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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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吐舌头。
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吕之悦对宛如的才艺训练也越来越严厉。他督促宛如刻苦学画,因顺治喜欢画牛,他便也命宛如画牛,以投其所好。然而宛如并不知情,对日复一日的画牛已感到困惑不解,吕之悦也不点明。宛如自幼得母亲熏陶,颇通音律,弹奏古琴更是技艺超群。吕之悦亦是此中高人,因此在琴艺方面要求精益求精,他要把他的女弟子培养成一个旷代的才女,以实现他心中埋藏多年的宏图大志。
宛如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练习,吕之悦总不甚满意,“操琴除了琴艺本身,更重要的是气势。为什么嵇康的一曲《广陵散》能成为刑场上的绝唱而令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关键就在于视死如归的大气。备选的秀女成百上千,想要脱颖而出就不能没有过人之处。你不该胜在容貌而应该长于气韵。古琴是历代士大夫最钟爱的乐器,意在陶冶性情。宛如,你明白为师的苦心么?”宛如点点头道:“弟子明白。弟子定当恪守师训,勤加练习。”她弹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休息,最后香雪和家人来接她回府,她才放下琴。
宛如从吕府出来,低头进了轿。吕府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衣饰十分华贵的茶客,女客穿着团花锦绣披风和金丝线斗篷,少年身着满式无领蓝衫,外罩一件貂皮镶边暗蝙蝠花纹的雨过天青色马褂。那少年指着楼下经过的轿子,道:“就是那一位小姐,您帮我去打听一下是哪一家的小姐。”女客奇道:“怎么要额娘去?”少年道:“您去准能打听出来,我去人家会起戒心。”女客又道:“打听出来又怎样,看那姑娘的长相到像是南边来的汉人。你可是血统高贵的皇子,你的婚事是要宫里指婚的,汉人恐怕不行。”
那少年见女客犹豫,忙道:“也不一定就是汉人,您先打听着再说。”女客故意道:“瞧你急成这样,额娘又没说不去打听。要是打听到了,你预备怎么办?”少年腼腆的一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托人去人家府上求亲啊。”女客也笑,道:“我的博果尔终于懂事啦!不枉额娘疼你一场。说实话,旗人汉人到无妨,就怕她是备选的秀女。凭她的长相是很容易中选的。”少年愣愣道:“我也担心这一点,万一她被皇帝哥哥选了去,我是没有办法的。”
女客见他一副甚为失落的神情,心中不忍,忙安慰道:“博果尔,只要是你喜欢的,额娘就帮你去争。额娘有办法让你的皇帝哥哥连她的面也见不到。这些年来,他们母子欠咱们太多,咱们只向他们要这么一个女子,他们没有理由不给。你的皇帝哥哥已经有了那么多妃嫔相伴,你好不容易才看上这一个,说什么也得给你争来。你先告诉额娘,你喜不喜欢刚才那位小姐?”“喜欢。”博果尔红着脸点点头道。女客舒展笑颜,道:“那好,额娘这回亲自出马。她若是旗人,额娘保管她是你的福晋;若是个汉人,就把她娶进府里做侧福晋。凭咱们这样的门第,怎么着都不是亏待了她。”博果尔心花怒放,往对面的吕府看去,回想起当日初见宛如时的情形,真是记忆犹新,无法忘怀。
