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om启世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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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马克把手伸进口袋，“没问题，”他从一大把纸币里抽出几张，对司机说：“把它留在车上。”　　　　
　　　　游戏，即将在得克萨斯上演。　　　　
　　　　


第七章：命运之矛第一节

　　　　在得克萨斯州，电子游戏从来就是家长和老师们的眼中钉，它是洪水猛兽，它把孩子们带坏，让他们把吃早饭的钱都换成角子投进去。麦斯奎特城（Mesquite）是位于达拉斯东南方的一个小镇，那里保守的居民们把这些焦虑的想法诉之法庭，希望能够封杀电子游戏，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原告最终被驳回——这是发生在1982年的事情，那时所谓的电子游戏只是诸如《吃豆子》之类的街机。　　　　
　　　　1992年愚人节，id带着一台《吃豆子》来到麦斯奎特，成为当地第一家游戏公司。　　　　
　　　　卡马克和罗梅洛无比开心，他们又回到了阳光明媚的南方。达拉斯的所有东西都是大号的，宽阔的高速公路，加长的卡车，空旷的车行，甚至连当地人也都是大号的，从魁梧挺拔的牛仔，到曲线分明的金发美女。id选择麦斯奎特是为了离斯科特·米勒近一点，他的天极总部就设在加兰市，离这里只有几分钟车程，而且，id发现，麦斯奎特也的确是个非常适宜居住的地方。站在635号州际公路边拉普拉达（La　Prada）大楼的顶层，透过巨大的茶色玻璃幕墙，可以看到楼下的花园和碧蓝的游泳池。当id住进去的时候，悠闲的比基尼女郎们正徜徉在池里，水球越过球网，激起串串水花，浓辣的香味从附近的烤肉架上阵阵飘来。他们到家了。　　　　
　　　　听到这些天才程序员们要和他成为邻居，斯科特欣喜若狂。他和搭档乔治·布拉萨德（George　Broussard）立刻赶到拉普拉达，把id的人们带到一家墨西哥餐馆大吃了一顿异国风味的玉米煎饼和烤玉米片，然后又带他们去了一家巨大的游乐场：“极速地带”，他们在里面开着卡丁车互相追逐。id随后感慨于斯科特和乔治开来的真正的跑车，天极显然从《基恩》的成功中获利甚丰。罗梅洛对卡马克说道：“嘿，伙计，他们那才叫跑车，我们的车简直像一堆废铜烂铁，接下来的日子里该我们表演表演了！”　　　　
　　　　成功就在眼前，无从躲闪。斯科特除了向他们保证十万美元的进账外，还把提成增加到50％——在软件这行，还从未有过如此高的版税，斯科特只要这群年轻人开心，他甚至答应由天极来为《软盘》制作一个游戏，以履行id和《软盘》的合同，因为id讨厌为此分神，从而id就可以专注于《德军总部3D》的开发。《软盘》收到了《水下探险》（Scuba　Venture），但却不知道它其实出自天极之手，而不是id。　　　　
　　　　关于《德军总部3D》，斯科特还有更大的雄心。一开始，他只想沿用常规方式，发布一章试玩版，内含十个关卡，然后让玩家们购买其余两章。但他随后从罗梅洛及汤姆口中了解到，原来他们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制作出一个关卡，沓沓！斯科特听到了钞票的声音。为什么只做三章呢？我们可以做六章，斯科特建议道：“如果你们多做三十关——只需要你们十五天，我们就可以拆开卖，前三章定价三十五美元，六章一起是五十美元，如果玩家买了头三章，那么他只要再花二十美元就可以得到其余三章，他怎么买都划算！”id考虑了一下，而后同意了斯科特的建议。　　　　
