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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市长笔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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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是有口无心,实话实说的人。可是,自我做总经理以后,就长进多了,心计也多了。有人说我是胆大心细,有人说我是粗中有细。可是,就我的这种细,还是不够用,还是出现了不少不必要的损失。总结原因,还是我这人太真实,太诚实,想啥就说啥,是啥就说成啥,不会像有些聪明人,领导喜欢啥就说成啥。唉,所以我这人一直吃亏。还有一点,是致命的弱点,俞市长,你知道是啥?就是不会侍候领导、关照领导。逢年过节了,去领导那里看看;领导生日、有病了、儿女结婚了、添儿孙了、老伴要去旅游了、父母亲做大寿或办丧事了、晚辈考上大学了、比赛获奖了,等等,遇上这种事,都该去看一看,送一送,表示表示。可是,我却没有。这里的人都知道,别的企业老板都不像我,人家有钱的当然要孝敬领导,没钱的就是勒着裤腰带也要孝敬领导。我做不成这事,我那企业挣的钱,除了缴税,就是投入再发展,余下的要为我的工人发福利,搞社会保障什么的。工厂里,工人们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有多少钱也花得出去,说句心里话,他们要比那些领导更需要钱。”

“又来了,老韩,你说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我又不是不懂,到现在还怕我不理解你吗?得了,别说了,这事我不比你知道的少。说说你对黎禾的看法。”我叫他快点切入正题。

“说真心话,俞市长,黎禾这人比起现在某些仍在台上手舞足蹈、指点江山的领导人物,算不上很贪的官哩。做官的哪个几斤几两,哪个德有几分,才有几分,我们做厂长的心里清楚。他们要与我们打交道,我们有事要找他们解决,我说黎禾不算贪,是人家从没有张口向企业索取过什么,也没有故意刁难企业,诱逼着企业去送礼。这都是同行们在一起共同的评价。这回反贪局来收拾他,也是该他倒霉,不要说在Q省,就在他福市,就有比黎禾问题大的人。可是,没人去告他们,反贪局当然不知道这些线索,也就没人追究了。再说,黎禾这人是有思路的,自他上任福市市委书记以来,福市的发展还算不错。现在下边舆论说,反贪局拿黎禾开刀,是想通过他的问题顺藤摸瓜,揭开福市的盖子,把大的腐败分子挖出来。他们手中又有潜义举报的证据,不管弄成啥结果,从黎禾这里下手是不会错的。”韩鑫的话停顿下来,他看看我,是让我接他的话茬。我没说话,只是喝茶。他方接着说:“反贪局这步棋走得并不错,特别是他们开始拟定的那几个嫌疑人,其中任何一个人,只要追究下去,都大有文章可做。可是,追到关键时候,他们却手软了,竟然撒手了,不再追究了。结果呢,效果很不好,现在市面上流传什么没蛋子的有蛋子,有蛋子的没蛋子。对反贪工作软顶硬抗,一点也不配合的女会计竟成了英雄,人家配合反贪工作的厂长,成了软骨头叛变者了。这种明显错误的导向,却没有人去抨击、去引导。你说,这样下去,反贪工作怎么向纵深发展?还有,那几个已祸到临头的实力派人物,也可以说是本地有名有姓的企业家吧,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出走异地,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在外遥控指挥企业。如果这样下去,这次反贪行动尽管来势凶猛,最终只能是虎头蛇尾,弄不出真正的问题来。”

“你认为应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一个厂长的意见,尽管他说的话不算数。但是,他是代表一方的声音。

“我认为怎么办就能怎么办了吗?嘿嘿,不过,我倒是敢说,也许,是我吹牛不用报税吧。我是想,既然反贪局开进了Q市,驻进了福市,就一抓到底,千万别受地方干扰。反贪局又不是没有后台,又不受地方领导,怕什么!只要工夫下到家了,工作做到位了,不管他是有蛋子的,还是没蛋子的,到时就都没蛋子了,都要争取宽大处理哩。还有那几个企图一走了之,采取躲避战术的人物,一律向他们发出指令,限期返回单位,届时不回者一律免职。这些人,都是国有企业的老板和乡镇一级的领导,他们最怕的就是免职。下了这道指令,反贪干部的形象就树立起来了。下边的知情人就敢支持反贪干部了。该揭发的揭发,该举报的举报,大腐败分子才能露出端倪。在双方都硬顶的时候,谁软下来,谁就失败。”

“是啊,从道理上讲,正义的东西硬不了,不正义的东西就硬起来。看来,就这个硬字,做起来就这么难。”

我说这话,是很自然地流露出来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反贪局要真硬起来,那个没蛋子的女会计还能到处游说,像个民族英雄一样到处宣扬她的临危不惧、忠诚不屈的硬朗风采?以至于使她成为福市和Q市家喻户晓的有了蛋子的女性?”

