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短篇小说·第十三辑 >

第13章

短篇小说·第十三辑-第13章

小说: 短篇小说·第十三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咚咚的响声。几乎一个晚上都这样。

    狗日的马!他心里骂着。

    胡三一整天迷瞪瞪的。满脑子里全是马的叫声。他实在受不住了。就去敲核塞
家的门。嘣嘣嘣,他敲了好久,没人应声。

    核塞肯定和那个大洋马藏在屋里踏蛋呢?狗日的核塞,也不去瞧瞧自家的马!

    胡三见过那个外号叫大洋马的女人。骚情得很。两个肥尻蛋子大得像磨盘。走
起来,一摆一甩的,见了干部模样的人就使劲地抛眼子。

    他也不知道,核塞啥时候和大洋马混在一起的。听村里人说,他俩都睡在一起
了。听说核塞还准备娶她。谁知道他们是咋搞的。听说,核塞还把自己的老婆也赶
走了,真是的!那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多可怜噢!

    狗日的核塞!亏人呢!胡三心里骂着。虽然是邻居,胡三也懒得去理这些事!

    那马又忽喇喇地叫了一声。那是压抑在胸腔深处的一声嘶鸣。似乎带着些难以
言说的委屈和愤怒。

    三

    哈格走到院子的正中了,还没听见妈妈的声音。连影子也没有。他对着火房喊
了一声:“妈——!?”没有应声。他想妈妈听见他的喊声会从火房里跑出来,不
停地笑着,手上抓着一条围裙,下意识地搓着手。这是妈妈的习惯性动作。哈格回
家的路上至少重温上三四遍。他又喊了一声。火房里静静的。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哈格没有听到案板上传出的乒乒梆梆的响声。他看见火房门口静静地立着一把铁锹。
夕辉把锹面镀成了一片闪亮的金黄色。那根长长的木把子也被染成了黄色。铁锹的
影子斜斜地落在门坎上……

    有一瞬间,哈格在院子里噤住了。他觉察到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时候,他
听见上房里传出被压抑的叽叽咕咕的声音。

    哈格跑进火房一看,里面空空的。不见妈妈。他走出火房就看见了那匹马。马
一看见他,就拼命地撕扯缰绳,身子不停地打着转转。而且奔跳着,喉咙里发出一
连串急切的叫声……

    这马有点怪!

    哈格本想走过去,看一看。这时候上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
人。哈格认出她是大洋马。哈格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他知道这女人是啥货色。他
从鼻子里吭了一声,绕开她径直走进房去。哈格看见父亲核塞躺在炕上装五洋六地
看着一张报纸。他知道父亲经常这样有意无意地装出一种干部模样,好像不这样就
不像一个村长。他在儿子面前也这样。哈格知道村子里的人都骂他。哈格对父亲从
来没好气!这次他出去打工,就是被父亲气的。他在佐旗一个牧场干了三个月。要
不是突然想起母亲了,他才不回这个家呢!

    核塞听见哈格进来了。把报纸从脸上移开了点。他说:“哈格!你回来了?”
哈格没吭声。哈格站在地上像一截子树桩。核塞猛地觉得儿子长高了,人变得黑红
黑红的。完全像个大人了。于是他自然地口气有些变了。他本想说一些关心体贴的
话,但没说出来。他看见哈格的样子不对劲。

    哈格说:“我妈了?!”核塞没吭声。哈格又问:“我妈了!?……”声音明
显提高了。而且带着质问的口气。核塞说:“嚷什么嚷!你妈走了。”“走哪里去
了?”“我咋知道走哪里了?她身上长着腿,我能管住她往哪里走?……”

    哈格心里的火轰一下子冒上来。“我怎么觉得房子里有一股子生驴味?哪里来
的草驴跑到这里了?”哈格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大洋马。大洋马站在门口摆了摆头,
扭了扭身子没吭声。忍住了。

    核塞忽一下弹起身,吼道:“我看你这个娃娃牙没长齐,怎么满嘴的驴粪气!”

