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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短篇小说(第三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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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压抑自己,只是企盼她能因为舍不得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李冰想象她因为舍
弃了这个机会而流下了眼泪,然后因为和李冰险些分离而抱头痛哭,可是她没有!
她说她在国内经受了太多的压力和束缚,她要出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她要破釜
沉舟地做最后一搏,怀着安排好亲人自己去冒险的悲壮离开祖国。

    周晴最后拥抱了李冰,他们都没有眼泪。李冰的胳膊直直地下垂,下巴抵在周
晴的肩膀上,大脑一片空白。周晴扶李冰站稳了,回身到门边拿起行囊,李冰背对
着她始终没有回头。

    周晴的走,使平时难得见面的同学们一起汇合于李冰的住处。那六十平方米的
房子出现了人头攒动的景象,但是十几个人的体积远不如周晴一个人在李冰心里占
的空间大,李冰尽力表示出来的热情更让人感受到内心的空洞。大家不约而同地把
怜悯、同情的眼神收藏起来,换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神侃”,说平时李冰最感兴
趣的世界足球、两伊战争、非洲难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冰的脸上扫来扫去,
根据他的表情调节自己说话的内容,如果谁的话使李冰笑了一下,那么这个人必定
把这句话再添加些笑料抛撒出来。李冰往往自己也主讲,他是为了回报大家,但是
他说出来的话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笑,于是他的笑脸便僵硬地挂在了空中,还得大家
讪笑着接应。一会的工夫,大家就觉得自己心里被这些假笑的草稿塞得满满的。李
冰也感觉到了,或者说他比别人更敏感,就站起来请大家上酒店,点高档的菜、最
贵的酒。大伙谁也不说,都拿眼睛看着李冰,李冰就先举起酒杯说:大家平时都挺
忙的,因为我卖了老婆才能聚一聚,来,咱们干!

    李冰和周晴婚姻的完结,对一大群朋友的心灵都是一次摧毁。曾经那么相爱的
一对因为一方出国就分手了,说到底还是没有经受住外面世界的诱惑。周晴的走,
甚至她给李冰的钱谁也没问过。但是同学们还是在周晴告别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些,
她穿一件灰色的真丝长裙,遥遥地在远处消失。风把她的裙子刮向了一侧,于是她
的整个身影在人们的视线里就有了角度。除了一些忧伤她很平静,看不出自由的欣
喜,没有脱离贫困奔向富裕的欢乐,倒是有一种吉凶交错的滋味。

    应该说离婚给李冰的打击是致命的,就像李冰自己在心上剜下了一块肉,周晴
用钱把窟窿塞上了。那种肉与灵的磨擦,钱与情搅拌产生的痛苦让李冰痛不欲生。
李冰在设计院工作,那时正巧在家画图纸,就几个月把自已锁在屋里,他出来的时
候虽然对大伙还是微笑,可是大伙看他惨白的脸谁也笑不出来了。仿佛他被推进了
手术室,大家都担心他能否过去这一关。李冰当时之所以逼迫自己活着,只是不想
让自己死得被人耻笑。

    周晴已经走了很久了,李冰晚上下班的时候还出来接她。他开始在楼洞口等,
继而又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又来了周晴的单位,直到她们单位整个楼都黑了才往回
转。走在路上看谁都像,到跟前才知道不是。李冰想在如潮的人群里发现周晴然后
引她回家,插上门把把她拥抱满怀,再也不许她走开。每当李冰想这些的时候,离
婚给李冰的苦都一件连一件地从心里跳出来直捣李冰的喉咙,可是李冰还是无法遏
制自己的举动。