“这也不能全怪人家反贪干部。老韩,你想想,人家从上边下到咱市,来做反腐工作,那是需要咱们支持的呀。老韩,凭你的感觉和观察,你说说在咱这地盘,有几个有职有权的领导是实心实意支持人家、配合人家的?”我呷口茶,又掂起暖水瓶,往杯子里加水,把目光拉回来,对视着玻璃杯里一时翻滚的茶叶,不无叹息地说,“唉,惭愧,惭愧。”

“你的意思是政府应该主动配合反贪干部,为他们提供最大的支持。”

“当然了,没看看,中央对反腐工作下了多大的决心,多大的力气。”

韩鑫掏出中华烟,递给我一支,屋子里顿时就升起袅袅烟雾。他语气沉重地说:“俞市长,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不过,对你,得说,我一接触你,就觉察到你一身正气。所以,我就把你当作知心人了,真的,俞市长。我若对你还三心二意,不说真话,那才叫对不起你呢。俞市长,你想过没有,不论福市的反贪,还是Q市的反腐,你俞市长能左右得了吗?俞市长,请别怪我的直率,我是真不想看到刚交上的知己就掉进陷阱里,我只是希望自己人千万别做了牺牲品。”

韩鑫说到这里,按了一下按铃,让茶艺小姐换新茶,杯中的茶已无色无味了。

小姐重新沏好茶,寒暄几句,就又退出房间。韩鑫呷口刚沏的热茶,又说道:“俞市长,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务实,一个人要会随时随地地保护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日后才有施展抱负的天地。就咱们这里的现状,俞市长,你对反腐的事就采用冷静的淡化的态度,别往那里边跳,只管抓政府工作就行啦。”

“让我看着这场反腐斗争夭折,最后反贪局干部撤回,腐败官员继续粉墨登场表演?”

“只要动不了你的市长位置,就是胜利。俞市长,咱不是不想反腐,是这种斗争太险恶呀,也太费精力了!”

“这就是你把我作为知心人,说出的知心话、肺腑之言啊!真没有想到,就连你这样正直率真的人,也历练成这样圆滑的谋士了。嘿嘿。”我一脸无奈的苦笑。

“不错,这是我大半生历练的结果,也是屡屡交学费之后,学到和悟出的做人谋事的方略。说良心话,这种结果,不如说它是罪过。大半生的社会大学,教诲我不得不学会这门歪经。再清纯、再正直、再善良的人,只要走进所谓的社会大学,等他修炼成时,早先的清纯已融进了混沌,正直已偏离了轨道。一切作为都要从现实着眼,朝实用的目的出发。说良心话,我若没有这样的感悟和蜕变,也就走不到今天。尽管Q市和Q省对我厚爱有加,授予过我诸多头衔和光环,有不少荣誉都是大多数人神往和追求的,可是,我却觉得这些辉煌灿烂的光环里边充斥着杂质和污垢。每每当我接受电视和报纸记者采访时,记者问的问题,和我回答的内容,都与真正的事实难以相符,甚至大相径庭。俞市长,我可以自信地说,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种事。我经营多年的Q电,往外发布的所谓成功之道,基本上是经过加工的一套假话,一套伪经验。而我办企业的真经,真玩意儿,却是不能宣传的。我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常常思考,这是为什么?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回答这种问题的老师,是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他的那篇难得糊涂,把由聪明变糊涂作为了人生的最高思想境界,实在是绝了,是对处在矛盾之中的思维的最好解脱。一个人,只是聪明,只是把什么都看得透,那不是真正的聪明。相反,那样还很危险。一个聪明人装起糊涂,且叫人看不出来,大家都认为他是真糊涂,这人就历练到家了。”

韩鑫的话能说到这份上,是我始料不及的。先前,我只是以为他有思想,有头脑,但又直率得缺少城府,即使他有谋略,也是在企业的经营范畴。哪里想得到,他的做人,竟有明哲保身的成分,还这样有谋略。也许,如今他的正直、口快心直,已成为他刻意包装自我的一种计谋了。在这种外表的内里,肯定有与之截然相反的另一面,不然,他无法把Q电创办到今天的这种境地。此刻的我,心中平添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愫。我为韩鑫如此的老到成熟圆润练达而放心。我相信,韩鑫能把他的Q电做得更大、更好,直到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他有因地制宜的本领,又有善于将计就计的策略。他是一个懂政治、有思想、识时务的企业家。是的,在中国,一个老板的素质,就是他那企业的素质;一个老板的命运,就是他那企业的命运。用什么样的老板,就会造就什么样的企业,无须等到结果出来再下结论。他有理由保护好自己,他的这种保护不只是为了他自己。可是,与此同时,韩鑫的心里话又使我蒙上一层阴云,萌生一种悲哀……

十五 潜仁出走与S酸厂被砸

也许是因为潜仁不在家的缘故,S酸厂遭遇了灭顶之灾。一夜之间,厂区闯进二三百号农民,他们背着镢头,掂着铁锨,握着榔头,嗷嗷地叫喊着拥向厂区。大门的门卫开始阻拦这批不速之客,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并非门卫不勇敢,胆小怕事,实在是双方力量悬殊太大。二十几个年轻门卫要对付十多倍的农民,再加上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当时是晚间十点钟,那些挥舞着土造家常武器的农民,在群情激昂的呼喊中,采用群起而袭之的战术,把迎面阻挡他们前进的门卫撂翻,几个人再拳打脚踢一番,把躺倒在地的年轻人揍得直骂娘。然而,前进的农民并不与声嘶力竭的叫骂者争论长短,他们目标明确,步调一致,在有计划的统一指挥下,兵分几路攻入几个要害车间。他们挥动着有点原始的武器,专门往机器的要害地方砸去。正上中班的工人也是寡不敌众,面对突然的袭击,一时有些彷徨失措。有那机警又有责任心的工人,也曾挺身而出奋力与袭击者搏斗拼打,终因势单力薄又手无寸铁,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落花流水。只是那么三四十分钟时间,S酸厂已满目疮痍、破败不堪。待110警察赶到现场,这里的战役已经结束,数百号人早已撤离主战场。

报告到我这里的材料,称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有领导的公然破坏社会治安、破坏稳定、破坏发展的违法行动,要求政府动用法制手段,严惩犯罪分子,并由犯罪方赔偿三千多万元的经济损失。还有因保卫厂房而遭受袭击受了重伤和轻伤的职工就医问题,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的赔偿问题……

秘书长老白说,这事还是怨他潜仁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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