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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水声滴滴-第18章

小说: 水声滴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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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可以作证,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那他不断提到的「碎玻璃」又是什么意思?」徐伯伯仍在咄咄相逼。 
「我不知道……」 
我咬着下唇,借由痛楚抹消脑海中全身扎满碎玻璃的徐平的模样。如果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徐平的死状,或者,在无技可施的情况下看着它将徐平残杀……我会不会也变成老大的模样? 
当人的承受力达到极限时,很难以同样的方式表现出来。老大是失了神,那我呢?也许,我会举着沾满血的碎玻璃在空气中拼命挥舞着…… 
「萧雨?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想休息一下……好累……」 
说着说着,身子已经慢慢倾倒,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可怕,因为校长已经慌忙跑出去叫人。而徐伯伯则急忙将我扶到沙发上,然后走出去对门外的警员说着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徘徊在半睡半醒间,似是睡着了在做梦,又似睁眼醒着。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脑袋好像再也撑不下任何东西一样涨得满满的好像马上便能爆炸。 
我太累了吧……睡—下……只睡一下…… 
「滴答」 
我的身子本能地一颤,却连惊得跳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滴答」 
「你真是无处不在……」 
我喃喃着,半睁着眼睛,强睁几下,又不由闭上。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不到压在沙发上的柔软感,好像全身的知觉已经消失。眼前的图案变得白蒙蒙的,好像隔了一层薄纱,隐约可见,却不尽清楚。 
然后,我慢慢地坐了起来。 
脚步慢慢地移动起来,我却毫无知觉。仿佛这个肉身已经不是我的,我根本没有控制它,它却自己活动了起来。我本应害怕的尖叫。却连尖叫的念头都想不到,只能怔怔地随着这具肉身木讷地走向门口。 
门外站着许多警察,他们来回走动着、忙碌着,却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仿佛我是透明的。我的步伐慢慢走出了教务处,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知道自己是在学校内的某间楼中,却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 
步子依然在移动,上了一层又一层,一直往上走着。 
我默默地数着: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直至第七层,我终于知道了这是哪里。这是我们学校的实验大楼,最高的一座建筑物。而我的脚步却依然往上,打开了平时封锁的大门,那里是天台。 
以前这里是可以随便学生进出玩乐的,可是,听说某个学生从这里跳楼自杀后,从此便锁了起来。是哪个学生跳楼自杀?我不知道,因为传闻总是不够具体。我从未听说过那个学生的名字,但我现在却莫名其妙的知道了…… 
那个学生…………叫孙乐…… 
当我的脚步踏上天台的一瞬间,知觉回来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脚踏在天台的水泥地上,可是我却没有转身逃离这里的力气。我的脚仿佛生根一般紧紧地与地板黏合在一起,无法动弹。 
「滴答」 
它又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再一次闻到了那股呛人的味道。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抵到我的背上,推着我慢慢向前。 
这一次,它又要将我推向哪里? 
我机械地走着,大脑叫嚣着停下停下,脚步却不断地移动着,即使用上全身的力气也控制不住两条不听话的腿。 
你在耍我吗?为何不像刚才那样让我恍惚地跟着这个躯体继续走下去,直至走到你的目的地?为何忽然让我恢复了知觉,让我的心随着一点、一点接近你的目的地而一分、一分下沉。 
我知道它的目的地是哪里……因为第一次踏上这个天台的我,目光便一直停留在某个点上…… 
那是天台的边缘,有扶手,但旁边却有一个凸出的水管道。如果站在水管上,便可以轻易地跃过护栏,坠向大地…… 
「我……不想死……」 
当我的脚步自己踏上水管的时候,我绝望地对它说道。 
然后我的脚迈向了空荡的天空。没有片刻犹豫。当身子堕下高楼的一瞬间,含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被风吹散。 
对不起……袁霏……我本想陪你走到最后……却只剩下了你…… 


第十一章 
刺耳的救护车呜鸣声,眼前晃动着几个穿白大褂、戴着白帽的陌生人。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得朦胧迷离,白蒙蒙的,好像眼前遮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我还活着吗……? 
「孙乐。你能听到我的话吗?孙乐?」一名医生俯下身对我说道。 
谁?孙乐?不……我不是孙乐……我是萧雨…… 
「孙乐,你能看到我吗?如果可以的话,试着眨下眼。」 
我不是孙乐! 
我很想大声喊出来:我不是孙乐!我是被孙乐推下楼的萧雨! 
是的,我从七楼掉了下去,失重感令我失去了知觉。幸好我昏了过去,不用亲眼看着自己砸向地面。 
然后呢?我被救了吗? 
「伤者意识陷入昏迷状态,准备血压!」 
我在哪里?不太宽敞的白色空间,眼前晃动着不知用途的仪器,是在救护车内吗?但我的意识很清楚啊,还是……灵魂和肉体已经分离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想不开,好端端的从七楼跳下来,怎么跟家里人交待?」不……我是被推下来的……我不是自杀……不是…… 
「脉搏下降!准备电击!」 
「这孩子好像是孤儿,刚才让学校通知他的家属时,好像提到他没有亲人,所以一切费用由校方负责。」 
好像有两个截然不断的空间对话同时出现在我身旁,一边是医生不断地提到「血压」、「脉搏」、「心律」,紧张得像打仗。另一边却不知道是谁在闲聊,说着我听不懂的内容,但对象却好像是我。 
可我不是孤儿啊……我的父母虽然在国外,但为什么说我没有亲人?我想反驳,想说话,却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更无法开口说话。 
「呼吸停止了!电击!」 
砰!砰!砰! 
