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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025.庆余年-第7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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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能来人。你我都清楚,只有神庙来人,才能让五竹如此警惕,甚至会离开她的身边,务求要让神庙来人不靠近她。”
    “神庙来人在范府外面摊上的那次刺杀,针对的是范闲,伤害的却是五竹,那是因为陛下您一直想知道五竹究竟在哪里。”陈萍萍说道:“而第一次神庙来人的出现,针对的是她,调走的却依然是五竹。”
    “五竹似乎就是一面墙,一面只有神庙才能撼动以及调动的墙。”陈萍萍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虽然只有两次,但两次都太巧了,都出现在陛下您有动机地时节。”
    “陛下,我知道你一直忌惮老五。”陈萍萍的眼瞳显得淡漠起来,静静地望着庆帝说道:“从范闲入京之后。你就一直想知道五竹的真实下落。好在……范闲他一直连我都瞒着,所以陛下您自然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忌惮老五?”陈萍萍的唇角微翘,嘲讽笑了起来,“你怕老五知道当年的事情,拿着那把铁钎就杀到皇宫里来杀你?你身为九五至尊。难道还是依然有害怕地人?”
    皇帝陛下忽然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不,只是像老五这样地人,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自何处来便归何处去。你或许还不知道,当初安之在澹州的时候,朕就请流云世叔去看过老五一次,只要老五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他对朕,便没有任何威胁。”
    “这是你一惯以来的看法。像大宗师这种怪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陈萍萍冷漠说道:“所以我很好奇。那为什么你还活着。不去自杀算了?”
    这句话很恶毒,然而皇帝的面色没有丝毫颤动。或许那种情绪正在他的内心酝酿,然而此时却依然没有爆发出来。
    陈萍萍没有丝毫怯色,依旧冷漠说道:“当年你调走了我们所有地人,又挑得皇后那个蠢货发疯,再让秦业在一旁注视操控,太平别院的血案就此发生,这看上去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却是无比困难,当中的环节只要一处出问题,她……或许依旧不会死。”
    “一个简单而强大到没有缺点的谋划,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陛下你才能够营织出来。”
    陈萍萍轻轻地抚摸着轮椅光滑的扶手,叹息说道:“尤其是关于神庙来人的事情,我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为什么神庙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或许是因为你们的目地本来都是一样的,都想让她这个傲立于世地角色,悄无声息地被抹掉。”陈萍萍微讽看着庆帝。
    庆帝沉默许久,没有反驳这个推论,只是温和笑着说道:“你这老狗,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害人,要想清楚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朕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对此事一直念念不忘。”
    “然而。”他加重语气说道:“朕……没有杀她。”
    “是的,你没有杀她。”陈萍萍笑了起来,笑地极为怪异,“我们伟大地皇帝陛下,当然不会亲自动手,杀死对庆国有再造之恩的那个女子,你当然不会杀死帮助老李家坐上龙椅地大恩人,你当然不会杀死自己心中最爱慕的女人,你当然不会杀死自己儿子的亲生母亲。”
    “血是很难洗清的,你当然不会让血流到自己的手上。”陈萍萍的眉头皱的极紧,声音从胸膛深处逼了出来,寒意逼人,“你的双手依然洁白,你永远是无比的光明正确,手上有血的只是龙椅下面那些愚蠢或是暴戾的人们……”
    “我们替她报仇,扫荡干净了庆国内所有的顽固王公贵族,那一夜京都流了多少血?那个夜里,皇后和太后所有的亲族被杀光,你是不是笑的很快意?”陈萍萍幽幽问道:“所有的光耀灌注入你的身体,所有的黑暗与无耻归于你的臣下和亲人,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你当然没有杀她。”陈萍萍抿着唇,一面轻声咳着,一面缓缓说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尤其是老秦家死后,世上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年黑暗中的一切,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说是陛下你亲手操控了太平别院血案。”
    “然而……”这位坐在黑色轮椅上的老跛子微讽地摇着头,“你永远说服不了你自己,也说服不了奴才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二十二年前,你亲手杀死了她,杀死了一个伟大的……不,就是一个刚刚替你生了儿子,处在人生最虚弱时刻的孤独的女子。”
    “人世间最卑劣与无耻的事情,莫过于此。”陈萍萍说完了最后这句话,整个人的身体都显得疲惫了起来,靠坐在黑色的轮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皇帝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直平静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他沉默许久之后轻声说道:“不错,是朕杀了她。”
    旋即,他睁开了双眼,眼眸里一片平静与肃然,说道:“那又如何?” 