    同学们开始了拯救他的工程。他们用以毒攻毒的方法,给李冰找一个女人,把
周晴从李冰心里排泄出去。于是给李冰介绍对象是同学们一年来工作的中心和重点,
他们都把生活的道理说得很实际:别说周晴出国,就是她死了,你那么年轻也不会
终身不娶。梁山伯与祝英台几千年才能有一对,那也是经历了世代文人的美化。可
是李冰的热情已经被周晴耗尽,他心里清楚:爱情是灵芝草,不是哪个婚姻园子里
的气候里都适合生长的。他现在这样结婚,是不可能幸福的。既然不爱,李冰也不
想拖累人家。

    李冰还是接二连三地被拉去看对象,同学们工作之余三四趟地跑无非是为李冰
减轻痛苦,李冰即使心里不感兴趣也得去应付一趟回报人家。同学们于是就给他打
扮、买衣服、吹头发,在加上少许玩笑话,这一折腾他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可是
李冰每次回来都更加失望,面对着墙壁大笑几声吐出自己的郁闷。他断言今生的和
女人的缘分尽了,勉强的延长下去只能是画蛇添足。谁能接上维纳斯的断臂呢!

    李冰本来以为拒绝会使那些和他见过面的女人们死心,可是众姐妹仍然热情不
减发起了频率更高的围攻,李冰意识到一定是八千美金在作祟,何况他还有房子、
待遇不菲的工作。他家的电话整天响,拔了插头竟有人找上门来。看来不拿出一个
抵挡她们也难以安生,李冰于是就接受了小蕾。其实小蕾也远没有达到让李冰喜欢
的程度,只是不讨厌她罢了。李冰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能像周晴那样真
正走进内心的人,恐怕今后不会再有了。

    李冰虽然心已经疲惫,可是身体却对女人蠢蠢欲动。和小蕾相处才一个星期就
发出了性的冲击,可是冲动过后就打发了小蕾,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个痛快。作为
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能占有一个二十三岁女孩子的第一夜,反倒生出了那么多烦
恼和委屈。

    夜已经很深了,李冰手捧着带血迹的床单想起了受自己炽热感情围攻三年而坚
守贞操的周晴。李冰不是哭和周晴之间的分离的结局,是哭从周晴到小蕾这短短的
几年里中国女人就变贱了。如果硬归结到观念的改变,那就是她们把钱看得比身体
和自尊更重要了。

    结婚是他自己作出的决定,仅仅是为了承担责任吗?李冰不能回答自己。潜意
识里还有另一个原因,找个人支撑自己,把自己交给她,让她牵引自己走出周晴的
沼泽,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的心的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气力,他迷失了自己
太久,想把自己找回来。

    可是他知道小蕾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他自己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受小蕾摆布,
一个听不懂自己说什么的人又怎么可能懂得自己的心,她根本没有把他破碎的心按
照原来的图案拼凑出来的灵气!

    他和小蕾的联系只是性,而且是和爱分离的性。他觉得她就是一个公开又合法
的性工具,有一种使劲用的冲动,直到听到小蕾痛苦得大叫才猛醒过来。他怀疑的
看着自己,没想到自己原来是这样恶毒。

    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即使刚在小蕾身上得到满足仰面躺在床上,从内心深处涌
出来的全是周晴的影子。李冰每一件事情做出决定之前在脑子里都和周晴对话,李
冰眼前总晃动那张带着小蕾处女红的床单和校园里周晴决然的脸。周晴所有的优点
都仿佛凝结在她那贞节的品格上,她是李冰手里可以打败所有女人的一张王牌。他
憎恨自己的透明,可是他没有办法。

    不管怎么样,李冰结婚就堵死在他和周晴之间的最后一点光亮。

    既然今生最宝贵最纯洁的爱情已经结束,李冰要在婚礼的前夜,为自己的心和
爱情举行葬礼。他撇开忙碌的众人独自一人来到了殡仪馆。这里苍松翠柏、竹间的
绿地。

    天变蓝了,云变白了,他深吸了一口空气,浑身顿时轻松起来。一个足球飞了
过来,他一抬脚就踢了回去,他踢球的时候跳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飞脚。就像十
年前在学院的操场上,引起一群孩子的呼叫声。

