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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3615-新发现的鲁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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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狂人无意间吃了谁的肉?(4)

    “狂人”的自己也吃了妹子的肉的自觉,同《〈呐喊〉自序》里的“这经验使我反省,看见自己了: 就是我决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一句,是相对照的。鲁迅知道了自己也是个加害者,因此才能从“精神界之战士”的自负和孤立战斗的战士的“被害者意识”中被解放出来,终于变回到一个普通人。也就是复归到社会。这决不是丧失自己,相反,倒是从异己意识中被拯救出来,抓住了真正的个别性,是对自己的个性、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工作的发现。对于鲁迅来说,这种发现,就是文学。    
    第二,区别于“他”的“个”的自觉,是在死的威严面前才产生出来的,是人的存在本身所承担的责任意识。这种意识不是感性和情感上的,而是意志和伦理上的。“狂人”意识到,“我未必无意之中,不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并以“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这种形式,发现了自己。竹内好说,在《狂人日记》的背后隐藏着的鲁迅“文学上的自觉”,同“宗教上的罪的自觉”很相似。所谓“罪的自觉”,就是向来只认为自己是“被害者”的人,发现自己也是个“加害者”。可以说,鲁迅的这种“罪的自觉”,使他打破了指导者=被害者意识,赋予了他单枪匹马,提笔上阵的作为主体“个”的责任意识。“希望”的出现,并不是“绝望”和“寂寞”的消失。然而,由“罪的自觉”而生发的责任意识,却否定沉湎于“希望”当中。“绝望”也好,“寂寞”也好,在鲁迅那里都出色地带有意志和伦理方面的特征,因为它们使鲁迅“反省”自己,“看见自己”,发现自己不是“英雄”。在鲁迅的灵魂中,“寂寞”的增长,与同样在他心中逐渐形成,不久便打破了他的指导者意识和被害者意识的“罪的自觉”的形成,并不是两码事。    
    第三,个的自觉,还意味着主体性的确立。这种主体性,正如已引下村寅太郎所言,以近代科学方法(现实主义)为前提,拒绝既成的思想和对未来的乐观预测。在这里就表现为“绝望”和“寂寞”,被当成客观对象来看待,从而也就产生作为现实主义小说被创作出来的可能性。作家鲁迅的起步,不是像第十章那样,从外部来批判社会,而是像最后一章那样,从内部来做一番扎实的工作。    
    竹内好认为,“《狂人日记》在近代文学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是说,即使是白话因此获得了自由,也不是作品世界获得可能。……价值在于,通过这篇稚拙的作品,某种根本性的态度被把握到了。”我不过是将此重新做了一次自己的解释。不过我想加上去的一点看法是,《狂人日记》确立了“真正的个人主义”,并使现实主义小说,即科学性方法成为可能。换句话说,竹内好在《狂人日记》的背后,发现了鲁迅“文学上的自觉”(“罪的自觉”),而我则把这种“自觉”同时也看成是“科学者的自觉”(即现实主义小说家的诞生)。    
    总之,外国书发现的是鲁迅的自我忏悔,这的确比中国书仅仅认识到鲁迅对封建礼教的批判更深入一层,接近了鲁迅的灵魂。    
    竹内好说: “鲁迅不能相信善能战胜恶。世界上或许有善,但那是另一回事,他自己却不是。他的与恶战斗,是与自己的战斗,他是要以自毁来灭恶。在鲁迅那里这便是生的意义,因此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下一代不要像自己。”    
    鲁迅之“罪的自觉”就是鲁迅自我解剖,据笔者看来,几乎全部内容都与对发妻朱安的忏悔有关。这种忏悔非常震撼人心,被鲁迅形象地比喻为“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野草?题辞》)可惜,就是没有人敢往这方面认识和分析,“总之你不能说,你说便是你错!”伊藤虎丸的思路走到这里,再向前进一步,就可以理解鲁迅不愿意直说的“妹子的肉”其所指为何人了。偏偏伊藤虎丸转向了岔路,牵强附会到范爱农身上去了,当面错过了朱安这一条线索。    
    他在“‘妹子的肉’和难以忘却的旧友范爱农的死”一章说: “‘罪的自觉’,确立了真正意义上的‘个人’自觉,那么,在‘罪的自觉’的背后,有着怎样的体验呢?狂人说的‘妹子的肉’和看到的自己‘四千年吃人履历’是指什么呢?从中去寻找作为模特的某个特定事件或人物是没有意义的。这种自觉,恐怕和他青年时代以来,多次遭受的心灵创伤有关,是逐渐形成的。而且统观鲁迅到这一阶段的成长道路,和政治=革命运动不可能没有关系是确定无疑的。他的‘个的自觉’,既是意志的和伦理的,同时也意味着是历史的和社会的。‘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这种自我意识,就很明显地道出了这一点。如果在这个基础上缩小一下范围,去捕捉笼罩在鲁迅‘罪的自觉’上的阴影,那么就只能是辛亥革命的经验了。……他还说,‘有人批评过我,说,只要看鲁迅至今还活着,就足见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这是真的’(《祝〈涛声〉》,1933)。……其中,不能漏掉的具体事例,就是友人范爱农。”


第二部分狂人无意间吃了谁的肉?(5)

