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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短篇小说(第三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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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进进出出的,几年前还是个孩子呢,见了我,很恭敬的,我去找他。”

    
    于是,白教授翌日就信心百倍地跨进了希望幼儿园,直接进了园长室。但当他
看到老板桌后坐的那个人时,愣了一下,迟疑地问:“是小费吗?”但他马上就认
定是他了。因为走近来,他看到他的下巴上长了一个黑痦子,当年他这个特点在校
园里是尽人皆知的,因为那个痦子的位置和一个伟人下巴上那颗的位置一样,只是
颜色不同。“真是小费呀,你现在胖了,我一下子都不敢认了!”他离有一丈远,
就伸出手,十分热情地过去。这个小费欠了欠身,只好伸手敷衍,又指指沙发,用
不太热情的语调请他落座。白教授握手着力重,没感觉出对方的淡漠,仍为见到老
朋友激动着情绪。他坐下来:“我孙子该上幼儿园了,听说你在这儿,我就直接找
来了。”屋里的很多人便都静了声。这个小费坐好,对此表示欢迎,然后告诉他先
领着孩子到医院体检。白教授立即起身:“这没问题,明天我就领着孙子去。”环
视一下众人,绕两步过来,伸手扶住小费的肩膀,“来,小费,我跟你说句话。”
小费只好抬起沉重的屁股。来到楼道里,白教授仍用手轻轻地拉着他:“小费呀,
你现在出息了!咱们大学的人就是素质高,只要出来,就比别的地方的人有才干,
你现在管理这个幼儿园名声很大呀,社会上知名度很高呀,连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
事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前途无量呀!”小费似乎受了感动,刚才不得已抬起沉
重的屁股,随着白教授出门的懊恼也消散,随口夸白教授仍旧年轻、精神。白教授
很滋润地笑了,却摇了摇头:“老朽喽,一天天走下坡路了,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
轻人的喽。”遂轻声说,“小费呀,是这样,我的孙子不是这个片的……”小费迟
疑一下,环顾身旁,声音亦低下来,“我们这里有规定,片外的要多收一半钱。不
过……这样吧,白教授,你也不是外人,到时候你直接找我来,我签个字,就说验
过户口了,按片内对待。”白教授脸上笑开了花:“行,行,过两天我就过来,你
回去忙吧。”二人握了手,白教授就骑着自行车身轻如燕地回来,对家人说:“到
底同过事,一说就成!想当年,他还是个孩子呢!看起来小费还不错,没有被社会
污染,讲情分!”一家人就很高兴。白教授也就哼出了几句老戏,平时他可是不苟
言笑的。过了片刻,儿媳又说,咱们给人家送点礼吧,人家给了这么大的面子。白
教授一挥手:“不用。咱们不能与某些人同流合污,败坏社会风气!再说,小费也
不是那种人嘛。你们去送,他顶回来,他的面子难看,我的面子更难看!”

    二

    然而,五天以后,当白教授拿着孙子的体检表,兴高采烈地进入幼儿园,却受
了一肚子闷气,回来后就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呆着呆着,就骂出一句很百姓的话


    “王八蛋!”

    老伴问他,他不应声;再问,仍是不应。接下去,他的脸色渐渐有些发黄,而
且鼻尖也渗出了细汗,手就捂在了胸部——心口隐隐地痛起来了。这是他的老毛病
了,情绪低落,气脉不畅,胃病就应时而发。老伴赶紧倒杯水,拿过几粒药片。白
教授又骂了一句:

    “头一次见面,还像个人,原来真是为要礼进行的铺垫!两面三刀的东西!巴
上欺下的东西!势利的东西!”

