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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025.庆余年-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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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枢密院曲副使看着上手方这两位看上去颇有几分神似的“皇子”,内心深处不由升起一股荒谬的情绪,由眼下看,二殿下自然远远不是范闲的对手,可是从名份上,范闲毕竟是臣,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天大的野胆?
    曲向东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怯懦了,可依然忍不住对范闲开口问道:“尽范大人,那今夜监察院四处出动,缉拿了几十名朝廷官员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范闲小心地用双手将酒杯放回案上,抬起头来说道:“本官乃监察院提司兼一处主官,奉圣命监察院京都吏治,本官不点头,谁敢去捉那些蛀虫?”
    ……
    ……
    (本想继续细描谈笑杀人事,用楼内楼外的对比,赞美诗响起,雪花飘落,有鸽子没?可是忽然间又不想那么写了,因为那样太慢,这一段就要写六七万字,便转了……有些无奈,其实是挺有兴致的。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别瞧着杀的刺激,就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刺激……等级社会,奴隶主与奴隶的社会,如果要演变成奴隶主之间的战争,眼下这点儿血,似乎还不够淋漓。
    某人点过头,某人在做事,暴力机关在杀人,嗯,现在京都的状况就是这样,范闲其实和秦老爷子一样,也喜欢简单直接粗暴,他需要这种氛围,因为他虽然自信,却不像皇帝老子那样自信到变态。) 
                  第五十一章 鸿门宴上道春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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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道,无官不贪,只看贪大贪小罢了,满朝尽是蛀虫,只看虫身是肥是瘦,不如此,庆国的朝廷上为何会硬生生突起一个叫做监察院的畸形院司?
    但正如范闲在一处里整风时发现的那样,监察院也是人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官场,监察院想一世这样冷厉下去,基本上不可能。
    而且监察院不是神仙,三品以上的,它管不着,皇帝不赐旨,军方的事情它也管不着。就算陈萍萍和范闲加起来,监察院也不可能改变太多的现状,归根结底一句话,监察院不是查贪官,只是依着皇帝的意思时不时清一清吏治,青息一下民怨,腾出一些空子,维持一下统治。
    若真要查去,陈萍萍圆子里的美人儿,范闲在内库里捞的油水,得往外吐多久……遑论那位坐在皇宫里的九五至尊。
    别说皇帝不用贪,他是天下至贪,贪了整个天下,监察院能怎嘀?
    ……
    ……
    但正因为人人皆贪,所以当监察院因为范闲的颠狂而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是显得那样的水到渠成,相当自然。在这个黑夜里,监察院一处全员出动,向着那些巷中街角的府邸扑去,不知道逮了多少与二皇子、信阳方面联系紧密的下层官员。
    三品以上自然是一个不能动,可是这些下层官员才是朝廷真正需要凭恃的干臣。今夜抱月楼中诸人已然知晓了监察院先前的行动,又得到了范闲的亲口承认,不由面上露出无比震惊地表情。
    枢密院副使曲向东沉默了下来,深深地看了范闲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今夜的消息虽不明确,但看得出来,监察院首冲的目标还是信阳和二皇子一系。与军方没有太深的牵连。
    他虽然不明白范闲为什么会忽然间使出这种等而下之地手段,但是监察院的行动力与范闲的狠厉,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丝畏惧。
    楼中美人在怀,楼外杀人捕人,便有那雪,又岂能将血腥味道全数掩住。
    不是所有的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陷入了沉默,当那五名报信的官员小心翼翼退出屏风之后,大皇子沉着脸,望着范闲问道:“为什么?”
    监察院与信阳一系的冲突由来已久,发端于六年前的内库之争。埋因于二皇子借宴请欲在牛栏街上刺杀范闲一事,又有众人所坐的抱月楼引出的那个秋天地故事。
    在那个秋天里,范闲夺了抱月楼。杀了谢必安,阴了京都府,毁了二皇子与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名声,生生将北方的崔家打成了叛逆。
    秋天之后地这一年,范闲下江南镇明家。收内库,于胶州杀常昆。
    在所有人看来,范闲对二皇子和信阳一系的报复已经足够严厉。捞回了足够多的好处,没道理在今天的夜里如此强横地再次出手。
    范闲沉默了少许后,平静说道:“为什么?因为本官奉旨清查吏治。”
    席间一片沉默,太子高坐于上没有去看范闲,反而带着几丝颇堪捉摸的神色,看着二皇子地面色。大皇子摇头叹息道:“京中太平没两天,你们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些?”
    范闲知道大皇子说的是真心话,这位如今的禁军大统领自幼与二皇子交好,但因为宁才人和婉儿地缘故。现如今却是站在自己这一方,身处其中,自然难免有些难为。他听着这话,忍不住叹息道:“太平?我一年没有回京,看来京都就太平了一整年。莫非我真是个灾星……难怪在京都郊外的山谷里,没有人肯让我太平些。”
    席间再次沉默,诸位大人物隐约明白,这是范闲在为山谷之事找场面,只是……这场面找的有些太大,太荒唐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荒唐。”范闲似乎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嘲说道:“就像山谷里下官被刺杀一事,朝廷一直在查着,可是就因为没有证据,便始终拿不出个说法来。”
    他缓缓说道:“谁来理会我的属下?先前讲过,我那名车夫在第一枝弩箭到来之时,我想将他抢回厢中,他却硬生生站了起来,替我挡了一挡……我时常在问自己,如果一直寻不出什么证据,我便一日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江南总督薛清意味深长地看了范闲一眼。
    太子缓缓说道:“朝廷自然是要查的。”这是他今夜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范闲点点头,笑道:“便是这件事情,让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久以前听过的故事。”
    ……
    ……
    “从前的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它一大早就高高兴兴的出了门,然后它遇见了大灰狼,大灰狼一把抓住小白兔啪啪!抽了它两个大嘴巴,然后说:我叫你不带帽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范闲忽然会讲起这种小孩子听地故事来,只听着范闲继续说:“第二天,小白兔戴上帽子又出门了,走着走着又遇见了大灰狼,大灰狼又一把抓过小白兔——啪啪!抽了它两个大嘴巴:我让你带帽子!”
