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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18乱谈三国网络文集-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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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常言之:“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以相反者为能者也。”官渡之战,许攸数功于曹,而被杀于许褚。然杀许攸者,曹操也,非许褚也。许攸数侮于操,操欲杀许攸久矣,欲自杀之,而恐有杀故人、杀功臣之名,特假手与许褚耳。昔颠颉焚僖负羁之家,而重耳杀颠颉以徇于军,今许褚杀攸,而操不曾治罪。故曰,非许褚杀之,而曹操杀之也。曹操资许攸之力以得冀州,刘备资法正之力以得西川。而法正恃功而横,未闻见杀于关、张,许攸恃功而骄,遂乃见杀于许褚。君子是以知刘备之厚而曹操之薄矣! 
  或曰:“刘备将欲兴汉反自翦其宗室。何夺表、璋之荆、益也?”吾以为:“不然。”二刘之地,玄德不取,必为孙、曹所有。故取表、璋之荆、益,犹取之于孙、曹之手耳。况备夺荆州于刘表之后,孙、曹之手,而取益州乃迁刘璋于公安,而归其财物。岂如曹操徙刘琮于青州,而杀其母子?由此观之,备乃具仁者之风矣! 
  三 
  知人不易,用人尤难。备之成帝业,于其人才观、驭人术无不关联。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其以诚感人,人敢不以死报其万一乎? 
  昔桃园三结义,誓与关、张同生共死。徐州之战,张飞失却刘备城池、妻小,关羽责之,飞欲自刎。然备言之:“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今虽失了城池,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如此之语,非是人言刘备虚伪也,实乃其心可鉴。换言之,亦是驭人之道也。“士为知己者死”。正因刘备如此统御关、张,左右逢源,依人之利,方以御心。方始关、张二人以断头相报。观其结此两异性之弟,而得其死力;而丁原结异姓之子,而受其摧残,其何故也?一则择弟而弟,弟其所当弟,一则不则子而当子,子其所不当子故也。观丁原之故,益叹玄德之知人也。 
  备待其弟诚笃忠厚,推心置腹。与其部将亦知人善人,用人不疑。其初见赵云,“甚相敬爱,便有不舍之心”,遂为不忍相离而“执手垂泪”。及云来归,备甚喜之。当阳长板坡乱军之中,谣诼纷纭,然备独具慧眼,坚信“子龙从我于患难,心如铁石,非富贵所能动摇矣”。如此气度恢廓、推诚待士、用人不疑,无怪乎马超归附刘备亦有“如拨云雾而见青天”之感。云亦谓备曰:“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今得相随,大称平生。虽肝脑涂地,无恨矣”! 
  备之待人,亦是不避亲也。感伊籍荆州之恩而用其谋、喜黄忠汉中之功而赞其勇、待徐庶之厚而得孔明。观玄德与徐庶作别一段,长亭分手,肠断阳关,瞻望弗及,伫力而泣,胜读唐人送别诗数十首,令人潸然泪下流。想那张松暗暗把一西川欲送于曹操,曹操却白白将一益州让于玄德。岂非玄德以谦得之,曹操以骄失之也?彝岭之败,黄权引兵北投,左右劝其斩权之家小。备曰:“是朕负权,非权负朕也。何必罪其家属?”仍给禄米以养之。而权亦不信备杀其家小。如此为君,如此为臣,亦叹玄德待人之厚,敢不击节乎! 
  备之驭人、待人不提,其识人之能,亦叫人称道矣!想诸葛一生,用人无数,却终不重魏延。然独备对延重用有嘉,付其以汉中太守。西取成都,东吴孙权遣人结好张鲁,将欲来攻葭萌关。紧要之时,启用霍峻,以保全万一。玄德获张任,正当为庞统报仇,而不忍杀之,却欲招之,何哉?盖欲资其力,以为用耳。昔章邯射杀项梁,霸王折箭而誓之;朱鲔谮杀刘縯,光武指河而誓之。何也?天下未平,不敢怀怨以待人也。玄德以此招张任,可谓知人也! 
