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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心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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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梯级山路上,梦多经常注意火灾情势。有天下午,他甚至比往常提早返回花园,拔掉别墅周围的杂草。蒂琴迷惑地问起他在干什么时,他说:
  “防止火势蔓延到这儿。”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晚都睡在“金光别墅”里,或花园内,也不用那么担心夏巴冈的灰卡车了。他再也没去过岩石下的藏身窝。太阳刚刚升起,他便去大海中洗浴。他爱清晨澄澈明净的海水,爱潜入水中聆听奇特的訇然涛声,爱听海鸥在空中的嘶嘶呜叫。过后,他前往市场去帮人卸货,顺便捡些水果、蔬菜,捎给蒂琴,做晚饭时能派上用场。
  午后,他到茨冈那儿跟他聊上几句。茨冈坐在大篷车的踏板上,睡得正酣。他们在一起时话不多,可茨冈见到他时总显得很高兴。哥萨克随即驾到,手上拎着一瓶白酒。他总是那样,醉醺醺的,说话粗声粗气:
  “嘿,我的梦多朋友!”
  有时会碰见那位体态臃肿的女人,她红红的脸庞,亮亮的眼睛,会看手相。可她一到,梦多马上就离开。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他去找达帝老人。要找到他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他总是行踪不定。他垫着报纸坐在地上,身旁搁着那只戳满窟窿的黄纸箱。过路人满以为他是乞丐。要是没有意外情况,梦多总能在教堂前的广场上遇见他,梦多就挨他坐下。梦多喜欢听他说话,因为他能讲出不少有关信鸽、白鸽的故事。他熟悉它们的国家,那个国度里,树木蓊蓊郁郁,小河静静地流,
  田野碧绿,天空温柔。楼房顶上竖起尖尖的塔,覆盖红红绿绿的瓦,那便是鸽子的家。达帝老人声音悠扬,像拿不定主意的鸟儿绕着村庄在飘翔。他从不与其他人说这些事情。
  梦多与达帝老人一起坐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引来了好奇的行人。他们停下脚步打量着梦多、老人和他的鸽子,他们感动地扔下了许多硬币。可梦多不想呆太长的时间,因为总有一两个妇女不喜欢看到这种场景,开始东问西问。而且,梦多还得提防夏巴冈。倘若灰卡车这时开过来了,不消说,那些身穿制服的人会走下车,将他带走。没准,他们连老达帝和他的
  鸽子也不放过。
  一天,刮起了大风,茨冈对梦多说:
  “咱们去看风筝比赛。”
  只是在风很大的星期天才有这种比赛。他们一大早便来到海滩,孩子们早就提着风筝等候在那儿了。风筝五颜六色,模样也是五花八门的:有菱形、方形,单翼、双翼的;风筝的身上画着动物的脑袋。海滩尽头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人,他的风筝堪称第一流的。那只风筝恰似一只长着黄色黑色巨翼的大蝴蝶。风筝飞离地面时,沙滩上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守望着它。大蝴蝶在离海不远处飞了一阵子,主人随后拉了一下引线,蝴蝶开始上仰。大风鼓起蝴蝶的翅膀,蝴蝶开始上升了。风筝升入空中,离海面越来越高。翅膀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海滩上,那人几乎一动不动。他摇动绞线盘,全神贯注望着大海上空晃晃悠悠的风筝。他不时拉一下引线,绕上绞盘,风筝就飞得更高。这时,它超越了所有别的风筝,在海滩上空翱翔。它停在空中,随风飘荡,显得轻松自如。离开地面那么远,肉眼已看不清它的引线了。
