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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宴无好宴-第6章

小说: 宴无好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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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兰抬起头看着他,解开了他黑色皮风衣里的衬衫纽扣。
  “高竞,我跟你的感觉不一样,”她找了两张纸巾,替他把胸前的汗擦干,然后又一颗颗把纽扣扣好,“我觉得他对我表姐是认真的,他也是想跟我表姐结婚的,你问我原因,我也说不上来,这大概就是所谓女人的直觉吧。所以,我担心的事跟你不一样。”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遇到危险了。他想拖延婚事,就是怕乔纳跟着他不安全。王若琳是张建民的妻子,张建民跟司徒雷早就认识,司徒雷又跟袭击警察的案子有关,而袭警案又牵涉到警察局内部的奸细……这些事可能都是串在一起的,高竞,我觉得这次的案子特别危险,因为坏人就在你们身边。”莫兰露出焦虑的神色,“你瞧,今天连我都被人跟踪了,想想就害怕。”
  
  看见她害怕,他心里也由不得害怕起来,他最怕的不是她发生危险,而是她发生危险时,他不在她身边,可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她,于是,在她帮他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
  “莫兰,你最近不要出去了,免得发生危险。”他说。
  “我知道,我尽量少出去就是了。可我明天得陪我爸去参观他朋友开的中医院。他们想请我爸去挂门诊。”
  “你什么时候去?我陪你好不好?”他马上说。
   “不用啦,医院人很多,没关系的。”她笑道,接着又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我没事,我是有点害怕,但是让我害怕的事,也会让我觉得有意思。”
  “莫兰,你可别胡来啊。”他注视着她头顶受过伤的地方,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知道,知道。”她笑着把双臂搭在他肩上,看了他好一会儿后说,“竞竞,以后我叫你小黑好不好?我觉得你有时候跟它真像啊。”
  “我可不是狗。”他抗议。
  “我喜欢你才叫你小黑的,我妈还不一定同意呢。”她摸摸他的脸,叫道,“呀,你又出汗了,你怎么那么容易出汗?”
  “会出汗的人身体好!再说,吃羊肉身体会发热,我等会儿得回去洗个冷水澡。”他满不在乎地说。心里还想着莫兰刚刚的话,没错,王若琳的案子的确有可能跟警察局内奸的事有关联,所以,现在关键就是要找到张建民。
  “笃笃笃”——有人敲门。
  莫兰过去打开了房门,看见郑恒松站在门口。
  “没打扰你们吧?”他笑着问。
  “有事吗?松哥?”莫兰道。
  “我找高竞。”他道,眼光朝高竞直直地射过来,高竞禁不住心中一跳,心想,他找我?我没听错吧?三个多月了,他这还是第一次都跟我说话,我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可为什么我不仅没这种感觉,而且想当着他的面把门摔上?
  “高竞,我有事找你。”郑恒松道。
  “什么事?”他纹丝不动。
  郑恒松看了他一眼,命令道:“出来。”
  “是。”高竞只得跟了上去,他恨自己不得不服从命令,“你们明天去医院,我送你。”走到门边时,他回头看着莫兰,板着脸说。
  “好,我们明天通电话。”莫兰笑着说,接着又拉住他的衣角,踮起脚在他耳边叮嘱,“给领导点面子,别跟他耍脾气啊。”
  “我亲他,行了吧?”他说着,一脚跨出了房门。
  
  在电梯里,两人都默不作声,直到电梯下到最底层时,郑恒松才说了一句:
  “高竞,我调查过你的收入状况。”
  高竞心里一惊,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位衣冠楚楚的副局长。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郑恒松一边说,一边走出了电梯。
  高竞心里七上八下地跟上了郑恒松的脚步。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清白,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灰色收入,也不怕查,但是莫名其妙地从一个调查者变成被调查者,他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郑恒松为什么要调查我的收入状况?这跟他手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在心里问道。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时,郑恒松又开口了:
  “高竞,2007年你的总收入是8万五。”
  “噢,是吗?我没算过。”高竞谨慎地说。
  “这是你收入最高的一年,在这之前的几年,你的收入一直在6万左右。”
  高竞没说话,他心里的不满渐渐超过了不安。收入属于他的隐私,他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人调查,并被放在桌面上讨论,他不是罪犯。
  “我的每一分钱都很清白。”他道。
  “这我知道。”郑恒松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道:“你在工商银行本来有6万元存款,2002但两个星期前,你将两万元打入了你妹妹高洁的银行卡,所以你现在的存款额是4万。”
  他不仅查了我的收入状况,还查了我的银行存款。这是为什么?
  “我很好奇,你妹妹不是嫁给一个很有钱的律师了吗?怎么还需要你资助?”郑恒松说。
  高竞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还调查了我妹妹的婚姻状况,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离婚也不可能空手离开。对不对?你妹妹的账户在一个月前多了100万。那是梁律师给他的补偿款。”
  吓!了解得还真彻底!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具体的数字,但他知道梁永胜一定会给妹妹分手费的。梁永胜不是小气鬼,但对他妹妹也不会大方到哪里去。100万这个数字对梁永胜来说正合适。可是,他真想大声问郑恒松,姓郑的!这跟你有关吗?梁永胜愿意给我妹妹100万这跟你有关吗?我妹妹跟梁永胜离婚跟你有关吗?我去年收入8。5万跟你有关吗?我给我妹妹钱跟你有关吗?
  郑恒松肯定看出他的情绪了,但丝毫没在意,继续说道,“有100万存款的妹妹向存款只有6万元的哥哥要钱,而你却甘心付出,你不觉得你很傻吗?你在把你三分之一的存款给你妹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莫兰?”
  这关你屁事!高竞差点冲口而出,但想到莫兰的叮嘱,他忍住气没吭声。
  “莫兰知道这事吗?”郑恒松问。
  高竞没说话。对,莫兰不知道这件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他想等年终奖下来后再补进去。但是,他还是想问,郑恒松,这跟你有关吗?难道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唠叨我的家务事?他快失去耐心了。
  “而且,你还把你们父母留下的房子转到了你妹妹一个人的名下。”
  “那又怎么样?”高竞忍不住反问,他可没心情跟一个外人解释他的行为。
  “我昨天去见过你的妹夫。”
  “你去找过梁永胜?”他吃惊地盯着郑恒松,忍不住要发火了,他实在不明白郑恒松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个律师。你有事需要律师帮忙?”
  “我是为了你才去看他的。”郑恒松倒没在意他的口气,口气平淡地说,“高竞,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高竞耐着性子问道:“了解之后有什么结论吗?”
  “你很缺钱。”
  
