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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五辑)-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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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强活得很累,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天衣无缝”。毕业后分到考古所,为了出人头地

,命都豁上了。首先是“梳拢”那几个学术权威:几个老头的所有杂事,他都包了。如果一

出差,老先生们可能除了吃饭上厕所要“恭亲”以外,所有其他事,都有大强“伺候”。业

上,他也刻意求全,常常是通霄达旦地查资料,写文章。有了勤奋的基础和权威的支持,他

快就连连在权威杂志上发表文章,虽然仍常常需用某某老先生的名字作“包装”。好几年前

就“破格”提为副教授,而且先后两次东渡日本讲学。

  在我家,他也是个好丈夫好女婿。为了照顾父亲,他不惜“倒插门”搬进我家,而且只

他在,我们爷俩就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我那些女孩子的东西,他都比我清楚。

  “大强,我的丹碧丝用完啦?”

  “哪儿的事,在你梳妆柜右手第二个屉子里看看。”

  前几天,大强被“团中央”誉为“跨世纪社会科学家”,评上一级补助金。他的下一目

就是院士了。瞧,他这样事无巨细,“跨世纪”要管,我的“丹碧丝”也要管,能不被累死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经十二点多了。心力交瘁的大强和我依偎着

倒西歪地跌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杉杉,三个箱子我又理了一遍,写了一个清单,每个箱子里是什么都写的很清楚。我

单子放在你的随身挎包里的夹层……。”

  我用手堵住他的嘴,“大强,没有你,我怎么办?”

  “净说傻话,你的业务和生活能力都挺强,绝对没问题!”

  “我怕爸爸他……”

  “爸爸有我呢。去了以后,要常写信回来。吃东西要杂一些,要锻炼身体。还有待人要

和,说话别太冲。”

  “大强,我不想走了。”


  “又说傻话了,为了爸爸,为了你的事业,也为了咱们这个小家,你都该去外面看看,

闯。”

  “我真的不想去了。”

  “去了看看,感觉不好就回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都等着你。”

  突然,我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第二天到机场,我又恢复到以前的麻木中。临进海关时大强又给我了一个小本子。

  “杉杉,这是你我的朋友同学在美的通讯录,没准会有用。”

  我木然地接过本子,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

  我走了,离开了爸爸,离开了大强,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祖国。

  我想起小时候用刚买到的《小学生字典》查“天涯”一字的意思。“天涯”——远离家

的地方。

萧 杉∶

  我的邀请单位是美国Z大学教学医院外科部。

  五年前,该部主任约翰·钱伯斯在协和讲学,老吴头让我给他做助手,兼义务导游和中

教师。

  一日我们在颐和园长廊里散步,约翰问我:

  “萧杉,中文中‘美丽’怎么说?”

  “美、丽!”我一字一板教给他。

  他练了几遍,然后指着我说:

  “你,美丽!”

  “不,不,”我大声抗议。

  “啊,对,对!从现在起,我把你叫美丽。”

  天那,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英语里‘胡说八道’怎么讲?”

  “BULL,你问那干什么?”

  “你要叫我‘美丽’,我就叫你‘BULL’。”

  “好,好,一言为定!” 他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他见到我便不大自然。离京那天我和老吴头送他,一路上他默默无言。

  “哎,‘胡说八道’,要回家,你不高兴啊?”我问他。

  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

  我只知道其中有一个词是“fibralation”是“心脏纤颤”的意思,一种挺

厌的心脏病。可另一个字是什么“crush”,心想回家查查,后来什么事一打岔,就忘



  Z大是我联系的最后一所学校,开始我总觉得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出去,不想求约翰

助。总觉得那样做,让他低看我。无奈好学校不接收,差一点的协和又嫌“丢份”横竖不批

万般无奈,才给约翰写了信,回信很简洁,也很痛快。

萧杉博士
协和医院
北京,中国

尊敬的萧杉博士:

    Z大教学医院外科部热情地邀请您来我部参加研究工作,为期一年。

    ……

    您在美的所有费用拟由我部承担。

    ……

    Sincerely yours,

    约翰·钱伯斯,医学博士
    主任

  五年来我和约翰的交流很少,最多每年寄张圣诞卡。然而在我们这行,他可是鼎鼎大名

人。美国权威杂志《外科手术》每期几乎都有他的或介绍他的文章。记得上期短讯第一条就

道他当选了本届全美外科协会主席,还说他是70年来协会最年轻的主席。真不知见到他会

怎么一番情景。

  约翰没有来机场来接我,待我把三个大箱子在行李车上放好,办完入境和海关手续,然

推着车,正式踏上美国国土时,几乎成了这趟班机的最后一个旅客。候机大厅空空如也,没

约翰的身影!我一时没了主张。说好接我的呀。

  一个高大的黑人冲我走来。我不由生出几分恐惧。在国内这些年听说了不少关于美国黑

“杀人放火”的骇闻,早就有了警惕性,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让我碰上了。

  那黑人咧嘴冲我笑起来,好白好白的牙!

  “你好?”他说。

  我不知如何应答。

  “你就是萧博士吧。”

  见我还犯傻,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上面用中文写着:“接萧杉博士。”

  原来人家是来接我的呀!

