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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文学运动杂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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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荡这种海派的坏影响,一面固需作者的诚实和朴质,从自己作品上立下一个较高标准,同时一面也就应当在各种严厉批评中,指出错误的、不适宜继续存在的现象。这工作在北方需要人,在南方还更需要人。纠正一部分读者的意识,并不是一件十分艰苦的工作。但我们对于一切恶习的容忍,则实在可以使我们一切努力,某一时全部将在习气下毁去!
  我们不宜于用私生活提倡读者去对一个作者过分的重视,却应用作品要求读者对于这个社会现状的认识。一个无所谓的编者,也许想借用海派方法,对于一般诚实努力的作家,给他个冷不防的糟蹋,我们对他没有什么话说。至于一个本意在报告些文坛消息,对于中国新的文学运动怀了好意的编者,我们希望这种编者,注意一下他自己的刊物,莫因为太关心到读者一时节的嗜好,失去他们作为文学编辑的责任。
  一九三四年一月七日作
  
  
  第04篇关于海派
  一月十号第三十二期本刊上,我写过一篇《论〃海派〃》的文章,一面说及适宜概括在这种名词下各种作家的活动情形,如何可怜可笑,一面且提示到由于这类人物的活动情形,所产生的某种风气,又如何有害于中国新文学的健康。从〃道德上与文化上的卫生〃观点看来,这恶风气都不能容许它的蔓延与存在。这是我那篇文章的本来意思。当提及这样一群作家时,是包含了南方与北方两地而言的。因环境不同,两方面所造就的人材及所提倡的风气,自然稍稍不同,但毫无可疑,这些人物与习气,实全部皆适宜归纳在〃海派〃一名词下而存在。文章发表以前,我便因事离开了北京,直到一个月后回北京时,方知道这文章使〃海派〃一名词,重新引起了若干人的注意。在各种刊物上,一个月以来已陆续登载了许多讨论文字。
  正值某种古怪势力日益膨胀,多数作家皆不能自由说话的此时,什么人从我所提出的一个问题来加以讨论,想得出几个办法;或是从积极方面来消灭这种与恶势力相呼应的海派风气,或是从消极方面能制止这种海派风气与恶势力相结合,也未必无小小益处。我很想明白的这问题从另一观点上所看到的结论,因此从朋友方面,从图书馆阅报室方面,翻阅了许多陈旧报纸。我希望看到一点别人有理性很诚实的意见。
  使我极失望的,就是许多文章的写成,都差不多仿佛正当这些作家苦于无题目可写,因此从我所拈取的题目上有兴有感。就中或有装成看不明白本文的,故意说些趣话打诨,目的却只是捞点稿费的。或有虽然已看清楚了本文意思所在,却只挑眼儿摘一句两句话而有兴有感,文章既不过是有兴有感,说点趣话打诨,或且照流行习气作着所谓〃只在那么幽默一下〃的表示,对于这类文章,我无什么其它意见可说。对这类文章发表意见的,好象只应当是登载那些作品的刊物编者兴会,别人已不用提了。
  朋友×君来到我住处,同我说到〃海派〃这个名词下的一切情形时,就告给我:〃许多人对于'名士才情'与'商业竞卖'相结合成立了我们对于海派这个名词的概念一句话,感到怀疑。〃许多人是谁?自然是那些为这个名词有所辩解的人,朋友是欢喜注意这些作品的。