    可是他一会就被母亲叫了回去,母亲让他表个态。他问表什么态,母亲就说了
他必须和小蕾结婚的话。他说大伙都分到了糖了吗?母亲瞪了他一眼,严厉地说:
“你现在该关心的是怎么把小蕾娶回来过日子。”

    母亲组织了所有人力对他展开了车轮战,从爷爷奶奶到兄弟姐妹,他们轮番上
阵,搞得李冰不得安宁。他们无非怕周晴回来找李冰复婚。李冰说你们根本就不了
解周晴,即使我不张罗结婚,人家也不会回来找我了。如果她不是把人格和自尊看
得比生命都重要,懂得一点出卖自己也许就不用回国落得俗人耻笑了。

    母亲立刻说:“那她灰溜溜地回到老家不见熟人是恶有恶报……”但是她说到
这里立刻停了下来,他发现儿子的脸上的肌肉动了几下,就像有人在他的肉皮下抽
一根线,拿针扎他的心。她于是又从另一个角度劝:你如果这样把小蕾撂了是怎么
回事,她姑娘不是姑娘、媳妇不是媳妇的将来怎么做人,你是个男人,总该为别人
考虑考虑。李冰说,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考虑的。

    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高兴起来了,唱着歌为自己的婚礼忙这忙那。老人们说他
想通了,小蕾说他看见周晴的下场解恨了,只有他的同学们心里知道李冰心里绝对
不会像他表现的这样平静。任何一个人都能想象得出来,周晴在美国的遭遇,很可
能只有卖身和回国这两条道路供她选择,她一定遭受了比排挤和压抑更难以忍受的
痛苦。

    应该说李冰的第二次婚礼还是挺隆重的,除了同学外还有李冰的同事、小蕾的
亲戚、朋友以及同事、同学,把挂绿大酒店的一楼大厅的二十张桌子塞得满满的。

    除了李冰家少数亲戚外,所有参加婚礼的人以前都见过新娘子,但是她踏着音
乐走进大厅的时候还是令所有人眼睛一亮。她今天穿一件白色婚礼服,头上插满了
各色的花,胖胖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她一路向典礼的舞台上走来,就不断地有人
将红包投进她的怀里。二十米红地毯走过来,红包已经在她面前积攒了大大的一堆,
达到了她能捧住的极限,张扬了婚礼上那种特有的喜庆。

    新娘明显比李冰年轻许多,在人们眼里这也许是李冰经历了风雨后迎来的彩虹。
周晴的结局使李冰的亲人伤口彻底愈合了,他们带着得意的笑夸小蕾,这个夸她懂
事,那个夸小蕾善良。仿佛小蕾是一颗尖锐的石子,他们都亲自动手拿起她抛向周
晴才心理平衡。

    结婚典礼后,新娘和新郎就挨个桌子敬酒。小蕾的父母是很老实的一对夫妻,
很正统地坐在首席上,李冰很恭敬地上前叫了一声:爸、妈。并朝老人鞠躬。这是
事先没有的节目,人们都开怀大笑起来。

    几个朋友为了调节气氛,把一个酒的包装盒子用鞋带穿过,当博士帽戴在了李
冰的头上。那盒子黄底黑字很像过去大户人家供奉的灵牌,一下子让李冰想起了那
个骨灰盒。如果把它放到骨灰盒上葬礼的气氛就出来了。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流泪,
但是现在,他觉得不必要了。

    小蕾的一个闺中女友把李冰拉了过去,围困在一圈人里,让他和小蕾共同咬一
块吊起来的糖块。那糖块掉在棚顶的拉花上,在他们即将咬上的刹那,其中一个故
意用手将那绳子向上一提,李冰和小蕾竟然啃了对方的脸,于是大伙笑翻了天。

    同桌的大多是熟人,最起码也有三两个相识,吃到一半的时候大家都成了熟人。
开始还说和今天李冰婚礼有关的话题,后来便借机推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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