  或曰:“操之敌绍,能以寡胜众,备之敌操,不能以寡胜众,是备之用兵不如操矣。”然为将之道,在能用兵,为君之道,不在能用兵,而在能用用兵之人。备之所以败者,乃其时未遇孔明耳。未遇孔明,虽关、张之勇,无所用之;既遇孔明,虽曹操之智,不能当之。而孔明不为操所得,而独为备所得,善乎!唐太宗之论曹操曰:“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此外不足。”韩信善将兵,一将之智也;高祖不善将兵,而善将将,万乘之才也。岂非曹操之用兵则胜于备,而用人则逊于备与! 
  四 
  鲁迅先生于《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刘备曰:“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而刘备于其政治生涯中也处处尽显厚黑之道。以今人观之,实为不雅。然自古论史之人物者,需将其带入当时之时境矣,其时天下纷争,豪杰并起,英雄生于乱世又岂能不明权术之道?若皆如宋襄公一般,又何以治国平天下? 
  其初于许昌,虽为皇叔、任左将军之职,却实无半点权势。许田打围时,云长怒视曹操,玄德送目视之,为不许。或曰:“此乃玄德懦弱之现。”吾以为:“不然。云长之欲杀操者,乃为人臣明大义也。玄德之不欲杀者,乃为君父谋万全也。”自古君侧之恶,除之最难。前后左右皆其腹心爪牙,杀之而祸及自身犹可耳,杀之而祸及君父,则不为功之首,而反为罪之魁矣,可不慎哉!英雄作事,须要审时量力,性急不得。云长直心人,别无此等肚肠,玄德深心人,故有此算计也。而后为防操之谋害,于后园种菜以为韬晦之计。韬者,弓袋,弓之外衣也。晦者,即暗,模糊不清晰也。其韬光养晦,乃暂隐之,待时而现也。于后闻操之“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之际,何不惊慌乎?其时两雄不并立,不并立则必相图。操以为备是英雄,是操将图备矣,又逆知备之必将图吾矣。备方与董承同谋,而闻此信,安得不失惊落箸耶?是因落箸而假托闻雷,非因闻雷而故作落箸也。此等应变,无怪乎云长亦称道其兄也! 
  陶谦,汉末名士也。却将徐州之地让于刘备,何故耳?盖视其为英雄也!然备三番辞之,为何?刘备之辞徐州,为真辞耶?为假辞耶?若为真辞,则刘璋之益州且夺之,而陶慊之徐州反让之,何也?吾以为:“辞之愈力,则受之愈稳也!”大英雄人,往往有此算计,人自不知耳!然徐州“地势陆通,骁骑所骋”,玄德深知“今日得徐州,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万人守之,锋当怀忧”吕布为一反复小人,刘备又何尝不知?然备亦收布,何也?非为仗义援手,实乃借收吕布,以为犄角也。亦逼布另投他人,为己之敌也。而其初不杀吕布,而后杀吕布,何也?玄德初不杀吕布,留其以为操敌也。后白门楼权斩吕布,恐其为操翼也。又或曰:“布之杀丁原、董卓,何不使操留布,以为图操之地?然布亦是布,操又岂是丁原、董卓之辈可比乎?操若不杀布,则必用布。用布则必防布,既能以利厚结之,而使为我用;又能以术牢笼之,而使不为我害,是为虎添翼也。操之周密,不似丁、董之疏虞。玄德其见及此乎? 
  刘备之智,又显于曹、袁、吕三者之间矣!其初屯徐州,吕布夺之。备投吕布,以求自保。此以退为进,进身之道也。后投曹操,借操之力反击布。曹操者,英雄也。何尝不知备之借力打力之道?然操之忌备深矣、忌布亦深矣,方其相合,则私为之又构以离之。乃其既离,又以未及攻之而姑使合之。乃阳合之,而又私相嘱以欲其终离之。初则为二虎争食之谋,继又为驱虎吞狼之计,末更为掘坑待虎之策。种种不怀好意,吕布不知而为其所弄,刘备却知之而权且应命。然备何以不明示之?乃其时不得势耳!操心中步步欲害玄德,而外面亦处处保护玄德;乃玄德心中亦步步提防曹操,而外面亦处处逢迎曹操。两雄相遇,两智相对,而玄德之雄,玄德之智终高于操也! 
