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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森见登美彦]+四畳半神话大系3+四迭半-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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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城崎先生肯定会受到严重的打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从咖啡店回来后,香织小姐会离家出走。」
小津声色并茂地说着,师父皱着眉点了烟。
「刚才明石同学来过,说诱拐香织小姐的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为什么又说了?」
「她坚持,如此践踏他人的爱并非只是开玩笑恶作剧的行为,即使对方只是个人偶。她准备自主脱离师门了。」
师父刮着长满胡渣的下巴。
「她平时明明也是强硬派,却在奇怪的地方抱有同情。不过师父,这时候师父您应该有自己的主张坚决反对啊。即使对方是女性也不应该有所顾虑。」
「强硬不是我的作风。」
「不过,我已经从城崎那里拐来了,事到如今要送回去我可不干。」
「那么,香织小姐放在哪里了?」
「他的房间。」
小津指着我。我无言地低下头。穿浴衣的男人一副「哦呀」的表情看着我。
「这不是下鸭幽水庄的住客吗?」
「是的。」
「这样啊,有点麻烦了。」





从面摊回到了下鸭幽水庄,小津驾着运送人偶的汽车回去了。小津的师父默默向我行了个礼,走上二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大型的人偶还是靠在书架上,双眸如注视着梦境般。
回来的途中,小津和师父小声商量,最终得出结论「既然都搬回来就没办法了,暂时就这样吧」。然而,把人偶放在我这个局外人的四叠半了,世上可没这个道理啊。小津把师父说服了一脸得意,而师父也一脸东西放在我那里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两人就像是狸猫和狐狸化成的组合。
一起退出了软球部「本若」后,我和小津一直保持联系。他就算退出了一个社团,似乎还有很多事情忙活。从属与某个秘密组织,在电影协会有敬仰的对象之类的,总之每天都忙个不亦乐乎。
而到下鸭幽水庄来拜访住在二楼的人也是小津的重要习惯。他称那个人为「师父」,一年级开始就在这幽水庄出入了。说起来,之所以无法跟小津斩断孽缘,除了因为我和他都曾在同一个社团又一起退出以外,他频繁地来下鸭幽水庄也是个原因。一旦问到他师父是什么人,他就只会猥琐地笑而不语。我想十不离九猥琐之谈有关的师父了。
「香织小姐,虽然地方比较脏,请自便吧。」
说着,我也像个傻瓜般铺被子睡觉了。





可以说,自从这个不动美女香织小姐闯入我的四叠半,我的生活就脱线了。本应是宁静的私生活,短短数天,各种怒涛般的奇异事件蜂拥而至,我有如一叶卷入激流的小舟,不由自主地被冲到了某个角落去。这都是小津的责任。
第二天,我在被窝里稍稍睁开眼睛,大吃一惊地看到一位秀丽的女性坐靠在书架上。
我的四叠半里居然会有女性,这可是古今未有的奇闻啊。
难道是我跟哪个大小姐玩恋爱游戏惹火上身,最后她留在我的房间过夜,而她先醒过来后惊愕于昨夜的荒唐事,以致靠在书架上呆滞不动?责任、商讨、结婚、退学、贫困、离婚、极度贫困、孤独而死,一连串的场景在我的脑内如走马灯般掠过。这是我完全无法处理的状况啊,有如刚生下来的小鹿般在被窝里打颤,最后我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她是一个人偶。
事实太让人吃惊了,我也已经清醒过来。
香织小姐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动不动。向她道了声「早安」后,我煮了咖啡,把剩下大约1/3的鱼肉汉堡烤得恰到好处,解决早餐问题。一边吃,一边不自觉地向香织小姐搭话。
「说起来啊,香织小姐你也够多灾多难了。呆在这个充满男人汗臭味的四叠半里很难受吧。小津真是个坏蛋。那家伙一直以来都是任意妄为的。想着别人的不幸就能大吃三碗饭。也许是孩童时代缺乏父母爱吧。……你也真是寡言,难得这么清爽的早晨,在哪里怄气多不好啊。来,说两句吧。」
她当然是不会说话了。
我吃完鱼肉汉堡,喝了咖啡。
到底不是假日的早上与一个人偶说话来排遣寂寞的场合。我也有自己的现实生活。这几天变幻不定的天气也好起来了,难得早起一回,到附近的投币洗衣房把衣服洗了吧。
洗衣房就在下鸭幽水庄出来几分钟路程的街里。
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搅拌,出去买了罐咖啡。回来后,投币洗衣房还没有人影,只有我一直在用的左边的洗衣机在工作。在明媚的阳光下,我喝着咖啡,点上烟。
衣服洗完,我在打开盖子的瞬间凝住了。
我喜欢的内衣都不见了,而放进洗衣机洞里的,是一个小小的海棉熊偶。我盯着这个可爱的熊偶好一会。
世上事千奇百怪。
洗衣房里有人盗取女性内衣倒可以理解。然而,把那陪伴了我这样苦守贞节的男子二年的灰色内裤偷走应该没什么意思吧。反而会背上不必要的悲哀。而且,犯人偷走了内衣后,还留下了一个可爱的熊偶,谜底就更加难以揣摩了。犯人放下这个布偶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表达对我的爱吗?不过,对于偷走我的内衣的犯人的爱,我可不想消受。要我选的话,就想要那种飘飘然地,如纤细微妙的梦一样,脑袋里只有美丽事物的黑发少女的爱。
我抱着海绵小熊踏上回家的路。两手空空地回家真是郁闷,但是又不能大发脾气。我只能揉捏这个海绵小熊来出出心中怨气了。





