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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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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个没有去上班?为什么一个提前下了班?在这样别扭的环境中,他还有什么情
绪写文章。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他不辞而别了(要辞别,叶是不会答应的,必定要
问他为什么要走)。临走时,他写了一个便条,塞在了叶的门拉手上,便条上只有一句
话:我回省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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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可以给你说明白,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达诺看了看叶,说道。
    这已是四年以后。
    清早起来,叶一看门上有达诺的一张便条,她看了一眼,以为是大哥和她开玩笑,
就到了技校。果然是人走房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牛华也表示不解其意。叶连续给
达诺写了好几封信,问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去?这是达诺预料之中的事,前两封信他还溜
一遍,后来她来的信,他不开启,顺手丢在了纸篓中。达诺很委屈,他觉得,在他和叶
的短暂交往中,他被打败了,他对叶来说只是一种需要,需要满足她的虚荣心(她可以
向她圈子里的人炫耀,她有一个当作家的大哥),需要他给她海阔天空地谈趣闻,谈文
学,谈历史,谈哲学,谈她想听的家长里短。同时,他觉得他完全忽略了她狡黠的一面
(她原来是用哥哥妹妹来阻拦他和她产生肌肤之亲的可能),他还以为,他们的兄妹之
情是一座桥梁,是一座通向情感(包括肌肤之亲)的桥梁。当他觉得,他的想法有多么
可笑多么幼稚之后,断然和叶断绝了往来(不再通信)。
    一个春日融融的中午,达诺正在办公室里看一篇作品的校样,电话铃响了。他拿起
听筒,对方一语未言,便是一串咯咯的笑声,女人的笑声很年轻很开朗,他问:你是谁?
她说,你猜我是谁?甜美的女中音后面又挂起了笑。讨厌!还没等他挂断电话,对方便
大哥大哥地叫他,她说,小叶在叫大哥;她说,叶子离开大哥很近,在东郊。是她吗?
她是叶?四年了(他原以为,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了),她咋又想起了给他打电话?他
稍一迟疑,挂断了电话。还没坐稳当,电话铃又响了。他拿起听筒,还是叶。她说,大
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又是撒娇的口气),怎么?还生我的气?她说,大哥,我们10
8厂两个车间搬到了市东郊,我到省城两个多月了,每次挂电话,都说你不在,今天是第
八次。我来看你,好吗?他冷冰冰地说,不必了,我很忙。
    坐在办公桌前,他再一次面对校样,字迹在白纸上跳荡不定,正确的字被他校成了
错字。他再也校不下去了。这四年期间,说他不想她,是自己欺骗自己。当他踏上清晨
的火车之后就后悔了:他必须向她说清楚,他为什么要走(即使谎话也要说得像真话一
样,使她相信),这样不辞而别就意味着不再和她往来了。其实,他多么渴望拥有她,
他已经感觉到了,她是一个善于挑逗男人而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的女人。他没有时间和
精力来和她纠缠(他以为,她需要纠缠),他经过一番思考,决定放弃她,不再往来。
现在,她又来了,他该怎么办呢?
    他正在思忖着,有人敲门,拉开门,他未免有点吃惊:是她?叶。她不是说在东郊
吗?这么快就到了省作协?门没有全拉开,他站在门口,堵住了她进去的路。她咯咯一
笑,叫了一声大哥,很自然地拿下了他按住门的手臂,抢先进了房间。她仿佛是他的主
人,落落大方地说,大哥,愣什么?你坐呀。他坐在办公桌前,一句话也不说,佯装看
校样。她从他的身后闪过来,身子几乎全伏在他的身子上,她的乳房也正好压在他肩胛
的部位(不无挑逗的意思),她伸出一只手,捂在了校样上。她用满含情意的眼睛看着
他,笑嘻嘻地说,大哥,怎么?不欢迎我?我可是很想你的。他只好收拾了校样。他感
觉到,她比四年前更丰腴更成熟了,她的性感不是用丰乳肥臀能够解释的,她的性感体
现在她的气韵上,她的全身的所有器官都逸散出一种足以使男人动情的气韵。她拉开一
个手提包(人造革的手提包),取出一个小塑料袋子,向他的办公桌上一搁,她说,大
哥,没有什么可给你带的,带了一包山里的五味子,你写文章时,嚼几粒,文章就有了
酸辛苦甜咸,五味俱全了。她的嗓音,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和每一个动作,
足以撬开最冷酷的心。达诺的情绪波动得厉害,他真想上前去拥抱她,他看着她,开口
说话了,他说叶,大哥也是很想,很想你的。达诺离开了办公桌,和她一同坐在沙发上,
他们彼此谈了四年的生活状况,他注意到,她只是谈到了她那三岁的儿子,而没有提及
她的丈夫牛华,他也就
    没有问牛华是否也来到了省城。没几天,叶又来了。这一次,她是带着她的儿子来
的。
    叶的儿子似乎不像叶,也不像牛华。这孩子倒乐意和陌生人接近,在达诺的办公室
里玩了一会儿,孩子就和达诺很融洽了。叶恳求达诺(口气确实有恳求的意味),陪她
和孩子去游一次水族宫。水族宫就在省作协附近,水族宫中展览的全是海里的动物,他
到这个
    城市十多年了,从未光顾过水族宫,他讨厌那些冷血动物,特别是那些鱼类的颜色
使他觉得心里发阴而黯淡,他喜欢的是明朗而沉着的色彩。叶既然恳求他,他也只好随
了她的心愿去水族宫一趟。一到水族宫,叶将抱着的儿子给了他(她是多么细心,在省
作协的院子里,在街道上,她抱着孩子,和他拉开了距离)。于是,他就抱着孩子,她
很自然地偎依着他,把一份情侣的亲昵一份家庭的情调悄无声息地递给了他。拐到第二
