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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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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这一代人,比我们醒事早,小小年纪,就知这般周旋……

    一边想,一边找菜刀来磨。霍沧粟真还有烹饪的爱好--不说别的,菜刀就有三把:砍
骨头的、片肉的和切菜的。

    要做一个糖醋排骨。本该磨磨砍骨刀,却不知怎的拿起最大的那把切菜刀霍霍霍地磨起
来。

    而且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安菲迪。这十多年间几乎将她忘干净了。

    刀磨好了。他将刀洗净,揩干。刀锋利无比。但这时他想起要磨的并不是这一把。

    他不停地以手试锋,沙沙沙;他想象着刀锋切入“戴老板”的脖子,鲜血喷上屋顶。
嗯,美国人的血压高些,肯定会喷上屋顶……这样他明白了自己何以磨起了这一把刀。他将
这刀放在一旁,重新拿起砍骨刀。

    吃饭时,他希望“戴老板”被鸭骨头刺破喉管一命呜呼。他知道西菜都是去骨的,不像
中国菜边吃边啃。或者某一种菜会因这家伙的特殊生理而令其中毒。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临了霍沧粟还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想来就来”。

    然后就同女儿谈话。他希望她同“得瑞兰”的交道到此为止,“因为,”他小心地说,
“你还没有毕业。”

    “现在已经没有上实质性的课程了。”女儿说。

    “这个我知道。何况我并不反对逃课。但是,如果让学校知道一个在校生擅自在外资企
业任职,对你的今后大有影响。”

    “学校怎么会知道呢?”

    “在外资企业供职的中国人,必须经有关部门审核,批准,备案。”

    “问题是,我并非‘得瑞兰’的正式职工。”

    “就连临时工也要申报。”

    “我连临时工也不是。”女儿狡黠地笑起来。

    “那你凭什么在那里支薪?”霍沧粟迷糊了。

    “你凭什么说我支了薪?”女儿继续笑着,“拿证据来!”

    霍沧粟明白了,女儿是作为老板的“朋友”进出“得瑞兰”。任何文件都不可能禁止外
国老板交本地朋友,也不能禁止他将自己的钱“馈赠”给谁。

    没有漏洞的政策是不存在的。

    几天后,霍小丽回家,愤愤地说有人告她的密。

    原来学校找她谈了话,希望她中止这种违反校规和有关政策的行为。

    “你不是说,是朋友吗?”霍沧粟小心地问。

    “说了。但学校说,如同存在着事实婚姻一样,也存在着‘事实上的雇佣关系’,不管
你是否有公开手续。他妈的!”女儿很难得地骂起了粗话。“是哪个去告的密?”

    “是我告的密,孩子。”霍沧粟在心里说,“我要保护你,亲爱的女儿!岂止告密,连
‘事实上的雇佣关系’一说,也是我提供的。”

    原来他以市“体改办外资监察局”名义给重庆大学学生部打了电话。

    女儿只顾嘀咕,可能是某某,某某或者某某,“人家没有聘她,她就嫉妒了。”霍沧粟
听出来,这些某某们都是女儿素日要好的同学。

    “不要去乱猜。”他说,“这样只会更糟。老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学校是对
的,你应该先毕业。”

    “不,”女儿简洁地说,“我才不吃那一套呢!就是不毕业也没有什么。”

    霍沧粟知道女儿决非说大话,除了性格,她的英语使她有恃无恐怕。“你究竟在那里干
什么,使你这样……有兴趣?”他本想说“这样着迷”。

    “干什么?”女儿冷笑一下,“这个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同美国人打交道比较畅快,
不像在中国人面前憋得慌。真的,中国人太能揉搓人了。”

    “你这么说着像个法国人,或者日本人!”他有些生气了,提高了声音。

    “那有什么?”女儿的声音更高,“总归是地球人,又不是外星人。”说罢离去。

    次日中午,他去“得瑞兰”。

    他故意选择吃午饭的时光,是觉得这样可以看到真相。他当然知道美国公司从不午休。
但美国人还是吃午饭的。同谁吃,吃什么,怎样吃--这一切的一切自有内涵。

    下着小雨。已是六月下旬,却有夏天还远之感。细雨朦朦,草木亮晶晶的,地面却有一
点泥泞。

    同小丽第一次来此一样,看看没有围墙他就径自往里走;同样地两个白衣白裤白帽子手
提警棍的警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这两个无常鬼一样的家伙吓了他一跳,而且在他看来他
们一个很傲慢另一个很下流,这点也同小丽一样。他心有不快,但还是站住,很礼貌地问这
里可有一位叫霍小丽的。

    “好像有,”一个说;“你是她的哪个?”另一个问。

    “我是她的老师。”他说。

    “找她干啥?”一个问;“啥子老师?”另一个问。

    他耐住性子,“辅导员。相当于班主任。”

    “唔--”另一个在他身上扫了几眼,不易察觉地咧嘴笑笑,有一种“事儿发了”的味
道。

    一个取出对讲机,说:“我叫她下来。”

    他说,我自己去见她吧,“她在哪间房?”

    “干啥!”另一个冒起火来,“自己去干啥?”

    他说:“她如果知道是老师来了,恐怕不会来的。”

    “那呀,”一个说,“她不知道是什么人,更不会理睬的。”

    “除非你是萧秧(市委书记)。”另一个说,“你是不是萧秧嘛!”

    “我当然不是萧秧。”他的怒火已经起来,但克制着,“她那么大的派头!她担任什么
职务?”

    “职务?”一个冷笑一声,“职务说不出,但她只听总经理私人调遣。”··

    “她是专用工具。”另一个大笑一声,“经理的专用工具,洋枪套子!嘻嘻!”

