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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平格尔的奇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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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又一个毒得像饭匙青的念头跟着吉耳蛇爬进我的头脑:“怎么?现在又要落到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吗?落到风吹雨打、在山沟里藏身的地步吗?”
  我像一头不明白为什么要挨打的小狗那样猛然打了个寒战。
  于是我没有对杜比说出一切真情实况,我只谈到我的童年和我的故乡,但是没有指出是埃绍夫,还说到我必须出外谋生,因为我父亲是个穷人。
  钟敲了十二点。杜比吸完烟,把烟斗放在烟灰碟里。正在熄灭的烟斗的微烟,向悬挂在桌子上方的灯伞缭绕地升了上去。主人站起来,在窗户和圆桌之间走了几步。一层层轻烟飘荡起来,杜比那须发散乱的头在这些蓝灰色烟雾上面浮动着。
  最后杜比说道:“平格尔,您听着。您好像对我很合适。”
  我点了点头:“先生,我愿意替您效劳。有什么事请吩咐吧。”
  杜比用严肃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我需要一个勇敢而又果断的人,他得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他应该保持缄默,还应该懂得不过问和他没有关系的事——”
  “请原谅,我希望事情终归会是这样的——”
  “嗯——您还没有听清楚。我在楼上有个实验室,院子的棚子里有个饲养动物的地方——”
  “养的是蛇吗?”
  “嗯——怎么是蛇呢?顶普通的实验用动物——兔子、豚鼠、老鼠、猫、狗——”
  “请原谅,先生。看来您养的动物还相当多吧?我这样问您,是因为我曾经看守过养蛇的园子。”
  “在爪哇吗?”
  “不,在缅甸。”
  杜比摇摇头:“没听说过,不知道。可是这并不重要。您既然会看守蛇,不用说,当然更会照料兔子了——”
  “先生,我要极力不辜负您的信任。”杜比满意地笑了笑。
  “我希望这样才好。您要住在这里,吃住都由我管,您还有工资。可是一定得——嗯——没有我的命令,不能离开这里到任何地方去,不准走出围绕着我的别墅的栅栏。明白吗?还有——您不应当刮脸剃头——需要的时候,我会亲自给您刮脸剃头——”
  这可真奇怪,可是我在世界上遇到的人还有比他更奇怪的。我说:“先生,好的,那就等您愿意的时候,再给我刮脸剃头吧。这一点我也同意。反正谁要是有钱,当然可以拿这种事开开心。”
  杜比立刻同意道:“平格尔,您说对了。现在就请您和我签个小小的合同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拍纸簿和钢笔。
  我想拒绝,可是已经骑虎难下了。
  “好哇,”我喃喃地说,这时我才发现,我划火柴划错了头。
  杜比手里的钢笔迅速在纸上移动着。他说:“签字吧。好啦——您听着:”每星期六发一次周薪——无权拒绝——无权抛弃工作——‘写吧,只要签上’平格尔‘就行了。我信任您。“
  没听他念完,我就草草地签了字。“您请看吧!”
  杜比重读了一遍合同。
  想起饭后香甜的休息,我微微打了个呵欠。我想,我的新主人马上就要带我到睡觉的地方去了。
  可是杜比一面把合同藏到口袋里,一面却冷淡地说:“好吧,平格尔,工作去吧。”
  我张大了嘴:“怎么回事儿?”
  杜比更冷淡地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喜欢在夜里工作。请到饲养动物的地方去,喂那些动物,打扫笼子。棚子里有工作服。请闭上嘴,平格尔,别大惊小怪——嗯——您忘了合同啦。不要好奇,也别瞪着眼睛发呆。这就是现在我对您的要求。”
  我不由得把嘴里的纸烟咬成两截。这件事可真岂有此理。
  我静静地站起来说:“知道了,先生。我想,您能带我去吧?”