　　　　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当马克·瑞恩在某件事上和他们观点不一致时，id忽然炒掉了他们的这位经理人，用罗梅洛的话说就是：“太他妈的突然了，嘭！他就消失了。”id失去了他们正式的，也是唯一的商务人员。当然，尽管卡马克和罗梅洛是程序员，但他们不是没做过生意的人，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打理各种事务。卡马克在制作《鬼魂》期间，曾和朋友们创建过一个小组，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自由程序员向游戏杂志投稿；罗梅洛则一直都是个独行侠，自力更生地完成了十几个苹果机游戏，还把它们都卖给了出版商。但就像所有艺术家和程序员一样，他们不喜欢为生意上的事情烦心，他们更乐于专注于自己的领域。而且，他们越投入游戏制作，他们就越厌烦那些堆积如山的例行公事：付账单、买杂货、守电话……公司需要有个新的负责人，这个人在生意上要能像他们做游戏时那样不拘一格、果敢自信。如果只是想随便找个人的话，则事情再简单不过，那些乳臭未干的所谓职业经理人们正从四面八方给id打来电话，但id不想要这些人，他们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他们的老朋友，杰伊·威尔伯。　　　　
　　　　他们在电话里告诉杰伊，条件是这样的：作为id的CEO（首席执行官），他将得到公司5％的股份，并在商业决策上有不受任何干扰的自主权。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马上开着车到麦斯奎特来。杰伊正好厌倦了《软盘》的工作，而且觉得已经尽到了对老艾的义务。他告诉id的人们，快把烧烤用的东西准备好，他上路了。　　　　
　　　　


第七章：命运之矛第二节

　　　　　让你跑！杂种们！罗梅洛叫道：“去死吧！哒哒，哒哒哒……”纳粹党卫军们无处不在：走廊里、大厅里、希特勒的肖像前、木桶的背后，罗梅洛现在就在那个世界里，他拿着机关枪席卷过一个个房间，纳粹士兵们如草芥般在他面前倒下，罗梅洛踏过他们血肉模糊的尸身，一往直前。　　　　
　　　　这是午夜时分的拉普拉达公寓顶层，罗梅洛在阁楼里，他右边是艾德里安，背后是汤姆，左边是乱糟糟的网线和转接器，还有任天堂主机，里面插着对打游戏《街霸II》（Street　Fighter　II）的卡，这是id近来最喜欢的游戏。卡马克在楼下，坐在一大堆可乐瓶上，他周围到处是比萨盒，面前是他心爱的NeXT计算机，凯文在他右边，后面是杰伊。他们刚住进来没几天，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完全安顿好了。　　　　
　　　　罗梅洛越来越热心于《德军总部3D》的开发，这很容易感觉得到，你只要留意他叫喊起来的音量就可以了。大家意识到，这个游戏已不止是罗梅洛工作的一部分，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花在游戏测试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而当他不在测试的时候，他就在通过BBS寻找各地的玩家帮他测试。　　　　
　　　　“嘿！你们知道应该在这里加点什么吗？”罗梅洛暂停下游戏，向大家喊道：“嘘嘘！我们应该加上这个功能，这样，当你放倒那些纳粹后，就可以停下来，在他们身上撒泡尿！嚯嚯嚯！有意思！”　　　　
　　　　艾德里安和汤姆被罗梅洛逗得直笑，汤姆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揉起一团纸朝罗梅洛砸了过去，罗梅洛也有他的弹药库，他立刻回敬汤姆三四个纸团，其中一个打偏了，到了阁楼另一头凯文那里，凯文毫不示弱地加入战斗。卡马克则尽力专注于工作。自从到了麦斯奎特，纸团大战、朝纳粹的叫喊、罗梅洛的各种异想天开，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但卡马克从不参与这些狂欢，也没有人指望他会参与。到目前为止，卡马克的专注力还足以应付这些干扰，就当它们不存在，从而，他才能集中精力去优化引擎，让它更快，更稳定。　　　　
