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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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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经历的故事仍是很可宝贵的。事实上,每个人的经历,每一种的经历,对于当事
人来说,都是宝贵的。至少这一切可供他们日后咀嚼,回忆。以后他们无论走到哪
里,都会由衷地感谢他们的大学,他们的大学时代。你得承认,大学这种地方就是
种植爱情的土壤,是培育爱情的温床,你说它是爱情的伊甸园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在这种地方,经常有提供爱情发生的活动,比如聚会、舞会、晚会、诗会、运动会、
老乡会等等。马牧和柳林的故事就是在其中一种活动中发生的。那是一个秋天的晚
上,中文系举办了一场重阳诗会,马牧以研究生会学术宣传部长的身分,应邀作为
这次诗歌朗诵会的评委。他和其他几个评委坐在烛光闪烁着的主席台上,认真倾听
着一个个热爱诗歌的青年男女那抑扬顿挫的朗诵,仔细地观察着每个朗诵者的形象、
表情、神态,并时不时地在一叠白纸上写下一些汉字或者符号。实话说,按照他对
诗歌的理解,他所听到的这些都算不上好诗,可他喜欢这些比他更年轻的面孔,他
觉得这些年轻而富于激情的朋友差不多都可以说是诗人。看着这一个个充满激情的
青春面貌,马牧想起了自己和他们那一样年轻、一样激情满怀的过去。那时候他作
为一个工厂会计,个人生活也是被诗意充满着的。许多个清晨和黄昏时分,他都携
带着一册后人诗来人词或者普希金莱蒙托夫泰戈尔的诗集,跑步到铁路路基那边,
在一条水流潺潺的小河边漫步,高声朗读,或者默默记忆。随着居住地的变迁,生
活方式的改变似乎那一切都在不知不觉间离他远去了。而在今晚这个烛光莹莹的重
阳诗会上,过去的生活好像又被打捞或者召唤出来了。现在,坐在主席台上的马牧
显然是走神了。而柳林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上主席台,走人马牧的视线的。正处在神
思恍格之中的马牧看见一个清秀的身姿,听到了一口纯正悦耳的普通话,倾听了一
首愁思伤情的好诗。我只念那些孩子们的书/我只怀着孩子般的想望/那些事情已
纷纷逃亡/我将离开人群靠近遥远/我已死一样地厌倦生活/从它们之中我什么都
没有获得/但我爱着我那贫瘠的土地/是啊,别样的土地我还不曾见过……与此同
时,马牧借助烛光打量着这个名叫柳林的姑娘,他捕捉到她最具特征的就是那双亮
汪汪如一潭湖水般的大眼睛(后来他知道了她小时候的绰号就叫柳大眼),和那双
幽深的大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惆怅和忧郁,这使得马牧莫名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有她那一头锦缎般的披肩长发也让他赏心悦目。马牧一向喜欢看见女人长发披肩
的样子。尽管是这样,马政并没有迷离地认为她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姑娘,但从这个
正在念诗的姑娘身上,马牧看到了一种叫做气质的东西。是的,这个姑娘气质不错。
马牧一向客欢气质良好的女性,在他眼里,女人仅仅脸蛋漂亮还是远远不够的。他
看她时,她没有看见他,就在马牧沉陷于凝目与失神之间的时候,那个名叫柳林的
姑娘已经念完她的诗,在一片掌声之中轻轻地走下了主席台。这一次,作为评委的
马牧忘了为朗诵者或由衷成礼貌地鼓掌,但他毫不犹豫地给打了一个最高分,在纸
上,也是在心里。接下来的朗诵他听得一塌糊涂,说实话,他已经心不在焉了。马
牧开始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搜索那个目标,但他没能发现那双忧郁的大眼睛。坐在烛
光彤红的主席台上,马牧的情思开始了无边无际的漫游,同时,他在内心的隐秘一
角筹划着一件未知其可的事情,但他决定很快就要付诸行动。很快的,这场重阳诗
会就结束了。他将自己的评选结果递给身旁的一个人,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
出了烛光依然明亮着的阶梯教室,校园里,在教室干活的学生已经三三两两走回寝
室,去学校礼堂看电影的也成群结队地回来了,不少人提着一个二个或者三个四个
水瓶去水房打水,而道两旁的花坛里,一棵棵高大的法桐树下,一对对情人相偎依
依,喁喁私语。看到大学校园里熄灯前这些司空见惯的夜晚场景,马牧心里却有一
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其实也能说出来的,那就是惆怅。至于惆怅什么,为什么惆怅,
他就不太清楚了。于是,惆怅带着他离开了这些校园晚间生活场景,脚步不由自主
地来到穿经校园而过的那条伊水河边。他喜欢这条小河,尽管它水流疏级,且多是
污泥浊水,但它毕竟是一条小河呀。夜晚的时候,在图书馆用完功之后,马牧喜欢
在这条小河两岸走来走去。就像来读研究生之前经常在他生活的那个小城西郊的小
河边漫步盘桓一样。事实上,在这条伊水河畔漫步时他很自然地会想到小城的那条
无名小河,在这里他时常能想到那里的生活。现在,马牧又是那样心事浩茫地走在
伊水河畔上了。本来,今天晚上他打算听完诗歌朗诵就回宿舍去读几页《影响的焦
虑》的,可那个长着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的柳林和她的诗朗诵,扰乱了他平静的读书
时间。眼下,过去的生活;那里的生活,这里的生活,未来的生活,又像夜雾一样
朝他游走过来。就这么走着,走着,忽然,他弯下腰去抚摸路旁还在青绿着的草丛,
手上有了一种湿漉漉的感觉,是不是下了夜露了呢?他想。他喜欢青草,他喜欢青
草上的露珠,他喜欢脸伏在带着露珠的青草上,嗅闻那与土地有关的清新幽香的味
道。当他从草丛里抬起头来的时候,一个似乎有点熟悉的身影,像夜游神那样悄然
飘到他的眼前。他睁大已经有些近视的眼睛,透过朦胧的夜色极力辨认着。晤,原