  宽大的动物饲养栏设在一个棚子里面。囚禁动物的笼子显然不是每天都打扫的,因此我不得不立刻干起这种肮脏的工作。
  “明天一早我来接您。”杜比说完了这话,走了出去,并且把棚子的门砰的一声带上了。
  我困得不得了,但是需要重视这个新的工作。
  一排排仔细编着号码的笼子被灯光照得很亮,我迅速熟悉了一遍我所照料的小动物。和“蛇教授”的花园比起来,这儿成了住着天使的天堂了。
  我埋头工作,并没有注意已经到了清晨。
  我听见走进动物饲养兰的杜比说:“到休息的时候了。现在我来给你说明一下,要怎样饲养它们。”
  他指给我要怎样照顾这些实验用的动物,并且帮我装满了饲料槽和把水灌进饮水槽。
  看来杜比很满意我的工作,他说:“平格尔,现在去睡吧。”
  “是的,先生,我的两条腿简直抬不起来了——”
  我们走出了那个棚子。在我的面前是一座很美丽的别墅和一个整洁的庭院,周围围着高高的铁栅栏。这幢房子所坐落的山坡原来是我早就认识的。
  我向栅栏走去。在陡峭的悬崖下面,在遥远下方的海岸上,一座美丽的小城沐浴在晨光之中。那就是我的故乡埃绍夫。

  四

  杜比的房子显然盖了没有多久,它正在“两朵玫瑰”山崖上方的平地上。
  在社比的房子里,除了他和我以外,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米格里,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上等厨师。他做出来的东西好吃极了,所以当他显露身手的时候,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等着吃饭。他对于甜食特别拿手。他做的奶油栗子蛋糕真是可口到极点。
  楼上的屋子是杜比用的,他昼夜都孤单单地一个人呆在上面。我的工作,是把需要的动物送到楼上第一间屋子交给他。可是我并不知道他在那儿对这些动物搞什么名堂。以后,等我听到铃声就上楼去拿装着动物的篮子,把它们送回棚子里。棚子中的工作真是够我做的,要按照时间表喂各种动物,上午和下午要给一些兔子称体重,然后把结果报告给杜比。
  因为米格里不爱说话,而杜比只能在他愿意的时候才能看得到,所以我把凯普当做了好朋友。
  凯普是一头很漂亮的苏格兰猎狗,非常聪明。它陪着我从楼房走到棚子那里。它认为走进棚子有失它的身分,因为它特别看不起伺养在单独的笼子里的猫。应当说,猫是一切实验室动物中最调皮的。只有在给它们新鲜的肉和牛奶的时候,它们才同意在囚禁中不大声喊叫。有时候,它们在动物饲养栏里突然感到强烈的苦闷,并且这种苦闷一下子就会传染给所有的猫,于是它们就可怕地瞄瞄大嚎起来,大概是用它们的猫话在咒骂吧。这时,杜比就会命令我:“平格尔,带它们在太阳下散散步吧。”
  我们把凯普关到厨房里,接着就把每四只猫分成一组,用链子牵出来。
  我在旁边看守着,不让它们从颈圈中挣脱了。
  不知不觉地到了冬天。我平心静气地工作着,吃得很好。看来我已经可以满意这种不太复杂的职责,何况我还能按时拿到每周的工资,并且把它们藏在床头小柜里面呢。
  到了发薪的日子,杜比就亲自给我脸上涂肥皂沫,灵巧地给我刮脸,一次也没有割破过我的皮肤。遗憾的是,我不能欣赏我的理发师的成绩,因为整个别墅里连一片碎玻璃都没有。有一次我想问问主人,是他故意不要镜子,还是偶然的事情。但是,我打内心感到他不爱听到这种问题,而且杜比的古怪脾气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对我是充满好意的,但是像我们初次认识的晚上那样柔和的声调和温暖的微笑,我再也没有见过。总之,他很少和我说话。而我呢,由于说不尽地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总是极力使他满意,甚至惦念着他的健康。我为他的经常咳嗽老感到不安。
