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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衣女孩-第21章

小说: 红衣女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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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现在得学习依地语(德语、希伯来语和斯拉夫语的混合语,犹太人使用的国际语)和希伯来语。但是我不想出声。我把课本放在我课桌上,在书上乱画、乱涂,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套上外衣,回家了。    
    每一个人都很疯,这里根本不是学校,这是个犹太人聚集地。    
    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又病了吗,罗玛?你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我低着头,我无法向她解释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回来得很早,更说不清楚我不能忍受那所学校的真正原因。    
    “但是你必须得去。”妈妈说,我可以肯定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她和我一样痛苦。她把我送回了学校,我听到她和老师谈话。    
    “她就坐在那儿,”老师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她什么也不肯学,也不肯回答问题,眼睛总盯着墙,在课本上乱涂。”    
    “是因为那场战争的缘故,你也明白的。”妈妈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我们必须得团结……”我听不到老师还说了些什么,因为我必须得进教室。    
    从那以后,妈妈每天早晨让罗蒙领着瑞斯诺德和我去学校,罗蒙的确是每天和我们一起出来。但是每次刚走到第一个拐弯的时候,两个男孩就扔下我,跑了。我根本跑不动: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又重又沉。他们追上一辆电车,抓住门把,转眼间就没踪影了。    
    我看着他们,想和他们一起跑,但我从来没把我的想法告诉过他们。于是我缓慢地沿着街道往前走,边走边胡思乱想。通常,我走到教室的时候,课已经上了一个小时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发现我们三个人中只有我天天上学,虽然我也是极不情愿。    
    一天,我们去拜访曼纽拉。屋子里还是原样,可是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客厅的沙发好像没以前那么高,大厅也没以前那么大,连院子里的树也没以前那么高大了。    
    “长大了,波济欧姆卡!”她边说边吻了我一下,她还像原来一样美丽漂亮。    
    奶奶像往常一样还躺在床上。她看到我们非常高兴,我们相互拥抱,一起玩扑克牌。    
    这里都和以前一样。    
    当我们走进厨房的时候,克尔尼克娃夫人正站在炉子旁。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半天,我害怕起来。    
    像以前一样。    
    “那杜德克怎么样了呢?”当她们坐在餐桌旁喝茶的时候,妈妈问曼纽拉。    
    “不知道,”曼纽拉回答道,“自从战争结束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他了。”    
    克尔尼克娃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听说你现在上学了,罗玛,”她愉快地说,“喜欢上学吗?”    
    我点点头。克尔尼克娃夫人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去倾吐的对象。更何况我无法和任何人谈论学校,不能向任何人讲述学校是什么样子。我感到特别孤独。    
    像以前一样。


