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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5400-蛇宫-第60章

小说: 5400-蛇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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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禾跳起来,来不及找袜子,光着脚,就直接套进汗臭烘烘的高帮球鞋中。三步并两步冲下楼,一路狂奔到小区大门口,正好一出租车驶来,乘客正付钱还未下,张禾就奔过去拉开后门跨了进去。    
    正是下午下班时间,交通拥挤,而要命的是这一路每一个路口红灯都吃到了。张禾急得要出租车司机闯红灯,司机通过后视镜恶狠狠丢了一个白眼过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不知道你是谁,我还清楚我是谁!    
    那是一个夕阳发青的黄昏,青黄色的夕阳将外语学校每一栋教学楼还有球场整片的草地涂抹得干巴欲锈,仿佛失败又忧伤。球场前面的专栏墙下,集聚着很多人,一颗颗黑黑麻麻的脑袋一律仰头上看,有教师模样的人抱着被子趔趄地跑过去,一个通过喇叭放大的男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空洞地在校园里别扭地回荡。    
    校门口,张禾奔出汽车,就在他终于能抬头看清整个大楼全貌的时候,大楼灰色的顶边,一个黑黑的人影,像被射中的大鸟一样急速地栽了下来,人群中发出扇形的惊呼声和夹着女生的那种凄厉得能拐弯的尖叫,紧跟着,非常沉闷而强劲的爆破声———嘭!世界像死去一样沉静数秒,又哗地潮涨喧哗起来,人们在快速移动。    
    张禾飞跑地穿过操场,挤进了人群。维持秩序、不让群众靠近的警察认识他,就将他放进圈子。一些医务人员和警察在紧张地忙碌着,张禾看见了熟悉的保卫处副处长,喇叭还在手里。跳下来的学生已经完了。他像一个布袋子,一只手折着向后背,让张禾想到冰冻的鸡翅。一团红薯大小白中带红的脑絮状物洒在离学生两米远地方,还有一些零星的红白物洒在附近,地上还有像水又像油渍的湿印。    
    一个警察在搜查学生的口袋,学生的手臂提起来的时候,软得就像没有骨头。副处长说,全碎了。死者的脑袋一边塌陷了,头发可笑地紧巴在瘪瘪的头皮上。张禾发现那张脸有点熟,蹲下看了看,确实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    
    搜查口袋的警察找到一张作业纸,折成一艘船。上面有几个铅笔字:    
    写几个字吧,因为所有的人都那么自私地好奇。我无聊。我的遗愿是,下辈子带妈妈登上飞碟。苏智津。    
    张禾恍然痛悟,一下子五脏六腑像被猛地抽光。他跑到苏同学的正面,看着苏。警察不知他看什么,也蹲了过来。张禾把他耷在前额的黑发拨开,那是一张多么年轻清瘦的脸呵,一管希腊鼻子充满艺术气质。张禾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戴眼镜的老师,在向警察解释死者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原因,一些老师交头接耳,似乎在谴责教育制度是凶手。张禾不想听,一直坐在苏的旁边,人群中感觉有个女生在盯着他看,似乎目光凄楚,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又什么都没有。他这才感到头痛欲裂,眼睛深处尖锐着无法触摸的痛楚。    
    一个女人推开人群扑了过来,仿佛跌过来似的趴在苏身上。一种很像狂笑的声音嗬嗬嗬地爆发出来,又好像不是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她疯狂地摇晃像面袋一样的苏,然后,又死死抱住他,后来又啪啪啪的用力甩苏的耳光,苏被她甩得口角汩汩流血,那女人这才发出悲怆的、像人的哭声。    
    张禾掏出电话,给一个同事打了电话,说了地点,让她马上到。然后吃力地站起来,找到副处长警官说有同事要来,自己就掉头就走了。在校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好像又有人在注视他,感觉是个女孩,也许就是现场感受到的同一个女孩,他回头搜寻,却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校传达室边,一个穿蓝校服的女孩弯腰系鞋带。车子来了,顶着昏沉沉的头,他上了车。那是谁呢?他迷迷糊糊地想,是苏的学生女友吗?或者单恋苏的女生?如果是这样,那么女孩的伤心是巨大的,而且无可告慰。看来地球上什么都不能留住苏。    
    张禾虚脱似的蜷着身体,躺在出租车后椅上。车子的颠簸,都使他内脏翻起痛楚,他觉得好像再也到不了家了。    
    病了九天,医生最后的诊断是植物神经紊乱。入院第一天,医生发现他的小便是红黄的浓酒色,整个腹部包括肝脏部位,敲击的钝痛明显,食欲全部消失。医生怀疑他患急性黄疸肝炎,结果,反复验血却始终无法确认。    
    还在医院住院打点滴的时候,程心托张母送了一大束红色的剑兰,很漂亮。张禾没有说什么,心里倒暗暗感激她没来。次日下午,他觉得精神略好,就抱着花慢慢下楼,到医院花铺边,将剑兰一一插下了。一个腋下夹着铝皮病历的实习医生走过来问为什么,张禾说,这也许能让它开到最后一朵,他指着尖梢上才冒一粒米红色的小花蕾。    
    出院后,他给所长打了手机,依然没人接,他觉得好像有一个月没他的消息了。仔细想想,当时美容报道被腰斩的时候,就想和他聊聊了,竟然没有聊,日子也这么过去了。想想真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大约只有一人记得此事,那就是程心,她反复告诉张禾母亲,她一定要到北京,找焦点访谈,她死也要死在上访的路上。    
    报纸每天都有新的内容,有关黑美容院的报道的报纸已经发黄,没有人会再翻起它,只会有人在某一天需要的时候,正好用它来包鞋,也许,包鞋都未必选中它。就这样。    
    感觉身体好一些,张禾还是出门去找所长了,和所长在一起,好像启杰也离他们不远。当然,张禾也想顺便看看有没有新闻。到了所里,他和值班警察打个招呼,就直接上楼推所长办公室的门。没人,他自己到消毒柜取了杯子,接了矿泉水到沙发上坐下喝。正喝着,女教导员进来了,一见张禾满是笑容:    
    久违久违!大记者,我还以为你的朋友出事就再也不管我们所了。前两天打传呼为什么不回?    
    等等!你说谁出事了?    
    你装糊涂啊,你和我们分局、市局领导那么熟,难道还要问我?


