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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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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她伸胳膊蹬腿,像蛤蟆般游。又仰脸朝天,露出奶子肚皮地游,真会耍把玩票
儿!她在潭中玩够了,又游到岩壁下,站在瀑布中,让日头下的多彩水花,冲击她
的身子。她的身影亦真亦幻,似在仙境,尽得大自然的恩惠。而后,她跃入水潭、
游上岸来,直奔一块岩石,仰靠在长着苔藓的石面上,沉醉于日光的沐浴,沉醉于
水边的清凉,沉醉于草场送来的芳香,沉醉于八月乡野的寂静。而这整个情景,满
贵都一环不落地看在眼里,直到她觉得满意,穿好衣服,又重新画画。

    满贵忽然想起今个儿拉练时三麻子在山上和他说过的乡长的家事,说乡长还送
个丫头在省城美术学校念书,莫非这个丫头就是回家过暑假的乡长的孩子?他没见
过乡长,也没见过乡长的丫头。他曾把乡长当成最大的官儿,心中敬慕,自从拉练
回到草场,那种美好的敬意,一扫而空。杂种,撒谎撂屈的东西,今个儿我看见你
丫头的光腚了,你能怎样?我还要真真亮亮地看看她本人,里里外外地瞅上一瞅,
让你干吃哑巴亏!

    他控制不住自己,突然间冒出股勇气,回到小石屋,找出天旱的日子到水潭背
水的木桶,加上盖子,背在后背上,急匆匆往山下走。

    他觉着似驾云般,飘忽忽下到山根。

    营子头传来摩托车的突突突声,望过去,见是他的牧主。他想,找我干啥?又
到哪儿拉练?去你妈的,你这个吃独食的家伙,越有钱越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一拧身子,钻进个隐蔽的沟沟,直奔营子南头。他已接近水潭,尽力调整自
己的身姿,装出有事到这儿的样子,故意不往她那儿瞅。他就这样走到水潭边儿。

    她正画画,发现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他仍没瞅她,卸下背上的木桶,取下盖在木桶上的石盖,正要灌水。

    她向他走来,站在他的面前,分明用亲切、温和的目光,审视起这个用木桶背
水的山里汉子,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找到诗情画意。

    “大哥,取水呀?大热天的,辛苦啦!”

    下山前,满贵还一腔火气和冲动,想瞅瞅这丫头本人,捡乡长和他丫头点儿便
宜。来到了水潭,听这丫头说话这么仁义,嘴这么甜,他内心的火气和冲动就有所
变化。他想,爹是爹,他丫头是他丫头,两笔账算着。

    “喔,有用项。”

    满贵这句话,是朝水面说的。他泼泼洒洒灌满一桶水,放在水潭边儿,直起身,
用平静的目光,狠狠地瞅了她一眼,回过身,搬起那块石板,盖在木桶上,要走。
他想,原本只想瞅她一眼,还怕她挑眼,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自己反倒下不来台,
丢脸;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这么有人性,这个丫头,长得再俊没有,外加瞅这一
眼,值!

    “我来帮你!”

    她还有留他说说话的表情,却只好无奈地去看把手,想帮他背起沉重的木桶。
突然间,她被木桶上的石板盖惊呆了,她的小嘴张圆,秀目放光,两只纤巧的胳膊
扎煞起来。她看见石板上凸现个大鸟的轮廓,鸟头、鸟嘴、鸟的骨架、心、肝、肺、
肠子、羽毛……一应俱全,凹凸分明,一块好大的鸟类化石!