个展厅,他听见旁边的一个女人在抱怨她的丈夫:你看看人家两口子,抱孩子的是当爸
爸的。在他扭过头去的时候叶也扭过去了头,她肯定听见了那女人的话,也看见了那一
男一女,在那男女的眼里,在展厅中人们的目光里,他们是多么和谐的夫妻。叶故意地
拉住了他的衣袖,故意叫了他一声大哥。看完水族宫已是十二点多,他一点也不感觉到
累。
    在饭桌上,达诺才有机会问叶:牛华呢?牛华是不是也回到了省城?叶呷了一口饮
料,淡淡地说,我们离婚了。对此,他并不惊讶,离婚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很正常的事
情,非正常的恰恰是,叶为什么要选择牛华呢?他说,你们的离婚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他的话使叶略略吃惊:他如何预料得到?莫非他知道了她和牛华离婚的前因后果?她将
心里的疑虑掩藏好,尽量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说,大哥,不要用预感代替生活
了,你们当作家的就是这样,不学易经也会算卦。他扳正了面孔,冷静地说,不是预感,
是有事实依据。什么事实?叶有点紧张(她不愿意让达诺知道,是牛华和她都有了外遇
以后才离婚的)。达诺说,这得从我四年前的不辞而别谈起。叶一听,达诺并不知道他
们离婚的原因,那一点骤然而来的紧张感松弛了。
    他在监视我。达诺一旦想起那天下午就有些激愤。他说,你就没想一想,他为什么
要问你中午提前下班之事?他以为,你下午会和我在房间里约会才没有去上班,他监视
着我,弄得我不但没写文章,心情坏到了极点。这么一个小心眼儿的男人!和他会有什
么爱情?就是在一块儿过日子也是不行的。回到省城后,我就想,你们迟早会离婚的。
    叶拿过啤酒瓶,一点一滴地给达诺续酒。她说,我就知道,你的不辞而别是有原因
的,我没有想到,他的心眼儿会这么小。我给他说过,我如果和大哥之间有事,早就有
了,你说是不是?叶用火辣辣的眼睛逼着达诺,似乎要他承认这是事实。达诺眼睛里有
点潮湿,他从坐在他俩中间的孩子身后伸过去手要拉叶,叶站起来,举起酒杯说,人能
把人防得住吗?不行的。他真蠢。来,大哥,我敬你一杯。达诺那只去拉叶的手只能收
回来去举酒杯(因为他的左手夹着点燃的烟,不可能有第三只手去拉叶了)。
    现在,我可以给你说明白,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达诺重复着刚才的话。他似乎有
几分醉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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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每隔几天,叶就到达诺的办公室来一次。她那姣好的面庞上堆满了惬意快乐,
似乎从来就没有体味过生活之累和人生的艰辛。她告诉他,她不在车间上班了,给一家
公司当推销员。达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些经理们的肚子永远也填不饱,你可得小
心着,不要把自己也推销了。她当然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她少女般地撒娇,在他的胸
脯上捶打着:大哥,你真坏,真坏。他趁势搂住了她,搂得很紧很紧,她奋力挣脱,也
没挣脱得了。他去吻她,她将头偏向了左边,他从右边去吻,她又偏向了左边。她用摇
头晃脑拒绝他的亲吻。他说,叶子,你不喜欢大哥?她不回答他,眼睛越过了他的脸庞,
表情有点迟钝。他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乳房,她恰好挣脱了。他讨了个没趣,十分尴尬。
她娇滴滴地说,你还当大哥呢,连一点耐心都没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这已经不是
暗示,而是明白无误地给了他希望。他抬头看时,她正用娇媚的目光看着他。他虚伪地
说,大哥只不过想和你逗一逗,没有感情,即使上了床也没有什么意思。她说,这才像
个做大哥的,我得考验考验你,然后嘛……她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然后怎么样?他说。
他又要去搂她,她跳起来,闪到了一边。她说,大哥,咱们到街上去走一走,行吗?他
说,行,咋不行呢?
    两个人来到了最繁华的东大街。
    当她领着他走进一家商场的时候,他才明白,走一走是有内容的。她指着一个皮包
说,大哥,给我买一个包儿吧,你看我那包儿多寒酸。他爽快地说,你选一个吧。他是
很少逛商场的,只有妻子(妻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来到省城,叫他陪她去,他不得已
才去商场走一趟。对许多商品他不懂行情,不知价码,更不晓得那些名牌产品都是产自
哪里(包括服装、家用品等等)。他以为,一个皮包儿大不了一百元左右。叶挑选好皮
包,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价码砍到了最低-四百八十元一个。他将身上全部现金掏出来
一数才四百六十三元(他确实不富有),最后,由叶添了十五元,总算买了一个皮包。
叶兴高采烈地背着新买的皮包,笑着说,大哥今天表现真不错呀。他苦笑了一声,没话
可说。
    送走叶,达诺有一种被欺骗被伤害的强烈感触:花了钱,为一个名分上的小妹买皮
包他未免心疼(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有530块,扣除水电费、养老金、电话费,只剩下383
元,还不够买一个皮包);他这样用钱来铺路,和去那些下等旅馆嫖娼有什么两样?难
道不论高贵的女人或是低贱的女人,最终都需要钱来解决问题?他觉得,他的做派本身
就很卑劣。
 
    后来,他在叶的住处走了一趟,那种很坏的心绪才有了改善。叶住在二楼,房子里
几乎没有什么摆设,一张床,两张很陈旧的短沙发,一个小茶几,除此之外就是孩子的
小玩具(玩具盛在一个大红塑料盆中)。叶下了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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