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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大汉帝国风云录-第7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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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兵高举武器,竭力狂奔。
  许多士卒被横七竖八的尸体绊倒了,被随后冲上来的士卒踩死踩伤了,凄惨的叫号穿透了浑厚的战鼓声,刺透了雷鸣般的杀声,若隐若现的漂浮在血腥的空气上。
  “轰……”乌云压顶。
  “咻咻咻……”长箭如雨。
  乌云盖下的地方就象突然塌陷了一般,连同所有的声音一起消失了。乌云散尽,尸横遍野,凄惨的号叫声挟带着浓郁的血腥猛然间冲天而起。
  “杀上去……”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对死亡的麻木,幽州兵对眼前的惨状视而不见,奔跑的速度骤然加快,“冲……啊……”
  “轰……轰……”三十块几十斤重的石头在空中急剧地翻滚飞旋着,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厉号。
  一块石头迎面砸中敌人的头颅,鲜血、脑浆连同打横飞起的尸体一起飞上了天空,然后狠根地砸倒了随后而来的两个士卒。一个奔跑的幽州兵连惊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石头砸烂了心肺,临死前他牢牢地抱住嵌在胸口上的石头,倒飞了十几步,然后才轰然栽倒。更多的士卒被砸飞了脑袋,砸断了手脚,一时间喷血的尸体,溅射脑浆的头颅,血淋淋的断肢残臂漫天飞舞,骇人至极。
  幽州兵一路狂呼,飞一般冲进了鹿砦,冲进了拒马。
  公孙瓒高举双手,纵声大吼,“好,好……”
  “传令单经,再上一万人,立即打开通路。”
  “命令严纲、公孙范,铁骑准备出击。”
  “传令郭华、阳泰,左右出击,缠住北疆军的两翼。”
  何风抽刀在手,用力敲击着自己的战盔,仰首狂呼:“兄弟们,杀……上去……”
  昨天的失败让北疆军将士满腔仇恨,今日看到敌人,大家两眼冒火,人人争先,不待战车营的士卒撤下弩炮,愤怒的士卒们已经高声吼叫着,象猛虎一般冲进了拒马阵。双方将士在阵中相遇,立即短兵相接,激烈厮杀。
  越来越多的幽州兵冲进了拒马阵,他们在上官们的指挥下,抢起战刀,战斧,肆意劈砍,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毁去北疆军的拒马和鹿砦,给铁骑大军扫清道路。北疆军的强弓营和石跑对准拒马阵的后部,展开疯狂射击。
  同一时间,杨凤和徐晃各自指挥大军,和潮水一般气势汹汹杀来的敌人展开了血腥鏖战。
  飞雪高昂着头,静静地站在战场上,默默地望着前方血腥的杀戮。
  李弘抬头看看太阳,微微皱了皱眉。
  “大将军,公孙瓒把主要兵力集中在中路,似乎……”朱穆晃动着手中的马鞭,担忧地说道,“似乎有突围之意。”
  李弘冷笑,“只要他铁骑出动,我就要他死得难看。”
  一批批的幽州兵踩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冲过了北疆军的箭阵,进入了拒马阵。
  “命令强弓营和战车营后退一百步。”
  麴义手指战场,大声骂道,“何疯子竟然和幽州军硬拼,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拼不起的。这个混蛋,这样打下去,拒马阵马上就要丢了。”
  “大人,战车营后退需要时间。”站在麴义身后的主薄吴叶紧张地说道,“现在幽州军不惜代价,一味猛攻,这会大大缩短我们坚守拒马阵的时间。大人,你看要不要动用大将军的虎贲营?”
  “你小子放什么狗屁?”麴义猛地转身,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冲天地吼道,“大将军的人马,我们也能动?你是不是吃饭长大的?”
  吴叶二十多岁,中等消瘦的身材,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穿着一身明显偏大的皮甲,看上去很滑稽。他给麴义这么一吼,顿时吓得倒退两步,脸色苍白。麴义本来还想骂两句,但看他这个样子,把话又吞了回去。吴叶是关中长安世族子弟,和麴家是世交。他到麴义帐下效力,是麴义哥哥麴忠推荐的。麴义不太愿意要,但碍于兄长的情面,不好拒绝,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给我滚。”麴义挥手叫道,“去告诉何疯子,慢慢后撤,不要和幽州军硬拼。”
  吴叶哆嗦了一下,转身就跑。一个没注意,失脚从高台上栽了下去,战盔摔出很远。吴叶哼都不敢哼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晕头晕脑的找到战盔,随随便便往头上一戴,也不管歪不歪了,慌慌张张地往战场上跑去。
  李弘转脸看看站在高台上大吼大叫的麴义,摇摇头。
  “任意……”李弘回头喊道。
  随侍李弘身后的一位黑豹义从屯长纵马而出,“大将军……”
  “跟上他……”李弘指远处的吴叶说道,“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任意答应一声,猛踢马腹,举手一鞭,“驾……”
  吴叶一手扶着歪歪倒倒的战盔,一手拿着战刀,奋力奔跑。他很怕。虽然这是他第二次上战场,但却是第一次走近战场中心,走近血肉模糊的战场最前端。这一刻,他后悔听了父亲的话,到北疆入仕为官。早知道这样危险,自己宁愿让父亲打断腿,也不到这随时会死去的战场上来。
  还没跑出几十步,吴叶突然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周围全部都是匆匆忙忙全副武装的士卒,飞驰的战马往来穿棱,传令兵嘶哑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队队挑着长箭的民夫正健步如飞地行进在密集的人群里。他焦急地抬头看看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五彩缤纷的旌旗,有高高竖立迎风飘扬的,有来回移动的,有上下剧烈摇晃的,还有象陀螺一样疯狂旋转的。
  吴叶眼花缭乱,茫然地抬头看看天空。天上有一轮白花花的温暖的太阳,有一片湛蓝色的天幕,还有几朵厚厚的白云,然后就是呼啸的长箭,满天的长箭数不胜数,间或还能看到几块怒吼的石头。
  巨大的战鼓声,厮杀声,叫喊声充斥了他的双耳,让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已就在战场上,但自己在战场的什么位置?怎样才能走到战场的前端?才能找到那个飞扬跋扈的何疯子大人?
