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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短篇小说(第十二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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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顿生怜香惜玉之情的人事小姐走到品检部去了。

    品检部阴阳调和男女各半。这是好事,只要调配得好就不会发生两个萝卜一个
坑或者几个坑争一个萝卜的事故。我在办公桌里翻了半天希望找些事情做,东翻翻
西翻翻快到下班了我才想起应该向谁问问中午在哪里吃饭,随便找了个长得悦目点
的品检员问:“我们厂的饭堂在哪?”她说:“我们厂没饭堂,想吃饭到外面去买
快餐。”我问:“厂里补不补我们伙食费?”她嘴巴一翘:“刚进来补助3 块钱一
天,三个月后一个月补助450 块。”我听了赶紧捂了捂口袋,妈的,我几十块钱怎
么过日子呢?

    下了班就随着人流来到一间快餐店,一个女孩买了饭后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两块五。”

    我看了大为高兴。我还以为罗湖的东西比南头的要卖得贵,哪想这么便宜。老
板问我要什么菜,我像暴发户似的一口气狂点了五六个好菜,然后递过一张10块的
给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他找钱。老板却忙碌着给人打菜,我理直气壮地问:“老
板,咋不找钱?”

    老板说:“你要了五个荤菜刚好10块钱,我还没收你5 毛钱饭钱呢!”引得一
旁几个等着打菜的女孩一齐向我行注目礼。我像只偷吃的老鼠似的灰溜溜地走到桌
边去,心里酸酸地心痛起那10块钱来。

    品检部主管是香港人,一个星期只来厂里两天,其余时间在香港那边做事。品
检部的人叫我叫“主管”叫我们主管“李生”。我上班的第一天李生在香港,品检
部8 个人全部在谈天说地,我像只吞天老虎不知从何处着手工作,心里一直在心痛
那10块钱,还有芳邻。我想漂亮女人真是贱,其实只要她开口,我那些钱可以全给
她,可她偏偏要用那种我不喜欢的方式。男人的高贵在于光明正大地索取,就像我
从没强迫或者诱逼过芳邻跟我做爱一样。其实我是非常希望体验进入芳邻身体的那
种美妙绝伦的感觉的。她是我见过的最女人的女人。

    妻给我的记忆好像已经很遥远。认识她的时候我是我们那间厂工资最高的大陆
人,她是那里最漂亮的女人,她和我接触过几次以后,就迫不及待地为我献身。她
了却了我的一个夙愿,我体谅她打工多年辛辛苦苦呕心沥血保持女儿身的艰辛。我
说过我爱面子,我把那晚她画了一朵大红花的白床单晾在宿舍的阳台上把全厂男工
的眼睛映得血红后就死心塌地娶她为妻。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背叛我。我们之间已经
无法挽救,我也不愿挽救。想到这里我有点沮丧。

    浑浑噩噩地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个下午,心里想的全是女人和钱,这是最令人头
痛的两样东西。没女人会感到空虚和寂寞,没钱就会饿肚子,二者缺一不可。

    品检部有一个来自衡阳的老乡。她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和我同县的老乡张道花。
张道花是个豪爽的男子汉,一听说我找他借钱吃饭他把身上的几十块钱全部给了我,
他自己另想办法。从他那里我又了解到厂里更多的情况,比如说4 月份很多工人只
领到190 块钱全厂罢工两天,5 月份领工资又只有五六百块钱他还了伙食帐又只剩
几十块;还告诉我新进厂的管理人员前半年每月要扣200 块“培训费”。我听了心
里凉了半截,做了打算干一段时间就走的准备。

    上班时间十分自由。工人们懒洋洋地做事,没事做的时候围在一堆说笑话吃东
西,老板娘不来干什么都成。李生来了大家更活跃,因为他常常请客,他很大方。

    我的工作是负责解决一些品检员有疑难的问题,制订、修改品检要求和措施。
那间厂生产微型玩具、电子钟、电动剃须刀什么的,生产出来的产品从不要品检部
去检验,品检部其实只要检验来料。

    我解决的第一个疑难问题是一个品检员拿了颗螺帽来问我:“主管,这种螺帽
比我们要求的重量少了0。1 克,只有18。7克重,你说行不行?”

    我问他:“这种螺帽是用来干什么的?”他告诉我是放在电子钟里面用来加重
的。

    我说:“那怎么不行?粘螺丝的时候多用点胶水就行了。”就在报告上签了字,
又画蛇添足般注明:比标准重量略轻。

    第二天一上班老板娘亲自找我:“你想不想干?不想干马上给我滚蛋!”我丈
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昨夜梦游弄脏了她的内裤,看到她手里拎着昨天那张
品检报告才明白了个大概,我正想耐心地给她补习一点数学知识,她已经拿出一张
“罚款单”:“签字吧!”

    我强忍着没骂她粗话,我说:“你去找总工程师,他要说该罚我就认了,否则
我不签字。”她气得满脸通红,汹汹地走了。

    下午来了一张“警告通知书”:不服从管理,警告一次。我愉快地签了名。只
要不罚金,判死刑都无所谓啦。

    我在厂里又看中了一个河南女孩,很高挑很白皙很纯洁。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
正待进一步发展她却不见了,原来我还没进厂她就提出了辞工了。那厂工资太低,
稍微有点资本的人干几天就走了。全厂三四百女工不是刚来初潮的小女孩子就是濒
临绝经的大姑大姨,唯独写字楼和工程部有几个凑合着能说几句话的女人,然而她
们早就成了厂里那些工模师傅、电子工程师的枕边人。品检部的花魁被不知几个男
孩轮流供着,没有足够的糖衣炮弹绝对轰不动她的心。