    用力把药捂进嘴中,喝口水,猛仰脖,狠狠地一咽,吞出一声响来。

    事情是这样的。白教授来到幼儿园,推门欲进时,听到里面有笑声,除了小费
之外,另一种声音像是白郎发出的。白教授不由迟疑起来,抬起的腿又缩回去,轻
手推开一条缝,投进去几缕目光,看到那人果真是白郎。白教授愣了愣,收回脖子,
心里蓦然堵闷起来,一时难定是走还是等,此时却听里面有了脚步声和道别语,就
赶紧背过脸,退离开门口,只听小费的声音如猫咪一般地响着:“白部长,这种小
事您以后写个条子就行,可不要亲自来了!您工作忙,不要为这些事耽误宝贵时间
呀!”白郎哈哈笑一声:“这件事不是很特殊嘛。”小费的声音:“只要您写个条
子来,分文不收!再难的事我也办,再特殊的事我也开绿灯!”白郎又朗声笑起:
“费园长,太客气喽。以后抽时间到家里玩。我们是老朋友了,要叙叙旧。”小费
迭声回答:“行行,我一定去看望您。”白教授感觉二人背其向走去,才转过身,
看到小费跟在白郎后面,弯腰探脖,二十分的太监相。这时他才想起,白郎已当上
组织部的副部长。从后身看,白郎胯粗了,腰板直了,臀部厚了,脖子硬了短了,
肚子也似乎撅了起来。白教授感到一阵难受,走进厕所大吐了几口。

    白教授出了厕所,走进小费屋里时,小费已经坐在了老板桌后面,脸上的笑意
还未完全褪尽,双眼瞅着桌上的一张纸,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还沉浸在一片美好
的回忆之中,痴迷娇媚之状宛若刚刚送别了情人的女子。白教授手持各种体检证明
走上前来:“小费呀……”小费抬起头来,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顿了片
刻,迅疾地回撤,仿佛舒展的含羞草受到触动,快速合拢一般。于是小费的的脸先
是绷紧,接着露出一派肃穆,身体随之调正了一下坐姿,嗓中亦就佯咳了一声。与
此同时,左手拉开了抽屉,拿出一张表格来,上面是希望幼儿园的收费标准。小费
用手点着,声音非常官样,神情也就是一副公事公办了,“片内的是90元一个月,
片外的是180 元一个月。你孙子的户口我看还是想法转到片内来吧,我是一把手,
我一开口子,下面的人会有意见的。”小费说完,向后一仰,伸手抄起一支烟。白
教授一时愣怔了。小费态度的骤变令他不知所措。“这……”他看看小费,小费却
不迎接他的目光,他就结巴起来:“你是说,片外的比片内的多一倍钱。是这个意
思吧?”“对!”小费已经点上了烟,“你什么时候能把户口转过来呢?”小费抬
起脸问。白教授却怯于与他对视了,口中却吐出这样的话:“大概……嗯……至少
也得半个月吧。”“那……”费园长吐出一口气,“再等半个月再说?”往下白教
授就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样吧,”小费冷笑一声,扯过一张纸,唰唰写下两笔歪
歪扭扭的字:户口待办,其它一切正常。“你先去办手续吧。户口的事后面办好再
拿过来。”小费把纸往桌角处一推,又仰坐回去。往下的事——自己如何拿起这张
纸,说了什么答语,小费又是一副何种嘴脸,自己如何走出的屋门,白教授是一概
地记不大清了,大约到过收费处,又到过办公室,又到过医务室什么的,他的头一
直有点发蒙,心里的那口难受气直觉得越顶越大,身体就虚虚了,人也似乎小了许
多,脚步亦就磕磕绊绊的了。

    白教授平时十分地受学生尊敬,现在被小费挫顿一番,心理上十分虚弱,表现
在脸色上,就憔悴了一些;表现在行为上,喜自言自语。这时忍不住再次骂了一句


    “王八蛋!”

    此话一则是泄怒,一则是壮气。骂完之后仍不能平衡心理,一脸的闷闷不乐。
老伴帮他揉着胸口,再次询问。白教授这才狠声地把事情叙述一遍,然后又骂:
“真是人心隔肚皮,他见了那个白眼狼,直想喊爷爷,见了我却装成大爷!我真后
悔,当时应该把东西摔在地上,痛斥他一顿,再甩门而出!让他难看!王八蛋!”