  梦多和茨冈走到那人跟前,那人把绞线盘和引线递给梦多。 ’
  “要牢牢拉住!”他说。
  他坐在海滩上,燃起一支烟。
  梦多奋力与大风搏斗。
  “线若绷得太紧:你就松开点,过后再收回。”
  梦多、茨冈在和风筝主人轮流操纵风筝,直到其
  他风筝都筋疲力尽地坠入海中。游人举头仰望这只仍在翱翔的大“蝴蝶”。它当之无愧冠以“风筝王”的美称,其他风筝没一个能飞得这么高,这么久。
  这时,那人一点一点地徐徐降下风筝。风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风在翅膀里呼呼作响。连引线也在尖叫。这会儿千万得小心,因为引线绷得太紧,极容易绷断。那人一边绕着绞盘,一边慢慢向前移动身子。风筝靠近海岸了,那人走上前去,猛地一拉,继而松开引线,风筝像飞机一样缓缓降落在鹅卵石上。
  后来,他们都疲倦了,便在海滩上坐下。茨冈事先买好了“热狗”面包,他们边吃边凝望大海。那人给梦多讲起了土耳其海滩上的风筝角逐。那些风筝的尾部插着刀片,风筝一旦飞上天空,便开始了殊死较量。刀片能割断翅膀,有一次甚至切断了一只风筝的钟线,断线的风筝随风飘去,仿佛一片枯叶。刮大风的那些时日,孩子们成群结队地放风筝,蔚蓝的天空上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星星点点。
  “那一定美极了。”梦多说。
  “是的,很美。可是,现在已被人们淡忘了。”那人说道。他起身用一张塑料纸裹住了那只黑黄黑黄的大彩蝶。
  “下次我教你做只名符其实的风筝,”那人说“9月是放风筝的黄金季节,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让你的风筝像鸟一样翱翔。”
  梦多心想,他的那只一定要做得洁白无瑕,像海鸥那样。
  梦多还常常惦挂着另一位朋友,一艘名叫“奥克西顿”的小船。梦多初次见到它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快两点钟的时候。小船和其他船只一起停泊在码头边,身子摇摇晃晃。它绝对算不上大船,没有鲨鱼鼻子般的艏,也没有宽大的白帆。的确,“奥克西顿”不过是只竖着短桅杆、挺着大肚子的小船而已,可是在梦多眼中,它友好热情。梦多从海港工人那儿打听到它的名字,他也喜欢这个名字。
  这样,只要他离小船不远,他就常去看它。他伫立码头,一遍一遍地呼唤小船的名字,似在吟唱:
  “奥克西顿!奥克西顿!”
  小船拖着缆绳,撞击着码头,想随浪离去。船身红绿相问,镶着白边。梦多坐在码头上,坐在缆绳环扣边,边吃桔子边看着小船。他凝望海面上太阳的反光和推动小船的细浪。“奥克西顿”感到百无聊赖,因为谁也不带它出海。这时,梦多就跳上小船,坐在船尾的木凳上,静静地沉醉在海浪摇出的欢乐中。小船晃晃悠悠,异常轻柔,它想挣脱缆绳远走高飞。梦多
  很想随它而去,在大海上漫无目的地飘摇。路过防波堤时,他会邀约尔丹渔夫一起上船,一起驶向红海。
  梦多呆在船尾,默视着海面上的粼粼波光和结伴而游的欢快的鱼儿,久久不愿离去。有时,他为小船唱一支歌,一支自己创作的歌:
  奥克西顿,奥克西顿
  我们即将离去
  我们要去捕鱼
  我们要去捕捉
  沙丁鱼、海虾和金枪鱼!
  接着,梦多要到泊着货轮的码头边去走走,货轮
  上有台起重机也是他的好朋友。
  要看的东西还真不少,街巷、海滩、开阔的平地,到处都是,看不胜看。梦多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喜欢视野广阔的空间,譬如广场、大海里延伸的防波堤、油罐卡车来来往往的宽阔大街,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些广阔的空间很容易找到
  说话的人,只跟他们说一句:
  “您想收养我吗?”
  这些人倒剪双手,边走路边想自己的心事,有如梦游者一般。他们中有天文学家、历史教授,有音乐家、海关人员。有时还能碰上一位画家坐在折叠椅上描摹航船、树木和夕阳。梦多在他身边呆上片刻,看他画画,画家回头问他:
  “你喜欢这幅画吗?
