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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近30年中国短篇小说精粹-第42章

小说: 近30年中国短篇小说精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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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下去,真的有可能突破他们自信的防线。只是因为两个少年,他们也是被激怒
了,他们决心要与那只该死的狼较量下去,分出个高低来,这样,她和他们才形
成了这种胶着的抗衡状态。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发生了一件事,使她和他们之间的那种胶着的抗衡状态出
现了一些}昆乱,以至于让他们有了一回可乘之机,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之间的这场
抗衡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最终的赢家会是谁。但是,这件事情毕竟发生了,混乱
毕竟造成了,间隙毕竟出现了,它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那种长期的周旋状态,使她
和他们必定地要在那片空旷的雪地里对手相逢。
    事情是由他做下的。
    在那两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在井里嗥叫着。他没有一刻停止过这样的嗥叫。
他的嗓子肯定已经嘶裂了.以至于他的嗥叫断断续续,无法延续成声。这让两个
少年揪心死了。但是第三天的早上,他们的嗥叫声突然消失了。空气中最后那一
丝破裂的声音悠落到雪地上后,四周里一片寂静。两个少年,他们愣了一会儿,
钻出窝棚,朝井台跑去。他们跑到井台边,探头朝井下看,他们看见那匹受了伤
的公狼已经死在那里了。他是撞死的.头歪抵在井壁上.头颅粉碎,脑浆四溅。
那只冻硬了的野羊,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身边。
    两个少年,一时有点发蒙。他们不知道井下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是他死了,
而且是撞死的,这是事实。他们都有些沮丧,分明是受了一次打击,而且对方是
拿着自己的生命来打击他们的。他们灰头灰脑地站了一会儿,实在也站不出什么

结果来,其中有一个就说,找绳子,把他弄上来,回家去。另一个听了,抬手抹
一把冻出来的清涕,说,嗯哪。
    他们这么说着。他们说得对。他们的判断和分析是正确的。那两只狼,他们
一直试图着重返森林。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他们后来陷进了一场灾难。先是
他,然后是她。其实他们一直是共同着的。现在他们当中的一个死了。他死去
了,另一个就不会再出现了,难道他的死不就是为着这个的么?
    两个少年,就转身朝着村子里走去。他们走得没精打采。他们回村子去拿绳
子。但是他们没有走出多远就站住了。他们站住了,并且转过身来,两个人,全
都目瞪口呆,看着前方。前方,那片森林里,先是传来一声悠长的嗥叫,在橡树
籽和松针的芬芳里那声嗥叫让人心颤,然后,她出现在那里。
    那是一个让少年们永远难以忘怀的形象。她站在那里,全身披拂着银灰色的
皮毛,皮毛伤痕累累,满是血痂。她是精疲力竭的样子,身心俱毁的样子。她那
种样子,因为皮毛被风儿吹动了,就给人一种飘动着的感觉,仿佛是森林里最具
古典性的幽灵。她的目光像水一样的平静,悬浮于上的雾气正在迅速散开,成为
另外的一种样子,一种纯粹的样子。她微微地仰着她的下颌,似乎是轻轻地叹了
一Vl气,然后,她朝井台这边轻快地奔来。
    两个少年几乎看呆了,直到最后一刻,他们其中的一个才匆忙地举起了手中
的那支枪。
    枪响的时候,停歇了两天两夜的雪又开始飘落起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降落到地上的第一捧雪不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而是从井台边的那棵树上抖落下
来的。那是一棵苹果树。在我们的视力范围内,那是最后一棵苹果树。

棉  棉
每个好孩子都有糖吃
1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
    我高中念到二年级时退了学,我被介绍到一个穴头那里,顺利地开始了我短
暂的走穴生涯。那时我喜欢把眉毛画得又宽又浓,那时我喜欢苏芮、娃娃。我们
团里有一个伴舞的男孩比我还小,我们很要好,常在一起抽烟。他叫小虫,可他
什么都大,一点都不像小虫。有一次我们要去西宁演出,小虫从小在西宁长大,
所以他特别兴奋,走路都踩着他特有的像在做广播体操似的舞步。小虫说他喜欢
西北的黎明,因为西北的黎明饱含着光明。
    在去西宁的火车上小虫向我介绍他的朋友白脸。
    体育老师在打我们,我们的教室是矮平房,白脸突然从教室的房顶上跳下
来,他跳到体育老师面前给了他一记耳光。大家都笑了。老师拿他没办法,他不
是我们学校的,但他很出名。当时我没认出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白脸。我是外
地孩子在西北,所以常被人欺负,有一次我被堵在铁道上,有人向我要钱,我没
有钱,我想我又要挨打了,这时有一帮人过来教训了他们一通。后来听说,是白
脸关照年级里的老大在保护我,我才明白原来白脸是我童年的朋友,我们小时候
老在一起打弹子。我去找他,我们又开始一起玩。白脸有五个姐姐,他妈死得很
早,他是被宠坏的。但他对朋友极有感情,两肋插刀。他有很多女人,他搞过我
们那儿老碴子的妹妹,搞了人家又丢掉人家。他还坚持为我找女人,带女人约我
在林子里见面,我那时多小啊!
我见到了白脸。他长得确实很白,出乎我的意料,他很漂亮,大双眼皮,目
    1一r