    天旱的年景,满贵到水潭背水,怕木桶里的水咣当出来,就到瀑布下的板性岩
层中搜摸石板,寻来找去,抠哧出这么个有鸟图的石板儿,盖在木桶上当盖儿正妥。
孤闷时,搬过来看,只觉挺怪,看不出门道,当个解闷的营生罢了。他也稀罕,可
他毕竟把它当成个来得容易的石头片子。他想,这么个山里出的玩艺儿,却把她折
腾得颠三倒四的。

    “你相中了,就拿着吧!”满贵搬起那块石头片子,送到她面前。心想,这可
不是我上赶子送的。

    “大哥……”她没料到会是这样,脸上现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背着它嫌沉!稀烂贱的玩艺儿,这里有的是!”满贵把相送之物,推入她
的怀中。

    她双手接住这块石头,却是嗨呀嗨呀娇滴滴地推让。满贵被推让得热乎拉的,
竟实实诚诚地推让过去。她把石板夹在臂间,伸出玲珑细嫩的手,和他相握。他那
粗硬的手和她那细皮嫩肉的滑润的手握在一起,又是他没料到的。满贵想,没想到
受到这么隆重的接见,整个迷离营子的男人,混一辈子,也混不到这个份儿上!

    满贵到底失松开了她的手。她帮扶着他,背起那满满一木桶水,他就心中很得
意地离开水潭,脚步迈得踏实、神气,显得很了不起的样子。

    走到背山地方,满贵倒掉木桶里的水,回到了草场。

    在草场上,满贵依旧过着牧羊的日子。不过,他可在山中的油松树下,望那泓
水潭,这又给他添了新的乐趣。第二天,她没来。往后的每个日子,都没望见她,
他觉着生活中缺了项重要内容。

    直到第二年八月,满贵仍站在老地方望,没望见她的身影。他想,她永远也不
会来了。不过,他的视线仍没离开那个热络的地方,瀑布依旧飞金泄玉,潭水仍是
闪耀着白色的波光。无意中,他模模糊糊地望见潭边立起个木桩,木桩上钉着木牌
儿。看不清木牌上写的字儿,即使看清,也不认识。他估摸是乡长立的牌儿,是不
让洗澡的意思,这是啥屁规矩?

    满贵终于明白,她没再来,是让那牌子挡了回去。他火冒三丈,站在岩石上,
朝山下愤怒地大骂,大声地训斥,唾沫横飞地指责。这可没用,木牌依然立在那儿,
向他示威。

    满贵觉着气儿出的还不够劲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疯狂地朝山下奔去,到
了水潭前,走近那个木桩,盯着木牌上那些字儿,喝道:“今个儿,我看你再洋性!”

    他抱住木桩,使劲晃动,而后向上一拔,扛在肩上,走到潭边,用力把木桩扔
进潭中。木桩击起一股浪花,漂浮在水面。他在潭边撒目,把一块块够分量的大石
头搬到一起,而后搬起一块,举过头顶,骂道:“你们撒谎撂屁,自个儿足性了咋
着都行,给我们立这个鸡巴规矩!”骂罢,他将石头狠狠地向木牌砸去。他接连不
断地抛出石头砸去,潭中浪花飞扬。每抛出一块石头,喊一声砸。“砸砸砸砸砸!”
他大声吼叫着,“我就给你个砸!”砸的断裂吼声,在空谷中回荡。木牌被砸得七
零八落,在水面上荡漾,似向他发抖般求饶。

    回到草场,满贵认真地做两个菜,拿出一瓶高粱白,想好好庆贺一下这个出气
的日子。

    日头挂在西山头时,县看守所的两个干警走上山来,要把他带走。

    满贵莫名其妙地问:“我是放羊的,犯啥法了?”

    一位干警说:“你还给我装相!那你说说,砸那块牌子干啥?”

    满贵说:“我就是反对不让到那儿洗澡,没别的。”

    干警笑道:“洗澡?你还说洗澡,胡诌巴咧不?那是国家级鸟类化石保护区呀!
你说你还说洗澡……在那儿已经发现一块中华鸟化石,是最古老的乌,全世界就这
么一块极品,连美国总统克林顿都在世界地图上把那儿标上了小红旗,你还给我说
洗澡!到那儿抠哧出一块就几十万、几百万,那儿是文物重点保护区了,你还给我
说洗澡……”

    满贵心里想:你蒙我哪,你想把我带走,你就把事说得云山雾罩,没边没沿儿,
你说你们这些人撒谎撂屁的,可咋整!

