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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新发现的鲁迅-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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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种“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也只能是一种期望、一种情绪,而非一种状态;是幻想的,而非实际的。鲁迅与朱安之间如何能由“人性茫然,得到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如果是这样,又何来“孤独的悲哀”(《写在〈坟〉后面》)?。    
    鲁迅已经懂得,“一则欲望转了向,一则思想已经透澈”的人就可以没有性欲了。所谓“欲望转了向”颇类似于弗洛伊德的所谓的“升华”;所谓“思想已经透澈”,则是佛教对治性欲的方法,是根本的解决问题,比“升华”更难。可见,鲁迅对于克制性欲的问题,是理论研究(研究佛经)与实践经验(冬天不穿棉裤)并进,但又都不能很有效地解决问题。    
    这样,所以,有他们俩裸着全身,捏着利刃,对立于广漠的旷野之上。    
    “裸着全身”,喻性爱,夫妻之间本应有肉体上感官的“相互蛊惑”、“接吻、拥抱”,现在是持刀对立。    
    “捏着利刃”,象征杀戮,夫妻之间成为怨偶。    
    “广漠的旷野”,喻中国四千年历史。“广漠”即久远的历史;“旷野”即人性的荒漠。    
    他们俩将要拥抱,将要杀戮……    
    包办婚姻制造了两种后果: 拥抱或杀戮。    
    “拥抱”,喻性爱,一般的人都在包办婚姻当中完成,未必有爱情,既使是没有爱情也要“拥抱”,这是最普遍的一种情况。另一种情况则是“杀戮”,喻包办婚姻造成的夫妇之间激烈的对抗,各种各样的惨痛的悲剧常有发生。即使不流血也未必不是“杀戮”,只要是无爱的婚姻,就可视同于相互“杀戮”。    
    路人们从四面奔来,密密层层地,如槐蚕爬上墙壁,如马蚁要扛鲞头。衣服都漂亮,手倒空的。然而从四面奔来,而且拚命地伸长脖子,要赏鉴这拥抱或杀戮。他们已经预觉着事后的自己的舌上的汗或血的鲜味。


第三部分与软刀子的对峙(2)

    包办婚姻不可避免得要造成悲剧,这就给看客们提供了机会。鲁迅一向憎恶看客,这里顺便对看客加以嘲弄和“复仇”,包办婚姻无论是“拥抱”还是“杀戮”都是剧,他们都要看。包办婚姻主要是做给别人看的,当事人只是表演悲喜剧的演员而已。看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也是悲剧的本身。从哲学角度而言,若无看客则无悲剧,两者不可分离。    
    然而他们俩对立着,在广漠的旷野之上,裸着全身,捏着利刃,然而也不拥抱,也不杀戮,而且也不见有拥抱或杀戮之意。    
    鲁迅与朱安的婚姻超出了拥抱与杀戮两种模式,既没有性爱也没有杀戮,虽然双方都赤裸着,手握利刃,可以选择其中一种模式,却什么也不做。    
    他们俩这样地至于永久,圆活的身体,已将干枯,然而毫不见有拥抱或杀戮之意。    
    鲁迅对朱安既不想爱,也没有杀,这是对包办婚姻的复仇,这使鲁迅感到了生命的干枯。朱安与鲁迅的生命就这样“暗暗的消去了。”(《呐喊?自序》)而《求乞者》中的“干枯的叶子”,也是借喻朱安或世俗文化的。在《希望》中鲁迅感慨道: “我大概老了。我的头发已经苍白,不是很明白的事么?我的手颤抖着,不是很明白的事么?那么,我的魂灵的手一定也颤抖着,头发也一定苍白了。”这些话都可以与“干枯”互训。对此,鲁迅未必也有“大欢喜”吧。    
    路人们于是乎无聊;觉得有无聊钻进他们的毛孔,觉得有无聊从他们自己的心中由毛孔钻出,爬满旷野,又钻进别人的毛孔中。他们于是觉得喉舌干燥,脖子也乏了;终至于面面相觑,慢慢走散;甚而至于居然觉得干枯到失了生趣。    
    由于鲁迅的婚姻无戏可看,看客们——中国传统文化的体现者——的生命已经“干枯到失去了生趣。”这既是对看客,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复仇。鲁迅希望他们也都“干枯”。    
    于是只剩下广漠的旷野,而他们俩在其间裸着全身,捏着利刃,干枯地立着;以死人似的眼光,赏鉴这路人们的干枯,无血的大戮,而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以死人似的眼光”,犹“最大的轻蔑是无言,并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鲁迅不愿看客们来赏鉴自己的婚姻,他反倒要赏鉴看客们,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干枯。    
    “无血的大戮”,隐喻他与朱安的婚姻虽然超出了拥抱和杀戮两种模式,其实是更深刻意义的悲剧,虽然不流血,但本质上仍然是杀戮,故称之为“无血的大戮。”同时他们也享受了向看客们复仇的大欢喜,使看客们感到无聊了。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所说的“吃人”,也是一种无血得大戮。在《老调子已经唱完》一文中,鲁迅又说: “有些读书人说,我们看这些古东西,倒并不觉得与中国怎样有害,又何必这样决绝的抛弃呢?是的。然而古老东西的可怕就正在这里,倘使我们觉得有害,我们便能警戒了,正因为并不觉得怎样有害,我们这才总是觉不出这致命的毛病来。因为这是致命的‘软刀子’。”鲁迅痛恨的“软刀子”杀人自然就是“无血的大戮”。鲁迅所说的“古老的东西”当然包含了包办婚姻,或导致包办婚姻的礼教、风俗习惯,这一点可以更深入的讨论,但颇得费些笔墨,这里就不多说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朱安实际上也对鲁迅造成伤害,是鲁迅说不出道不明的。评论者也是如此,我们的思维能力到此受到了挑战和考验。只好采取“我不同你讲这些道理,总之你不该说,你说便是你错”的策略。鲁迅在《这样的战士》中感叹道: “他走进无物之阵,所遇见的都对他一式点头。他知道这点头就是敌人的武器,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许多战士都在此灭亡,正如炮弹一般,使猛士无所用其力。那些头上有各种旗帜,绣出各样好名称: 慈善家,学者,文士,长者,青年,雅人,君子……。头下有各样外套,绣出各式好花样: 学问,道德,国粹,民意,逻辑,公义,东方文明……。”朱安的恕道精神就是“东方文明”的软刀子。鲁迅复仇的方式是“陪着做一世牺牲”,不与朱安同房,冬天不穿棉裤,这也是一把软刀子。双方处于出击与不出击之间,也使看客极度沮丧,对于看客来说,软刀子是真正的利刃,他们也感到自己的无聊,唯软刀子可以真复仇。    
    当时鲁迅还认为: “只是这牺牲的适意是属于自己的,与志士们之所谓为社会者无涉。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很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记了。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娜拉走后怎样》)使看客无戏可看也是一种“大欢喜”,这就是复仇的快乐。这样既不会使“呐喊”流露出太多的个人痛苦,也不会使庸众们满意。    
    鲁迅得不到肉体上的“沉酣的大欢喜”,只好追求超越: “永远沉浸在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这多少有些超现实主义的意味。事实上后来鲁迅并没有超越性爱“而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后来鲁迅毕竟享受到了性爱——得到了“生命的沉酣的大欢喜”。