  梦多点点头。他指着远处码头上的一个行人和一条狗问:
  “你也画他们吗?”
  “你想看?”画家向道。他用纤细的画笔在画布上描出一个恰似昆虫的小黑影。梦多想了想,问道:
  “您会画蓝天吗?”
  画家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蓝天?”
  “是的,蓝天,还有白云和太阳。那一定很美。”
  画家以前从未想到过画这些,他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笑了:
  “你说得有理,我下一幅画只画蓝天。”
  “也画白云和太阳吗?”
  “是的,所有的云儿以及辉煌的太阳。”
  “那一定很美,”梦多断言道。“我真想马上就看到。”
  画家仰望天空。
  “我明天上午开始画。但愿明天天气晴朗。”
  “会的,明天天气一定很美,天空比今天还要明丽。”梦多说道,他懂点预告天气。
  另外,还有那位给椅子换草的椅工,梦多常常在下午去看他。椅工在一座旧房子的大院里干活。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搓编草绳的双手异常灵巧。他的小孙子皮勃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外套长得像大衣,梦多也跟他玩玩。他把从海上捡来的怪石、海藻、贝壳和大把大把被海水抛光的红红蓝蓝的玻璃片送给他。皮勃拿起鹅卵石凝视良久,然后将它们塞进衣兜。他不会说话,可梦多很喜欢他,因为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爷爷身边,长长的灰外套一直拖到脚跟,遮住了双手,恰似中国古时的长袍。梦多喜欢那些静静地坐在阳光下默默不语的人,喜欢迷惘梦幻的眼神。
  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人梦多都熟悉,可他没有那么多朋友.他喜欢与那些目光明亮、笑容可掬、见到你显得很高兴的人往来。遇上他们,梦多便会停下脚步,跟他们聊上几句,提一些关于大海、蓝天和飞鸟方面的问题,那些人走后都改模换样了。梦多提的问题并不深奥,可很久以来人们再也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已被忘却了,譬如为什么玻璃瓶是绿色的,为什么会出现流星。他们站在街角含含糊糊地应付几旬,这些话连梦多自己也会说。
  说到问题,绝大多数人不会提些适当的问题。梦多不一样,他提的问题正中下怀,让人猝不及防。那些人停下片刻,把他们自己的心事和杂务搁在一边,他们陷入沉思,目光里透出困惑,因为他们想起来了:他们从前也问过这类问题。
  还有一个人,梦多很想见见他。这个人高大壮实,像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红光满面,眼睛蔚蓝。他身深蓝色制服,肩背装满信函的大邮包。早晨,在通往山冈的梯形小路上,梦多常能见到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梦多问道:
  “有我的信吗?”
  这位彪形大汉笑了。梦多每天都要与他交臂而过,每天见面时,梦多都要问:
  “今天呢,今天有我的信吗?”
  那人打开邮包,开始寻找。
  “嗯,嗯……你叫啥名字?”
  “梦多。”梦多答道。
  “梦多……梦多……没有,今天没你的信。”
  不过,有那么几次,那人从邮包中取出一些报纸、广告之类的印刷品递给梦多。
  “给你,今天有你的。”
  他朝梦多一挤眼儿,然后继续上路了。
  有一天,梦多非常想写封信,他已经下决心找一个人来教他读书写字。他从公园前的大街上走过,天气酷热,公园里见不到退休老人。他转了一大圈后,到了海滩。烈日当空,海滩上的鹅卵石闪着盐光。梦多看着那群在海边戏水的孩子,他们身着颜色奇特的土豆红、苹果绿运动衫,一个劲地欢呼闹腾。可是,梦多不想介入他们。
  离私人海滩不远处有座小木屋。附近,一位老人正忙着用钉耙平整海滩。这位老人的确算得上饱经风霜,好久不洗的蓝短裤已污迹斑斑。他的整个身子有如烤焦的馒头,皮肤破破烂烂、皱皱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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