  站在高台上,吴叶把战场看得一清二楚,他觉得战场就象自己的手指头一样真实清晰,指挥作战就象操纵自己的手指头一样简单至极。但等到自己身陷战场中间的时候,他才突然领悟到自己的幼稚和无知。他竟然在战场上迷了路,他竟然找不到敌人,这让他羞愧难当,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自己的刀上。
  “让开……让开……”
  吴叶奋力向前跑了十几步,突然发现一队民夫正抬着伤员往后飞奔。吴叶眼前一亮,沮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伤员肯定是送到后方大营,那么逆着这条路就一定能到战场。吴叶不再多想,撒开双腿就跑。还没跑十几步,一队给战车营运送石头的马车飞奔而来。等车队过去了,吴叶惊讶地发现,刚才出现的那条路忽然没有了,现在站在那条路上的是一队强弓手,这群强弓手正在一位屯长的指挥下,向一个方向开始齐射。那位屯长不停地举刀狂吼,声嘶力竭,“放……放……”间或还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方言,吴叶估计是极其难听的骂人话。
  吴叶望着满天的长箭,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长箭飞去的方向,就是战场前方,就是敌人所在的地方。吴叶不再犹豫,一边望着天上长箭飞行的方向,一边发力狂奔。让他痛苦不堪的是,他才跑几步,就一头撞上了一块铁板。吴叶躺倒在地,一边抱着脑袋,一边数着眼前闪耀的星星。
  “你小子乱跑什么?”随着一声大吼,一只巨大的手抓住吴叶的衣领,把他凌空举了起来。吴叶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脑袋,一张愤怒的脸,一双瞪圆的眼晴。他正想说话,脑袋上的战盔一歪,把他眼晴遮住了。吴叶急得大叫起来,“我奉麴大人之命,到前面找何大人传送军令。”
  “传送军令?”那个大汉粗大的嗓门高声叫道,“传令兵纵马如飞,哪有你这样乱跑一气的?你是干什么的?”
  “大头,快把他放下,他是麴大人的帐下主薄吴大人。”一个低沉的声音适时出现。
  吴叶马上被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大人,下官不知你是大人,刚才多有得罪……”
  吴叶把战盔一把拽了下来,气急败坏地想叫两嗓子,但话到嘴边马上又咽了回去。他看到一个庞然大汉,又高又粗,脑袋有自己两个脑袋大,一身黑黝黝的铠甲,不过脸上的神情很尴尬。
  吴叶吓了一跳,急忙对他连连摇手道:“没事,没事。”接着他转头看看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年轻的黑豹义从屯长,高大威武,牵着战马站在自己身边。
  “下官任意,奉大将军令,护送大人去见何校尉。”
  吴叶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一阵激动,泪水差点涌了出来。
  “他叫大头,原来是田重老大人的亲卫,落日原大战的时候被鲜卑人砍中了脑袋,留下了点残疾。”任意指着雄壮魁梧的大汉说道,“他现在是兵曹营的屯长,带着一帮兄弟,专门负责维持战场秩序。你不要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心细的很。你看这乱糟糟的战场,如果没有他指挥调度,早就乱成一堆,大家连到战场的路都找不到了。”
  吴叶脸一红,又羞又愧。自己刚才那一番丑态,大概都让这位屯长看到了。
  大头哈哈一笑,拍拍吴叶削瘦的肩膀,“这有什么好丑的?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战鼓一敲,顿时尿了一裤子,哈哈……”他接着指着笑嘻嘻的任意说道,“他叫球。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抱着马脖子嗷嗷怪叫,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哈哈……”
  突然他脸色一变,挥手说道:“后方送来军械了,我要去疏通道路……”一转眼,大头消失在人海里。
  “我们走吧。”任意飞身上马,顺手一把拽起吴叶,把他放到身后,打马狂奔。
  “吴大人,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稍有一个延误,就有可能造成战局的改变,因此,在一个数里范围内的战场上,如何让上官可以如臂指使地指挥和调动任何一个部曲,最最关键的便是战场调度。”任意一边不停地转换战马奔驰的方向,一边回头说道,“由于战场调度的存在,战场也是变化莫测的,一个部曲这一刻在东面,下一刻可能就在西面,所以战场上从来没有直达最前线的路。”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何大人?”
  “看高台上不断变化的令旗。”任意笑道,“传令兵之所以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军令传到前面,就是靠辨识令旗。令旗所指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何风愤怒了,他的部下虽然骁勇无比,但无法抵挡无穷无尽的人潮冲击。
  “杀,都随我冲上去,老子就不信杀不完。”何风大声吼道,“谁敢退一步,丢老子的脸,老子剥了他的皮。”
  校尉大人亲自挥刀上阵,大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反攻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杀,杀过去……”
  何风带着亲卫低着头一阵猛砍,硬是把幽州军逼到了拒马阵的中间,但幽州军太多了。人打疯了,杀红了眼,或多或少也有一股势不可当的气概。北疆军的损失越来越大。
  “大人,麴大人已经数次命令我们后撤了……”
  何风一刀砍倒敌人,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恶狠狠地叫道,“妈的,是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处,给我杀……”
  任意一手执盾,一手短戟,酣呼向前,所向披靡。吴叶初时战战兢兢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踩着鲜血和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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