第四部分 俄国人到了华沙8、持续的紧张

    这是我第一次能有机会和其他小孩呆在一起,但是我觉得更孤独了。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孤独,因为这个学校里每个人都很封闭。大家彼此都不说话。课间的时候,我们结伴去散步,但是没人说话。上课的时候,有的孩子只是坐在那里,前后不停地摇晃,有的孩子把裤子尿湿了。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自己的恐惧中,老师也是如此。所有人几乎都不在一起玩,也不去交朋友。他们时不时地会突然产生恐惧。这两个小男孩用木头铅笔盒互相敲脑袋,那些小女孩们相互又抓又咬。有时候,看到一个小孩受伤了,身上有青青紫紫的伤痕,甚至在流血,我们就变得像是一群受到惊吓的野兽。    
    我不再试图离开学校回家,因为我妈妈还是会把我送回来的。在课堂上,很多小孩在不停地奔跑,一有动静,有人就会吓得跳起来或是躲起来。那个老师曾试图追上奔跑的小孩,并把他们安置在坐位上,但后来她放弃了。持续的紧张使得我们精疲力竭,最后只能坐在那里发呆。    
    一个又高又瘦、长着黑头发的男孩坐在我旁边。如果你摸一下他,就会发现他的皮肤感觉很奇怪:他不像其他小男孩那么结实,那么精瘦,而是让人感觉到非常柔软。他的动作像个小女孩一样优雅。当他坐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摆弄一下,好像在整理一个隐形的裙摆。上课的时候,他的手指总在发间移动,好像在梳辫子一样。    
    他真奇怪。    
    一天下课的时候,当我正看别处的时候,突然瞟见他很腼腆地冲我微笑,示意让我过去。他在兜里翻找着什么,然后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女孩,有一条黑黑的长辫子,穿着一件花裙子,长得和他很像。    
    “你妹妹吗?”我问。    
    他摇摇头。“是我,”他有些骄傲地说,就好像这张照片是什么证据,可以为他证明什么一样。“我假扮成一个女孩。”他害羞地说,“所以德国人不会检查”———他指着两腿之间———“下面那个。”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是不是还想做一个女孩?    
    今天学校不上课,所以罗蒙和瑞斯诺德带着我一起去神秘花园探险。罗蒙对这个城镇了如指掌。他知道如何跳上电车或是货车去搭乘顺风车,哪儿有吃的,哪儿最利于躲藏,谁愿意付钱给打临工的小孩。    
    自从战争结束后,克拉格就一直很乱。城镇里到处都是人。在每个街道拐角都有人卖东西:伏特加酒、扣子,在附近林子里采的新鲜蘑菇,手工缝制的羊绒袜,旧书、肥皂、大家都没有什么钱,所以人人都想挣点钱。在这些街道中,没有一件事是和做生意无关的。    
    我们在一个偏僻的街边发现了一间废弃的鞋店。门被锁着,但是罗蒙在后面院子里发现可以从一扇窗户爬到商店后面的屋子。他们两个托起我,我勉强从小窗户上钻进去。屋子下面漆黑一片。我突然恢复了意识,呼吸变得急促。我不想跳了。    
    “快,快往下跳!”罗蒙压着声音说。这是一个命令。我犹豫了一下,起身跳了下去。我落到一堆鞋盒子上。瑞斯诺德立刻把他苍白的脸从敞开的窗户探进来,接着是罗蒙和他壶把形状的耳朵。    
    屋子里非常寂静,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我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    
    “过来!”罗蒙低声催促着。“让我们看看这儿能找到什么宝贝。” 我们溜进了商店。要是店里没这么黑,没这么脏,人们可能会以为这里的店员刚刚下班回去。柜台旁有一个发着光的巨大收银柜,那边儿还有一排椅子和几个小凳子,鞋盒子整齐地堆在货架上。角落里放着一个梯子。整个屋子有一股皮革的味道。    
    “到这边来。”罗蒙说。接着他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把鞋盒子扔下来。瑞斯诺德和我在下面接住。我们打开看里面。    
    空的,空的,空的……    
    盒子在地上排了一排,但所有盒子里面一只鞋都没有。罗蒙接着又爬下来。    
    “没有战利品。”他伤心地说。    
    接着他发现收银台后面的货架上有一堆小一点的盒子。    
    我们翻开这些盒子,发现真有宝贝:颜色各异、长短不一、宽窄不同的鞋带,几管鞋油,还有两个鞋刷。“这些是好东西,我们可以去卖了它们。”罗蒙说。他很有经济头脑。    
    瑞斯诺德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我们会有很多钱!”    
    我们收起战利品,又从那扇窗户钻了出去。    
    跑了几个街区后,我们把这些东西摆了出来。    
    “卖鞋带喽!最上乘的鞋油,质量很好!”    
    我们三个人分配好。罗蒙叫卖,瑞斯诺德拿货品给顾客,我收钱。但是没人需要鞋带,有几个人甚至问我们从哪儿偷来这些东西的。我们价格低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它们的来路。正当我们很窘迫的时候,罗蒙指着瑞斯诺德和我,哀求道:“要是你不从我们这里买点什么东西,他们两个小孩就得挨饿。”    
    当人们看到的时候,这种游说很奏效。每当他们看到瑞斯诺德那张苍白的小脸、黑黑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的时候,他们就会买东西。    
    不一会儿,我们把东西都卖光了。我们数着自己赚来的钱,特别骄傲。    
    还真是不少。    
    “足够去美国了,”罗蒙宣布,“我们去环游世界吧。”    
    瑞斯诺德点点头,我也很赞成。美国———感觉是那么美好。但是我突然想到什么:“我们需要准备一下。”我们得订计划,做准备。    
    他们俩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我们不能没一点准备就去旅行。    
    “好的,我们先买些食物,然后再出发。”罗蒙做出了决定。


第四部分 俄国人到了华沙9、三人小团体

    集市广场上一家甜点店还开着门,我们走进去,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些棒棒糖、山莓奶油蛋糕、白色牛轧糖条———这些都是我们以前从没吃过的东西。家里只吃那些令人作呕的、黏腻腻的、毫无味道的粥。    
    当售货员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大袋子的时候,我们紧紧地盯着,眼睛里放着光。该付钱了。罗蒙把我们的钱放到柜台上,售货员数了数,放进收银台。她找给他一枚硬币。    
    “那剩下的钱呢?”他问。    
    售货员耸耸肩。“对不起,孩子们,”她微笑着,“没有剩下的钱了,你们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    
    我们灰溜溜地走出了商店,心里失望极了,因为我们出国旅游的计划不得不取消了。    
    棒棒糖和山莓奶油蛋糕还是给了我们一定的安慰,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安慰。当最后一粒碎屑被吞下去以后,我们开始往家走,只觉得肚子里像有一块大石头。    
    “你们三个人这次又去哪儿了?”当妈妈看到我们脏兮兮的衣服时,责备着我们说。但是她看到我们腮下有绿绿的东西时,就给我们打水去了。    
    我开始呕吐,接着瑞斯诺德也开始吐,只有罗蒙的肚子没事。    
    在这个犹太学校里,我们经常唱歌。这些歌是由一个克拉格人、名叫莫迪莎·盖博提格的人写的。他是一个木匠,也是一个诗人。他是在被押送到集中营的路上被德国人击毙的。他的歌听起来很悲伤,但是我很喜欢,即使我们在唱的时候常常会大哭起来。    
    我还记得其中一首歌:《我们的斯特尔在燃烧》(斯特尔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东欧的犹太人居住的小村子)。(波兰语)    
     它正在燃烧,兄弟们,它正在着火!    
     哦,我可怜的斯特尔,我的上帝,它正在燃烧!    
     比大自然的火苗更恐怖,    
     这是愤怒的暴风    
     在迸裂、在撕撞、在不停地猛烈冲击。    
     一切都在燃烧,遍布到处!    
     而你站在那里只是旁观,    
     双手背在身后,    
     而你只是站在那里旁观———    
     我们的斯特尔在燃烧!    
    这首歌深深地打动了我内心最深处。我之所以能忍受这个学校的生活,就是因为这些歌。否则我决不会再呆在这里,即使我身边坐着一个像女孩一样的男孩。    
    在这个学校里我只喜欢、也只想和一个女孩交朋友。但是我还没能和她交上朋友,因为她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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