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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短篇小说(第六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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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我们村的这个大坑竟成了方圆十里之内一个很有名的炮仗市。

    我们南周堡周围还有几个村子有集,比如榆科是“二、七”集,就是每个月的
初二、初七、十二、十七、二十二、二十七逢集;辰时是“三、八”集;辛村是
“四、九”集。每年别的村的大年集上,几乎都会发生因炮仗崩伤人或引着柴草的
事,我们村却从来没发生过,这一点大砣功不可没。

    大砣不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人,相反他倒有点“吐舌子”,就是大舌头。不熟悉
他的播音风格的人光听见他在喇叭里哇啦哇啦喊,却很难听请他在喊什么。初到我
村不明情况的人,往往奇怪我们这么大的村子,怎么单找这么个人当播音员。实际
上,大砣这个播音员完全是尽义务,村里只给他一年一百的看门费,其他的不管是
广播寻物启事也好,广播天气预报也好,放水也好,让卖炮仗的到大坑里去卖也好,
统统是为人民服务,没有人给他一块钱。

    慢慢地,村里人对大砣都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常常有人这么说:“咱们南周堡
村要没有大砣这么个人,还挺不方便哩!”

    那年,我们南周堡村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一个叫史建功的青年结婚,结婚那
天几个小子闹媳妇闹得太过分,史建功红了眼,打其中一个小子几拳。洞房之夜,
那小子藏在史建功床底下,用一个小录音机录下了他们初次云雨的全过程。白天,
几个坏小子乘大砣正在磨糁,没锁广播室的门,打开扩音机,把录音通过大喇叭放
了出去,让全村人免费听了一回黄色录音。新媳妇不堪这样的羞辱,上吊自杀了。
这一回可把大砣气坏了,虽然不是他放的录音,但他认为自己对这件事负有很大的
责任。况且有的村里人(包括史建功在内)怀疑他也是参与者之一。蒙受如此不白
之冤,大砣觉得自己多年的好名声彻底毁了。那天晚上他把扩音机的音量放到了最
大,在喇叭里破口大骂那几个小子:

    “×××、×××、×××、×××,我操你们的祖宗!你们怎么他妈这么缺
德,给人家录了音不当,还跑我这大喇叭里来放,你们他妈是不是人?你们怎么他
妈这么损!要是把你们两口子干的事儿录下音来,拿到大喇叭里来广播行呗?……”

    大砣慷慨激昂,直骂了半宿,越骂越语无伦次,后来干脆呜呜大哭起来。不少
人听着广播感叹道:“大砣是个好人啊!”

    从此以后,大砣哪怕是上趟厕所,也得把广播室的门锁上。

    我们这里是水果之乡,除了出产久负盛名的深州蜜桃之外,这几年更有一些好
管理、耐贮运的套种大面积种植,比如“久保”、“北京十四号”等等。另外还有
不少梨树。梨树成熟时,南方、东北的老客们纷纷来我们这儿购鲜果。这些老客来
了,他们不敢亲自收购,一般都是找一个或几个当地人在公路边盖了果品站专门干
这种营生,有的只是给别人代收水果,有的自己也搞贩运。

    收水果时就用得着大砣了,要请他把所收水果的规格、价格等广播给果农。比
如:

    “有桃的户注意一下:明天,李大三果品站大量收购‘十四号’,三两半以上
(单过重——作者注),每斤五毛。要求果面干净,果型端正,无病无虫,带一点
红色。果面发青的不要。谁卖赶紧找李大三去订箱。”

    收水果一般都不马上付钱,要等一个客户收够了,或是拉走一车卖了钱才给果
农钱。放款时也要大砣在大喇叭里广播。比如:

    “卖给李大三桃的户注意一下:谁在李大三果品站卖了桃了,今儿黑歇到大三
家去支钱去,去的时候带着零钱……”

    过两年,来收水果的老客越来越多,果熟时一天到晚不断有人找大砣要求广播。
大砣这时已经具有了经济头脑,有一天他在大喇叭里播出了“润嘴”启事。书法家
给人写字费叫润笔,大砣广播收费当然就是润嘴了。

    “咱们这开果品站的注意一下:今儿个起俺不白给你们广播了,你一个两个的
俺给你广播一下,鸡巴哩一天价老有人找俺,俺还得磨糁哩,那有哈么大功夫伺候
你啊!从今儿个起,凡是收水果的,广播一次五块钱,不拿钱的不给广播……”

    对大砣此举,人们看法不一。有的认为收五块钱并不多,你这也算是做广告,
现在做什么广告五块钱能拿下来呢?也有人认为大砣不该收费,理由是广播器材是
村里的,不是大砣个人的,他无权用村里的大喇叭赚钱填自己的腰包。持后一种观
点的人去找村干部告了大砣一状。村干部可能也觉得大砣收费不太合适,找大砣谈
了谈。大砣的固执劲上来了,村干部前脚一走,他就在大喇叭里喊起来:

    “谁他妈给我向村干部告的状?你以后别来找我广播了!你收一季子水果好几
千块钱,我给你广播一回才要五块钱,你还告我的状!大喇叭是村里的,你以后再
广播找村干部来给你广播,村干部不要你的钱,你找我广播我就得要钱。谁有哈么
大劲白伺候你啊……”

    从那以后,也没有人再说哈么收费不合理了,村干部也不过问此事了。

    大家不要以为商品经济的大潮把一个纯朴厚道的农村广播员卷下了海,其实大
砣并没有变得利欲熏心,惟利是图,他给村人寻物启事、放水、天气预报,还是不
收费的,而且还是那么认真。

    这天下午我去面粉厂换面,在街上碰见了大砣了,他让我停下车来,问我:

    “贵相,我问你一个字:左边一个‘踢土’,右边一个‘旦’字上边有一横,
哈念个什么字?”