  但是我在这里毕竟也是孤孤单单的,我已经开始腻烦这种被迫禁锢在庄园中的生活了,特别是从一个冬季的早晨起,当我走到紧靠着悬崖边缘的栅栏那里,我就更加厌烦了。冬天的日光斜掠过埃绍夫那些屋顶。我真忍不住想跑下山去,到那些宁静的小街上溜达溜达,顺便走进“海王星”或是“皇家之虎”,到壁炉旁边烤烤火,听听埃绍夫的新闻。一条胳臂的舅舅还是像从前那样大发议论冯?爸爸生活得怎么样?棕黄色头发的爱吉在干什么?那个弗利特大夫大概更胖了吧——
  我对着那模糊的影子猜测着埃绍夫的街道。那里耸立的是教堂的尖顶,那是耶利米讲道的地方。小山后面应该地我心爱的小房子。金发的梅丽大概己经长大了——爱吉呢?一想起她,她就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像笼子里的百灵鸟那样在胸膛里跳起来了——
  我过去那充满了惊险事迹的经历,迫使我想了解清楚杜比家中的事情。
  我已经搞熟了这处奇怪的别墅中的事务。两台风力发动机供给着电力,从自流井里汲水,还带动着杜比房间中嗡嗡作响的马达。别墅里是用电力取暖的。杜比有一次夸口说,他的电气设备已经全部自动化了。当蓄电池充满电流以后,电力发动机就改用来汲水。
  在观察老鼠贪馋地吃米格里煮的稀汤时,我常常想着杜比的事情。反正,合同并没有禁止想自己的主人的事情啊!
  他的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杜比无疑是个细菌学家。比方说,昨天我和他整个下午都在配制培养细菌用的培养基。米格里用小牛肉做成香喷喷的浓肉汁,我细心地用滤纸把它滤过,然后放在楼上第一间屋子里的消毒蒸锅中灭茵。一切都像是合情合理的。丽兹小姐在“蛇教授”那里做的也是同样的工作。可是这个杜比为什么要孤零零一人坐在屋里,为什么一个人养着这么一大帮动物呢?
  自然就发生了这样一种猜测:杜比大概是个发明家吧。在旧金山我看过一个电影,影片的名字叫做《神秘的隐士》,它给了我一个非常强烈的印象。那个隐土发明了一种破坏原子的方法,用来阐明物质构造的秘密。影片的结尾是:这位隐居的教授的实验室被炸得粉碎。隐士的漂亮女儿乘着飞机赶来拯救爸爸,但是没有成功。她平安地脱了险,并且嫁给了隐士的助手,而这个助手原来是个百万富翁的儿子。但是杜比呢?难道只是个古怪的人吗?
  有一次,在吃午饭的第二盘菜的时候,米格里端上来了一盆配着苹果的烤鸭。不知为什么,我对于米格里从哪儿弄到鸭子的事情发生了兴趣,杜比究竟用什么方法使任何东西都不缺少呢?莫非他在实验室里发明了用化学方法制造黄油、鲜栗子和真正的埃绍夫肥鸭吗?
  但是事实却简单得多。
  一天早上,我做完了动物饲养栏里的夜班以后回到屋中睡觉,在睡梦中被平稳的汽车引擎声吵醒了。我从窗户里向外面小心地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个身材瘦长、头发棕黄的青年把许多木箱、铁桶和包袱搬到别墅的栅栏门口,堆在大门旁边,接着就走了。后来大门开了。米格里把运货汽车开过来,把运来的东西很快地堆到车上,接着就拐过弯去,大概是把东西运到厨房去了。
  我推了推门,但是已经被人从外面倒锁了起来。我对这件事很不高兴,同时也使我警惕起来。我敲了敲门。米格里并没有马上来开锁。他抱怨道,他不知道我已经从动物饲养栏回来了。
  最近几天,我已经能看出,米格里显然是每天早晨下山进城,并且在我睡醒之前就转回来的。
  在我们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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