宛如对这对母子的对话一无所知,她一直憧憬着皇城和城中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别人安排好,她就会为自己的未来抹上一笔灰色。虽然后来的事情证明了缘分对她和皇城中的那个人始终是眷顾的,但其间的波折和心灵上的痛苦又非外人可以想象。上天的安排总是这么不随人意的戏剧化。
安郡王带来的那幅字真的是皇帝亲手所书,翩若惊鸿,笔落惊风雨,宛如心里暗暗赞叹。安郡王慷慨的把画送给了她。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是紧张而又兴奋的,内务府专门派了嬷嬷教习秀女们宫中的种种规矩,不合格的便要被淘汰。一层一层的筛选之后,宛如离那个皇宫越来越近了。她终于没有辜负众人的希望,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和其他十一位姑娘一起被选为十二上秀。其中有个姓佟佳氏的姑娘特别出众,只是冷冰冰的不爱理人。
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是皇太后和皇后把关。这姑侄俩都是蒙古女人,在后宫中掌握实权而至高无上。皇太后四十多岁年纪,年轻时是朝中出了名的美人,至今仍保持着当年的风韵。她很威严,但威严中又透着慈祥,宛如心底里油然而生对她的好感。皇后是秀丽高贵的少妇,看人始终那么居高临下,仿佛很厉害的模样。宛如偷偷瞧了眼佟佳氏,看的出来她也很紧张。皇后端详着眼前这十二位如花似玉的贵族少女,心里又是嫉恨又是烦恼。那第三个据说是固山额真佟图赖的女儿佟佳氏,出落的很美,身段曼妙、腰枝如柳,是个美人胎子。
董鄂氏的那个女孩果然名不虚传,不媚不俗、清纯飘逸、气度高雅,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汉人家的文秀女子,哪里像满洲的格格。这两个人都是眼中钉,不除之迟早出事,皇后的脸上不好看起来。皇太后选了个折衷的法子,两个里只留一个,可留谁好呢?寿康宫的懿靖贵太妃看中了董鄂氏,她早就替儿子打听过,儿子念念不忘的从吕府出来的美丽少女,就是董鄂家的这个女孩。博果尔既然看中了她,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就得替他争取。而懿靖太妃既然开了口,太后焉有不允之理,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博果尔怕鄂硕不答应,更是去求郑亲王济尔哈朗出面保媒。就这样,宛如进宫的梦想破灭了。一道圣旨,把她许给了皇帝的亲弟弟,先帝的皇十一子和硕贝勒博穆博果尔。
宛如是个孝顺听话的女儿,她父亲既已允诺了这门亲事,她也没有理由违背父亲的意思,何况圣命难违。虽然那一天夜里,她对着圣旨偷偷哭了很长时间,第二天还是告诉她父亲她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夫家很快下了聘礼来,佟佳氏册封为佟妃的那一天,宛如倚在门边,看到了夫家的人送来的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遥想着佟佳氏在宫城中轻移莲步的姿容,宛如为自己的命运慨叹之余也不禁生出淡淡悲哀。
鄂硕派丫鬟来请宛如去前厅,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也许是思雅姐姐有信来,也许是吕师父又淘到了什么古本,她这么猜测着。直到她走进前厅,看到坐在主位上风韵犹存的太妃和一旁的英俊少年,才意识到是夫家的人要见见她。她颇有礼貌的行了个礼,也不抬头,便悄立父亲身后不语。那个叫博果尔的少年傻乎乎的盯着他美丽的未婚妻呆看,看的少女脸若桃花,忙匆匆而退几乎是落荒而逃。在院子里,博果尔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喂……你等一下……你是不是叫宛如?”
