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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控的陪审团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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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啦,”他说,说话的口气仿佛是在作记录,“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有啦。目前没有。”
  “那么你下次何时再来电话。”
  “不知道。”
  “你是怎么弄到这个号码的?”
  “这很容易嘛。记住,12号,费尔南德斯。”咔嗒一声,她挂断了电话。费奇按了一遍另一个电钮,接着又按了一个两位数的密码,从电话机上方挂着的一只扬声器里立即传出了这一场通话的声音。
  康拉德拿着一份打印件奔了进来:“是从高尔夫港的公用电话亭打来的。一家方便店里的公用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费奇说,一边抓过上装,整整领带,“我想我得赶到法庭去了。”
  一直等到大多数陪审员在桌边坐下或是在附近站定,乱哄哄的谈话声慢慢沉寂下来,尼可拉斯·伊斯特尔才大声问道:“周末有没有谁被人行贿或者被人跟踪啊!”有人咧了咧嘴巴,有人轻轻一笑,但无人应声。
  “我的一票决不出售,但肯定可以出租,”杰里·费尔南德斯说。这句俏皮话是他昨天在渔船上从尼可拉斯嘴里批发来的,现在说出来谁听了都觉得挺逗,只有霍尔曼·格里姆斯是唯一的例外。
  “他干吗老是这样给我们上课呀?”米莉·杜勃雷问道。有人能这样活跃活跃气氛,这显然使她很高兴,她巴不得能听到一点小道消息。有几位陪审员马上聚拢过来,俯着身子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位前法学院学生的高见。莉基科尔曼在角落上读着报纸没有动弹,这种事她早已听过不止一遍。
  “这类案子过去早就审理过,”尼可拉斯有点勉强地说,“而且一直有人跟陪审员搞这些鬼把戏。”
  “我看咱们不该谈论这样的事。”霍尔曼说。
  “有什么不该?这又没有什么害处。我们又不是在谈论案件的证据或者证人的证词嘛。”尼可拉斯·伊斯特尔的口气充满权威性,这倒使霍尔曼拿不定主意。
  “法官不是叫我们不要谈论案子审理的事嘛。”他挣扎着反驳道,心里直指望有谁能出来帮帮腔,可是谁也没有吭声。
  尼可拉斯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你别紧张,霍尔曼。我们谈的与证据无关,和我们最后要考虑的东西也毫无联系。我们谈的是——”他故意迟疑了一下,以便取得更好的效果,“我们谈的是收买陪审员。”
  隆尼·谢弗放下了正在看的计算机打出的本店存货清单,向桌边挪了几步。莉基·科尔曼竖起了耳朵。杰里·费尔南德斯昨天在船上尽管已经听过一遍,但仍旧为这一话题所吸引。
  “大约7年以前,在本州的奎特曼县,也曾经审理过一起烟草案件,而且与本案极为相似。你们有人可能还记得这件事。坐在被告席上的香烟公司虽然与这次不同,但双方的有些演员却和本案同为一人。那一次在挑选陪审团之前,以及案件开始审理之后,有人都曾玩过相当无耻的把戏。哈金法官显然是听说过那些事,所以现在才这样密切地注视着我们。密切注视着我们的人多得很哪!”
