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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本宫在上 作者:弱水千流(晋江vip2015-01-05完结)-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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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鼻梁道,“对不住,我只是不习惯……”

    话还未说完他便接口说了下去,淡漠的表情,“我都明白的。”

    不知是否错觉,他说这话时眼底深处分明有一丝落寞,却也只是一晃而逝。妍笙微怔,他说他都明白,然而却什么都不明白。他不明白她对他的恨从何而来,因为这一世的严烨不曾历经过上一世的点点滴滴,不能体会她的切肤之痛。

    她眼中的神色黯下去,像是跃动的火光被人骤然熄灭了,瞳孔里没了灵气。转过头张望了一眼明亮的外间,起先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回过神来却开始后怕。他权倾朝野胆大包天,她却不同。她身处后宫,一个不慎教人握去了把柄就要大事不妙。

    严烨心思太重,绝不能指望他替她料理一切,上一世的教训鲜血淋漓,他在她心中是普天之下最不可信任依仗的人,事事还得靠她自己亲力亲为才行。

    妍笙略思量,整了整衣衫就要往外头走,忽然记起来边儿上还有一个人,因侧目看他一眼,“对了,掌印到我宫里来是有什么事么?”

    这番话问出来,倒是令严烨有些尴尬。方才景晟的话将他惹恼了,气血上了头,急于找到她宣泄一番。可这话如何也不能明摆着跟她说出来,他一个男人,总归还是要给自己留一些余地。他可以对她宠得肆无忌惮,却绝不能让她得意忘形,否则将来生出些什么变数,只怕吃亏的要成他自己。

    这么思量着,严烨脸上的神色不咸不淡,哦了一声说:“我有事要办,路过永和宫,顺道进来看看娘娘你。”

    “……”陆妍笙被这个说法弄得一愣,居然半晌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

    顺道进来看看?这是什么鬼话?哪儿有人顺道顺到人嘴皮子上去的?这人撒起慌来气定神闲,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她嗤了嗤,故作了然地啊了一声,怪声怪气地朝他说:“原来是这么。掌印果然是个大忙人,从逍兴到临安成天儿都见不着您的人影儿,这才刚回宫居然又有差事找上门儿了啊。”

    她阴阳怪气地酸他,他微挑起眉毛,这丫头在他面前愈发地恣意了,这是仗着他不敢把她怎么着?严烨抚了抚手腕上的佛珠串儿,径自撩了袍子在一旁的地罩上坐下来,他抬起眼看她,神情似笑非笑,“从逍兴到临安成天见不着我的影儿?听你这意思,您心头还挺挂念我的?”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心头挺挂念他的?这话说出来也不嫌臊得慌么?陆妍笙一滞,霎时对督主大人异于常人的厚脸皮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在下一瞬反应过来,严烨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她索性也顺着杆子往下爬好了。反正也要先讨好着,将来才好谋划今后的事,因道,“咦,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你知道我挂念你也不要说出来嘛。我可是很好面子的人!”

    她四两拨千斤,居然大大方方承认了。他明知这番话是她鬼扯,心头却仍旧忍不住悸动。

    她是他属意喜欢的人,随口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都能教他记上心。因为这份特殊的感情,他给自己硬生生安进去一块叫做陆妍笙的软肋,镶嵌进身体,深入骨头缝,仿佛永远难以拔除。

    他心中因为她的一句鬼话暗自欣喜,面上却还是淡淡的。微挑起左眉朝她道,“这倒是奇怪了,寻常姑娘家遇着这种事不是都羞怯的么?你还挺诚恳。”

    她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心头在打鼓,面上却撑得好好儿的,“哎。这你就小看我了。我可是个很坦诚的人,我喜欢你挂念你,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番话说出来,字里行间都有理有据,居然令严烨感到无言以对。

    他几乎浑身都一震——方才是听错了么?她竟然说喜欢他。尽管知道不是真话,他仍旧难以抑制地欢欣。

    严烨自记事起就背负得太重,入宫之后的头三年更是忍耐了太多不可为人道的艰辛。这样的过往,注定塑就一个阴冷狠辣的人。他曾蒙受过奇耻大辱,心早已被岁月磨成了一块冷硬的石。

    然而她的出现像是一道光,出其不意地照进胸腔里,融化了些微冰冷坚硬的壳,重新现出温暖的血肉来。

    理智在叫嚣,然而内心的喜悦让人克制不住。他指尖有极轻微的颤抖,伸出来,朝她招手,“你过来。”

    陆妍笙不明所以,见他面色温润如玉,并不似方才那样骇人,便松懈下来几分。当真朝他走过去。

    “又怎么了?”

    他摊开手,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示意她再靠近几分。

    他的目光里头透着某种诡异的熟悉感,陆妍笙一愣,惊觉此时严烨看她的眼神简直同景晟如出一辙。

    她警觉起来,立在原地没有动,皱眉道,“做什么?”

    严烨唇角带起一丝风轻云淡的笑,仍旧向她招手。眼波如含秋水,轻易一瞥便令人招架不住。他道:“你怕什么?我只是要跟你说些话。”

    她小脸皱成包子,“有什么话你说,我听得见。”

    他没了耐心,语气强硬起来:“我再说一次,过来,乖乖的。”

    她拗不过,憋着嘴又走过去几分,像是送上虎口的小羊。这幅委屈的小模样意外地取悦了严烨,他冷不丁地伸手将她拉过来抱在膝盖上,将她的双手扣得死死的。

    他岂止阴险,根本还个不要脸的无赖加骗子!

