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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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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为:“六五。知临。大君之宜。爻位。象辞。象辞。兆辞。乙卯卜……英文是
苏格兰乡间巫师谶语,汉语是《易经》临卦的外卦中爻唉,说了你也不懂,”
黄青道:“简单说,这是中西合壁的破局术姑妄称之吧,不敢多用,否则,人
家早拿卡拉尼什科冲锋枪在你身上穿了五六十个洞啦!”

    傅贵仍觉黄青语言有诈。这年月,啥骗子没有?“这样,回重庆后,我请你到
海边喝茶,”傅贵抬出重庆最高档次的酒楼,“好好向你向你讨教讨教。”

    “谢谢,”黄青点燃一支555烟,“萍水相逢人,闲云野鹤去,有缘才能再聚首。
何况,我的东西你讨教也学不会,除家学渊源和天赋外,我肯定不会再培养你所说
的惯赌。纸醉金迷得浅尝辄止,正正经经干点事,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发展
才是硬道理。谁说的,邓小平吧?”

    正说着,陈利军走进酒吧,一脸沮丧。傅贵给他要来一杯酒,刚要发问,黄青
悄悄道,“这位先生输得有点修,挨边30万,不信你问。”

    一问,陈利军输了29万8千。

    傅贵心中一惊:狗x的黄青,究竟是啥异人?

    那一夜,傅贵兴奋异常,与华媛作爱。双方大汗淋漓,如胶似漆。一夜醒来,
似觉胸中久郁的烦闷消释了许多……

    从菲律宾回渝后,傅贵感觉精神清爽了许多。旅游的一大功能就是消除疲劳,
流连徜徉于风景中,人虽然累,但心情颇放松。在苏比克的后几天,傅贵听从了黄
青的劝诫主要是对方身上的神秘气息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听他的或许没
错。于是,傅贵与华媛随旅游团游览了西班牙古炮台、美军基地旧址、奥图拉火山
和棕榈海滩,在蔚蓝剔透的大海里游得精疲力竭,再享受日光浴,还差点学会了冲
浪。陈利军也收手没再去赌场,毕竟“大赌伤身”哩!事实上,所谓放松心情,在
于个人要找到与大自然的契合点,达到短暂的天人合一境界,那肯定是一桩愉快的
事。

    回到重庆当天,傅贵即赶回办公室处理案头。经过几年的建章建制和规范管理,
劲松公司的内部机制已经进入良性循环状态,也就是说,无论公司高层干部在与不
在,内部照样运行,经营业务照样开展,就像一列高速火车,即使松了闸,它仍能
靠惯性沿铁轨继续前行。从这一点看,民营企业的机制管理得比国企要顺些,更符
合现代企业制度的规范要求。

    个中的关键在于:它产权明晰。

    但涉及公司全局的案头工作却要总经理自己处理。傅贵丝毫不敢松懈,耽搁了
好几天,文件、报表、传真、电函堆了好大一摞。等着主人签字划押呢。

    已经是5月初了,室外的阳光显得热烈。当然,与菲律宾的骄阳比,这只能称温
和。傅贵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起身冲了杯速溶雀巢咖啡提神。

    姚军敲门进来。从夹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封壳上写有“傅贵先生亲启”,
没落款。他没拆信,问姚军:“与林副总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传呼不回,手机也关了。”

    “家里呢?”

    “他太太说,不是公司派他去北京出差了吗,怎么还问她?”姚军踌躇着,
“另外……王丽,王丽也走啦。”

    “走啦是什么意思?”傅贵很冷静。

    姚军说她交了辞职报告,也没有去财务部结帐,便没了踪影。林凡夫耍几天猫
儿脾气是傅贵预料中的事,但王丽辞职倒是他没想到的。劲松曾有规定:中高级干
部辞职要通过经理办公会批准,为防止不正当竞争和泄露商业秘密,辞职人员3年内
不得从事与劲松相同的业务,否则视其后果诉诸法律。“难道,王丽和林凡夫本来
就有啥瓜葛?”傅贵用匙子轻轻敲着咖啡杯,“不会吧?”他想,抬眼见姚军还站
着,便问:

    “姚军,你会辞职吗?”