    “好好好!老子,我不跟你争。如果找不见我妈,看我如何收拾你!……”

    “……”核塞拧了拧身子没吭声。

    哈格怒冲冲从房门跨出去……核塞坐在炕上面骂:“……没教养的东西!牙长
硬了,敢顶老子了……”

    哈格从院门走出去,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妈妈的影子。

    哈格去问胡三,胡三说:“前几天还见你妈妈来着,这几天,没看见。噢!我
想起来了,前几天,我经常听见你大和你妈吵架,很凶的。兴许你妈回你外奶奶家
了……”

    四

    黑马的叫声明显地减弱了,那叫声全变成了一些丝丝拉拉的东西。听起来却直
往人心里钻。

    大洋马怕得不得了,尤其一到晚上,核塞躺在炕上一声不吭。大洋马说:“核
塞,我看这马不吃不喝的都快三天了,三天前你倒的豌豆还放在槽里没动一颗。槽
里的水也没动。你得想一想办法!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核塞!你看,你看,(她
用手指着自己的左眼皮),我这几天左眼皮老跳,怕是要出事呢……”

    核塞不吭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大洋马冲过去,拔掉他手里的烟扔了。

    核塞起身走出去,他恶狠狠地盯着黑马。但不敢靠近它。马一看见核塞,就立
起身子,拼命地嘶叫起来,刨动的蹄子把马棚里的尘土扬得到处都是。

    狗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核塞一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端着一杆土枪,
他二话没说,对着马槽就是一枪,随着一声响,喷出的沙子四处飞溅。等尘土落下
时,大洋马回头一看,半个马槽都被掀掉了。水流了一地。

    在一片弥漫的灰尘里,马还站着,只是索索地抖着……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喘着
气,像拉风箱。

    狗日的,我看你再敢叫!核塞骂着,进了屋。

    大洋马看见,黑马的身子颤动着,披满尘土的皮毛全竖了起来……一双眼睛变
得惊恐又茫然。

    半夜里,院子里静极了。村子里的寂静变得像岩浆似的。大洋马一到晚上身子
就抖起来。马叫的时候,她在抖,马不叫的时候她还抖。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张
熟悉的脸。她几乎喊出了声。大洋马死死地抱住核塞的身子。屋子里有一种比死亡
的气息更人的东西。核塞的身子硬梆梆的。黑暗里她看见核塞的眼睛大睁着……

    半夜里,马又叫起来,声音含混而可怕。他们一晚上睡不着。核塞走出去又对
马槽放了一枪。枪声在夜里炸开来,传得很远。不到半个小时马又叫起来……

    这一次,核塞不敢出去了,他怕看见黑暗的马棚里那一双闪动的马眼!

    五

    日子又过了三天。大洋马看见那匹黑马的一身皮毛全干了。灰土土的。马的身
上有几处被石子击烂了。流着血,又黑又红。有几处伤口已结成了一层紫色的疤。

    这天下午,哈格回来了,一个人。他回来的时候,正碰见父亲骑着摩托带着大
洋马到乡上去。他理也没理,车就从身边开过去了。哈格回过头,啐了一口!

    哈格来到空荡荡的院子,但没进屋。他坐在门坎上落眼泪。神色呆呆痴痴的。
他找了三天也没找着妈妈。没有人能说得出妈妈的下落,好像妈妈突然从地球上消
失了。哈格的神色呆呆痴痴的,他找了三天也没打着妈妈的下落。现在,他一遍一
遍想起来,他做过的那个梦:妈妈骑在一匹马上飘呀飘,然后就向一座悬崖下面沉
下去……像一只大鸟。他几乎天天晚上都做这个梦。

    黑马对着哈格叫起来……哈格走进马棚,看到这匹不成样子的马。心里一阵酸
心。马看见哈格像见了亲人一样,哼哼唷唷地叫着,把头放在哈格的脸上反复摩挲
着……哈格抱着马头,呜呜咽咽地哭了……

    马的蹄子在马槽下使劲地踢着,刨着,咴咴地叫着。哈格先看见埋在土里的一
截子彩条布。他伸出手一拽,没拽动。却又拉出了一些。哈格有些吃惊!