    妍笙动弹不得,面红耳赤地低叱:“逗我好玩儿还是怎么?厂公就不能放尊重些么!”

    严烨搂着她微微一笑,有些委屈的口吻,嗟叹道:“我对谁都能放尊重,偏偏对你不能,我也甚苦恼。”

    你苦恼个鬼!她心头暗骂了一句,又听闻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几分沉重,低声在她耳畔道,“卿卿,过些日子你恐怕得进一回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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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严烨再不曾来过。太后的宣召也迟迟不曾下来,复命之事也就这么被搁置在了一旁。

    天黑了,烛台上掌了灯;满屋子的家当摆设都跟着跳动的火光晃晃悠悠起来。紫禁城内的各处宫闱都通亮起灯火,挂风灯的内监出来撑蒿子;飘飘摇摇的意态。

    陆妍笙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她身条纤细;弱不胜衣,夜风吹起时拂动起披散在耳后的发丝,隐约有乘风归去的架势。

    脑子里浮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似乎挥之不去。她懊丧地一声嘤咛,窝在牙床上翻了个身面朝里地躺着。忽然夜风大起来,吹得人身上发冷;她蹙紧眉头撑起半个身子,“把窗户给我关严实了!”

    外头脚步声传来,玢儿急急忙忙掖起袖子把窗子合起来,这时又听见背后那人又开腔了,仍旧是一副气呼呼的口吻,诘问她,“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大晚上开什么窗子,不嫌冷啊!”

    玢儿无力扶额,转过身望向她,面上的神情颇委屈,“主子,您在说什么呢?半个时辰前奴婢进来关窗子,不是您不让的么?”

    妍笙闻言一愣,“胡说,哪儿有的事。”

    玢儿几乎要给她跪了,朝她走近几步耐着性子提醒她,“娘娘您忘了?您说合上窗户闷得慌,这才不让奴婢关窗的么。”

    呃……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出来着。

    她颇为尴尬,探手摸了摸鼻头,迟迟地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说完又觉得对不住玢儿,因朝她道:“我今天精神不佳,你多担待担待。”

    玢儿古怪地看着她,半扯起一边嘴角道,“精神不佳?奴婢看您都几日神思恍惚了。”她说着微微一顿,朝她挪过去挨着脚踏坐下来,凑近几分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声音问:“主子,您跟我说实话吧,前些天严厂公来找过您,到底和您说了些什么啊?”

    听她口里提严烨,不自觉地教人想起那个轻薄放浪的吻来。陆妍笙的双颊红了红,却仍旧死鸭子嘴硬,“没说什么啊,你别瞎猜了,这和严烨半分的干系都没有。”

    玢儿哼哼了两声,半眯了眸子凑过去端详她,“是么?真和掌印没干系?”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心虚得厉害,然而下一刻却又摆出了贵妃的驾子来,从床上做起来叉腰怒视玢儿,威吓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没干系就是没干系,你这丫头愈发胆儿肥了,是不是上回的教训没吃够,我合该让严烨好好收拾你!”

    上回的事玢儿仍旧心有余悸,她家主子俨然一副把掌印当靠山的姿态,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

    玢儿无言以对,只能忙不迭地摆手,瘪嘴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主子您消消火儿,权当奴婢什么都没说过。您这些日子神思恍惚同掌印没干系,绝对没干系成了不?”

    陆妍笙犟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玢儿败下阵来,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侧目看玢儿,脑子里忽地蹦出严烨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他说要让她进一回养心殿,她听得一头雾水,再要追问他却只字也不提了。玢儿这丫头脑瓜子好使,兴许能洞晓严烨话里的意思呢?

    这么思量着,妍笙朝玢儿勾了勾手指。

    玢儿凑过去,她附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我问你,‘进养心殿’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玢儿皱起小脸望着她,“主子,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半截,谁要进养心殿啊?”

    她面上的神色略有迟疑,挣扎了一瞬却还是应道,“你起先不是问严掌印来同我说了什么么?”

    玢儿咀嚼了一番她的话,隐约了然几分,回她道,“哦,我明白了,掌印说要您进一回养心殿?”

    妍笙点点头。玢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她扶着下巴略想了想,忽地一拍脑门儿道,“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要您这个当妃子的进万岁爷的寝宫,除了侍寝难不成进去喝茶么?”

    说来也是,一个贵妃给万岁爷侍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是以玢儿说得理所当然,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然而这个答案听在陆妍笙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儿。

    玢儿觉得不奇怪,是因为她并不了解皇帝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然而她不同,她知道以皇帝如今的身体,别说是宠幸女人,恐怕连在床上翻个身都得人伺候着。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怎么可能呢?

    她大惑不解,半眯了眼咋心头细思量。忽地,一个猜测蓦地砸进了脑子里,教她浑身一凉。她想起几个月前孙答应的死,想起了景晟看她时那副怪异的目光,想起了严烨的欲言又止……

    景晟对她意图不轨,她是一直知道的,可是难道、难道严烨要把她送给景晟么?这个念头惊出了她一身冷汗,陆妍笙的面上惊惶交错,双手死命地绞着月白的衣摆,骨节上青白一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是音素惨白着一张脸从外头进了来。她行色匆匆,一眼瞧见坐在牙床上的陆妍笙,苍白的唇动了动,“娘娘,方才奴婢路过敬事房,听见……”

    话未说完便被陆妍笙打断了,“且慢。”

    音素行事一贯谨慎小心,鲜少如此大意。此时瞅见她神色慌张,又听闻她说敬事房,便隐约猜到了下头的话要说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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