我的身体随着电击而剧烈地反弹着,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感觉,没有电流通过的酥麻,也没有心脏跳动的知觉。 
这真的是我的身体吗?还是……我已经死了。灵魂在安静地看着别人挽救我已经逝去的生命? 
「孙乐!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放弃!」 
砰!砰! 
说了我不是孙乐! 
「有心跳了!」 
「血压上升!」 
「停止电击!」 
「这孩子也够命大了,从七楼跳下来都没有当场死亡。」 
「搞不好真能救得活。」 
可以救活吗……我……不会死……? 
一直麻木的知觉忽然一下子全部复苏,全身破裂一般剧痛着!我已经可以感觉到医生的手在往我的身上扎着什么、擦着什么、按着什么。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力地将空气呼入口中。 
我要活下去!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 
「脉搏恢复了!」 
「孙乐!一定要坚持住!你会活下来!」 
是的,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不要! 
一瞬间,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孙乐?是萧雨?这份拼命想要存活下来的心情是谁的?是萧雨?还是孙乐? 
救护车停了,医生护士推着我飞快地奔向手术室。我能感觉到生机在慢慢增长,我能感受到活下去的机会越来越大,我知道我会活下去,我不会死! 
我激动的想哭。神啊,谢谢你,谢谢你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再也不这样任意糟蹋生命! 
这样的忏悔是谁的?这样的祈祷是谁的?是萧雨?还是孙乐? 
手术室的打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开始忙碌,红色的血巾一块一块丢弃,我聆听着心律仪上规则的声音,连心都笑了。 
「爸!小灿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动手术!」 
是谁在说话? 
「那个刚送来的大学生不是个孤儿吗?没人会发现的!从七楼跳下来的存活机率本来就很小,不会有人怀疑的!」 
你在说什么? 
「爸!小灿需要一个肾,他不能再等了!那个大学生的血型和小灿完全吻合!再合适不过!不会有人知道,没人会发现,事后咱们院方主动承担死者的火化费用,学校方面一定会很乐意有人帮他们出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不要再犹豫了!」 
等一下……你们在说的……是谁……? 
这里是手术室,只有医生低沉的指令声和仪器的声响。那这个激动的说话声又是谁?是从哪里传来的?或者,是谁将这些话送到我的耳中? 
忽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另一个身着无菌衣的男人。他跟主刀的医生耳语了什么,医生迟疑了一下,他又说了些什么,医生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那个男人离开了。 
我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我害怕了,这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忽然旋转了起来,忽明忽暗,眼睛渐渐沉了,好似灌了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不能睡!我知道一旦合上眼我便再也睁不开!可是……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我拼命地睁着眼睛,酸楚牵动了泪水,却是血红色。我的眼前被一片血红覆盖,好红好红,仿佛流尽一个人生命般的血红…… 
然后,我的眼睛不沉了,我也终于意识到,那个测试我生命的仪器,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响了……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了,医生离开了,护士离开了……那我呢?等待你们挽回生命的我呢? 
另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与之前的医生是一样的打扮,但我却没有任何雀跃的心情,反而如堕冰窟,全身冰冷。 
「院长的孙子需要一个肾,动作快点,那边好像已经不能再等。」 
我看到他们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伸进了我的体内,我绝望地想要尖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尸体要怎么处理?」 
「说是尽早火化。」 
「等等。前几天我同学表示愿意高价收购一只眼角膜嘛,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别浪赞了。」 
「你这家伙够黑的。」 
「哈哈哈,没你一半黑呢!」 
他们好似玩笑一般轻浮说着的人,是谁?他们在秤斤测两般分割的对象是谁? 
是我……? 
可是……我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怎么敢呢?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做呢?不会的……我一定误会了…… 
「算了,全当废物利用。趁着他死亡时间不足半小时,最大限度开发可利用资源。」 
「这下可节省不少院方开支,得去找院长分红。」 
「再多叫几个人来,我怕咱们几个动作慢,浪费了。」 
「好。」 
不要……我想活下去……救命……谁来把我从这群疯子的手中救走…… 
「咦,你看!」 
他们忽然指着我怪叫了一声。 
「他怎么流泪了?不是死了吗?」 
「别自己吓自己了,做医生还怕鬼吗?动作快点吧!我还约了女朋友吃饭呢!」 
满含怨恨与不甘的泪水顺着我的眼角一滴、一滴淌下。苍天曾给了我一次生存的机会,却被这群人无情地夺走。他们没有过问我的意见,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这样无视、冷漠的像捏死一只蚂蚁。 
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消失了。没被任何人发现异样,没人知道我是被谋杀的,神不知鬼不觉。尸体还要像畜生一般放在屠宰案上被刽子手们说说笑笑的切割,分成一块块,换来沾满鲜血的金钱! 
为什么?就因为我一个草率的决定。所以我不配活下去吗?不配做为一个人得到最后的尊重吗?就因为我是一个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孤儿,所以便没有选择的权利吗?我的命运就应该由这群不认识的人决定吗? 
不甘心!那是我的!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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