    干警给满贵戴上手铐,大声说:“走!”

    果然动了真格的,满贵也就不说什么,随他们走。

    头羊“队长”见主人往山下走,在畜栏领头叫了起来。畜栏内绵羊骚动,绵羊
群发出咩咩的嚎叫。满贵掉头望去,满目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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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无雪

                                  振荣


                                   一

    太阳特嫩,像个刚出锅的油饼,又大又圆,插在树梢晃荡。晃得老亮的肚子咕
噜咕噜地直叫。老亮咽了口唾沫,恶狠狠地骂了句这狗日的太阳。他又闷着头扭着
小腰吱吱嘎嘎地推他的盐车。他的两条罗圈腿努力地向上撑晃着两个屁股蛋子,脚
跟碰着脚跟。可盐车的轱辘却让他推得不沾地。

    二秃子跟在老亮后面踩着他爹的影儿,和他爹一个步调,车子推得比他爹老亮
还顺溜。二秃子仿他爹仿得结实,爷儿俩好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样,两个人都是
皱皱巴巴的黄面皮,霜打的一样永远展不开,一双板牙扯着黄口水。爷儿俩也秃得
讲究,头顶上稀稀拉拉的,没几根头毛,可下面一圈子头毛却长得特旺,翻着边子
往上长。

    太阳终于坠落在秃寨的后面。红彤彤的。老亮觉得寨子连同寨子上方的天空都
燃烧起来,而且越燃越烈,仿佛能听到噼哩啪啦的火爆声和呼呼的风声,还有树枝
燃烧时吱吱的流油声。不久,这火焰渐渐地熄灭,又慢慢地冷却,留下一堆燃烧的
灰烬——秃寨。

    秃寨里的鞭炮声荡来的硝烟味使老亮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感到上下贯通的
畅快。他扯开嗓子唱起来:

    “城门外
    三声炮
    ……”

    老亮这人不嫖不赌没啥嗜好,就是出门爱在腰里揣几个洋钱,走起路来叮哐叮
哐地响,听起来心里舒坦,盐车推得也顺溜。有时伴着这响声,扯着粘口水,那个
哥呀妹呀,那个亲呀那个爱呀地唱。唱得爷俩裤裆里冒火,屁股撅得老高,盐车也
推不快了。

    老亮推了一辈子盐车,等到推断第八根车轴时,也终于推倒了祖上留下来的两
间土屋,盖上三间大瓦房,打上院墙,门楼又高又大。还置了二亩半田地。就这,
老亮的盐车也没放下,又置了辆新车给二秃子,二秃子跟在他爹的屈股后面,走乡
串户地吆喊卖小盐哟——比他爹吆喊得还脆。

    如今,老亮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门神上印的砣砣也越来越多。过年了、不论
大家小户,日子过得宽窄,门神都是要贴的。有钱的大户人家大都请个私塾先生,
到家里就着大酒大肉在春联上写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牛羊满圈五谷丰登,盼着来年
吉祥。穷人家请不起,就用碗蘸着锅灰,翻过来用碗口,调过来用碗底,大圈小圈
往门神上印。老亮家请得起,可他不请人写,都是他自己用碗印砣砣,印得很认真。
老亮说这大圈套小圈就像洋钱,用砣砣来记录一年的收入。挣得多就多印,挣得少
就少印,一个子儿都不能差。

    
    老亮回到堂屋里,从床底下扒出钱匣子,把里面的钱倒出来,叮咚叮咚地数起
来,直数到一分一文不差,这才用碗蘸着锅灰往门神上印砣砣。

    老亮爱数钱。他推盐回来,不论多晚,都要就着油灯叮哐叮哐数上几遍钱,才
能睡得踏实。要是遇上伤风头疼的,把钱匣子取过来叮眶叮眶数几遍钱,病马上好
了一半。老亮数钱数得很投入,外面就是打炸雷他也充耳不闻,那年,李老满来破
寨子,外面的枪打得砰砰响,老亮人定一样照数不误。

    老亮印完砣砣,笑了。日他娘个脚,今年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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