宛如在花下站定,垂首不语,轻轻点点头。博果尔笨拙的把手里镯子递给她,语无伦次道:“这是……我额娘叫给你的。你的名字叫宛如?宛如……”宛如看到那个玉镯,通体翠绿、晶莹剔透,显是珍品,低声道:“我不要……”博果尔急忙道:“宛如,你收下吧!你阿玛同意了的。”宛如见他着急的样子很是有趣,便伸手接了去。博果尔见到她纤细雪白的小手,忍不住想握一下,却吓了她一跳。她跑进花丛深处再也不见,只剩下博果尔呆立如痴。
博果尔和宛如大婚那天晚上,贝勒府宾客如云。顺治和安郡王在乾清宫暖阁下棋。因为有了佟妃和淑妃相伴,顺治心情好了许多,和皇后之间的不愉快也渐渐不放在心上。他落了一子,问安郡王道:“今天博果尔娶亲是不是?”安郡王点头到道:“是啊,臣刚从贝勒府过来,那府里好不热闹。”“不知是哪一家的女子,别又被他打跑了才是。”顺治笑道。安郡王道:“您怎么忘了,是鄂硕的女儿啊,董鄂氏。”顺治摇摇头,道:“没有印象,鄂硕是不是那个闷葫芦?书呆子?”安郡王笑笑,道:“正是他。”“他的女儿,也不会聪明到哪儿去。别像他似的见了人连话也不敢多说。”顺治观棋半晌,心思全在棋局上。
安郡王轻叹一声,道:“博果尔可真是个有福之人。”顺治听他说的郑重,抬起头道:“连堂兄也这么说,看来博果尔这回选对了人。”安郡王淡淡笑道:“博果尔人虽不大但眼光不凡。臣很是替皇上可惜,这女孩子可是十二上秀之首,才貌皆非俗流。”顺治深深惊讶,“我怎么不知道?皇额娘没说有这么个女子,只说佟妃是秀女中的翘楚。”安郡王道:“您还记得臣前几日带进宫来的那幅字吗,就是这女孩子所写。”顺治回想起来,也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但他很快便忘了这件事。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仅仅在三年之后,他为了这个女子差点闹的天翻地覆,朝野震惊。
宛如嫁给博果尔已经有些日子了,夫妻俩一直相敬如宾,颇为和谐。太妃也很疼爱这个儿媳,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似的关怀。宫中传来佟妃有孕的消息,让宛如心里一沉,尤其是当她婆婆满脸羡慕的问她有没有什么消息时,她羞怯的摇摇头。太妃道:“佟妃真是命好,才进宫半年不到就怀上了龙种。将来生个小阿哥,说不定地位从此改变。你也要加把劲儿啊,替博果尔生个儿子。咱们博果尔什么事都不能输给福临。”宛如没有言语,想起佟妃有喜的事,心里一酸。同样的人却有着不同的命运。数月之后,佟妃生下一个男孩,宫中上下无不欢天喜地,顺治给这个孩子起名叫玄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孩子的降生,使佟妃在宫中的地位一下子微妙起来,难免侍宠生骄,本性中的另一面凸显出来。顺治渐渐对她疏离起来。太妃早就说要带宛如进宫给皇太后请安,一直没有成行。这次龙子诞生,恰好是个机会。宛如跟随太妃踏进了她向往已久的太和门、乾清门。一步一步,走进了一段旷世的传奇故事……
相见恨晚
宛如第一次见到顺治皇帝,是在慈宁宫的暖阁里。她的婆婆懿靖太妃带她去拜见圣母皇太后,那个精明威严的蒙古女人,让她莫可逼视。孝庄皇太后倚在黄花梨木软榻上,打量着年轻的宛如,道:“这孩子出挑的越发好了,比当年选秀女时还要灵秀,晚一辈的孩子里就属她长得俊俏。”懿靖太妃忙谦恭道:“皇太后过奖啦,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孝庄皇太后淡淡一笑,道:“这就要怪你这个当婆婆的,老是把人家圈在家里。小孩子嘛,就算成了亲也是小孩子。以后常带她进宫来玩,这孩子温顺贤淑的样子特别中我的意。做女人哪,就是要本份。”太妃点头道:“您说的是。”“说了半天,我还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孝庄太后问宛如,宛如温声道:“小名叫宛如。”“宛如——,这名字好,听起来顺耳,到像个汉人的名字。”孝庄太后若有所思道。
“皇上驾到——”都太监吴良辅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宛如心里一怯,不知是不是该退避一下。孝庄太后道:“你们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妨事。”顺治进到暖阁时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客在。他刚从前朝过来,身着朝冠朝服、绣金龙袍和花纹复杂的山海日月团龙褂,尤其显得身长玉立,威严庄重。“儿臣参见皇额娘,给皇额娘请安,给太妃请安。”顺治拜过母亲孝庄太后又向懿靖贵太妃施了个礼,太妃忙站起来还礼。“奴才董鄂氏参见皇上。”宛如躬身下拜,始终不敢抬头。“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