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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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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千金品貌双全,十分仰慕,树兰一无所长,但向来生性豪爽,今日前来向彭太太有个
非分之求,要和贵府结为姻亲,小儿希纲……”
    吉官母亲听到这里,赶紧打断说:“小女年幼,不敢高攀。”
    马树兰自顾自说下去:“小儿希纲,就学于南京黄埔军校,学业成绩优等,要说高
攀,只怕是我儿希纲匹配不上。”
    彭太太说:“哪里哪里,只是小女年幼。”
    马树兰插口说:“这件事,不是要彭太太今日就有答复,贵府三位千金,我个个欢
喜,若说年幼,老三年纪是小着些,但三千金里不论是哪一位,我马树兰都十二万分同
意,就不晓得希纲有没有福分,哈,哈,哈。”马树兰的脾气,后来证实果然十分豪爽,
这天她顾不上合适不合适,竟打破常例自己上门提亲,即为一例。

13、李家送来了聘礼
    马树兰走后,彭家乱成一团,士元集合一家大小商议,说:
    “要说门楣,也不算怎么太高攀,但事出突然,我也拿不定主意,我向来不主张单
凭父母之命,你们三姐妹,望淦小了一些,就看望澄望漪,自己有什么想法?”说完眼
睛朝望澄看。
    大姐望澄双臂抱胸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结婚!”
    “你呢?”父亲又看着望漪。
    “我,我随便……”二姐低头说。
    我悄悄问三姐:“什么叫随便?”
    三姐说:“随便么,就是随便。”
    想不到,事情就这样定了。
    彭、李联姻,按照当时彭家式微的情况论,可说是高攀。
    李府的主人根源先生,云南腾冲人,字雪生,号印泉,别署高黎贡山人,晚清秀才。
日本士官学校毕业,主持过云南讲武堂,朱德元帅也出在他门下。李根源担任过广东军
政府副都参谋、琼崖镇守使、陕西省省长、农商总长、北洋政府的国务总理。1923年曹
锟贿选总统,李退出政府。李于1922年在苏州十全街建“阙石精庐”,他事母至孝,退
隐后迎老母阙太夫人至苏州,以事晨昏。1927年国民政府成立,李闭门谢客,与蒋介石
不相往来。其实,其故旧门生遍天下,他们以友人门生身份探视,李府终日宾客盈门,
特别是与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冯玉祥、张继等时相过从,时人以政学系幕后首脑目之。
    马树兰拜访彭家亲事初定后,李根源曾亲自到彭府谒见彭老夫人,他穿着长袍马褂,
在彭府“兰陔草堂”向老夫人行跪拜大礼。
    李家送来了聘礼,大概知道彭家无力筹措嫁妆,聘金为银洋三千元,这在当时的确
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于是筹备结婚大典的机器开始启动,当时中等人家婚嫁的新娘衣服都是请裁缝到家
