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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读者十年精华-第369章

小说: 读者十年精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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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身背着照相机,是那种又大又笨的“斯比·古劳”牌的。这当时就象征着新闻记者的身份。主人们、警察、记者和摄影师所有人都已退回屋外去了。我跨进厨房来到现场。

  从拉着带绉边窗帘的窗口透出的阳光照出,在一张塑面桌上躺着一个包在洁白被单中的纤小的身躯。那位祖父不知怎的总想避开众人,他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侧对着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出现,只是难以名状地死死盯着裹住的尸体看。

  屋里非常宁静,时钟在嗒嗒地走动。我看到,那老祖父慢慢向前倾下身躯,曲起双臂犹如括号一般围住了小身形的头与足。然后他把头抵在裹尸单上,久久地动也不动。

  在这寂然无声的时刻,我预感到将会产生一张有获奖希望的新闻照片。我测定着光线,调好光圈和距离。在闪光灯上安好灯泡,举起照相机,从取景框中构成画面。

  画面中的每一组成部分都堪称完美无缺:身着朴素工作服的祖父;背衬着阳光的白发;包在被单中那孩子的小身形;窗边墙头上黑色铁支架和“世界博览会纪念盘”所烘托出的这间陋屋中的气氛。外面,可以看见警察正在检查运货车那致命的后轮,而孩子的父母亲则依在相互的臂膀上。

  我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仍不能按下快门。我强烈地意识到即将摄成的照片必定具有惊人的新闻效果和价值。我那职业责任感催促我将它摄下来。但我无法让手点燃闪光灯,那无疑会打扰可怜老人那痛苦的内心世界。

  我最后放下了照相机,悄悄地退出了屋子。我万分震惊地对自己是否适应新闻职业产生了怀疑。当然,对于这次失去获得新闻照片佳作机会之事,我没有告诉城里的编辑和同行们。

  每天在新闻广播或报纸上我都能看到处于极度痛苦和失望中的人们。人类的苦难已经成为一项可供观赏的运动了。当我有时在看新闻电影时,就不免想起那么一天。

  对我当时的所作所为,我至今不悔。

 

Number:1339

Title:吼秦腔

作者:徐海滨

出处《读者》:总第85期

Provenance:人民文学

Date:1987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说来也怪,赤条条从黄土高原出生来的我,最厌秦腔。一听人唱,耳内便如凶汉捉了木筷乱捅,喉头也紧出丝丝苦味。读到大学,厌中又添了几许鄙意,视板胡边鼓如笑料。脑海里萦绕的是卡鲁索、帕瓦罗蒂、邓丽君、山口百惠的歌声。待毕业去了江南,五官七窍被温柔柔娇滴滴的越剧浸的半酥,更恶秦腔的硬亢。再后来飞去美利坚,每日苦读打工之余,哼几句祖国歌曲,心暖如春,倒也快意。唱来唱去有了点小名气。

  忽一日,乔治相求于我,为他危在旦夕的祖父一唱。乔治乃中美混血儿,素喜嘲讽大陆留学生,自视甚高。因我阮囊羞涩,常被他取笑。此时他神色凄然惨然,苦态可掬。我心肠一热,便斗胆跟了去他家。

  便见那老者,双眸暴出,皱纹如铁针铸成,又似西北边塞深沟大川,须发如雪,透出人生终点的悲哀。族人子弟蜡像般伫立在病榻旁。

  乔治父亲福眉福眼,对我连道“感激、抱歉”之类的话。我点点头,张口便唱,将记忆中的中国民歌一曲曲吊出来。全部抖尽,老者纹丝不动,似喘非喘,一脚阴间,一脚阳间。我见此当下心中惶惶,硬着头皮又甩出催眠曲、语录歌、知青歌……。唱得满屋眉毛皱起,乔治喉结直跳,恨不得生吞了我。

  乔治父亲突问:“会唱秦腔吗?”

  秦腔?心中一急,瞬间膝软。

  乔治道,家父是关中人,四九年去台湾,后来到美国,苦了几十年。儿时最喜秦腔,前几天我寄信到陕西买录音带,只怕来不及了……

  四下目光视我。牙一咬,豁出去了,嘴唇颤几颤,将那年月不想听不爱听又不得不听硬着头皮听的秦腔移植“样板戏”从肚底翻将出来:

  “小常宝控诉了土匪罪状,字字血,声声泪,激起我仇恨满腔。普天下……”

  一曲吼尽,喉已半哑,却见老者眼珠一动,一亮,笑纹骤骤,齿间依稀有声。乔治父亲急忙将耳贴在老人嘴旁,频频颔首,潸然泪下。在场医生惊诧万分,连连嘀咕,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须臾,老者长出一口气,撒手去了西天。乔治两道目光盯在我嘴上,百思不解:一曲很难让他接受的旋律,竟延长了医生也无法延长的生命。从父亲的神色可以看出,爷爷肯定留下了临终遗言。神秘的、咒语般的秦腔!乔治将一张钞票塞过来,被其父一声喝住:“荒唐!”