　　　　纸团大战对卡马克不算什么，让他烦恼的是可缩进的墙。这些墙其实就是游戏里的密门，它可以朝墙体里缩进，然后横向滑动开来，展现出一个秘密房间。汤姆已经为此纠缠了卡马克无数次，他向卡马克游说道：“秘密，是所有精彩游戏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我们从前的游戏里一直都有各种秘密给玩家以意外，譬如《基恩》里的沃蒂冈语言，还有，当玩家长时间不移动基恩时，那可爱的小家伙还会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德军总部3D》不能没有这种彩蛋，而最自然的做法，就是把秘密房间隐藏到可缩进的墙体背后。”　　　　
　　　　但卡马克不为所动，用他的话说，这是“一个丑陋的调整”，他不想为了这种额外的功能而把代码变得脏乱。对他而言，编写游戏，越来越成为一件关乎优雅的事情：如何用最整洁的方式来实现期望的效果。《德军总部3D》的引擎从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可缩进秘密房间的墙体，那个世界里只应该有滑动打开和关上的门，这门只是沿墙体的平面移动，它不需要缩进。功能越简洁，引擎就跑得越快，从而就越逼真，因此，卡马克的答复是：“不行，不会有可以缩进去的墙。”　　　　
　　　　汤姆没有放弃，他一有机会就提起这个事。罗梅洛很快也加入到汤姆一方，他向卡马克解释说：“我们知道，新引擎的编程工作已经让你不堪重负，但能不能再加上这个功能？就一个功能。把墙弄成可以缩进去吧，我们会很开心，我们会把它放得满世界都是。”卡马克还是拒绝了他们。这是id第一次在游戏设计上发生显著分歧。　　　　
　　　　工作间歇，他们会到楼下游泳池里打球。一次卡马克也在的时候，罗梅洛再次向他恳求：“哥们，我们要墙能动起来！你不能只是跑过那些房间，杀光所有纳粹就完了，怎么也得有些隐秘的东西吧！你所做的工作都很棒，只要再加上这一个功能，我和汤姆就会高兴得不得了！这完全是出于设计的考虑。”　　　　
　　　　“提都不要再提！”卡马克厉声道。　　　　
　　　　压力越来越大，id的人们开始每周七天每天十六小时连续奋战。凯文和杰伊帮了不少忙。凯文协助艾德里安制作了一些游戏里的角色，他还在包装和市场设计方面出谋划策。而作为公司的CEO，杰伊的主要工作并不是制定公司的战略规划或者是商务推广，他忙于其他事务，譬如打印纸还有没有？厕纸呢？磁盘用完了没？比萨订了？账单付了？杰伊之所以能得到这份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是id唯一可以让自己账本持平的人。　　　　
　　　　但有些事情是凯文和杰伊帮不上忙的，譬如去制止罗梅洛和汤姆的胡闹，这两个精力过剩的家伙以前就一直是跳来跳去、唧唧喳喳地模仿《基恩》里的角色，但现在——对其他人而言非常不幸——他们有了音响。每次博比·普林斯来到id的公寓，他就把这里变成一个小型录音棚，那些调音器和麦克风让罗梅洛和汤姆爱不释手，他们觉都不睡，通宵达旦地在房间里胡言乱语。　　　　
　　　　一天晚上，他们忽然想到了id的留言电话，他们可以录制个欢迎信息放到里面：开场是一段欢快的钢琴，然后是罗梅洛的背景声音：“id软件由字母i和数字5带给你……”他这是从电视剧《芝麻街》（Sesame　Street）的结尾里学来的，然后是汤姆捏着嗓子唱的高音：“五呀，五呀，那是五个草莓派呀！”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响起。在另一幕里，他们用调音器制作出魔鬼般低沉的音调：“id软件现在没空，”然后魔鬼打了个饱嗝：“因为他们正是我的盘中餐！”第三个，汤姆告诉听众他正在id软件的石屋里，忽然，魔鬼出现了：“你跟id有什么关系？！”汤姆告诉魔鬼，他只是在这里帮id录制留言电话，魔鬼怒吼道：“去死吧，你这个呆瓜！”然后是一阵轰鸣声，夹杂着枪声，以及，最后，汤姆的一声惨叫。　　　　
　　　　艾德里安受够了，在那个录制留言电话的晚上，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而卡马克继续留在了办公室，他暂时还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