因为洗衣房盗窃事件,我一点心情都没有,有如一个鱼肉汉堡般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四叠半。
虽然在午后的眼光照射下,四叠半会很闷人,不过在中午前还算凉快。香织小姐书架旁边等着我回来。怒气冲冲的我看到了香织小姐平静的脸容,心情似乎平伏了一些。小津说,香织小姐是从某个人那里盗回来的,现在,那个不幸的人是两眼充血地在追寻她的行踪了吧。香织小姐那清秀的样子,让人只能联想到蝴蝶、花朵和爱惜。
只是那样漫然地坐着的话,没什么活人的气息。我把从下鸭神社的旧书市买到的「海底二万里」放在她的膝下放下翻开。这样一来,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借了我的房间的一角,在海洋冒险小说里扬起梦想之帆的睿智的黑发少女。很好地把她的魅力表现出来。
没有其他人,我也不想有人进来这四叠半里。
在这里,她是只属于我的女友。虽然有点淘气,但是不会有人来指责我的不是。我只是发挥连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自制力,非常彬彬有礼地对待她。首先,她是小津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让小津在意外之处非难我的话,是我的自尊心所不可容忍的。
然后,我面向桌子,压下因为内衣被盗的心烦意乱,把前两天收到的信打开来读。寄信人是一位女性。
各位读者请不要慌张,我是一直有通信的行为的。
她一个人住在净土寺,名叫樋口景子,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在四条河原町的英语学校做行政工作。兴趣是读书和园艺。她在心里很欢喜地写着在阳台上种花的事情。她写的一手好字,信中的文章也很美,无可挑剔。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一面。





虽然这种方式非常古老了,但是我很喜欢写信,很久以前就憧憬着这种通信方式。对方是妙龄少女就更不必说了,不过除了妙龄少女,谁能忍受跟其他的智慧生命体通信呢,我心里对于「通信」这事情就是抱着这种坚定不移的想法。
这里,重要的是,必须手写「信」,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是地狱开门之日(七月一日的釜蓋朔日),又或者是世界末日,也不能与对方见面。特别是最后一点,一定不能打破。知道对方是妙龄少女后,心痒痒想去见面对于男人来说也是很自然的。然而,这种情况下应该忍耐。一个不好,辛辛苦苦培养的典雅的关系就会一瞬间化为泡影。
某日,天赐良机,我梦到想展开典雅的通信后心里痒痒的。不过,与素不相识的妙龄女性开始通信比想象中要困难。胡乱写个地址把信寄出去,期望能送到一个妙龄女性手上,这不但是很无趣而且会被当成变态。然而,因为想跟谁通信,而特意拜访「日本通信爱好会京都支部」的话,这是违反我的美学的。
当我向小津透露这个藏在心里的想法时,被他狠狠地大呼变态。他丝毫不给辩解机会,两眼上翻做鄙视状说道。
「以这种方式向素不相识的女性发送猥琐的话语而兴奋,这种无可救药的工口作为这让人为难啊。你这个好色作家。」
「我可不会那样乱来。」
「又来了又来了。我明白的,你的另一半就是工口做成的。」
「啰嗦。」
尽管如此,因为小津的缘故,我得到了一个「通信」绝好机会。
二年级的秋天,平时只读猥琐书籍的小津竟然读起了普通小说,并且把那本书交给我。说是今出川路的旧书店里百元一本放了一箱又一箱,他随便捡了本买回来的。自顾自地说反正都读过了而且书页很脏,不要了。
绵绵地描述没有女人缘、与时代脱节的学生的苦恼的书,不要说典雅,连有趣都说不上。而我的目光钉死在了最后一页上,那里以美丽的笔迹写着住所和名字。一般来说,把书买到旧书店去的时候会把写在上面的名字消掉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旧书店也会消掉。然而,这本书似乎刚好被忽略了。
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啊」。这不正是天赐良缘吗?这是与素不相识的女性开始通信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冷静地思考下来,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料断定这是为年轻的女性。就这样就断定她是个喜欢读书稍稍内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美丽的妙龄女性,这种想法只能称之为变态。然而,我正是那种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不惜负上此等污名的男人。
匆匆忙忙地出门到出町商店街去,买进了美丽而且足以支援这种变态行径所溢出的诚实的信纸。(译注:我真不知道作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译出来的又是什么意思。)
冒昧地给人家寄信,我还是很明智不会去写触犯到别人的内容。一开始就把滴着不知所谓的汁液的信送过去的话,肯定会被报警抓走的。冒昧寄信,首先要礼貌地道歉,果断地写明自己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老实交代自己很早以前就憧憬着跟别人通信,再加上不褒不贬的读书感想,最后大胆写上希望能收到回信。写得太长的话,就让人嗅到变态的味道,一再推敲后止于一页半纸。写完重新读一遍看看,全篇里透露着真诚,看不见一丝的邪念,连我自己都陶醉不已。信果然是要用心来写的。
在这个道德败坏的社会,给素不相识的他人的来信回信,是需要相当的决心的,更不用说那位如蝶如花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了。虽然我做好准备,「就算没有收到回信也不必伤心」,不过回信真的到来了让我狂喜乱舞。
就这样,因为这个简单的契机,我们进行了半年的通信。然后在五月,却迎来了预想不到的最坏的结局而告终。





敬启


没想到葵祭典(京都贺茂神社在每年五月十五日举行的祭典)结束后,天气一下子就闷热起来了。在进入梅雨季节前,仿佛迷失在夏日的领地里。
我是很怕热的,真希望梅雨快点到来呢。虽然很多人因为潮湿而不喜欢梅雨,但在我在那些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的日子地却过得特别的平静。祖父母的家里种有很多的紫阳花,在走廊里往迷蒙的雨中眺望盛开的鲜花,仿似回到了孩童时代。
我现在正慢慢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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