里做的,彭家请了两个裁缝在天井里搭了作台板,借着日光做,阴雨天和晚上在厅堂上
点着煤油灯,日夜施工。吉官和安官从此不到转桥头看杂耍,而是着迷似地看着裁缝师
傅穿针引线飞舞的手,看着他们魔术似地完成一条条镶边,做起漂亮而复杂的盘香钮扣,
先是把黑绸卷起缝成条状,而后盘成各种几何图形用线固定,用熨斗烫平。
    其时裁缝学生意,生熨斗和滚边这两件事要学三年。熨斗肚里放木炭,熨斗前面有
张嘴,后面有个洞,生熨斗时往后洞吹火,有技术的一只嘴巴好比风箱,发出火吐火吐
的声音,熨斗嘴巴里就飞出白灰和火星。滚烫的熨斗在衣服定型和做盘香扣时都起很大
作用,一件旗袍,以领口处的盘香扣最完美最花哨。冬天的旗袍须用丝绵铺垫,师傅们
用灵巧的手把丝绵剥开均匀地铺上,用极细的针线固定,高明的师傅缝制的丝绵袍不会
结块或掉落。

14、说不出的好味道
    当时裁缝的生活是很清贫的,社会上评说“裁缝勿落布,蚀煞家主婆”是很苛刻的。
小吉官和安官很同情他们,看着他们戴着半套笼的手冻得萝卜似的,不时伸向嘴边呵冻,
他们的鼻尖上永远挂着一滴清水鼻涕,当他们全神贯注缝制时,鼻尖上的水滴愈聚愈大,
正在两姐妹担心会掉到新旗袍上时,他们就嗤地一缩吸进鼻孔中去。中、晚饭是主人家
供给的,两荤两素一汤,那时裁缝铺定的规矩很严,早已饿着的他们必斯文地先用筷在
汤里一浸,吃菜专拣素的吃,四只百叶包,他们只客气地每人吃掉一只,鱼是不动筷的,
偶尔夹一点鱼旁的咸菜,饭呢,只添一次。两姐妹大发恻隐之心,抢着为两位师傅盛饭
添饭,用足力气把饭揿得结结实实,堆得像馒头。师傅们很领情,笑眯眯地连声道谢,
使得两姐妹十分开心,连做梦也梦见自己在拼命揿饭,这样的欢乐持续了一个多月。
    春夏秋冬的旗袍、衣裳,光彩夺目地放在味初堂上,味初堂平日是空关的,堆放些
杂物,这时专门陈设二姐的嫁妆,橱柜箱笼,碗盏盆桶,还有永生永世盖不完的被子,
好似现在的展览会,供亲友参观。
    李希纲长得很神气,回苏州度假常常西装笔挺,大方地上门找未婚妻,娘说过:
“大妹很秀气,二妹长得好看”,李希纲对婚事也很满意,不时送来吃食,汽水一送两
箱,香蕉一送两篓,常常泡在彭家。有时带着一帮朋友,其中有蒋公子纬国,裹着大姐
二姐外出,夏日扑通扑通跳在城河里游泳,秋日在草地上踢球,李希纲一生玩世不恭,
放荡不羁,二姐和他在一起很觉有趣。吉官、安官两姐妹拼命做跟屁虫,缠着他们的脚
跟跑,哥哥们在河里氵忽浴,他们跟着姐姐们一起拍手;哥哥们踢球,她们跑来跑去拾
球,希纲并不忌讳他们,即使和望漪两人相处时,吉官和安官不敢踏进去,他也会把她
们拉进去,要四妹五妹掏他口袋里的吃食。他为了这两个小女孩,衣袋里常常装着糖果,
最使小姐妹俩高兴的是希纲才从南京回来那几天,她们可以从他口袋里摸出鲜得眉毛都
脱落的鸭肫肝,每只鸭肫都用油纸包着,颗头很大,咬一口,慢慢咀嚼,说不出的好味
道,她们吃着糖果、鸭肫,希纲和望漪照旧说笑。希纲为人洒脱,并无那时男女谈恋爱
时头靠头唧唧哝哝的样子,他常说些她们很少见闻的故事,说得高兴,拿支钢笔当手枪,
端起椅子当舞伴,比说书先生还有趣。娘告诫两个小姐妹不要去惹讨厌,希纲知道了安
慰她们说:“本来只有一个人听我说书,四妹五妹来,我就有了三个听众,我欢迎还来
不及,怎么会讨厌呢?”