  乔治父亲掸掸双袖,领着乔治,垂手向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从此声名大振,到处有人来邀我唱秦腔。却也怪,过去恨也恨到顶点,厌也厌到极处,更无意去学。此时竟能开口便唱。除了移植“样板戏”唱段,还能来几下《火焰驹》、《三滴血》。莫非梦中学来,娘胎带来?奇也。那黄土高原酿了千年的秦腔,含着大喜大悲、大凶大吉的秦腔,唱得我骨也铮铮,血也滔滔,满喉满口黄土味。

  从此专唱秦腔,入迷之余,去翻资料,吓了一跳。才知秦腔渊于古时陕甘民谣,向东发展,演变出晋剧、豫剧、京剧;向南发展,极大地影响了川剧、汉剧、徽剧、绍剧。秦腔可谓是中华民族襁褓时期的摇篮曲。隔着万里大洋,唯有秦腔能载我心,能抗游子的精神饥渴。更料不及,在G大学外国音乐节上,我上台一吼,吼出个头彩。

  好容易熬到回国探亲,急忙跑到西安访旧。友人情切,为我开个联欢会。其间笙歌管弦,婆娑舞姿,妙不可言。最后举座邀我唱一支在美国最拿手的歌。我不加思索,开口便是秦腔。众人始是惊异,继而窃语,终于哄堂大笑,将我最后一句齐茬茬卡在了喉管深处。

  有说我风趣,有怨我戏弄人,有讥我摆架子:有斥我啃了几天洋鸡腿竟敢取笑祖宗……。

  夜深人静,胸闷难寐。终于耐不住了,我冲出被子,恨恨地躲在房间里,把卡住的那最后一句秦腔热呼呼地吼了出来……

  好多年不流泪了,脸上有两道奇怪的热流。

 

Number:1340

Title:记一次服装表演

作者:王安忆

出处《读者》:总第85期

Provenance:人民日报

Date:1988。3。20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年前,在上海展览馆,看了一场奇特的服装表演。“模特儿”们都已人到中年甚至老年,从42岁直至74岁。她们穿了自己设计剪裁的衣服,随着迪斯科音乐走在长长的红色地毯上,操着没有训练的朴素的步子,面带羞怯而勇敢的微笑。她们逐渐地镇定下来,有了自信,她们的脚步渐渐合拍,注意到了观众。观众大多是她们的丈夫和孩子,丈夫和孩子微微吃惊地而也有些羞怯地微笑着。台上台下,他们彼此都有一些害羞,他们从来没有试验过在这样一个场合里会面,彼此都有些不认识了似的。起初,他们都不好意思交流目光。而渐渐的,他们都勇敢起来,好像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们开始向他们炫耀,她们忽然发现,她们竟还能够向他们炫耀,她们心中生出了年纪轻轻的虚荣心,决心再一次地征服他们,而他们则有些目瞪口呆。几十年岁月的磨蚀,他们几乎忘记了她们是女人,她们对他们稔熟得只成了一桩习惯。她们排列着一行队伍,轮番向他们进攻,她们已经将迪斯科的音乐踩得很准,脸上的笑容逐渐热烈,有些无所顾忌。她们起先是用目光袭击,然后挺起了胸膛,她们踩着红色的地毯,向他们婷婷而又炯炯地走来。他们招架不住了似的,他们投降了似的放松下来,也不再害羞,甚至有些“厚颜无耻”地盯着他们的女人。他们想到:这是女人们,而她们也想到:她们是女人。她们好像已经将这点忘了很久。她们在没有性别的服装里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她们在没有性别的负荷里消灭了自己的性别,她们没有性别地度过了她们最好的岁月,她们几乎结束了女人最好的岁月而忽然记起了她们是女人。

  女人们穿着男人们为她们挑选的夜礼服,金光熠熠地向我们逼近,在这一个音乐厅里还没有完全安静,宴会厅里还没有普及暖气和空调,人们还没有充分的想象力为生日召开一个晚会,而她们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待这一切的时候,这大约是她们穿这夜礼服唯一的夜晚,这大约是她们生平里唯一的金光熠熠的夜晚了。她们在她们唯一的夜晚里,炯炯逼人地走来,从长长的红地毯上走来,向她们的丈夫和孩子走来。她们是走过了多么漫长的没有风光的道路,才走上了这条红地毯的。音乐越来越激越,热情地鼓励她们并且安慰她们,她们脸红了,她们泪光闪闪了,而大厅里灯火辉煌。

 

Number:1341

Title:散步

作者:莫怀成

出处《读者》:总第85期

Provenance:写作

Date:1987。8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我们在田野上散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和儿。

  母亲本不愿出来的;她老了,身体不好,走远一点就觉得很累。我说,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走走。母亲信服地点点头,便去拿外套。她现在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

  天气很好。今年的春天来的太迟,太迟了,有一些老人挺不住,在清明将到的时候死去了。但是春天总算来了。我的母亲又熬过一个酷冬。

  这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块小块的新绿随意地铺着,有的浓,有的淡;树上的嫩芽儿也密了;田里的冬水也咕咕地起着水泡……这一切都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

  我和母亲走在前面,我的妻子和儿子走在后面。小家伙突然叫起来:「前面也是妈妈和儿子,后面也是妈妈和儿子。」我们都笑了。

  后来发生了分歧: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我的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不过,一切都取决于我。我的母亲老了,她早已习惯听从她强壮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小,他还习惯听从他高大的父亲;妻子呢,在外面,她总是听我的。一刹时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就像民族领袖在严重关头时那样。我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两路,各得其所,终不愿意。我决定委曲儿子了,因为我同着他的时日还长,我同着母亲的时日已短。我说:「走大路。」

  但是母亲摸摸孙儿的小脑瓜,变了主意:「还是走小路吧!」她的眼随小路望去:那里有金色的菜花,两行整齐的桑树,尽头一口水波粼粼的鱼塘。「我走不过去的地方,你就背着我。」母亲说。

  这样,我们就在阳光下,向着那菜花、桑树和鱼塘走去了。到了一处,我蹲下来,背起了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了我的儿子。我的母亲虽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儿子虽然很胖,毕竟幼小,自然也很轻,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稳稳地,走得很仔细,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Number:1342

Title:胜利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86期

Provenance:秋水

Date:

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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