  “你,约翰?”我结结巴巴地说。

  “约翰来不了。我是布莱恩(Brian)。”

  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布莱恩驾车是恰如其分的。时值华灯初上时分,远远的,霓虹灯

的Z城像神话中大洋彼岸的水晶宫。而眼前身后的各类汽车则汇成一片流动着的灯的海洋。

莱恩的黑赛车在车群中左钻又窜,像一条挺进着的挲鱼。大约半小时以后,我们进入一片欧

建筑群,布莱恩又三拐两拐,灵巧地把车泊在一座颇为别致的大楼前。

  “这儿叫国际学者宿舍,你就住这里。”布莱恩告诉我。

  国际学者宿舍始建于本世纪20年代初,专门用于接待短期来Z大求学和工作的外籍学

,上下共四层,约近千套房间吧。这里有供应三餐的饭厅,娱乐室,健身房,影视厅。房间

约有十二三平米,带盥洗间,家具有一张折叠沙发床,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两把椅子。

  “这里一切费用都由医院承担,这是你本月的就餐卡。”布莱恩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个

色的卡片。

  “噢,有什么其他事,尽管打电话找我。”他又给我一张他的名片。

  我瞥了一眼:

  布莱恩。J。梅森,医学博士,哲学博士
  约翰·钱伯斯研究室主任
  Z大学

  想不到这位是个双料博士,还是我的顶头上司。

  “梅森先生,真是麻烦您了,”

  “啊哟,请一定别称我先生,叫我布莱恩。”

  “明天,我能来实验室看看吗?”我问。

  “当然,明天我找个人来接你。”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我刚一跨出国际宿舍楼的大门,一个中国人向我走来。

  “您一定是萧博士,室里让我来接你。”

  “快别这么叫,我叫萧杉,才来的。”

  “我叫茅晓华,来了一年多了。”

  “毛泽东的毛吧?”

  “高攀不上,高攀不上,茅草房的茅。”

  “噢,是茅盾的茅,”

  “茅盾好像姓沈吧?”

  说着,我们俩都笑了。

  “北京的?”他问。

  “嗯,你呢?”

  “也是,你哪个医院的?”

  “协和。”

  “噢,‘中美友好医院’,咱是‘中日亲善医院’的。”

  说着,他还轻轻叹了口气。

  “你瞧,我整个一个‘背’字!先说这名字。在中国咱老毛攀不上,咱出国呀。谁知一

来,这名字更玩完,”

  “?”

  “人家这儿,名字反着叫,我这名字能反着叫吗?”

  “晓华茅——哈,小花猫,”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您说,这要是个黑猫白猫也好呀,至少也可以跟‘邓大人’套套近乎。花猫!”

  这家伙真逗!

  “说穿了,这美国来坏了,你丫在国内是跟小日本搞亲善出身,跑大老美这儿干吗来了



  “去日本你这名字灵吗?”

  “茅三(君),咳,也不灵,又成三毛了!”

  我俩像在说相声。

  “哎,说正经的,你也是‘我拎提’吗?”

  “?”

  “咳,就是志愿来工作的,volunteer,么。”

  “我当然是自愿来工作的。”

  “咳,咱俩怎么满拧,人家‘赔’不‘赔’你吧?”

  “?”

  “‘PAY’,给不给你银子。”

  我愣住了,联系整个过程中从没提过工资的事。我摇了摇头。

  “那准是‘我拎提’,什么都自己管,自己拎着提着。‘我拎提’吗!”他还作了个手



  “说是管所有费用,比如食宿·····”

  “那又不太像‘我拎提’。”

  “你呢?”

  “当然是‘我拎提’啦。”

  “白干?”

  “对,不过,一般开始联系这么说。来了以后,本事学到手,就可以要求‘赔’(PA

)你。”

  “人家不干呢。”

  “那就撂挑子,跳槽。”

  停了一下,他又问:

  “你签证是‘爱取万’(H-1)还是‘劫万’(J-1)?”

  “J-1。”

  “那你准备办‘威武’了吗?”

  “?”

  “就是‘WAIVER’,豁免呀。‘劫万’不是都得回国服务吗。但如果你情况特殊

(就是没拿国家钱甚么的)可以通过领馆向美方申请豁免回国服务。”

  “喝,学问真多!”

  “你这儿刚来,以后事多着呢。你办社会保险号了吗?你去银行开户头了吗?”

  茅晓华还告诉我,他父母家也是部队的。我没敢再深谈,生怕“挖”出个亲戚朋友什么



  说话间,就到了Z大医院外科部大楼。外科部占了一座二十层大楼,行政办公部门位于

层,手术室在第九、第十层,一、二层为门诊部,从三层到八层是病房,十一、十二层是教

实验室,十三层是康复中心,十四、十五层是图书资料馆,十六层是各科主任办公室,十七

是膳食部,十八层是会议厅,十九层是董事办公室,我们研究室位于地下层。

  布莱恩身披白大褂,风度翩翩地跟我握手,又一一把我介绍给同事,我一一握手,一一

意,脸上的肌肉都笑酸了。

  “约翰呢?”我随意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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