    他拿来了一只铁锹,取出上面的土——就发现了土里埋着一个人……

    哈格还没看清是谁就丢掉铁锹昏死了过去。后来,哈格是怎么跑出去的连他自
己也说不上。

    六

    天擦黑的时候,一辆警车悄悄地开进了村子。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几个全副
武装的警察,一路小跑,向核塞家冲去……

    警察来到院子的时候,黑马站在马棚里静静的,头一扬一扬的。一溜五个警察,
一闪身冲进屋去。

    从屋里传出一些人的喊叫声,或东西的碰撞声。但马上又沉寂了。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警察去马棚验了尸体,而且拍了照。其中一个对围观的群
众挥了挥手,说,完了完了。回去吧!

    核塞和大洋马双双被铐着,从房里走出来。人群喧哗起来。警察押着他俩一直
走到停放的警车旁。村子里早轰动了,路上,墙上,屋顶上全是人。

    哈格一直站在警车旁,牙帮子还抖着。刑警队长看了看哈格,盯着核塞说,你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核塞瞟了一眼哈格没吭声。他回过头去,看了看他家的院子,说:“我后悔!
我没一枪崩了它!”

    以后,村子里再也没听见那马的叫声……一年以后,那马瘦干皮毛而死。

    过了很多年,还有人记得,红嘴子村,有一个人合同姘妇,掐死了自己的婆姨,
埋在了马槽里,却被马刨了出来……

    这可真是匹义马呀!啧啧啧!……


              黑屋子里的女人

                                王清平

    马集乡政府大院的东南角上有间孤零零的黑屋。平顶,墙上没窗,一扇铁门锁
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钻不进去。鬼才知道黑屋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建的,作什么用
的。反正,据传只有书记才掌有黑屋的钥匙,简直就像叶利钦克林顿手里才有核按
钮一样,是权力的象征。还是据传说,有一年夏天,经过黑屋的人都能闻到一股臭
味,后来闻不到了,却看见铁门底下成群结队爬出蛆来,有人断定,黑屋死了人,
要不然就死了一窝老鼠,否则,吃完死人或老鼠的蛆虫不会心甘情愿爬出光天化日
之下被太阳曝晒而死。

    但有一件事让马集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那一年,黑屋的钥匙失传了。同时,
马集街上一个赵姓汉子,原先是个人精,一觉醒来身边的女人没了。找遍小街角角
落落,没见老婆的影子,一口痰下不去,翻翻白眼,突然天外来客似的喜怒无常,
满口胡话。跑到乡政府大院的黑屋门口,砰砰敲门,吵得乡政府工作人员心神不宁。
而且说,敢肯定,他老婆钻进黑屋子。后来,乡政府派人把他拖出乡政府大院。赵
疯子从此就嘴里嘟嘟哝哝,眼睛直直地瞅着脚下,见什么都不稀罕,就见到废弃的
钥匙像见了老婆似的欢天喜地,见一把拾一把,拾一把就吊在腰间。天长日久,居
然比配钥匙的还多,叮叮当当地挂在腰间比常人簪金佩玉还神气。

    于是,有人说,失传的黑屋钥匙在赵疯子手里。由于黑屋的神秘,新任的乡领
导虽然没像丢了核按钮的总统那样岌岌可危,心慌意乱,但只要看见黑屋,就都不
免皱紧眉头,那屋是干什么用的?钥匙在哪?第一个问题没人回答,第二个问题就
有人感了兴趣,决心刨根问底,大海捞针地找黑屋钥匙。听说在赵疯子手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