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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五胡战史-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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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至此,他更乐了,大声道:“方才朕所说那汉人刘伶,曾自诩自己喝酒是:刘伶半点不流淋,众卿家喝酒可不许耍赖,酒须喝得干干净净,如朕这般!” 
  说罢,刘某将满满一爵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点滴不剩,继而又将那铜爵翻倒过来,果然是没有半点流淋。 
  皇上做了表率,群臣哪里还敢越制,一爵酒点滴不剩。 
  那德昭皇后显得极为温顺,刘粲的酒刚刚一完,她便亲手满上。 
  这一场君臣的饮酒大赛从头一日早上一直持续到第二日黄昏,君臣一百七十六人却喝掉了三百六十九桶,此项记录倒也是空前绝后,刘粲其它诸事记于史册大多不详,唯此一项,史书称他集君臣一百七十六人,合饮于上林苑,饮尽皇室地窖所藏美酒三百六十九桶,以刘伶醉死为乐事,大饮两日,太常大夫霍桐,光禄大夫程遇,虎贲护卫长刘健醉死于次日,开史载之新事,绝后代之来人,实为亡国诸君之最。 
  正当君臣会饮正酣之时,忽有黄门来告,石勒大将军派参军樊坦由上党而来。 
  刘粲听得黄门报告,手中之爵惊得几乎掉了下来,已经醉得本醒人事的头脑似乎有些儿清醒了,忙不迭的道:“请他进殿!” 
  黄门不禁诧然,上林苑哪里有什么殿,敢情这位皇上把这四面漏风的地方当成了他的英武殿了,黄门转身,掩口而笑,飞快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从上林苑外走进一条汉子来,汉子极为魁梧,八尺有余,满脸虬髯,豹眼环睛,身上衣衫虽旧,但却显得更有英武之气。 
  汉子冷眼一扫,满苑内的狼藉之象,一对浓眉不禁紧拧在一起,脸上露出极为愤恨的表情来。 
  汉子行着行着,忽的觉得一阵寒光扫过,令他有那宛如刀割一般的感觉。 
  汉子心中纳闷,但观遍群臣却没发现一个可疑之人,观忖之间,他已行至刘粲之前,虬髯汉子当下顾不得多想,在刘粲樽案前跪倒叩首道:“臣石大将军麾下右骑参军樊坦叩见皇上!” 
  刘粲哪里敢半点得罪石勒的人,忙不迭地道:“樊爱卿快快请起!” 
  一旁的黄门倒也识相,忙不迭地从一旁搬过一张椅子让那樊坦坐下。 
  樊坦正欲坐下,忽的又觉背后那如刀割的感觉大盛,似乎隐隐中含带杀气。樊坦虽然疑惑,却丝毫不怕,心中暗暗冷笑道:“老子不管你是谁,老子偏偏就坐,看你到底能怎么样?” 
  这樊坦乃是老于行伍之人,作战勇猛,性格却极其执拗,因其乃幽州之人,石勒军中皆称其为“幽州犟驴”,就连那石勒对他犯起犟脾气来,也要让上三分。 
  此人脾气虽犟,但亦是一血性汉子,性格极直,有一次石勒见其衣衫旧蔽,大为诧异,惊问其故,樊坦居然答道:“世风不正,羯胡狗贼多盗,肆虐猖撅,军中之物多为毁坏!”全然不顾石勒忌讳。 
  石勒素知此人耿直,亦无法,只得陪笑道:“君受吾乡党所寄,君之所失,否当尽数补上。”不但不怪罪,反而赐绢赐丝。 
  刘粲见樊坦已坐下,忙道:“将军远来辛苦,先饮两爵如何?” 
  樊坦立起躬身施礼道:“望皇上恕罪,微臣不能饮酒!” 
  刘粲一愣道:“久闻将军善饮,为何今日不饮呢?” 
  樊坦道:“近来关中大旱,粮食早已颗粒无收,石大将军为节约粮食缘故,已禁令百姓不能私自酿酒,石家军将士更不得饮酒,就连嗜酒如命的石虎将军也不得饮酒,因而,臣不敢开禁。” 
  刘粲一愣,继而尴尬不已,百姓颗粒无收,他这个做皇帝的居然毫不知情,依旧酒池肉林,贪欢寻乐。 
  忽的一个惊雷似的声音响起道:“兀那汉子,皇上命你喝酒,你胆敢不喝,是倚仗石勒那厮么?” 