    “肯定不会。”姚军正正领带。“我这样说并非宽傅总的心。就我的理解,辞
职基于两种原因,一是能力有问题,只能被动辞职;二是主动辞职,在于辞职者对
企业前景看不明朗或另谋前程。而我对劲松的前景充满信心,再加上前阶段我们在
现代办公领域击败李文挺,说明公司有适应市场竞争的能力。何况,目前在重庆能
发挥个性才能的职位并不好找,我为什么要与自己过不去呢?”本来,他还想加一
句:傅总的人格品行也令我敬重。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姚军已渐渐学会把握说话的分寸。

    “那么,你认为目前公司对员工有凝聚力吗?”傅贵盯着姚军的眼睛。“我想
听实话。”

    “肯定地说,有凝聚力。否则公司近两年不会有这样的发展。至于王丽的辞职,
那只是个例。事实上,对绝大多数员工来说,只有公司发展了,自己才能有所得。
重庆的下岗职工恁么多,既然你能加盟站到劲松的旗帜下,岂能不珍惜呢?”

    傅贵听后面无表情地说:“好吧,你先去忙。”心中却很高兴:对姚军这小子,
当初我没看花眼。他拆开姚军刚才拿来的信,读罢,差点想笑。

    信是电脑打印的,文诌诌像40年代的公函:
      敬启者:

                  傅贵先生台鉴。兹定于5月7日下午3:00
      在歌乐山步云山庄,举办原江北龙溪镇插队知青恳谈
      会,以纪念艰难岁月中扭曲且无悔之青春。敬请务必
      拨冗与会,畅叙友情。

                                 切切。

    落款是“原江北龙溪镇插队知青联谊会”。

    “都什么年代了,还沉湎于这些名堂?”傅贵又好气又好笑。他始终认为,知
青生活只是自己命运河流中的一朵浪花,早已在岁月的磨蚀中杏无痕迹。如今商业
时代,是另一种形式的金戈铁马,“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养子当如孙仲谋”。
而沉湎于过去的所谓“青春无悔”、所谓知青情结、所谓让山村油灯温暖了心房的
日子,说穿了是衰老的表现。只有心理已经衰老的人才会每每忆旧,嘘唏嗟呀,感
慨世风日下,实际上是惋惜自己没赶上好日子,这样的聚会多了,人难免变得灰色
晦暗,哪还鼓得起面对生活百折不挠的勇气?

    傅贵将信揉成一团,扔进字纸篓。

    这时电话铃响。对方是个女人,嗓音悦耳:

    “也,硬是听不出来了嗦?当上大老板啦,衣裳角角都可以扇死人呢!”说罢
一阵笑。

    傅贵问你究竟是谁,不然我挂了。他担心乱七八糟的女人来搔扰。

    “哪个嘛,王晓鸣,你原来的恋人,现在的路人,今后可能还是仇人……”说
罢又笑。

    傅贵心里一紧,犹如一柄小锤在他心尖尖上敲了一下,心房深处传来悠远的口
声。20年了,这女人……“你不是到法国当洋太太去了吗,如今衣锦还乡回来省亲
嗦?”他想刺她一下。

    王晓鸣笑得更响,还边说醋了醋了,也不知是不是说傅贵吃醋了。“我去年底
就回重庆定居了。”

    傅贵又刺她:“啷格嘛,是成了弃妇还是拐了人家的细软逃回来的?”