第四部分觉醒者被庸众吃掉

    前文引鲁迅《随感》中的一句话: “中国不要提了罢。在外国举一例: 小事件则如Cogol的剧本《按查使》,众人都禁止他,俄皇却准开演;大事件则如巡抚想放耶稣,众人却要求将他钉上十字架。”鲁迅以此来说明“暴君治下的臣民比暴君更暴”的道理。    
    因为他自以为神之子,以色列的王,所以去钉十字架。    
    “神之子,以色列的王”,外国书说,人类很难拒绝扮演上帝角色的诱惑。新文化运动的精英们都喜欢扮演上帝,他们是国民性的改造者、国家的前途的设计师、重建中国文化的大师,然而几十年后他们痛苦的看到,各种革命之后,社会更加混乱,民众觉悟甚微,原来自己仅仅是上帝的化身——神之子。耶稣基督来到人间,并不能改造世界,而应该替人类受苦难,钉十字架。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兵丁们给他穿上紫袍。戴上荆冠,庆贺他: 又拿一根苇子打他的头,吐他,屈膝拜他;戏弄完了,就给他脱了紫袍,仍穿他自己的衣服。    
    看哪,他们打他的头,吐他,拜他……    
    他不肯喝那用没药调和的酒,要分明地玩味以色列人怎样对付他们的神之子,而且较永久地悲悯他们的前途,然而仇恨他们的现在。    
    四面都是敌意,可悲悯的,可咒诅的。    
    “又拿一根苇子打他的头”,象征软刀子。鲁迅在《长明灯》和《颓败线的颤动》里也都有小孩子用苇叶做钢刀一挥,并喊“杀!”的描写。这些都是象征不觉悟的弱者,但也是积极的吃人者。    
    “不肯喝用没药调和的酒”,隐喻鲁迅不肯承认这场包办婚姻,拒绝以敦伦之乐做没药来麻醉自己。夫妻而不同床被鲁迅解释成是为了理解包办婚姻的痛苦,“要分明地玩味”它。这就很有创意,且深刻极了。    
    “以色列人”,借喻守旧的中国人。对于中华民族,鲁迅将它与以色列人的历史和文化比较,“悲悯”它的前途,仇恨他们的现在,这个“现在”是使自己丧失了合理的婚姻。    
    鲁迅要想有所改变,而感到四面都是敌意。鲁迅的自由恋爱受到两种人的“敌意”,一方面是家庭内部或其他不觉悟者,这是“可悲悯的”;另一方面是某些“文氓”或其他恶意诽谤者,则是“可诅咒的”。    
    丁丁地响,钉尖从掌心穿透,他们要钉杀他们的神之子了;可悯的人们呵,使他痛得柔和。丁丁地响,钉尖从脚背穿透,钉碎了一块骨,痛楚也透到心髓中,然而他们自己钉杀着他们的神之子了,可咒诅的人们呵,这使他痛得舒服。    
    “痛得柔和”,意谓亲人的善意,是软刀子杀人。    
    “痛得舒服”,意谓敌人的恶意,是钢刀杀人,经受这种痛苦心甘情愿。    
    十字架竖起来了;他悬在虚空中。    
    他没有喝那用没药调和的酒,要分明地玩味以色列人怎样对付他们的神之子。而且较永久地悲悯他们的前途,然而仇恨他们的现在。    
    “悬在虚空中”,喻鲁迅的包办婚姻是虚空的。    
    “他没有喝那用没药调和的酒”,这一次是喻鲁迅不肯自我麻痹,没有“犯他们少的老的的罪,”嫖娼或娶妾。鲁迅说,这是中国人用以应付包办婚姻,麻痹良心的妙法。    
    “要分明地玩味以色列人怎样对付他们的神之子,”鲁迅要在觉醒的状态下承受苦难,他感受到包办婚姻的痛楚,要想改变,又无法可想,在醒了以后无路可走之时,只好暂且“玩味”一下自身的痛苦了。    
    “悲悯他们的前途……”,鲁迅为国人的前途悲哀,面对于各式各样的中国传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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