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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070.大汉帝国风云录-第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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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矛穿透了百人队长的身体,鲜血喷射,这百长临死都没哼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掷出了手中的战刀,杀死了那名长矛手。
拓跋寒回头看了看身后忙碌的鲜卑士卒,他们已经清理出了将近七十步距离的路障。拓跋寒舔舔嘴唇,坐直了身躯,举刀叫道:“吹号,继续杀进,给我继续杀进……”
张燕手指战场,纵声喊道:“擂鼓,告诉孙亲和王当,反击,立即反击……”
鲜卑人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好象已经抱定了决心,就是把这两万人全部打完了,他们也要倚仗局部战场人数众多的优势攻破拒马阵。张燕本来是打算利用拒马阵守上两天的,但现在看来,能守到今天晚上就不错了。张燕背着手,在木台上焦急地走来走去,毫无办法。
“鲜卑人疯了。”张白骑冷笑道,“攻在前面的都是汉人和匈奴人,拓跋锋根本不管他们的性命,他只想尽快攻破拒马阵。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打完了,拒马阵也丢了。”
“要不要命令邓骥散开一个方阵,立即增援孙亲?”黄庭捻着胡须,迟疑道。
“不行,拆掉一个方阵,中部的阻击阵势就显得很松散,容易被鲜卑铁骑迅速破阵。”张燕摇手说道,“就这么打下去,以命搏命。我拿两万人换他一万人也是有得赚。”
“但这样一来,我们明天就要和鲜卑铁骑正面对决了。”
“明天也是打,后天也是打,不在乎早晚。只要杨凤出手果断,我们就有胜算。”张燕看了两人一眼,神色坚毅地说道,“只要击败鲜卑人,就是黄巾军全体阵亡了,那也是轰轰烈烈的事,死得其所。”
“告诉襄楷大师,请他明天带着大知堂弟子赶到战场,参加决战。”
“派人进山通知杨凤,拒马阵今夜就要被攻破,叫他提前行动。”
徐荣睁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他带着人马回到原平城后,倒头就睡了。他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已经支撑不住了。
站在门口的侍从看到徐荣醒了,急忙端着食物走了进来。食物很简单,两个黑饼,一碗清水。
“你睡好了吗?”徐荣关心地问道。
“我一有机会就睡觉,比大人好多了。”侍从笑道。
“天黑了吗?”
“没有,太阳还没有落山。”
徐荣一口气喝完水,随即狼吞虎咽几口就吃掉了黑饼。
左彦匆匆走了进来。为了这场决战,他和李玮亲自赶到原平坐镇,一个负责处理军政事务,一个负责后勤供应,此时,镇北将军府只有筱岚带着几个府内掾史坐镇。
“子烈,雁鸣岭快报说,鲜卑人用两万人猛攻拒马阵。我们挡不住,拒马阵现在已经丢掉一半了。”
徐荣就象没听到一样,转身去拿盔甲。
“大人要到雁鸣岭去?”左彦问道。
徐荣点点头,对侍从说道:“告诉丁大人,立即集结人马,我们去雁鸣岭。”侍从匆匆跑了出去。
“俊义,目前原平城有多少民夫?”
“十万民夫。”左彦说道,“现在仲渊正带着他们在五里亭搬运粮食和军械,到了晚上,他们还要到战场上搬运死伤士卒,人员的确紧缺了一点。如果积云岭开战……”
“晋阳的五万屯田兵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唐放已经带着他们驻扎在滹沱河岸。”
徐荣想了一下,说道:“命令他们立即往积云岭运送粮食和武器。”
左彦吃了一惊,“大人,这时候就往山上送东西,会被鲜卑人发现的。”
“鲜卑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决和犀利。”徐荣拍拍左彦的肩膀,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安慰道,“发现了,也无所谓。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垮了。”
“子烈,你也要保重。”
从雁门关撤下的两千士卒经过半天的休息,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此时他们骑在马背上,个个神情兴奋,精神抖擞,对即将赶去的战场充满了期待。为了让他们保持充足的体力赶到战场,左彦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两千多匹战马。
丁原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望着逐渐走近的徐荣,脸色很难看。他带着三千人来到雁门关,血战一个多月后,已经剩下不到八百人了。他原先以为徐荣会让他们坚守原平城,休息几天,但没想到,仅仅过了四个时辰,徐荣就命令他集结队伍,再赴雁鸣岭战场。雁鸣岭上有十万黄巾军,难道还缺这从雁门关下撤下来的两千疲惫之兵。他不明白徐荣是什么意思,他想问问。
徐荣驻马立于士卒们面前,眼含感激之情。
连日来的征战厮杀,徐荣很憔悴,他那象门板一样魁梧的身躯也变得单薄起来。丁原久久地注视着,长叹一口气,再也没有任何怨言。一个中郎将大人象一个普通士兵一样率领全军士兵浴血奋战,就这样的上官,你还能埋怨他什么?还能说他无情无义吗?