                  第九十四章 监天察地不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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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只是四个字,然而从这位君王薄而无情的双唇里吐露出来后,却像是给整间御书房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气息,无限无尽无度的寒冷就这样无由而生,僵冷了所有的玻璃明窗,红木矮几,青色室内盆栽,似乎有肉眼看不见的白霜,正在这些物事上面蔓延着,然后一直蔓延出去,将整座冷沁沁的皇宫都笼罩了起来,让冷变成了冻,寒意甚至直刺上天,袭向东方遥远天边的那几团灰灰乌云。
    云朵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受此寒意一激,身体整个急整缩小了起来,打着寒栗,颜色渐深,不得已的挤出了一些万里云雾间深深藏着的湿意。
    湿意凝为水,凝为雨,缓缓自天上飘落。灰沉沉的京都,皇宫,所有已经醒来的人眯着眼向着天上那朵云望去,这才知道,初秋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了下来,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了。
    然而庆帝身上的寒意并不是欺天压地,没有丝毫缝隙的一块,薄薄的双唇的颜色并不怎么好看,心意当中依然留下了一抹余地。陈萍萍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这位自己服侍了数十年的主子,静静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若庆帝对于当年的事情从来没有丝毫负疚之意,他的内心深处根本没有那么一丝隐痛,绝情绝性若真到了极致,那么他便是世上最没有缺点的那个人。无论是谁站在这位君王的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臣服之意,败退之意。而不会像陈萍萍这样冷漠地看着他。
    陈萍萍的眼角耷拉着,如果皇帝陛下真地是心如千年寒冰,那又何必说出那四个字来?虽然是最寒冷的四个字,却依然是字句。
    皇帝就是不服在陈萍萍的心目中,他比不上叶轻眉。所以他这才真正的愤怒。
    “叶轻眉对于陛下您来说,依然不可能是一位路人啊……”陈萍萍幽幽叹息着。双眼掠过皇帝陛下的肩头,望向御书房后地那方墙,直似要将这堵墙望穿,一直望到某张画像之中。
    皇帝陛下笑了起来,笑容很清淡,很冷漠,很自嘲,很伤痛,很复杂。他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朕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为什么不提呢?”陈萍萍眯着眼睛看着他。“是觉得她太过光彩夺目,已至于完全压过了陛下你地骄傲,所以你一直从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皇帝微嘲一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小叶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
    “原来您也知道。”陈萍萍嘎声笑了起来,尖沙的声音里挟着一丝渐渐浓起来的怨毒,“你究竟有什么容不得的?”
    “朕容不得。还是这个天下容不得?”皇帝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陈萍萍的双眼,十分冷漠肃然。“或许你们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冷漠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很明显庆帝根本不想谈论任何有关当年的事情,哪怕是面对着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伙伴,哪怕是在这样地局面下。他依然强悍地保有着自己心里的那块冥土。不愿意去触碰。
    然而陈萍萍今日归京赴死,为的便是要撕开这个中年男人。这个看似强大到无可抵抗的男人心中那块隔绝千里万年的纱,露出对方心里可能存在的那抹伤口,如此方能让对方虚弱!
    陈萍萍盯着庆帝的双眼说道:“是太后地大不喜,是王公贵族强大的反弹,还是你的骄傲,让你做出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地决定?”
    庆帝一脸漠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眼瞳却是渐渐空蒙,焦距不知飘向了哪里,冷冰冰地转了话题:“那是什么促使你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决定?你是个阉人,难道也会喜欢女人?”
    “阉人啊……”陈萍萍缓缓垂下眼帘,说道:“先前就说过,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她对我的好,我一直牢记于心。她死的悲哀,想必也死地疑惑,我守了这几十年,就是想替她来问问陛下你。”
    “莫非朕对你不好?”庆帝地目光在陈萍萍苍老的面容上轻轻一拂,淡淡说道:“朕赐予你无上荣光,朕赐予你一般臣子绝不会有地地位,朕赐予你……信任,而你,却因为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女人……要来问朕?”
    陈萍萍似笑非笑地望着皇帝,忽然开口说道:“她待我好,是像朋友一样待我,陛下待我好,是像奴才一样待我,这能一样吗?”
    皇帝挥了挥手,有些疲惫,不想说这个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人生在世的遭逢总是极为奇妙的,尤其是庆国当年的这些伙伴们,彼此间的纠葛,只怕再说上三日三夜也说不清楚。
    陈萍萍却在继续说:“我只是诚王府里的太监,她却从来不因为我的身体残缺而有丝毫不屑于我,她以诚待我,以友人待我……啊,这是老奴这一生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在她之前没有,在她之后也没有。”
    他忽然微笑着说道:“好在范闲还比较像她。”
    此时安静的御书房内,范闲这个名字显得格外刺耳,一直以强大心神保持着冷漠的皇帝陛下,听到范闲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也极为细微地皱了皱。
    “关于小叶子为庆国,为李氏皇族,为我们这些人做了些什么事情,我不想再说了。”陈萍萍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是的,过往的事情不需要说,其实都是蕴积在这些伙伴的心里脑间,谁都不会刻意记起,但谁都不会忘记。
    他的声音微显尖锐。说道:“是的,当年你初初登基,朝政不稳,要推行新政,着实反弹太大。我掌着地监察院监督吏治,也让整个京都有些不稳的动静。再者,太后一直很忌惮那个不肯入宫的女人,尤其是当她发现那个女人对陛下你的影响力,更远在她之上时!皇后那个蠢女人刚刚嫁给你不久,更是不清楚,为什么你天天不在宫里呆着,却要去太平别院爬墙!”
    “叶轻眉帮你都帮到了,在澹州的海边,她曾经许过地画卷也渐渐展开。老叶家已经在闽北修好了三大坊,庆国的根基已经打地牢牢实实,她似乎对于陛下再没有任何作用,相反……她却是朝廷宫廷里最不稳定的那个因子,如果按照她的画卷走下去,庆国将不会是今日的庆国,而陛下你。却是根本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遑论在过程之中,你可能要得罪全天下的官员士绅。”
    陈萍萍双眼微眯。微尖嘲讽说道:“要立不世之功,便需有不世之魄力,你却没有这种魄力,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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