    王晓鸣收住笑:“傅贵,这么多年没见面,你怎么恁不友好?闲话少说,我约
你见个面,5月7日在步云山庄,咱们当初在龙溪镇插队的知青都去,请你一定来,
我要看看你那张脸是不是让鲍鱼海鲜撑得更丑了……”依然是重庆女子的伶牙利齿。

    傅贵本想说我不去呢,但话未出口。又听王晓鸣道:“你放心,过去的事早就
烟消云散,我一不会巴结你,二不会和你老婆争丈夫。我是有桩生意,看你这大老
板愿不愿接。”

    傅贵问啥生意。王晓鸣说你来了再告诉你,说罢挂断电话。

    重庆人有句俗话叫“一个狗服一个铗铗”,也可理解为一物降一物。多少年了,
王晓鸣俏丽的面孔早从傅贵记忆中消失,但一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又禁不住砰砰地
跳。初恋真那么难忘吗?抑或,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潭不敢轻易碰触的
“死水微澜”?男人啊!傅贵决定上歌乐山。

    上山那天下午,他先有些踌躇,为的是乘车。他担心开凯迪拉克去太张扬,因
不知道原先的插兄插妹们活得咋样,如果有众多是下岗者,你不是故意显洋摆吗?
若打的上去,最多也就40块钱。转念又想,本色的傅贵该咋样就咋样,不然生活还
不把你压趴下?

    他让司机小刘把凯迪拉克从车库开出来。岂知这一出去,发生了两桩事:一是
傅贵的命差点遭除脱,二是让他郁闷多日的投资方向终于有了眉目,为日后在龙溪
镇投资6000万元兴建劲松花园小区奠定了基础。可谓祸兮福所依。

    先说第一桩。当小刘架车快到小龙坎时,问道:“傅总,我们走哪条路?”前
面就要分道了。

    傅贵颇奇怪,交待了上歌乐山,你就尽管开车,问我干啥?他没吭声。

    小刘又说:“走近路就从烈士墓上山,但听说那条路在修,烂得很;走远路就
从林园绕,平顺得多。”

    “那你看着办吧,”傅贵道:“难道你还怀疑凯迪拉克的性能吗?”小刘是灵
醒人,盘子一打,轿车驶向烈士墓方向。

    从烈士墓上山,傅贵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他在烈士墓旁的西南政法学院读了4年
大学,与华媛踏遍了附近的坡坡坎坎,可谓草木皆熟,即便对歌乐山的典故亦如数
家珍。歌乐山本名云果山,系华蓉山系余脉,方圆数十公里,林木茂密,谷幽峰奇。
相传秦时李冰之子二朗,佐父导水,驻节山上,乐作如闻钧天之乐,故名“歌乐”,
实际则是此山怪石嵯峨,谷洄涧深,遇风雨便万籁齐鸣,乃自然清音,犹如仙乐,
岂人间形器可比?其海拔700米的峰顶有明成化年间建的云顶寺,香火鼎盛,后毁于
兵燹。当然,真正让此山闻名的是歌乐山烈士陵园,又称烈士墓。1943年,美国海
军驻华联络小组的梅乐斯少校为与国民党军统局交换对日作战情报,在这儿成立
“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同时设立集中营,有白公馆、渣滓洞等大小监狱20余处。
关押志士仁人。1949年11月27日,集中营发生震惊中外的“11.27”大血案。以此
为背景,其脱险志士曾写过一部叫《红岩》的小说,后拍成电影〈烈火中永生》,
60年代风靡全国,教育和影响了无数青少年……

    车过烈士墓后,爬山。路果然烂,中间段的柏油混凝块好像被人撬鄱了,七拱
八翘。凯迪拉克底盘低,小刘尽量靠边走。下午的太阳穿过翁郁松林斑斑点点洒下
来,满眼葱茏明媚。路上几乎无行人,偶有下山的车,也小心翼翼。拐过一个急弯,
路稍微平坦了些,小刘刚把车移至路中间,却又是个右急弯。

    正待转过去,却出了事:一辆红岩载重车悄无声息地冲下来!那是本地出产的
32吨自卸载重车,黑黝黝的庞大身影眼看就要将轿车吞没,傅贵惊出身一冷汗。此
时已无路可避!说时迟,那时快,小刘猛地一甩盘子,车头刚扎进路边排水沟,载
重车便旋风般掠过,小刘已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小刘拎着个穿T恤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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