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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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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真有点懵了,你——搞的啥名堂?”桑仪瞅着罗天野。

    “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呢,这里形成市场,我不过是搞个服务设施罢了,促进交
流嘛。”

    “这些——”桑仪扫扫角落上这些桌椅和遮阳伞,“都是你置办的?”

    “唔。”

    “看来,你已经在实践你的那个玩赏动物商店的计划了。”

    “我不能老等呀,什么事一等就等化了。”

    “那些人——”桑仪向两旁努嘴,指座中男女,“跟你是同类?”

    “差不多。”

    “那只狗——”桑仪眼瞅着左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的狗,一身纯白长
毛,觉得很稀罕。

    “那是马耳他犬,欧洲最古老的玩赏狗。优点是无体臭,最适合室内饲养。那
个女人是做服装生意的,有了钱便想玩狗。”

    “显贵妇人派头?”

    “也许吧,那只狗叫‘丽丽’,是北京买回来的,两万。”

    “真是一掷万金。”

    正说着,那女人抱着“丽丽”走过来。

    “罗会长,这一次我们‘丽丽’要找你的‘雪球’配哟。”

    桑仪听她称“罗会长”,便暗自好笑,罗天野这种野鹤闲云之士居然也顶上这
么个头衔。只听罗天野道:

    “咳哟,周大姐,你的‘丽丽’何等娇贵,不嫌我的‘雪球’委屈它了?”

    “你可真会说话,谁不知道‘雪球’是第一流良种,那是沾光哟。”

    “别这么抬举我,周大姐说了话,我只有从命嘛。”

    “说定了的呀。反正,你的规矩,我一分不会少。”

    “这个嘛——嘿嘿,周大姐九牛一毛,我也就当仁不让了。”

    桑仪在一旁听着,多少懂得话里的奥妙。便悄声问罗天野:“配种还要钱?”

    罗天野一斜眼:“现在做啥不要钱?喂种狗就图这个嘛。”

    “是吗,配一次种多少呢?”

    罗天野在桌上的水迹中划了一竖。

    “一百?”

    “那去找土狗。”

    “一千?”

    “熟人熟事,我算便宜了。”

    “那——你的‘雪球’岂不成了摇钱树?”

    “一年配十来窝嘛。也不过一万多块。”

    桑仪想,自己在W公司供职,对国内的人来说也是高薪阶层了。可竞跟一条良
种狗配窝的收入差不多。真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滑稽。说中国人穷,却又活生生摆着
抱如此昂贵玩赏犬的女人坐在那儿。

    “你在想什么?”罗天野问。

    桑仪道:“也许,中国真的出现了一个中产阶剧”

    “你鄙夷?”

    “有点儿。”

    罗夭野笑了笑,随即收敛笑容,说:“其实,像周姐那样的人,要获得富有很
不容易。她搞服装生意,真是摸爬滚打摔摆出来的。最初跑广州、深圳弄尼龙丝袜
体恤衫什么回来,挤船挤车,一个女人的滋味儿想也想得出来。有一次去广州,夜
里遇上歹徒,抢走刚刚发家的一万多块,她差点跳珠江——”

    桑仪禁不住又瞅了那边抱“丽丽”的女人一眼。

    “怎么样,感觉不同了吧?”罗天野道,接着又说,“何必那么偏颇呢,愿人
穷恨人富?社会要现代化,中产阶层自然会出现的嘛。不是说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

    “给我上理论课了?”桑仪一笑。

    “倒不是,只不过觉得四周有太多的狭隘。”

    “你的观念总很超前呢。”

    “就是想当先锋派嘛。”

    这当儿,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皱巴巴的西服,系着一条土里巴叽的
领带。

    “嘿嘿,罗老弟,那件事儿——”他满脸堆笑,先递上一支烟。

    “老吴,你别来磨了,你还是自己找买主吧,我给你介绍都行。”罗天野答。

    “咳哟,我这种角色,人家能看上眼?还不一甩两串就到顶。”

    “老吴,其实你那只‘阿春’下的仔论毛色、头形都不错,别妄自菲薄嘛。”

    “眼下有几个玩家懂行?还不冲着名儿来的。买啥都讲名牌哩,是不是?哪怕
一样的仔,你出手就长一大截。罗老弟,我不会白沾你的光,二八开怎么样?”

    “老吴,我可不是想做短命生意的人。在这儿不说树碑立传,也得讲个名正言
顺。我要干这种混搅勾当,人家背后不戳脊梁骨?唱句高调,我好歹扛个协会的头
衔,更不能偏偏斜斜地照一溜脚印出来,你说对不?”

    这位老吴见罗天野堵了口,讪讪一笑。不好再多言,掉头走开了。罗天野转脸
对桑仪道:

    “啥人都有,就图多赚几个。”

    “你还弄成名牌哪?”桑仪取笑一句。

    “其实,这个老吴养狗历史最长,十多年了。可就因为太贪利,种狗乱配,一
窝一窝地弄出来糊弄人,到头来谁也不敢信他,也瞧不起他。所以,他就是纯种仔
别人也压价。”

    “你这后起之秀倒成一霸了。”

    “做什么都得有谋略,要立足要出人头地,既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自惭形秽。
我那会儿才初涉犬市,也是个说话被人踹的脚色。‘娜娜’第一窝仔出来,贩子们
杀价好狠。连那个老吴也不如。我有个哥们儿,去日本‘洋插队’回来,听我诉苦,
一拍桌说要助我一臂之力。第二天他坐一辆的士来狗市,大模大样逛一圈,递给我
两万块崭新的钞票,抱走我的一只仔。同时,为了不让人识破,他硬是又花一万五
买了当时犬市最得意的王良一只良种母犬。这下犬市像炸了营,都围着我,简直垂
涎欲滴。羡慕之中,我的身价扶摇直上。其实,给我的两万块,一个小时后就送回
了我那铁哥们儿的手中。那只仔算我送给他为了演出这场戏的报酬。真怪,就这么
一出戏,我余下的几只仔竟成了抢手货,一家伙几万块到手。”