    大砣没有什么文化,有时候外地寄给村人的信,收信人的名字中有他不认识的
字,他就向别人请教,他以前还问过我一个“琳”字的念法。

    我在脑子里拼成一个“垣”字,说:“哈念‘原’,残垣断壁的垣,就是哈个
字。”

    回到家,我正在往下搬口袋,就听见大砣打开了大喇叭,先广播一则寻猪启事
:“今儿头晌午,跑到谁家去了一头黑母猪,是西头庆僧家的,跑到谁家去了或是
谁看见了,说给他一声。”

    播完,稍顿了顿,他又喊:

    “陈……元,陈垣,有你一封信,赶紧来拿喽!陈垣,陈垣,有你一封信,赶
紧来拿喽!”


                福兮祸兮

                                  式森

    我的三叔是个贼。

    但你不能拿他与那些混迹于车站、码头等公共场所的小偷混混们来相提并论。
在他眼里,这些就如同一些捡破烂的乞丐,终日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转悠着,乘人
不备,伺机行窃,能偷一点算一点,能捱一天算一天,小打小闹,朝不保夕。更糟
糕的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处在高度的紧张中,这时候哪怕有人在他们背后冷不防咳
嗽一声,或是猛一跺脚,他们就会吓得像老鼠似的乱跑乱窜,瞬息间无影无踪。总
而言之,这是一群既平庸又碌碌无为的家伙,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如何积极向上,其
结局不外乎是再度坐进班房,或是从此洗面革心立志做个安分守己的平头百姓,重
新过回从前的苦日子。

    可是我的三叔就与他们截然不同了。如果说小偷这一行也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话,
那么他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属层次较高、贼中之贼的那一种。首先,他从不拉帮
结伙,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喜欢孤军作战,蔑视“集体力量”。而且他也从不盲
目下手,每做一件案子,事先都要经过一番周密观察,然后仔细分析每一个细节,
权衡得失,直至确信有相当的把握后,方才做出最后的决定。由此可见,即使是做
贼,人与人之间的优劣和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这已经是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现如今我的三叔是一个十足的良民,在
城郊开了一间修车铺,生意清淡,过着仅够糊口的日子。

    虽说穷得丁当作响,但在他的脸上你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满足的地方。相反的,
他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看得很开,一天到晚显得乐乐呵呵的,脸上还时常挂着无忧
无虑的笑容,摆出一副随遇而安、安度余生的架式。有时候我实在怀疑他是装出来
的,说不定他早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藏着大把大把的赃款,等待时机成熟,再
取出来尽情享用。

    一次酒后,我不禁把心头的疑惑给露出来。

    “没错,我是藏过一笔钱。”他一脸漠然,毫无表情地说道。

    “多少?”

    “三百万左右。”

    我一下子惊呆住了。这样一笔钱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目,可从他口中说
出来,语气却显得那么平淡无奇。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急忙地点着头,巴不得他立刻说出来听听。

    他喝了一口酒后,依然慢悠悠地说道:“那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当时我才二
十九岁,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
嫁的地步。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做一宗大案,狠狠赚上一笔,然后彻底收
兵回营,从此洗手不干,为自己做贼的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选中下手的目标是一家公司。事前,我对这家公司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一
无所知,除了打听到他们所做的生意大多是现金交易为主以外,其它的事就一概不
知了。我的第一步工作是首先在这家公司的附近临时租了一间楼房,之后通过一架
高倍度的望远镜,日夜不停地监视公司内部的一举一动。这是一项十分枯燥无味的
工作,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意志。你想想看,当一个人没日没夜地泡在一间又黑又暗
的小屋里,又与外界完全隔离起来,并且这时候心里面往往又毫无一点头绪,因此
而产生的那种孤独和痛苦的感觉,一般人是难于想象的。但对我来说,这个环节又
是十分重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这就像在打仗一样,必须先找到一个突破点,
然后才能采取进攻的步骤。

    “幸运的是,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观察后,一天傍晚时分,我终于获得一个重
大的发现。我注意到有一部黑色的面包车借着夜色从后门悄然地驶了进来,然后就
见到有人从车上面匆匆卸下一个大皮箱,从那些人紧张的神态以及高度戒备的样子
来看,凭着我的直觉和经验,我可以确凿无疑地断定箱里面装着的正是我想要的东
西。

    “确定了这一点以后,接下来便是付诸行动的时刻。当晚的半夜,我顺利地潜
入楼内,沿着安全梯直达顶层的十二楼。我知道这个时候楼内是不会有人的,剩下
那几个无所事事的保安,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在门房里闲聊,大约每隔两小时才
会出来巡视一番。我相信在他们到来之前我有充裕的时间做完该做的事。接下来我
迅速撬开一间房门,并且毫不费事就寻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大皮箱。当我打开箱盖的
那瞬间,我激动得差点昏了过去。”

    “是那三百万?”

    “没错。一叠叠的,码得整整齐齐,满满一箱。说真的,有那么一阵子我忽然
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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