    “小白兔非常郁闷,就跑到老虎那里去告大灰狼的状,老虎听了小白兔的苦诉,痛心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自然会替你主持公道……接着,老虎找来了大灰狼对他说:老狼,今天上午小白兔来投诉你,说你没事找事老是欺负它,你看你能不能换个理由揍它,比如你可以说:兔子,你去给我找块肉来……”
    “要是它找来肥的你就说你要瘦的,要是它找来瘦的你就说你要肥的,这样你不就又可以揍它了吗?要不你就让它帮你找母兔子,它要找了丰满的你就说你喜欢苗条的,它要找了苗条的你就说你喜欢丰满的!”
    范闲讲故事讲的很认真,但用辞却极为幼稚荒唐,不过席间的众人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包括太子与薛清在内都若有所思,隐约听明白了,那老虎指的是谁……却没有人敢宣诸表情。
    范闲喝了一口酒,认真说道:“老狼听了以后十分高兴,连夸老虎聪明。可是他们的对话却被在房子外面锄草的小白兔听见了……
    “很巧?不过故事就是无巧不成书。接着说……”范闲冷笑着说道:“第三天,小白兔又出门了,又在半路上遇见大灰狼,大灰狼说:兔子,你去给我找块肉来!”
    “小白兔说:你要肥的还是瘦的。”
    “大灰狼皱了皱眉头,笑了笑心想,还好还有第二招:算了算了,不要肉了,你去给我找个母兔子来。”
    “小白兔说:你喜欢丰满的,还是喜欢苗条的?”
    ……
    ……
    范闲皱紧了眉头,摇头说道:“碰见这么一个狡猾的兔子,你说这可怎么办?”
    席间诸人也开始想,大灰狼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由有些好奇范闲接下来会怎么讲。范闲抿了抿微干的双唇,笑着说道:
    “大灰狼愣了一下,啪啪抽了小白兔两个大嘴巴,骂道……我叫你不带帽子!”
    ……
    ……
    我叫你不带帽子!
    世间最无理,无耻,无聊,无稽的一个理由,便是最充分的理由,也等于说是不需要理由,看的就是谁拳头大一些。
    范闲最后认真说道:“我不想继续当小白兔,我要当大灰狼。”
    这是他前世听的一个笑话,只是今夜讲起来却有些沉重。席间诸人本应是哈哈大笑,此时却没有人笑的出来。
    众人心中喟叹,山谷狙杀范闲一事,只怕永世也查不清楚,而今夜监察院暗杀八家将,在全无证据,范闲不承认的情况下,也会永世查不清楚。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既然先天敌对的彼此都找不到充分的理由,那何必还找理由?权力场便有若山野,狼逐兔奔,虎视于旁,自然之理。
    ——————
    酒宴至此,虽未残破,这些大人物们却早已无心继续,京都的官场。本来就已无法平静,今夜更是闹的难堪,虽则监察院是借夜行事,想必不会惊动太多京都百姓。可是这些大人物们依然赶着回府回衙,去处理一应善后事宜,同时为迎接新的局面做出心理上以及官面上地准备。
    范闲送薛清到了门口,薛清临去之时,回头温和一笑,说道:“狼是一种群居动物,你不要把自己搞成了一匹孤狼,那样总是危险的。”
    范闲心头微温,一揖谢过。
    薛清沉默片刻后又道:“圣上虽然点过头,但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尤其是朝廷的脸面,总要保存一些。”
    范闲再次应下。
    待几位大人物的车轿缓缓离开抱月楼,太子殿下也伸着懒腰。抱着美人儿走了下来,早有身旁服侍地人将那名贵的华裘披到了他的身上。太子看了范闲一眼,笑道:“今夜这出戏倒是好看。”
    太子将身旁的女人与四周的闲人驱开,望着范闲平静说道:“话说一年前那个秋天,本宫看你与二哥演的那上半出戏时。也觉着好看……细细思量一番,倒是本宫与你,并未如何。”
    范闲微微一凛。这位表现与往常大异的太子殿下这番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本宫与你之间,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太子微闭双眼,缓缓说道:“如果有问题,那是当年的问题,不应该成为你我之间的问题,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范闲明白,他与太子之间,其实一直保持着某种和平,只是横亘着皇后当年参与的那件事情。则成为了天生地敌人。他不明白太子这么说,是准备做些什么,但是范闲相信,太子总不可能为了争取自己的支持,会眼看着自己去杀了他的老母。
    所以……只是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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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内并未人去座空,二皇子很奇怪地留了下来,他看着从楼下走上来地范闲,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左手缓缓放到案面之上,努力抑止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荒谬感觉,用两只手指拈了个南方贡来的素果缓缓嚼着。
    范闲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酒壶,开始自斟自饮,倏然尽十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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