光空洞,平头,头发微卷,我发现他的脚非常小。他请我和小虫去舞厅跳舞。那
天他带了个古典美的女孩,那女孩看上去比我小点。白脸当着我们的面对小虫说
他要求交换舞伴。我不喜欢他的这种做法。我想如果他想和我跳舞,他可以好好
过来请我。我当时认为这是上海人和西北人的区别。但是小虫就很开心地答应
了,我想我得给他一点面子。我和白脸跳舞的时候放的是《友谊地久天长》。
    在我们第一场演出后的第二天,白脸单独来请我单独和他去跳舞。我说你为
什么要请我去跳舞?可能是我当时的语气不太好,因为那天心情不好,团里的大
人们为分钱的事吵了一个晚上。也可能是这句话本身引起了白脸的什么误会,总
之他生气了。他看着我说为什么我不可以请你去跳舞?我说我没说你不可以,我
只是问你为什么。白脸说你去不去?我说你有病吧?哪有这样说话的!白脸说你
去不去?白脸的口气始终是没什么感情.音量不大不小的。我说不去!白脸来的
时候我正靠在床上看诗集《城市人》,当我说“不去!”时这本书被我从床上甩了
出去。接着我就闪电般地挨了白脸的那一刀。我没有看到他从什么地方拿出的
刀,我没看到他的刀朝我伸过来,我也没有看到他拿刀的手放回原处。我只看到
他拿着刀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他看着我。
    他划了我,我很疼。我飞了。这种所谓“飞了”的感觉和我读到某首诗、唱
到某首歌、听到某个故事时的震撼差不多。后背发冷,大脑空白,毫无预感的眼
泪。他继续问我你去不去?我说去哪里?他说去跳舞。我说好吧,你等我去洗手
间把血擦掉。我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我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抬起头看着我时,我
的刀朝他的小腹直刺过去。我的刀刺进去之后没有拔出来。这是一柄我爸给我的
新疆刀。白脸一动不动站在我面前,我们两个就这样站着看对方,白脸空洞的目
光令我迷惑,我突然虚弱得想倒下,我彻底飞了,飞走了。
    大人们过来了。两把刀,两个流血的人。小虫也来了,他和白脸一样站在那
儿看我。不知是谁报了警,我被关起来了。西北的警察很猛。我想白脸是当地
人,我这次完了。牢房里有很多气势澎湃的怪异标语,都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刻
上去的。我不和任何人说话,我不和别人说话是因为我害怕。我实在无事可干,
我不停地看我的腿,那个时候我确定了我有一双美腿。小虫来看我。他问我刀捅
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其实我认为那就和捅了一个棉被
的感觉一样。小虫说你后悔吗?我说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我愿意接受惩罚。
我说这里太脏了!外面真好,哪怕饿肚子都好。小虫说你别哭,别哭,你也不会
有事的,你很快就会出去。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我突然开始喜欢白脸,我被好奇之心充满,可能是因为白
脸身上有一种我绝对没有的气质在吸引着我,可能是因为他首次给了我“彻底飞
了”的感觉。我开始给他写信.不过这些信从未寄出去过。后来我有了赛宁,我
就再也不想白脸了。十年后的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这些往事又被我重新找了

出来,触摸着右手臂上那条快乐的小伤疤.我重新回味起我的那把刀捅进去的感
觉,就像体会着无边的空虚。我反应不过来这事是我干过的。而那些信,闻起来
就像青春的味道。
2  小虫
没有谁再来温暖我枯萎的手
你的背影是我甜美的梦
我的血液渐渐变得稀薄
我的感觉在向着天空坠落
你用你的温柔换取了我的一切
现在的我苍白得像这片天空
整个世界的泪水都结成了冰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愿意忘记
整个世界接近冰点
每颗受伤的心都渴望睡去
苏醒对我来说像是一种惩罚
整个世界接近冰点
每颗受伤的心都沉沉睡去
苏醒是我的希望和我的幻想
…~一月食乐队《冰点》
    我和红有一个同样的梦想,我们都梦想所有的好朋友可以都住在一个大楼
里。红是我的旧情人,她对吉他很敏感,而且不会放过每一个她感兴趣的吉他
手。三年前我们曾经短暂地相爱过。我认为红是那种千疮百孔的女人,她需要那
种受过很深伤害的、或者非常单纯的男人,她喜欢和自己的感觉一起陷入情网,
而这两种男人都和我无关。红最后一次从戒毒所出来后突然开始写作,她的写作
是一种现场,而她每个星期都会来酒吧看我的现场,而且每次都要点唱《冰点》。
    她现在的发型使她看上去很卡通,有时候我想她不是在想她,而是想她的头
发。今天她和两个非常帅的男人一起来,我感觉她应该会喜欢其中的一个,这是
她现在应该做的。今天她穿了一条橡皮质地的外套,我问她可不可以帮我搞到橡
皮质地的紧身衬衣。我梦想这样的一件衣服已经很久了,它将是我个人意志和自

由的象征。
3  暗涌
    男人对我而言是件奢侈品,我已经开始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认识的男人百
分之九十九很无聊,那百分之一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有女朋友。有很多男人想和我
好,但他们都有女朋友。  一听到这男人有女朋友我心里就会有一种冷冷的感觉,
我想他们有女朋友而我没有男朋友这不公平。我不能够接受这种情况。所以我不
承认这种机会会让我快活。似乎再也不能够恋爱,再也不想飞到天上又掉下来,
害怕再次触摸任何一个男人,我的天空阴云密集,就像我越来越暗淡的欲望。我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对待我的身体,我知道身体感觉对我是如何重要,因为我
的身体和灵魂一致。眼看着自己日渐枯萎,暴躁,牙痛,失眠,偏执,冷淡,洁
癖,我越来越接近我最不想成为的那种女人。我渴望着能有那么一天,当我一进
到某个现场,有什么可以让我立刻被彻底解放。
4  毕云天
    我叫毕云天,我的职业是演员,这是我第二次来上海。红是我在上海惟一的
老朋友。她现在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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