    把范爱农拉进来实在太牵强。伊藤虎丸先是说“从中去寻找作为模特的某个特定事件或人物是没有意义的”,这话似乎有些言不由衷,自己不了解或做不到的事情,就说它“是没有意义的”,这也是人性的弱点之一。后来又勉强“找出”范爱农来,还是要把这件事坐实了才安心。鲁迅曾经误解过范爱农,对于他曾托自己找工作之事也没有办好,范爱农竟落水死了,鲁迅怀疑他是自杀。是因为鲁迅反省了自己对范爱农的误解,又没有为他找到工作,“鲁迅至今还活着”而范爱农却死了,因此而有“罪的自觉”吗?据周作人说,鲁迅对范爱农的误解不过是文艺作品的虚构。而《狂人日记》是在控诉礼教和家族制度“吃人”,这些都与范爱农无关,只与鲁迅自己的包办婚姻有关。一般来说,对于鲁迅的分析都犯了泛政治化的毛病,不敢从鲁迅个人生活中找原因。鲁迅的两个自觉都离不开他的包办婚姻,要“舍掉”包办婚姻,这是“个的自觉”;“但在女的一方,本来也没有罪”,放弃“陪着做一世牺牲”等于“未必无意之中不吃妹子的肉”,这是“罪的自觉”。事情就是如此简单,鲁迅自己不愿意直说,而“你说便是你错!”几十年来,论者都在无的放矢。    
    竹内好的眼光显然更敏锐,但他也走到了与朱安这一条线索最近的地方止步了,不过明显比伊藤虎丸更进一步接近于真相。在《鲁迅》“有关传记的疑问”一章,他说:     
    第二个疑问是和留学时代有关的。在前面引用过的《年谱》光绪三十年项之后,记:     
    光绪三十二年(二十六岁)    
    六月回家,与山阴朱女士结婚。    
    同月,复赴日本,在东京研究文艺,中止学医。    
    我不了解山阴(绍兴)朱女士的事。他的从医学转向文学,通过《藤野先生》等文章是知道的(这也是个被传说化了的例子);其他一些事情,虽然还不够详细,但大抵也是知道的,如立志文学之后曾试图发行一本叫做《新生》的文学杂志,结果没成;听过章太炎的授课;继续学习德语;主要通过“瑞克阅姆”版涉猎近代文学;学俄语刚起步就中断了;与周作人合译并出版了《域外小说集》两册;他在同乡中已有孤立的倾向(《范爱农》)等等。但是,只没有结婚这条线索。我不是在追问事实,而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处理事实的。当然,可以通过《随感录四十》等材料去构制空想,但有个很大的不安却不肯离我而去,那就是这个空想会不会大错而特错呢?相比之下,日后的恋爱却为人们所知得细致入微。这场恋爱,即使不考虑四十五岁的年龄,也不是青年的恋爱。像他那样富有正义感,憎恶虚伪的人(通过追忆幼时生活的《二十四孝图》等篇可以知道,这是他气质上的),不论有怎样的原因,为什么那么早就结婚了呢?我把鲁迅看作一种赎罪的文学,不过我想像,在这赎罪的根抵里是否也可纳入他的结婚,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恋爱不是也不足以赎却这场罪过吗?……    
    我所列举的疑问,都是些地地道道的琐事,但却让我感觉到它们似乎给鲁迅一生,因此也给他的文学带来了浓重的阴影。当然,除此之外也并非没有疑问,比如说在《狂人日记》发表以前,他在北京生活了六年……    
    竹内好的外国书虽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但是已经指出了一个方向,向前摸索一段路就可以进入鲁迅的最隐秘的内心世界了。


第二部分兄弟失和的原因(1)

    1923年7月14日,鲁迅在日记中有这样一句: “……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外人不得而知。三天后,周作人7月17日的日记是这样写的: “阴。上午池上来诊。下午寄乔风函件,焦菊隐、王懋廷二君函。”据周作人说,这则日记原来大约还有约十个字涉及他与鲁迅矛盾的内容,但被他“用剪刀剪去了”周作人: 《知堂回想录?不辩解说(下)》。。“池上来诊”一事很值得注意,似乎透露了一点秘密。池上是日本医生,常来八道湾看病的,医术想必是高明的。周作人是只相信西医的,中国的西医当然不如洋西医。后来周作人的爱女若子死于某洋西医之手,周作人也只痛恨此一洋西医,而不迁怒于全体西医,这也算是一种科学的态度吧。洋西医是来为周作人之妻羽太信子看病的。据俞芳回忆,鲁太夫人曾对她说起过: “信子患有一种很奇怪的病: 每当她身体不适,情绪不好或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要发作,先是大哭,接着就昏厥过去”。俞芳: 《我所知道的芳子》,鲁迅研究动态1987年7期。信子的病可能是心理矛盾所致,不知洋西医如何治?反正是信子的病由洋西医久治不愈。周作人笃信西医,既耽误了老婆的病,也闹得好兄弟反目成仇,自食恶果,又不知病根何在,还要自作聪明大度。读外国书写时髦书所为何事?信子此病不去,周氏兄弟欲“将来永不分家”,不可得也。    
    又过了两天,7月19日上午,周作人将那封著名的决裂封信交给鲁迅,在外人看来,信写得不明不白:     
    鲁迅先生: 我昨天才知道,——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我不是基督徒,却幸而尚能担受得起,也不想责难,——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的蔷薇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里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    
    七月十八日,作人    
    周作人在信中没有说与鲁迅决裂是因为什么,其实,这个问题只于局外人才有意义。笔者最能明白的也只有“愿你安心自重”六字。这几个字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是一句套话罢了,对于鲁迅。却是重重地一击。“愿你安心自重”,即是说鲁迅做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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