  米莉用眼角向桌子四周瞟了一眼:“谁?”她问。
  “原告和被告双方,由于在其他几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双方都曾干过越轨的事。”尼可拉斯决定力求公正,不偏不倚,“双方都雇用那些叫做陪审员咨询顾问的家伙,让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协助挑选十全十美的陪审员。他们所要的十全十美的陪审员,指的当然不是办事公正的人,而是能作出他们所需要的裁决的人。他们在我们被挑中之前就对我们进行过研究。他们——”
  “他们怎么个研究法?”尹格拉迪斯太太插嘴问道。
  “嘿,他们拍照,把我们的家和我们住的公寓、我们的车子、我们的邻居、我们的办公室、我们的孩子和孩子的自行车,甚至我们自己全都拍了照。这虽然是完全合法的,不违反职业道德的,但他们也已到了犯规的边缘。为了了解我们的情祝,他们查阅公开的记录,像法庭档案和纳税名册这样的东西。他们甚至还可能找我们的朋友、同事或者邻居谈话摸底。现在凡是大的案子,他们都要干这种事。”
  11位陪审员全都眼睛不眨凝神静听。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全都聚拢到尼可拉斯身边,一边还在搜索枯肠,竭力回忆有无见过带着照相机的陌生人在周围转悠。
  尼可拉斯吸了一口咖啡,又继续说道:“在挑选好陪审团之后,他们的手法有所改变。由于对象已从200名减少到了15名,要研究我们自然容易得多。在审理案件的全过程中,双方都有几个咨询顾问在法庭里一刻不停地观察我们的反应。他们一般都坐在前两排,不过有时候也会到处转转。”
  “你知道谁是咨询顾问吗?”米莉怀疑地问。
  “我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但要认出他们并不困难。他们穿得漂漂亮亮,而且始终都用眼睛盯着我们。”
  “我还以为那些家伙是记者呢。”退休上校佛兰克·赫雷拉说。连他对这场谈话也无法充耳不闻啦。
  “我可没有见过这些人。”霍尔曼·格里姆斯说。众人听了不禁莞尔一笑,连鬈毛狗也忍俊不禁。
  “那你今天就注意瞧吧,”尼可拉斯·伊斯特尔说,“他们通常都是跟在自己一方的律师团后面。实际上,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有个女人我敢肯定准是被告方的咨询顾问。她40左右的年纪,身材肥胖,头发又短又密。每天上午都坐在第一排,坐在道伍德·凯布尔后面。今天我们走进法庭的时候,大家一齐盯着她。咱们12个人,一齐瞪大眼睛盯着她,准会叫她现出原形。”
  “我也盯着她瞧?”霍尔曼问。
  “是的,霍尔曼,你也盯着她。你只要朝着左上方,和我们大伙儿的目光方向一致就成。”
  “咱们干什么要玩这样的把戏嘛。”“鬈毛狗”雪尔薇亚·泰勒·塔特姆不满地说。
  “干吗不玩?要不然,今天这8个钟头可怎么过?”
  “这主意我喜欢,”杰里·费尔南德斯说,“这或许可以叫他们别再老是盯着我们。”
  “我们盯着他们盯多久呀?”米莉问。
  “咱们在哈金法官向咱们发出警告的当儿一直盯着他们大概10分钟吧。”大伙儿程度不等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9点整,露·戴尔准时前来把他们领出了陪审员休息室。尼可拉斯·伊斯特尔手上拿着两本杂志,其中的一本便是10月12日出版的那一期《运动画报》。他和杰里·费尔南德斯并肩走到法庭门口,就在要排成单行走进法庭的当儿,他用很随便的口吻向他的这位新交的朋友问道:“想弄点什么读读吗?”那本杂志实际上已经塞到他的胸前,因而杰里随手接过说道:“当然。谢啦。”他们跨过门坎,走进法庭。
  费奇早已料定第12号陪审员费尔南德斯肯定会拿着那本杂志,可是等他亲眼看见了这一事实,心头仍不免为之一震。他目送他慢慢走到后排,在自己的位置上落了座。他在离法院4个街区的一个报亭上看过杂志封面上的照片,因而知道那封面上确实是玛里诺,穿着浅绿色的号码为13的运动套衫,一只手向后收缩。时刻准备投掷。
  惊讶很快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激动不已的心情。那个自称马莉的姑娘,在法庭外面活动,而陪审团里有一个人则在内部与她配合呼应。或许陪审团里和她一起阴谋策划的不只一人,而是两个、三个或者四个呢!这与费奇并无关系。多多益善!