    “十足的邪门歪道。”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这邪门儿,可不违法,也不乱纪。只不过利用
了一般人的比照心理。说句实话,不管你搞啥经营,太老实太刻板就别想飞跃。”

    “反正,这些什么玩赏犬是工薪阶层不敢沾边的,少数人愿意一掷千金,你狠
心赚就是。”

    “瞧你,话又变味儿了。”

    桑仪不再吭声。她觉得这个角落确实是个小世界,打上了当今社会的烙印。不
过,她不愿深入这个小世界。而且由此,她有一丝失望,这使她感到小小的沮丧。

                                  十二

    还不到一个半月,新浦已经发运了四万吨货物,而W公司的货款,在三天前就
已经照合同规定支付给新浦了。一切似乎都呈现出完满。

    可是,桑仪曾经耿耿于怀的那个疑窦,突然通过总部转来的急电如定时炸弹爆
炸。

    W公司在巴拿马阿木韦列斯港的收货监督代表在验样时发现,新浦发运的乙基
纤维素有大量不符合等级。

    赫斯立即与柔仪驱车前往新浦化工公司。坐在“蓝鸟”车里,大胡髭的德国人
阴沉着脸,总部来电的措辞极其严厉,对于负责此项交易的他来说,好比一只达摩
克利斯剑高悬头顶。

    桑仪心里也像在敲着小鼓,有一种紧张感在胸间压迫。很显然,新浦的货有问
题。她一直怀疑他们是否能交付买方的数量,看来,高一桐的保证建立在虚伪的沙
砾上。根据经验,她推测新浦的货中,除了自己的合格产品外,还有另外厂家的货。
验样发现的次级品,多半就是混加的这类货。

    对于货物的标准要求是合同书确认的,一系列指标都黑字白纸地摆在那儿。新
浦现在的麻烦大了,合同书规定,若是货物不符合指标,买方除了不支付货款,卖
方还得赔偿运费,并每吨处10美元的罚款。

    眼下,收货那边还在查验,究竟有多少次级品货还未确定。桑仪估计了一下,
前两次发运的两万一千吨货验收是合格的,关键是后来发运的一万九千吨。从晨光
的月产量推算,从谈判起到最近发运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半月,可生产近两万吨乙
基纤维,加上库存——该厂的库房能存放八千吨,这是桑仪打听到的数目,再多算
一点是一万吨,也只有三万吨。那么,混装的次级品就有一万吨呀!

    桑仪觉得手心也出了汗,若真是这个数目,高一桐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的这种推测尚未告知自己的老板,她希望最后查验的结果最好能小于自己判
断的数目。

    两人走进新浦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高一桐见到赫斯把电传的次级品材料一甩到
面前,眼皮略略闭了一下。

    桑仪熟悉他这个细微的表情,证实这是个大劫。

    高一桐默默地审阅了材料一遍,摇摇头道:“怎么会呢,我们的货物是送样商
检机关鉴定了的。会不会——是化验手段,我指的是你们收货方的化验手段出了问
题。”

    赫斯把眼一瞪。“高总经理,这种话,可不该从你嘴里钻出来。化工产品的检
测手段全世界都一样。做化工生意,这是起码的常识。”

    “这——”高一桐哑住了。

    “高总经理,你们的货确实有问题。那边送来的查验报告也是通过法律程序,
以权威机关认定的。我看,问题出在你们出口时送样给商检局这个环节上。”

    “什么意思?”

    “很明显,送的样品是你们晨光厂的合格品,而实际发出的货物中,掺杂有其
它生产单位的次级品。”

    高一桐紧缩双眉,手中的一支笔叩动桌面。沉默片刻道:“是不是这样,让我
查一查——”

    赫斯站起来,铁青着脸:“我可以给你二十四小时,不管你怎么答复我,发送
到巴拿马的一万九千吨货中有次品是确切无疑的。我将根据合同书的规定,要求赔
偿。”

    “赫斯先生——”高一桐还想说什么。

    德国人的大胡髭一抖,转身离开了。

    桑仪默默地跟着赫斯走出办公室,她感受到背后粘着的一双求助的目光。

    可是,她没有勇气掉过头去。她能救助他吗?高一桐,你可是搬了石头砸自己
的脚!

    二十四小时还没到,阿木韦列斯又来急电,称查验已毕,共有一万一千吨次级
品。比桑仪推测的还多一千吨。

    赫斯立即命桑仪和几个属员,根据合同书的条款拟出了索赔文件。

    桑仪不知为什么,心里像慢慢灌进一股铅水,越来越沉。一万一千吨货物的货
款和运费要新浦退出——因为W公司刚好付了四万吨的货款,再加上一万一千吨的
罚款,每吨10美元就是11万美元,新浦还得再把那一万一千吨货物运回来,搁在阿
木韦列斯港也得付钱,这简直是一条要命的绳索了!

    桑仪简直不明白,高一桐明知合同书上有如此严厉的索赔条款,为什么敢伸手
去油锅里摸铜钱?

    刚吃了晚饭,桑仪正准备把索赔迅知书电传给斯图加特的总部,罗天野打电话
来,约她去看话剧《大桥》。

    “没心思。”她说。

    “怎么哪?”

    “生意上出问题了。”

    “——是跟你那位前失吗?”

    “唔。”

    “那家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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