  刘备之于曹操,初与之为交,而后与之为仇者也;刘备之于袁绍,初于之为敌,而后托之为援者也;刘备之于吕布,初与之为敌,而后与之为交,既与之为交,而又与之为敌者也。或曰:“刘备早托吕布,后投曹操,又归袁绍,再依刘表。如此反复无常,犹如吕布一般。”吾以为:“不然!布之反复,在为利耳;备之颠沛,迫于势耳!”看刘备创业之艰,叹其为君,殆在旅之六、五云! 
  操以备之得荆州,如龙之得水,此其视备为一龙也。然备不以荆州为水,而以孔明为水也。前番数年奔走,未得寸地,今番却以荆州为其家也,何故也?盖因有卧龙也。备既为一龙,又增孔明为一龙,是以二龙也。既有二龙,又何不得一荆州之水养之?观马良请表刘琦为荆州牧,以安众心,可见荆州之人未忘刘表。其从曹操者,迫于势耳,使玄德于刘表托孤之日,而遂自取亡之,则人心必不附。人心不附,则曹操来迫,而内变必作。故玄德之迟于取荆州,未为失算矣。或曰:“备取荆州不于刘表在时,却夺其身后,岂非君子所为?”吾以为:“不然!玄德取荆州于刘表病危之时,则不正,取荆州于刘琮僭立之后,则无不正也。况荆州实取于曹、孙之手,有何不可?”荆州者,大汉之荆州,而非刘表之荆州也。非刘表之荆州,何必刘表之子方可有?即以为刘表之荆州,而刘表之子可有,刘表同宗之弟又何不可有? 
  又论取川之事,取川者,玄德之心也。然乘刘璋之来迎之而袭杀之,以夺其地,不足以报西川人之心。此玄德之所以不欲为之。而后徐图之,乃为玄德性慢是有斟酌也。或曰:“荆州之人,既未忘刘表、益州之人,岂其不念刘璋?玄德不背刘表于死后,而独可夺刘璋于生前,其何故耳?”吾以为:“荆州者,东吴之所以争也,宜权借刘琦以谢东吴;益州则非张鲁之所敢争也,不必存刘璋以谢张鲁。当曹操习战玄武之时,未尝须臾忘荆州也,外患既迫,我何能猝定荆州之人心而自消其内犹?及曹操既破张鲁之后,势未暇遽窥益州也。外患尚迟,则我可徐抚益州之人心而戢其内变。是以荆州之事,不得以益州之事律之。 
  吾欲再谈白帝托孤之事。观此处之玄德,吾心深服之。无怪乎其高居庙堂之上,受百官之朝拜。观其谓孔明之语:“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成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吾初观此语,感备之仁也;后观此语,叹备之雄也!其欲使孔明为曹丕之所为,则其义之所必不敢出,必不忍出者也。知其必不敢,必不忍,而故令之闻此言,则其辅太子之心愈不得不肃矣。则其听孔明,敬孔明之意愈不得不肃矣!或曰:“孔明忠心事刘,备出此言,岂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吾以为:“不然!昔孔明出山,乃感玄德之诚。待备成大业,其心早归田园。玄德此语,教孔明不得归隆中也!”又有言曰:“孔明若如此,因何其初助备?”吾以为:“初出茅庐,乃酬三顾之恩。后归田园,乃其心之本意也。然备托孤之语,令人感激。孔明之留,乃念托孤之重也。玄德此语,实乃高明。”君子观此,益叹玄德之智乎? 
  或曰:“如此观之,当谓刘备之虚伪、狡诈也。”吾以为:“不然!自古成王败寇,岂论手段乎?”玄德生于乱世,其间豪杰并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多矣。若如宋襄公一般,皆讲仁义道德,又岂能成大事乎?今每观人言如此,吾心甚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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