  他们正在铺台布摆餐具,而费奇已作好准备,跟他们作一笔交易。那位陪审员咨询顾问名叫金娇,为芝加哥的卡尔·努斯曼事务所效劳。她曾参与过十多个案件,每天在法庭上都要消磨半天,在庭审休息时变换座位,脱去上衣,取下眼镜。她是研究陪审员的一个职业老手,见多识广。在陪审员进场时,她正坐在被告律师席后的第一排里;离她几英尺的地方坐着一位同事,在浏览一张报纸。
  金娇抬眼望着陪审团,等着法官大人向他们致意。哈金法官向陪审团表示问候时。大多数陪审员都对着法官点头微笑,可是转瞬间,所有的陪审员,包括那个痞子在内的所有陪审员,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瞪着她。虽然有两三个人面带笑容,但大多却是在为什么事烦躁不快!
  她把目光从他们脸上移开。
  哈金法官费劲地读着稿子,提出一个又一个令人不快的问题。但连他也很快就注意到,陪审员们的目光正射向一位听众。
  他们继续盯着她,12个人步调完全一致。
  尼可拉斯·伊斯特尔真想放声大笑。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他的运气好得简直不能再好。法庭右侧被告律师席后面的座位上,大约有20个人。而就在金娇身后两排的那张倚子上,坐着的恰恰就是那个身躯庞大的兰金·费奇。从陪审席上望去,费奇和金蛟正好处于同一条视线上;由于相距50英尺,谁也无法断定陪审员们用眼睛盯着的是金娇还是费奇。
  金娇显然认为自己是陪审员们注视的对象。她找出了一份笔记,埋首其中,而坐在她两侧的伙伴们,恨不得能离她三尺。面对从陪审席上射来的12道目光,费奇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如坐针毡,额上冒出了一颗颗细小的汗珠。法官还在滔滔不绝地提出问题。有几位律师开始不安地回头张望。
  “继续盯着她。”尼可拉斯·伊斯特尔轻声吩咐道。
  温德尔·罗尔侧过头去,想要看清坐在那儿的是个何许人。金娇的鞋带成了她注意的中心。陪审员们继续盯着自己的目标。一位审案的法官,如果要求涪审团集中注意力,那可是闻所未闻的天大笑话。哈金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冲动,但那一般都是因为某一位陪审员听腻了证词,无意中打起磕睡,发出了鼾声。所以今天面对如此情景,他只好快马加鞭,迅速念完了问题。然后大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谢谢诸位。现在继续由密尔顿·佛里克博士作证。”
  金娇突然觉得必须去一趟洗手间。就在她匆匆溜出法庭的当儿,佛里克博士从一扇边门进了法庭,重新走上证人席。
  凯布尔怀着极大的敬意,彬彬有理地对佛里克博士说,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问题,想向他请教,他自然不会和一位科学家争论科学方面的问题。只不过是想提请陪审团注意几个小小的观点而已。佛里克博士既然承认,伍德先生肺部受到的损害,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是他吸了大约30年布里斯托尔牌香烟的结果,鉴于伍德曾经和其他吸烟者一起工作多年,那么导致他肺部萎缩损坏的部分原因,很可能就是这种被动吸烟。是的,这是确定无疑的。
  “可是,这仍旧是香烟产生的烟呀。”佛里克博士提醒凯布尔道,凯布尔立即表示同意。
  那么,空气污染呢?呼吸污染了的空气,是否有可能使肺部的状况更为恶化呢?佛里克博士同意道,肯定有此可能这时,凯布尔提出了一个颇为危险的问题,对方却没有察觉。
  “佛里克博士,假如你分析一下所有这些因素,直接吸烟、被动吸烟,空气污染,以及其他我们没有提到的因素,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伍德先生肺部受的损害,有多少是由于吸布里斯托尔牌香烟引起的?”
  佛里克博士想了一会儿说:“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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