    每晚下班后张道花都会约我去三九大酒店跳迪斯高,那里的舞厅不收门票,那
里的靓女特多,还有又高又胖的外国男人女人。我们一进去就必须不停地跳蹦,否
则酒店里的小姐就会过来问我们要不要台要不要饮料。跳得越晚越刺激,快收场的
时候就会有穿得很性感的小姐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她们带电的眼睛常把我们麻得晕
头转向。

    凌晨两三点钟从舞厅出来,那时候马路上行驶的大部分是出租车。一个又一个
小姐跟着一个又一个男人上了车,我们一路蹦跳着走回宿舍去。

    冲过凉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累,脑海里舞厅的节奏声仍没有褪去,心里想的
是跟各种各样的女人呼风唤雨时的种种美妙。

    日子过起来快我的钱也用得快,我像个讨奶吃的孩子般不断地找老乡借钱,好
不容易才捱到发工资的日子。5 月份我上了8 天班才领了几十块钱。领到工资我就
提出辞职,老板娘答复我要一个月后才能离厂。

    辞职以后工作更没干劲。一次东莞一家厂商送了几十万片计算器线路板来厂,
我叫几个女孩子去检验。她们检验后告诉我没有一片是好的,我不肯相信,拿到工
程部去测试,没有一片是坏的。坏的是我们的测试架。为了慎重起见,我去找老板
娘,老板娘说:“你测了是坏的就写坏的,工程部测的不算。”我照她的话写了报
告,把那一批货全部退了回去。

    隔了几天那批货又被送了过来。这次老板娘亲自验货,我借故离开了。送货的
自己测试了一次,全部是坏的,又把货拉了回去。老板娘告诉我:“这批货他们已
过了我货期,再送来我们就不收货了。”

    第二天对方老板带了几个人送货过来,我奉命行事。那老板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要是不会测试可以打电话叫我们派人来,要是不想干就早点滚开!”我直说不
是我的意思,他气势汹汹地去找老板娘算帐。

    老板娘非常心黑。她欠了人家几万块钱货款三四年了还没还,又想了这个办法
造成对方“违约”,企图昧掉那笔款子。她知道那天那老板会来自己早躲了起来。
那老板没找到老板娘又回来找我,临走的时候在我脸上恶狠狠地吐了口浓痰,我冲
上去跟他拼命,他的随从把我架住了。

    很快就到了离职期。老乡们都要我做好拿不到工资的准备。他们告诉我,我的
前任辞职三个月了还没拿到钱。我说拿不到钱我就去劳动局告它。

    “告状?告状有屁用!你以为《劳动法》真是那么回事?我们哪个月加班没超
过14个钟?我们又有几个月拿到深圳市最低工资标准的工资?”

    我说:“还不是你们不去告它!”

    张道花“嘿嘿”冷笑了一声:“这里哪间酒店没有鸡婆?政府是不准嫖的呀,
可公安为什么不去抓她们?不仅不抓,有的公安自己也嫖也养情妇呢!”

    我说:“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公安。厂里不发我工资我一定要去告它!”嘴
里这么说,心里却非常惶恐。

    出乎意料我很顺利就领到工资,差几天两个月才领了1100多块钱。老实说我不
敢奢望它太多,但它跟我计算出的数目还是差了一大截。我本不想领,想到人家辞
工几个月还没领到钱我又觉得自己有点狂妄自大。难道人家不会告状吗?

    还掉所有的帐后身上又只有500 多块钱。做了两个多月工挣了500 多块钱和一
身排骨。我瘦了许多。

    下午我搬到朋友在黄贝岭的租房里去准备在那里住几天。那里到人才大市场较
近。

    星期五下午找工回来我去理发。快理完了理发师傅问我:“你什么时候长了个
汗斑?”我不知汗斑为何物,照照镜子才知道是左耳上前方的一块指印大的白斑。
我去凤凰医院买药搽,医生说:“这不是斑,是白癜风,激光治疗一次400 块,否
则会越来越大。”

    我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到深圳西站买了从深圳西到衡阳的火车票。

    8 月6 日下午1 点多我乘火车离开了罗湖,离开了深圳。

    火车到达衡阳站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我饥肠辘辘,一下火车就走到一间日夜
营业的小饭馆里准备吃个快餐。老板十分热情地为我倒茶、递烟。

    等了半晌,饭还没上来。我催老板,老板说很快就来。

    耐着性子继续等。店里就我一个客人,老板也在那里看电视。我又催,他又叫
我等,人却坐在那里看电视。我以为厨房里有人在忙,走进去一看里面鬼都没有一
个。我说我不吃了。

    老板说:“不吃可以,我不强迫你。留下茶钱烟钱你就走。”

    我不肯给,我们争吵的当儿,楼上打牌的几个年轻人一齐冲了下来,我乖乖地
给了20块钱。

    我从衡阳上汽车往邵阳。车到邵阳车站的时候天还未亮,我要赶到南门口去,
我的父母在那里做菜生意。

    我搭上一辆摩托车,摩托车在黑暗里拐来拐去,拐到一棵大树下几个“便衣”
拦住我们。领头的拿了个手电在我脸上照了照问道:“刚从深圳回来的吧?”

    我说:“我刚从韶关收容所放出来。”

    他又问:“身份证呢?”我说还在韶关收容所。

    他说:“没身份证罚款500 块,跟我们上派出所吧!”

    我说我身上就40块钱,还要给摩托车10块。他们不信,一开始就摸我老二(在
此告诫打工朋友们:那种能带钱的内裤实在不安全,防扒却招劫),然后要我脱掉
鞋子(放在鞋里也不安全),再搜我口袋,什么也没搜到。摩托车司机悄悄对我说
:“有没有钱?有的话拿100 块打发他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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