来是她!谢谢上帝。马牧站起身来,那个身影却呀地一声向后退去。马牧轻轻地叫
了她一声,柳林么?你好。那个身影就立定下来,怯怯地问道,你,你是谁?马牧
说,我是马牧。我是今晚诗歌朗诵的评委嘛。接着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中文系研究
生,学文艺美学的。那个名叫柳林的姑娘迟疑了片刻,说,嗅,你是……马老师。
马牧急忙阻拦道,不,别这样称呼我,就叫我马牧吧。好吧,马老师。马牧笑了笑,
马不停蹄地发出了一个事后他想来很有寓意的邀请:柳林,让我们一同往前走走,
好么?对于这样一个温柔夜色里的邀请,那个名叫柳林的姑娘又能说些什么呢?她
说,好吧。马牧又补充了一句说,随便走走,随便聊聊。又能随便聊些什么呢?于
是,马牧就很认真地谈起了今晚的诗歌朗诵和她的诗。他先是很具体地说了些鲜活
的感受,接下来他又相当理论化地谈起自己对于诗的理解,其间免不了要扯上诸如
他所喜欢的海德格尔里尔克荷尔德林以及这个与那个的诗和诗论,对于马牧如此严
肃如此学术化的谈论,那个叫柳林的姑娘只有倾听的份儿,她只愿倾听,并不想插
嘴说话。说实话,他说的这些话,他说的这些人的诗歌,这些人的诗论,她都不曾
听说过,或者很少注意过,她只是写诗,她已经在那个灰色笔记簿上写了很多首诗,
但她并没有打算当一个诗人。可她觉得他说得很新鲜,她愿意倾听。她倾听着,时
不时地点着头,间或用那双黑亮而忧郁的大眼睛看看这个滔滔不绝的言说者。她觉
得这个名叫马牧的人有点怪异,有点味道,看来此人至少不太庸俗,并非她不愿看
见不想接触的那种人。在温柔的夜色里,她感到某种距离正在消失,某种距离正在
无声地靠近。说实话,谈起诗和诗人来,马牧真的有些头头是道,他头头是道地说
了那么多之后,意识猛然提醒他停顿了下来。意识告诉他,在这个邂逅的夜晚,谈
论诗和诗人并非他的主要愿望,更不是全部。他还想说的是另外一些话语。可是,
从你的诗里,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种叫做忧郁的东西,是这样么,柳林?马
牧就这样把话题过渡了过来。是么?柳林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常常发愁。发愁?
发愁什么?可以跟我说说么,柳林?说不清楚,我只是对这个世界感到有些发愁。
噢,是这样。不过……不过,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上,无论怎样叫人发愁,可它
总还是美好的。唔,是的,也许你说得对。不,你说得很好。不,这话不是我说的,
说这句话的是俄国诗人蒲宁。我刚读完他的小说《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写得好
极了,我想你也应该读读这本书,也许你会喜欢它的。我可以借给你看看的。好呀。
这时候,意识再一次提醒马牧,在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谈蒲宁小说也有点不合时
宜。于是,沉默就在月色下走了过来。他们默默地朝前走着,有一会儿没有言语。
后来,马牧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起了他来读研究生之前在那个生活多年的小城的经
历,说起了他来到这个大学读研究生的缘由和目的,甚至很动情地说到了他那退休
的父亲,多病的母亲,做生意做得一塌糊涂的弟弟,以及老家的旧屋和童年往事。
一半是出于礼貌,一半是由于被感染,柳林也讲了一些她个人,一些与她个人有关
的事情,但她说得没有冯牧那样多,那样深。其时,他们已经走过了一座小桥,又
走过了一座小桥,从此岸走到了彼岸,走过了一个个小亭子,走出了校园。就在他
们深深浅浅地说着这个或那个的时候,至少发生了两件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其一
是,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肩并肩了,当他们走到一棵高大的法桐树下时,两个人的
手就会在一起了。可能是马牧先这样做的,当然是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但也少不了
柳林似迷似醒的配合。她也许是在那一瞬间本能地拒绝了一下,但很快就范在马牧
那双热烈有力的大手之中了。这是他们所始料不及的。当他们发觉了这一点的时候,
谁也没再说什么,当然也没有再做什么。也就是说,并没有朝纵深处发展。那样也
许很简单,也许很麻烦。但更麻烦的是第二件事情。柳林忽然呀地惊叫了一声说,
坏了,我回不去了。她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已是深夜十二点四十分了,女生宿舍
的大门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紧紧地关死了。这一点她是很清楚的。守门人是一
位正好处于更年期的女人,她的格守时间和制度令八号楼的女生们谈虎色变,过了
那个钟点她一定把你坚定不移地关在门外,任你在外面高喊轻唤十声阿姨也无济于
事,你就是比这多上十倍(辈)地叫她二十声奶奶,她也决不会心一软给你开门的。
已经有好几次了,柳林因为在教室里念书或写诗什么的回来晚了,被那个守门人不
容商量地关在了门外,她只得在长明灯教室里呆上一夜。现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可怎么好呀。马牧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跟我回去好了。这下子
柳林更着急了:不。这怎么能行呢?马牧微笑道,别害怕,我说的是跟我回研究生
宿舍去,住到我师妹的房间里,我们那儿夜里是不关门的。柳林站在那儿犹豫了许
久,还是听从了马牧的这个安排。可能是她觉得只好如此了。也是合该给他们两个
人的故事提供了一种特殊的情境。他们轻手轻脚地回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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