《蛇宫》第四部分肝病嫌疑人(14)

    我真不知道。我的什么朋友,到底出什么事了?    
    女教导员狐疑地看着张禾,然后转身把门掩上说,所长进去了。受贿!    
    女教导的声音很低,原来我们局想保他,毕竟是一面红旗,可是,检察院这次很牛,硬对着干。大家估计上次,他们的两个人在发廊色情按摩被我们逮个正着,报复来着。没办法,市局已经把他隔离谈话了半个月,结果还是被市检弄进去了。    
    他怎么会?有没有搞错啊,绝不可能!我相信他。    
    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谁呀?    
    女教导员难过惋惜地摇头,张禾却感到她明显的喜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你知道他那孩子吧,念书不行。去年中考,成绩根本上不了好中学,老婆跟他闹———他最怕他老婆,你别看他在这说一不二。他就是死在老婆手上。———老婆到处闹,怪他一天都不管孩子,所以他孩子当然不能和别人家的有爹的孩子比。说不离婚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后来又要寻死,真的。可是这事后来又不知不觉收场了,我亲眼看到他两口子还一起逛过商场,蛮亲热的,后来听说孩子花钱进了一中,快五万块钱哪!大家还替他高兴,到底摆平了老婆,谁知道却是收了别人的黑钱。    
    谁的黑钱?    
    我不太清楚,听说是个开娱乐城的老板。是兄弟俩。平时跟他关系不坏,但那两兄弟都爱吹牛,以致酒楼里的一大堆的三陪小姐和妈咪都在吹嘘,说所长是他们的大哥、保护伞,做广告似的,表示那里最安全。后来贩毒的在那交易毒品,被人家治安处的抓了。据说是两兄弟要所长出面护一护,出证明说是线人,所长不干,这就东窗事发了。    
    所长既然拿了人家钱,为什么又不干呢?    
    他说他接受时说好是借的,可是,一个警察,刚花八九万元装修完三房一厅的房子,你说还钱容易吗?再说你说是借的,人家给钱的人不这么说呀,谁来证明?你连个借据都拿不出。连他老婆都不清楚,人家却把行贿证据全部收藏好,就是等着有一天叫你死嘛。所以,我就教训手下人,不要和那些人吃吃喝喝好来好去,什么时候叫你死你还不知道。    
    我觉得他是借的,要不他们有求于他,他怎么敢不听使唤?    
    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如果真想借,是绝对不会找那些人的,而且不会不防一手。至于他不听使唤,一是他倔强的个性,二是他把对手的素质高估了。干我们这一行的,一点私心、一步失算,都可能留下不可收拾的麻烦。    
    现在他在哪里?    
    第二看守所。不会让你见面的。———小张,我有一份创人民满意派出所的材料,你看看是不是能宣传一下?    
    已经出了这事,再报道“人民满意”不是很滑稽?    
    但现在外面还不知道啊?再说,这事一直是我在抓的,和他没关系。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一分为二嘛。你能保证在头版吗?我们局长只看头版和国际新闻。    
    张禾去检察院,直接去找了反贪局长。局长有些为难,挨不过张禾认真的恳求,便说,要不你和承办人员一起去,正好要提审。我打电话吧,看他们走了没有。局长边说边拨电话,又交代:说好了,不能采访报道,要报道等判决后,至少是提起公诉后。    
    看守所里水泥小径外到处是郁树葱茏的龙眼树,绕过一座孙悟空汗毛孙子都看不起的假山假水帘洞造型水池,后面就是一排排号房了。号房前面是一排更矮的小平房,那是一整溜的提审室,公安、检察官、律师有时还有法官,不断在这进出,偶尔也有新闻单位的记者。    
    张禾在提审室外间等候的时候,在想这一排排号子里有多少人是所长逮进来的。透过铁栅栏和里间半开小门,张禾远远地看见一面无表情的管教人员,领着所长走过来。穿着褪色蓝T恤的所长,有点像随便那个基建工地都有的抬石头的民工。两名承办案件的检察官按了下张禾的肩头,说时间控制点,就到门外抽烟了,张禾说谢谢。    
    所长似乎并不意外见到张禾。他和平时没两样地坐下看着张禾。隔着铁窗看他,他的胡子拉碴,疲惫、憔悴混合的模样,以前在日夜紧张的突击整治行动中,张禾也见过,并不陌生。但精气神似乎完全不同了。看得有点令人心痛的感觉。    
    张禾突然想起没记着给他带点烟,他一天至少是两包的量,所以立刻起身出来,向门外的检察官讨,可是所长叫住他:戒了!戒了!检察官还是塞了两支烟,但张禾递给他,他接了却真的没有抽,最后,又一段段扯断了,烟丝在手上拧捏着。    
    两人互相看着,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样的时间竟然持续了三分钟多,以致门外的承办检察官,不由进来查看。仿佛不认识似的,检察官偏着脑袋,看了张禾,又偏头看所长,然后莫名其妙地又退出。    
    张禾从口袋里摸出吃剩的口香糖,递了一片给所长,所长接过立刻剥开,一截截地咬进嘴里。所长的表情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在承受他应该承受的。张禾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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