  我明白这朋友是因为看了那些对于〃海派〃有兴有感的文字而弄糊涂了的。我告给那个朋友说:〃我所说的'名士才情',是《儒林外史》上那一类斗方名士的才情,我所说的'商业竞卖',是上海地方推销×××一类不正当商业的竞卖。正为的是'装模作样的名士才情'与'不正当的商业竞卖'两种势力相结合,这些人才俨然能够活下去,且势力日益扩张。这种人的一部分若从官方拿点钱吃吃喝喝,造点谣言,与为自己宣传宣传,或掠取旁人文章,作为自己作品,生活还感觉过于寂寞,便去同有势力者相勾结,作出如现在上海一隅的情形。或假借维持社会秩序的名义,检查到一切杂志与副刊,迫害到一切正当独立创作作者的生活,或想方设法压迫正当商人,作成把书店刊物封闭接收的趋势。
  假若照某君所说,这种人由于力图生存,应有可同情处。我以为应当明白,这种人对于妨碍这个民族文化的进展上,已作过了多少讨厌的事情,且还有些人,又正作些什么样讨厌事情(还有些人,又正在作些什么样),方不至于误用我们的同情。〃朋友走后,我想起同朋友×君有相同感想的读者必很多,故记下我这点意见。
  一九三四年二月十七日
  
  
  第05篇新文人与新文学
  五四以后中国多了两个新名词,一个是〃新文学作家〃,一个是〃新文学〃。所谓新文学,就是〃的、呢、吗、啦〃老古董一见摇头的文学。直到如今新文学虽还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成绩,能够使那些从前摇头的点头。不过一群新文学作家,在这十年来,可真是出够了风头了。〃文学作家〃在青年人心中已成为一个有魔术性的名词,这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事实。这名词不知毒害过多少年青人,使他们皆得了极其厉害的神经衰弱症,有业务的搁下业务不理,正求学的抛开书本不读,每天在一堆流行杂志里钻研〃浪漫〃〃古典〃〃象征〃〃幽默〃字眼儿里,白白的糟蹋掉他们那些宝贵的生命。这些大有影响于青年人的文学作家,及其大多数皆只宜称呼为〃新文人〃。就因为从前旧文人的恶德,既可以在他们身上继续发现,现社会的恶德,在他们身上也更富于传染性。
  一个新文人的特征是:〃活下来比任何种人做人的权利皆特别多,做人的义务皆特别少。〃这些人照例多少知道一点中外古今文学名着,同时还记起一些中外古今文坛掌故。各有一张口,好说空话,又会说空话。看事既朦朦胧胧,作事皆马马虎虎。有些自命风雅,就轻视身边一切活人生活,以为那是〃俗物俗务〃。有些平常时节读点诗歌小说,放下书时,便自作多情不免装作无聊失意样子起来。他们照例皆害怕同真实社会对面,不愿受社会规矩束缚,因此全是个人主义的赞同者。然而个人主义者每天总仍然得穿衣吃饭,在穿衣吃饭问题上又不能不同那个丑恶俗气社会对面,迨被种种事实围困,打倒,不能振拔自救时,于是便烦恼悲观,不知如何是好。嫌白日太长,无可消遣,却邀约三四同志,打打麻雀牌与扑克牌。嫌夜里太静,睡不着觉,又不妨上舞场去玩个半夜。(胡闹自然有理由的,因为翻开任何大作家传记,皆有前例可援!)有些人玩也不玩,动也懒动,孤僻寂寞不与他人同流合污的,每天便在家中灌个半斤烧酒,写个十首歪诗,十篇杂感。……也许还有为人更聪明更洒脱的,或尚能想方设法,使用都市中种种腐烂身心的玩意儿,来作腐烂自己的行为。
  一个教授,一个学生,一个公子哥儿,一个志在作这种文人的人,他就可以找寻机会,令旁人承认他为文人,或自称为文人。既作文人后,就过着如上所述委琐猥亵的新文人生活。这些人身分尽管相去天远,见解趣味,却常常极其相近。他们照例对于社会上许多事情皆不明白,许多人生必需常识皆极其缺少,许多严重现象皆漠不关心。怕责任,怕拘束,因此或以隐逸淡泊相高,或以放僻邪侈为美。若有人指摘到这一点时,他们自会援引典籍,保护自己,由于设辞巧妙,反而能令一般人十分同情。他们既在那里〃玩〃文学,认为文学只宜那么玩下去,又潇洒,又自由,还必须如此方不至于失去它的庄严。总仿佛国家社会皆不能缺少这种消闲文学同游荡文人,若稍稍苛刻他们,希望他们在生活态度上与作品上负上一点儿小小责任时,就亵渎了文学,误解了文学,因此一来,文学就再不成其为文学,国家社会同时也就再不成其为国家社会了。