    “他眼里只看见当官的,不认人民群众,前恭后倨,你说这样的人能当好官吗?
能管理好幼儿园吗?”他又说。

    老伴说:当初人家找上门来,让你去当官,你不去。现在的人眼皮子都这么薄,
甭生这个气。

    白教授就又叹了一口气,忽又骂:“老子当年要是去当官,现在顶少也是个市
长,你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幼儿园长是什么东西?”

    白教授骂完这句话,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闭上眼,就想象着自己当上市长的
威风和小费见到自己时的孙子样。

    往前数十五年,正值提拔知识分子之时,组织部门征询过白教授,意欲让他到
宣传部任职,但当时白瘦梅想也未想,一口回绝了。这似乎与他上大学的初衷相违,
然而他当时确实毅然且决然。他的态度的坚决来自于心深处的“书香”二字的强大
影响。他的古典文学教授出身于教育世家,其言谈举止迥异于凡夫俗子。比如父子
间谈话经常用“对不起”、“谢谢”等书本语言,客气得让人揪心地艳羡。同学们
私下议论起来,都把他当作中国知识分子的化身,私下尊称他“古庙君”——古雅、
妙远、隽秀的谐音。白瘦梅想到自己的父亲张口闭口总是“王八羔子”“兔崽子”,
哪有一点家庭的和睦呢?白瘦梅暗下决心,要从自己这一代始,改换白家门庭的风
水,不为官不经商不当汉奸,把教授当作人生追求的终极目标。鉴于此,平时约束
自己不与庸人处,不与小人处,不与粗人处,不谈与学问无关之话题,不做与学问
无关之事体。由此年年被居委会评为五星级家庭。两个孩子也遂愿地上了大学,只
是一个分到财政局,一个分到市郊的一个乡政府,让白瘦梅于心不满,他本意是要
他们当教师,继续接受“书香”的熏陶的。

    想到小费见到市长的孙子样,白教授心情舒畅了片刻,但马上又郁闷起来——
自己并非真市长,小费并非真孙子;而且,他想到了白郎——他所说的“白眼狼”。
看情形,小费以后定要溜须“白眼狼”,也肯定要把拿捏自己的事说与“白眼狼”
听。小费原来知道自己与“白眼狼”是同仇敌忾。白教授能想象出小费所说的话:
那个“白加黑”呀,远远过来,一看就知道是他,黑得像煤球,幼儿园的人谁见了
谁捂着嘴笑,都认为是非洲来客呢!他竟找我办事,真让我败兴!我当时气不打一
处来,他那个样子谁不知道,自视清高,满嘴的虚词儿,人熟得连有没有脚气都知
道,见了面还说什么“你好”,酸得直想让人倒牙!嘿!我一听他孙子是片外的,
当然就要高价!你不是清高吗?咱们钱上来说话!怎么样,一听要高价,立即就变
了脸色,话也说不出来,手还有些哆嗦,原来也心疼钱呀!原来是假清高呀,真是
……鸡巴!

    白教授仿佛听见“白眼狼”和小费的哈哈大笑声,仿佛看见了烟雾笼罩下的
“白眼狼”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白教授的心口嗵嗵地跳着痛了!

    这一夜白教授自然没有正常地睡眠,梦中不断地出现小费的冷面和握钢笔的硬
硬的手,小费忽然变成了恶煞,红眼绿眉毛,血流满面地眦牙裂嘴,那硬硬的手也
倏然化作五股钢叉,直朝他的眉心扎将过来。白教授叫一声坐起来,银样的月光照
得他的脸惨白如菊。

    老伴一脸怃然,暗暗地叹气了。

    于是翌日就悄悄地将一儿一女召来。

    儿子:那个什么小费不过是个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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