    接下来立刻乱了套--究竟是怎样开始的,事后霍沧粟想不出个头绪了。总之似乎是他
用膝盖顶了另一个的裆下,那家伙惨叫一声便蹲倒在地。而霍沧粟的头上则挨了一棍,但并
不重,他还能同人搏斗。他还是很能搏斗的,体力也出乎意料的好……再后来就响起了警
笛,有一群无常冲了出来……似乎雨突然下得很大了,天色也突然暗了下来……

    霍沧粟醒来,只迷登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自己正躺在医院;只是初初以为自己在拍电
影。

    一边是女儿小丽,另一边是戴维,妻子云梅坐在脚的另一头。

    他感到戴维身上有一股气味;这气味同安菲迪的差不多,但刺鼻多了。他将头往另一侧
转动些许,向着小丽。但他感到那种气味也从小丽身上发出来,而且是从她的肚子里冒出
来。

    他突然呕吐起来。

    一阵忙乱后,医生说这是脑震荡的典型症状。

    北温泉。

    “得瑞兰”全体员工在这里春游。

    这种纯中国式的活动,在目前的外资企业中,很可能绝无仅有。大家都明白,跟总经理
所钟爱的那位中国小美人有关。

    的确如此。戴维听了小丽的这个提议,很久很久没有反应过来。这种事在美国是没有
的。问题不在于钱,所谓活动经费,而是美国公司根本不过问雇员的生活;老板就是老板,
决不扮演家长的角色……但是戴维,这个已经爱上了中国的美国小伙子想起了中国的“春节
联欢晚会”--今年,他过了第一个中国春节,在霍家。他对这种晚会很羡慕,很感慨,说
“由政府主持,全国人民像一家人似的过节,这在美国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对于“得瑞兰”集体春游立刻答应。

    但是霍沧粟夫妇也“跟”着来了,却让人们立刻有了想法。

    老丈人。

    人们看霍沧粟时,眼里就写着这几个字。

    老丈人!霍沧粟在心里哼着。但他不动声色,非常泰然。

    〔楔子--戴维巧妙的暗示性求婚

    春节期间,戴维邀请小丽全家去“得瑞兰”做客。

    “你怎么没有回国去呢?”小丽母亲问。因中国员工需放假,外资老板们都借机回国。

    “美国没有春节。”戴维调皮地用汉语说,听起来像五音不全的歌唱。

    都明白这其实是为了小丽,但都不说破。云梅有点紧张,觑觑丈夫。见他在轻轻点头,
约略放心。

    云梅不理解的是,霍沧粟怎么愿意再去自己被侮辱被殴打的地方。他不是那种随和大度
的人。他的仇心是很重的。一瞬间她想起二十年前他的“借身报复”,不由扫了女儿一眼。

    在“得瑞兰”下车时,有警卫来开车门。这已不是原来的人了。现在这一批殷勤而知礼
似乎个个都是美籍华人。

    戴维说:“原来的警卫,凡是碰了你一下的,已给全部解雇。”

    霍沧粟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问题是,”云梅说,“你们的警卫,是本地外事部门派来的,你怎么有权撤换?”

    “是的,”戴维说,“但是,他们不可能无视我的强烈要求。”

    小丽在一旁轻声说,戴维为此作了强硬六涉,甚至威胁要中断投资。

    将霍沧粟的好恶放到如此的高度,某一种用心便可窥见。

    照相的时候,这一点就很明显了。本以为要领到什么豪华酒家去用午餐,却没有;是向
饭店订了一台羊肉汤锅送来,在公司大楼后面的“风雨台”上吃,简直算是野餐了。

    天气很好。在阴冷的雾重庆,像这样温暖明亮的一连数天的春节是罕见的。在霍沧粟的
印象里,只有广州、昆明一类的地方才如此。

    饭后,戴维去取了相机来,说我给大家照照相。

    以为他替霍家照全家福,却见他在支脚架。这么说这个美国佬也要加时来?云梅偷偷瞄
瞄丈夫。丈夫面无表情。

    果然,按下快门后,在自拍的沙沙声中,戴维轻快地跳到小丽身边,紧挨着,而且,就
在这样的紧急之中,突然搂住小丽,问:“我可以搂住她吗?”

    那一瞬云梅不知所措,她感到霍沧粟的身体轻轻一震。那一震,事后想起,有些像炸弹
即将爆炸,或者大地震发生的最初当儿……云梅感到丈夫似乎要抬手给戴维一个耳光,或者
将相机一脚踹倒。

    但是没有。霍沧粟纹丝不动,似乎还笑了一下。

    回到家里,不知怎的说起了这事。云梅说:“这个西部牛仔,逼人就范一样。”

    “年轻人。”霍沧粟说。听不出什么意思。

    “耍小聪明。”云梅说,“完全是事先设计好的。”

    “年轻嘛。”还是不置可否。

    “说不定呀,就是小丽教他的。”

    “小丽!”霍沧粟笑笑。像说同事的女儿。

    “你觉得,”云梅小心地,“像不像戴维在征求咱们的意见?”

    “我怎么知道?”

    “嗯,肯定是这意思。”云梅说。在照了那一张后,戴维便“突破了什么”似的,很随
便地搂着小丽又拍了好几张。

    “美国人干这些事,是不征求意见的。”霍沧粟说完便进厕所去了。

    他的话很轻,很平静,仍然不置可否似的,但云梅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

    后来看那张全家福,霍沧粟的脸部很奇怪:眼睛是闭着的,但仔细看,似乎又是睁开
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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