  樊坦霍的转过身来,只见吼叫之人也是一名魁梧大汉,一部虬髯络腮胡,跟自己长得一般模样。 
  樊坦冷冷道:“你乃何人?” 
  那大汉道:“老子龙骠将军北宫纯,你待怎地?” 
  樊坦横了那大汉一眼,心中暗想:“方才那凌厉眼神莫非是他所为,以这厮浮嚣神态绝对发不出如此强烈的杀气,看样子,朝中还有欲对石大将军不利之人!” 
  樊坦此时有要事在身,不愿在这上林苑横生枝节,横了那大汉一眼后,转身对刘粲道:“请皇上恕臣无礼之罪!” 
  刘某见樊坦没将事闹大,心中好生感激。 
  那龙骠将军北宫纯乃中山王刘曜的亲信,虽未握有兵权,但此人乃刘曜放置京师经观动静的眼线,朝中诸事,此人无时无刻不向刘曜报告,哪里能得罪,因此明知北宫纯无礼,但也不敢发火,只是陪着笑脸对樊坦道:“樊将军此来何为?” 
  樊坦朗声道:“如今关中大旱,粮食无收,石大将军欲驻兵屯田,无奈眼下连渡命粮食也没有了,望皇上能拔调些粮草!” 
  “这……”刘粲心中着实为难,石勒早有称帝之心,如今来京借粮草,只怕用心未必良善,若给,徒添石家军军威,若不给,那石勒怒将起来,挥师入京,只怕自己的皇帝宝座坐不多牢。 
  刘粲正在苦苦思索,找那如何既不调粮又不得罪石勒的托词。 
  却听那北宫纯吼道:“皇上万万不可调粮于他,石勒之心,海内皆知,如若调粮,不啻自掘坟墓,望皇上三思!” 
  此番话在皇帝面前说出,当真是好生无礼,刘粲身为九五之尊,就算真死,也得称上陵崩殡驾。这北宫纯直叱刘装自掘坟墓,早已犯禁,按朝纲律令,已该当斩刑,无奈刘粲有心无胆,只能暗生闷气。 
  群臣虽觉北宫纯这些话无礼之至,但又心知他所说却是事实。 
  北宫纯这番话看似粗俗,实则暗含深意,他将石勒和朝廷皇宫的矛盾直接挑开,便避免了皇宫与石勒联手共同攻击刘曜的可能。 
  不过,如此一来,这北宫纯倒算是为刘粲解开了燃眉之急。 
  樊坦不识北宫纯,听北宫纯先后两次挑衅于己,并出言诋垢石勒,心头一股怒火哪里按捺得住,大吼一声道:“你这厮数番挑衅于我,复诋毁朝廷重臣,挑拔君臣不和,是何居心,我当为石大将军斩佞臣,清君侧,看招!” 
  樊坦说打就打,全然不顾此地乃皇室花苑,后宫重地。 
  樊坦所使之招,便是由军中冲锋陷战的战法演化而来,拳势迅猛,充满杀伐之意。 
  他本来距那北宫纯三丈远近,忽的一跨步,宛如天马行空,便行至北宫纯身前,招式简单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樊坦看似鲁莽之辈,实则心机过人,来京调粮之前,他与长史徐光等人力劝石勒自立为王,挥师平阳,无奈石勒不愿留下欺负弱小之名,只推说先将此事暂且放下,以观时局,如今他这番做作,势必将矛盾激化,就算石勒不愿起事出兵,只怕也难独善其身了。 
  北宫纯乃北宫出之族弟,功夫自然不弱,见樊坦挥拳打来,怪啸一声,身形一晃,一脚踢翻面前的桌案。 
  桌案上尚有不少的酒菜盘碟,北宫纯这一脚蹴出,那酒菜盘碟都似灌足了力道的暗器,齐齐向樊坦射去。 
  厅堂虽大,但哪里经得起两个大汉如此折腾,文武百官脸上尽皆失色,纷纷走避不迭。 
  樊坦本来练有一身横练功夫,打仗之时普通刀枪暗器尚且不畏不惧,哪里会把这菜肴盘碟放在眼中。 
  只不过若是真让这些脏物沾上衣衫,面子上极为不光彩。见酒菜盘碟射来,身子一侧,脚一勾一拉,一张百十斤的桌子立即像一张硕大的盾牌横在身前。 
  只听卟卟数声声响,如利箭射过布篷一般,那酒菜盘碟竟然射穿了梨椿所制的案几,这份内力的确强的骇人。 
  樊坦也暗自心惊:“料不到京中还有如此好手,大将军要我只须提防靳准,看来面前之人,功夫也不算太低,一脚能蹴出如此之威,论脚功,此人当可排在当世前十位!” 