15、到处张挂着金红的喜幛
    吉日终于来临,排场很大,二姐烫着头发,穿着绸旗袍,戴着白纱手套,男家来迎
亲,女家由用钱请来的阿水姑娘作为陪嫁丫头搀扶着,款款登上包车,穿过看热闹的人
群去了李家。吉官、安官穿起了新衣,在人堆里钻进钻出,李府里闹猛极了,挂起大红
灯笼,到处张挂着金红的喜幛,一班西乐,一班丝弦家生,不停地吹打弹奏。晚宴前举
行婚礼,小吉官玩得倦了,在沙发上睡着了,由大姐背着回家去,没有见到她一心想看
的婚礼。
    婚后,希纲仍回南京军校,二姐入东吴大学社会系读书,功课不重,参加了东吴唱
诗班,二姐穿着白袍虔诚地唱着赞美诗,这段日子过得很快乐。不久,二姐怀孕生下一
子,取名衍森,二姐辍学在家。李根源夫妇抱了孙子,十分高兴,李府上终日可以听见
李根源爽朗的笑声。
    吉官依恋着二姐,天天溜到李家去。李府前门临河,设石栏,内有大树一棵,树端
亭亭如盖。进了李家大门,有一个天井,两侧各有一个花墙洞,进左手花洞可去花园,
进右手花洞就是住房,再朝前,通到南园去。穿过天井,就是大厅,大厅后正屋四进,
第三进为两层楼房,李根源住在楼上,第四进为平房,原为阙太夫人卧室,希纲、望漪
结婚改作新房,屋后正南,有玉兰花树,高逾数丈,江南罕见,花开时节满庭染白,氤
氲缤纷,正屋之西,复有客堂书房数处。各个处所都有回廊通着,天下雨,不会打湿衣
裳。
    李根源常常在楼下书房前的回廊里踱方步,其时正届知天命之年,圆脸大眼,头发
有些鬈曲,一把络腮胡子,胖墩墩,身胚高大壮实,穿着朴素,布衣布鞋,只在希纲的
婚礼中穿过绸袍。左手终日执着一根长长的旱烟筒,每次见吉官进来,招手要她过去,
用大手摸着她的童花头,一边用浓重的云南话招呼道:“是小五妹呀,好,好,在这里
耍么,不用回去吃饭了。”吉官叫了一声“李亲伯”,就飞奔到天井对面二姐的住所去
了,这套平房的外墙上有“岁寒松柏庐”刻石。东厢住着希纲和二姐,希纲是马树兰的
长子,西厢住着次子李希泌,李希泌是个忠厚人,布衫布鞋,整日躲在西厢房里读书。
希纲却一刻也不要安静,他把留声机放在平台上,放着他心爱的歌曲《开路先锋》,他
手舞足蹈跟着唱道:“轰,轰,轰,哈哈哈哈轰,我们是开路的先锋!”希纲很喜欢憨
厚的吉官,招呼道:“来,小五妹,合着节拍跳!”疯了一通,希纲回房,在他银灰色
的大衣袋放几颗鸭肫要吉官摸,望漪嗔道:“全毛大衣里放鸭肫!要蛀光的。”希纲笑
笑道:“蛀光拉倒。”他为了逗两姐妹开心,表演“吊毛”,乓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正当两姐妹吓得尖叫时,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做了一个鬼脸。

16、那影院直到今天仍然名叫大光明
    李希泌大概嫌闹,李根源就为他在后面盖了一排房子,请个国学名家诸祖耿当老师。
    李亲伯住在第三进楼上,楼下都是会客室。东南角上有张大书桌,李亲伯喜欢写字,
写得一手苍劲的隶书,字体浑厚,如他的高大体型一般。家里来客不断,有云南的,有
北京的,有南京的,有上海的,这些人都称李根源为“印老”。小吉官每次去,都能听
到会客室里南北文人各路武将慷慨激昂地高谈阔论。李家天天要开几桌饭,二姐处的饭
是另开的,四妹五妹常在二姐处用餐。厨师老张是云南人,烧得一手好菜,两姐妹最喜
欢吃云南火腿。这一带只知道金华火腿,其实,云南火腿远比金华的好,李家上下都嗜
食云腿,整箱从海防海运来,云菜习惯放些辣,老张把辣子面塞在鲫鱼肚里红烧,说不
出的好滋味。
    小吉官称呼马树兰叫“亲伯母”,马树兰是云南通海人,生就一根直肠子,待人宽
厚,家里的粗做老妈和丫头们整天嘻嘻哈哈,马树兰看着反觉欢喜,她抚育着几个朋友
的孩子和孤儿,所以,四妹五妹去李家,除了和马树兰的女儿李挹芳一起玩外,还有好
些小伙伴作伴。马树兰会作画,她在年轻时跟随着李根源去日本,在日本学的绘画,擅
长牡丹,她天天要画。吉官常常在旁边看着,她很喜欢看亲伯母作画,看着那软缎宽袖
中伸出戴着玉镯的白白的手左右上下拂动,她以为非常之美。她伸长脖子,刚好能看到
宣纸上的牡丹,她以为那些牡丹和亲伯母一样雍容华贵。马树兰画完后,问道:“小五
妹,我画得好吗?”
    吉官认真地说:“很好看,很像的!”
    马树兰也很喜欢吉官,常常问:“五妹子,今天的菜好吃吗?”
    “红烧鲫鱼和炒火腿好吃。”
    马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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