  十年来这种新文人日见其多,却用不着为他们作品过多发愁。这些人虽称为〃文学家〃,终日尽管批评,造谣,在酒食场中一面吃喝,一面传述点自己雅事别人俗事,用文学家名分在社会上作种种活动,受青年人崇拜同社会供养,事情说来很稀奇,有些人既不曾在过去某一时认真写过什么作品,甚至将来也就绝不会写个什么作品,他们其所以成为新文人,大多数倒是关于他们的故事消息,在新出报章杂志上,差不多随处皆可以很夸张虚诞的登载出来。他们原是从这方面成为文人的。
  一个新文人既那么潇洒自由,令青年人神往倾心,也不是无理由了。
  至于我们这个社会真正所希望的文学家呢,无论如何应当与新文人是两种人。第一,他们先得承认现代文学不能同现代社会分离,文学家也是个〃人〃,文学决不能抛开人的问题反而来谈天说鬼。第二,他们既得注意社会,当前社会组织不合理处,需重造的,需修改的,必极力在作品中表示他的意见同目的,爱憎毫不含糊。第三,他们既觉得文学作家也不过是一个人,就并无什么比别人了不起的地方,凡作人消极与积极的两种责任皆不逃避。他们从事文学,也与从事其他职业的人一样,贡献于社会的应当是一些作品,一点成绩,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
  这种人也许是个乡巴佬,凡属新文人的风雅皆与他无缘。
  生活也许平平常常,并无轶闻佳话足供广播流传。思想信仰也许同现社会制度习惯皆显得十分冲突,不能相合,但却有一种更合理更谨严的伦理道德标准控制他,支配他,而且在他那些作品中,便表示出他对于旧制度习惯的反抗,向未来社会伦理道德的努力。这种人缺少新文人的风度,缺少新文人的生活,算不得他的耻辱。他不一定会喝酒打牌,不一定常常参加什么会,不一定是个什么专家,不一定有〃学位〃和讲座。他观察社会,认识社会,虽无〃专门知识〃却有丰富无比的〃常识〃。他从书本学得了文学上各种技巧,学会安排文字,铺叙故事,再从那个活生生的社会里去注意一切问题——他的作品便是综合这两方面所得的成果。他决不如某种有〃学位〃的文人,仅仅以能够模仿某某名作写得出一首诗一篇小说就沾沾自喜。他不善模仿,必得创造。(创造需要胆量同气魄,他就不缺少胆量同气魄。)工作失败了,他换个方式再干;成功了,也仍然换个方式企图更大的成功。
  这种人相信人类应当向光明处去,向高处走。正义永远在他们胸中燃烧,他们的工作目的就是向生存与进步努力。假若每个文学作品,还许可作者保留一种希望,或希望他作品成为一根杠杆,一个炸雷,一种符咒,可以因它影响到社会组织上的变动,恶习气的扫除,以及人生观的再造。或希望他的作品能令读者理性更深湛一些,情感更丰富一些,作人更合理一些。他们的希望容或有大有小,然而却有相同的信仰,就是承认人的个体原是社会一部分,文学作品是给人看的,把文学从轻浮猥亵习气里救出,给它一种新的限制,使它向健康方面走去,实为必需的情形。一个不自私的现代人,假若他还有眼睛,还能够用眼睛看看书本以外的一切,就不至于觉得把文学赋予这种限制有何种可嘲笑处。他们不怕嘲笑!
  社会的流行风气,常常奖励到一些装模作样的新文人,常常奖励到一些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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