  高竞一愣。
  “我说错了吗?”郑恒松笑着反问。
  高竞心里有气,他口气生硬地说:
  “没错,我是很缺钱。”
  “听说你最近戒了烟。”
  “抽烟有害健康。”他不耐烦地说。
  郑恒松笑道:“是为了省钱吧。”
  就像被人看见了裤子上的破洞,高竞觉得难堪,继而他的火气就上来了。他道:
  “你说的不错,我是缺钱,我戒烟是为了省钱,但我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我只是想把钱省下来给莫兰买好看的首饰,带她去海外旅游,这有什么错?”
  郑恒松笑着问:“莫兰会在乎这些吗?”
  “她在乎不在乎我不管,我只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女人做这些是应该的。”
  “那你就不该把两万元给你妹妹。”
  “这是她借的,我总不能催她还吧!我是她哥哥!她又离了婚,心情也不好!”高竞想起自己的妹妹高竞也觉得不甚其烦,但作为哥哥,他有他的责任。
  “莫兰知道这事吗?”
  “她不知道!”他终于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知道也许会生气。”
  她一定会生气的,那6万元本来他答应全部给她作为结婚用途的,但是现在……,他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异常头痛。这两万元,他是通过取款机分好几次拿的,存折在她手里,她应该还没发现钱少了,可是她一旦发现,他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见高竞不作声,郑恒松问他:“要不要我借给你两万块补进去?”
  他心里很清楚,郑恒松的提议也许不是个坏主意,但是,父母去世后,他在独自抚养妹妹长大的那段岁月里,已经尝够了向人借钱的心酸和难堪,他再也不想干同样的事了,再也不想了,所以他异常坚决地说:“不必,我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
  “我总会想到办法的。”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郑恒松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
  “好。”
  高竞不知道他这个“好”是什么意思,他刚想问,郑恒松就命令他:“高竞,我们现在要去个地方,去把你的车开出来。”
  他的车就停在莫兰所住的大楼下面,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车边。
  “我们去哪儿?”上了车后,他问。
  “红梅路你知道吗?”
  “知道。”
  “我们去红梅路118弄35号。”
  “那是什么地方?”高竞记得红梅路那一带全是老式洋房。
  “去了不就知道了?”郑恒松望向窗外,“我昨天去看梁律师,他脸色不好,他说他在休假。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他说他只是疲劳过度,需要休息。”高竞答道。其实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高洁,但她也说不清楚,梁永胜从来没给她看过自己的体检报告。高竞明白,如果梁永胜想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高洁是肯定没办法了解真实情况的。而且,事到如今,高洁是否还像过去那样关心梁永胜的身体呢?这很难说。
  “看来你也不清楚。”郑恒松道。
  “是的。”高竞道,接着又问,“我们去红梅路干吗?”
  “去见个朋友。”
  “谁?”
  “司徒雷的秘书。”
  “司徒雷的秘书?”高竞一惊,“她是我们的线人?”他问道。
  郑恒松朝他笑笑,没说话。
  高竞心想,如果不是线人,她怎么会跟我们见面?

  红梅路离莫兰的住处很近,不到15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他按照郑恒松的吩咐,把车停在弄堂对面的一片空地上,接着就跟郑恒松一起走进了这条主干道宽阔,两边房子却很老旧的红梅路118弄。
  “那个秘书住在里面?”高竞边走边问。
  郑恒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
  “高竞,其实我跟你一样。”
  “怎么一样?”
  “我跟你一样缺钱。”郑恒松道。
  这句话差点让高竞煞住脚步。
  你跟我一样缺钱?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暗示什么?难道你是因为缺钱才跟我一起进这条黑灯瞎火的小弄堂的吗?这跟我们现在去见的那个黑帮老大的女秘书有关系吗?还是那个老问题,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们警方的线人,她怎么会见我们?难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在高竞心里蔓延开,他觉得身子发冷,脚步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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