徐荣拍马走近丁原,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低声说道:“丁大人,你留下。”
丁原笑笑,说道:“河内兵是我带出来的,我虽然不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但最起码我要和他们死在一起,否则,我这个上官还是人吗?大人放心,我不能作战,但我可以掌旗,我可以带着将士们冲锋陷阵。”
随在丁原身后的吕布、张辽、张扬等一帮大小将领闻言震撼,个个目露敬佩之色,齐齐向他躬身行礼。
徐荣欣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拨转马头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侍从们紧随其后。徐荣看看天边血红的夕阳,然后慢慢举起右臂招了招。战鼓霎时擂响。
汉军缓缓走在城中的驰道上,闻鼓而来的百姓们聚在路旁,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去。许多人眼含泪花,朝队伍中的亲人挥手告别。雁门关许多士卒的家人都逃到了原平城。他们上午聚集在路旁看到亲人安然归来的时候,曾经兴奋地哭喊跳跃,但仅仅过了几个时辰,他们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赶赴前线作战了。人群中传来了哭泣声,一个母亲紧紧地追随着队伍,高声哭喊着儿子的名字。那名士卒泪流满面,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地挥了挥手。城中的气氛显得肃穆而又悲凄。
张辽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们站在路边,互相搀扶着。母亲在无声地流泪,但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好象担心自己会突然消失了一样。弟弟张震到了幽州,至今渺无音讯,而自己又要再上前线,生死未卜。张辽望着老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想起他们从马邑一路南逃的悲惨,想起他们日夜担忧的面容,心里一阵痛楚,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他恭恭敬敬地给父母躬身行了一礼,再也不忍看悲痛欲绝的母亲一眼,打马疾行而去。
“哥哥……”听到年幼的妹妹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张辽心神俱痛,泪水悄然落下。
五里亭,营帐林立,人声鼎沸,车马如云,数不清的民夫匆忙地跑来跑去,紧张地忙碌着。
李玮打马迎上徐荣,惊讶地问道:“大人要上战场?”
徐荣策马而行,也不停下,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人,今天的仗何时结束?食物何时送到雁鸣岭?”
“你听张大人的命令,我现在只是一个到前线杀敌的士卒。”徐荣挥挥马鞭,说道,“医匠和药材都很充足吗?”
“按照大人的命令,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李玮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民夫和伤兵都集中在这里,如果雁鸣岭……”
徐荣恍若未闻。
“大人,我看,还是把伤兵运进城里医治较为妥当。”
徐荣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知道,这个战场上所有的将士都知道,此仗有进无退,即使败了,也要让鲜卑人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他看了李玮一眼,神色坚定地说道,“没有人可以退回原平城,没有。”
李玮拉马站住,望着徐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沉重若铅。大人如此匆匆急着赶去雁鸣岭,还是因为没有十足的信心。他抬头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仿佛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战场,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筱岚,想到了自己深爱的妻子,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如醉如痴,心中竟然再无半丝惧念。
黄昏,雁鸣岭上激战正酣。
鲜卑人进攻到拒马阵中段时,遭到了黄巾军顽强的抵抗。孙亲遵从张燕的命令,集中了拒马阵后段大约五千兵力展开了疯狂反扑,双方在大约一里长的攻击面上,象拉锯式的反复厮杀,谁都无法再进半步。由于黄巾军先期受损过大,虽然占据了拒马阵的便利,但已经无法击退鲜卑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惨烈肉搏之后,黄巾军的人数越来越少,逐渐被鲜卑人杀得步步后退了。
王当踉踉跄跄地滚到血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撤下来喘息了,他浑身都是血迹,根本分不出哪是汗水哪是血水。王当趴在地上,闻着刺鼻的血腥空气,伸出舌头舔了舔黏乎乎的血土。他想喝水,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心里都已经干渴得冒火了,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混着血液的泥土,贪婪地咀嚼了两下。王当手脚用力,艰难地爬起来,吐出了嘴里苦涩的血土。战场上的杀声突然象打雷一样冲进了他的耳中。听到了,他又能听到了。王当用力抬起头,睁大一双呆滞的眼晴四下看看。
眼前到处都是奔跑的脚,血红的沾满了血液的脚,然后他看到了神情激愤的士卒,数不清的士卒,大家都在往前冲,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往前冲。他看到一个士卒被一支厉啸的弩箭射中,奔跑的身躯突然横空飞了起来;他看到一个什长被长矛洞穿了尸体,仰面倒下,鲜血从他的胸腔内象喷泉一样射了出来;他看到掌旗兵被一把血糊糊的战刀砍断了双手,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惨叫,一个黄巾军士兵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然后提起他的脑袋冲了上去,又一刀砍死了那个鲜卑人,然后他一口气连剁十几刀,直到把那个鲜卑人剁成了碎块。几支长矛把这个疯子一样的黄巾军士兵钉死在了地上,临死他还死死地抱着那个掌旗兵的脑袋。
王当无力地笑笑,看到了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云朵,突然那夕阳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云彩变成了一条血河,王当吓了一跳,用力眨眨眼晴,却猛然发现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王当疑惑地摇摇脑袋,转头向前看去,死尸,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死尸。绵延弯曲又象一道看不到边际的堤坝,血红色的堤坝。堤坝上数不清的人纠缠在一起厮杀,拉扯,坠落,死去的士卒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在空中飞舞着,坠落着,然后摔在血水里弹跳着,溅起的血浪四射而起。
一个头颅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越过了堤坝,在漫天长箭当中旋转着,摇晃着,带起满天的血珠,掉落到了王当的眼前。头颅蹦跳着弹了几下,然后滚到了王当的脚边。王当迟疑了一下,伸手把它捧了起来。这是一个髡头脑袋,是鲜卑人的脑袋,满脸的大胡子,嘴巴大大地张开着,仿佛还在凄厉的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由远而近,霎时清晰地传进了王当的耳中,王当大骇,忙不迭地丢掉了脑袋,捂起了耳朵。一个躯体重重地摔落在王当身边,鲜血连着内脏倾泄而出。王当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自己的一个亲兵,一个跟了自己三年的亲兵,他死了,被敌人一刀切开胸腹死了。王当默默地看着,面无表情,既没有悲痛,也没有仇恨。那个髡头脑袋此刻就躺在自己亲兵的肠子里,张开的大嘴仿佛在吞噬着滚烫的鲜血。
王告缓缓爬起来,俯身从那个亲兵手上拿过战刀,轻轻地把他一双痛苦的眼睛阖上了,“兄弟,你走好。”
王当摇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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