  北宫纯射出的酒菜碗碟射穿梨椿所制的案几之后,力道减了许多,尚未射至樊坦身前,便力竭而坠了。 
  樊坦对北宫纯的脚劲、内力暗自心惊,北宫纯同样对樊坦招法应变也感到震惊,心中暗道:“难怪石勒能战无不胜,一个小小的参军,竟然也有如此武功!” 
  两人心中虽都暗自对对方的武功感到心惊,但皆欲为自己主人一方压倒对手,因此,各自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拼命相搏。 
  樊坦性子极倔,所遇敌手越强,反击潜能越大,因而面对北宫纯的旋风十八腿,樊坦高挑低纵,口中呼呼出声,双拳如雨点击出,招招击向北宫纯踢来的脚踝。 
  北宫纯宛如螺陀一样,两条腿交替踢出,招招踢向樊坦要害。 
  北宫纯身高体长,灌足真气的两条腿宛如两条铁柱,横扫的面积只怕足足有三丈方圆。 
  樊坦乃马上战将,相较之下,脚功远不如北宫纯这般有开山裂石之力,他用的几乎全部是拳。 
  他的拳法简单得令一旁观战的靳准也大为感叹:此人化巧为拙,一对拳头只怕比普通高手的兵刃还要厉害,也幸亏他的对手是这铁腿北官纯,如若换成旁人,只怕早就被击得粉碎了。 
  只见樊坦扎好马步,沉力于腰,不管北宫纯从哪个方向踢来,他都只是简简单单一拳击出。 
  拳从腰际挥出,力道极大且沉稳疾急,只因速度极快,北宫纯的腿法尚来不及变化就被樊坦击中。 
  “咚!咚!咚!咚!”响声不绝于耳,只是那转瞬之间,两人的拳脚便硬碰硬的一连碰了三百余下。 
  北宫纯越打越心惊,每一次明明自己将要变招却总被樊坦的拳头所阻,如此一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樊坦离自己越来越近。 
  腿法利于远攻,拳法利于近战,樊坦久经按场,深识扬长避短,攻其薄弱之道,心神不急,气息不躁,稳打稳扎,每击一次便移近北宫纯一寸。 
  这一寸的距离,争斗之中哪里能显现得出,因而当三百余下拳腿相击,两人的距离已缩至一丈远近时,北宫纯方才警觉,但此时全身上下已罩在樊坦的拳风之下,要想再度拉开距离谈何容易。 
  北宫纯无奈,只得用膝。 
  膝顶千斤,胯击万均,膝胯虽不及拳、脚、肘那般灵活,但力道却极大,此番与樊坦相斗,只因樊坦所出尽为拙招。灵巧、怪异在迅快无比的招数下哪里还能变化。 
  北宫纯只得以拙破拙,以力拼力。 
  这番短兵相接,又迥异于方才那一轮打斗,此时声势虽不像方才那般浩大,但所含力道与凶险却远胜于方才。 
  如若稍不小心,只怕会立即落个血溅五步,丧命当场。 
  好端端的一个上林苑,此时已是汤汁满地,碟盆遍布,哪里还有半分皇宴喜庆之气。 
  此时文武百官早已溜了个干干净净,上林苑中只剩下几个人。 
  樊坦此时已占尽上风,但他始终未对北宫纯下最后重手,他在顾忌。 
  顾忌的,当然是那方才利刀般的目光。 
   
  

 
第十章 靳准的安国之计



  樊坦边打斗边打量四周的情形。 
  靳准依旧端坐于樽案之前,吃着肉,喝着酒,一人独酌独饮,喝得好不优哉乐哉。 
  刘粲虽然害怕,但在靳环的双手紧紧相握之下,强忍着没有退出上林苑,他知道阻止这场争斗最终还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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