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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花花 秋水长天(出版书+温柔攻温柔受+he)-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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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幸福吗?如果不考虑这水深火热的国家,或许真的己经很幸福了吧。 

  举行仪式的时候,他和宋在最后面。 

  只听那个法国牧师用别扭的中国话说:〃请新郎新娘面面相对,以严肃而虔诚的心情向对方鞠一躬。。。。。。〃他突然感觉到宋劭延抓住了他的手,且力道渐紧,几乎要将他捏痛。 

  〃新郎李云彬先生,你愿意娶丘雯小姐为妻,不论她健康或疾病,富有或贫穷,都爱护她,尊重她吗?〃文灏只觉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一凉,低头一看,赫然竟有一只银白色指环套在上面,还是镶着硕大钻石的那种! 

  他倒抽一口凉气,惊愕地看向宋劭延,却见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示意噤声的手势,文灏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你这是干什么?肉麻当有趣?〃文灏不赞同地质问宋劭延,并作势要取下戒指。 

  〃喂,这个戒指是古代罗马著名的工匠作品,如果在四海承平的年代,起码能值上十万美元。〃宋劭延按住他的手,坚决不让他取下来。 

  十万美元是什么概念?文灏只知道一架战斗机才值五万美元呢。 

  他啼笑皆非,〃可是哪有男人戴钻石戒指的?被别人看到会遭笑死。〃〃我只是想,我无法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但至少可以给你一个婚戒。最好是让别的男人都知道,陆文灏是我的人,你们想都不要想!〃这话听在文灏的耳朵里.完全就是任性加无理取闹的发言,可是看看那个一脸认真的说出这话的男人,却是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的样子。 

  〃。。。。。。为什么?〃文灏有气无处发。〃我不明白什么叫做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人有时候如此讨厌1〃文灏拔下戒指.使劲向前面一丢,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那价值不斐的古董便消失在欣欣向荣的杂草里。 

  什么叫〃是我的人〃,他也是男人,有自尊的!然而最让他气愤的,却是宋劭延言语里的不信任。如果相信他,又怎么会有所谓的独占欲? 

  宋劭延看他一眼,不再说话,而是走到前面的草地上,不顾自己穿的是浅色衣服和裤子,跪下寻找起来。 

  文灏本想上去和他一起找。他刚一把戒指扔出去就后悔了,可是又下不了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自觉十分尴尬。 唉,他暗暗自责,自己这冲动的毛病,到底啥子时候才改得过来? 

  突然,刺耳的空袭警报又拉响了。 

  人们纷纷向最近的防空洞走去。 

  〃喂,不要找了,快进防空洞要紧!〃文灏借着这个机会向宋劭延喊道。 

  虽然预警系统远在大巴山,理论上来说曰机距离市区起码还有百多公里,可是也大意不得。 

  第九章 

  然而宋劭延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摸索个不停。 

  生生花园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偌大的草地因为空旷而显得十分寂静可怕。 

  文灏急了,他跑到宋劭延面前,抓住他的手,〃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发脾气,乱扔东西,求求你不要再找了,我倾家荡产也赔你一枚相同的戒指!〃宋劭延把他反拥在怀里,〃我不是要找戒指,我是要找到戒指把它戴 

  在你的手指上!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文灏拼命点头,心里又悲又喜,几乎落下限泪来。晴空万里无云,有微微的风伴随着警报声流动。多么讽刺,美好的天气几乎己成为轰炸的代名词。 

  前方尚朱峻工的龙舟竞赛指挥台,仿佛正在警报声中摇摇欲坠。这种建筑在废墟上的虚假的荣华,在战火面前急剧地坍塌下来。 

  看来,他们果然是乱世鸳鸯。 

  在越来越尖锐的警报声中,他们终于躲进了防空洞,这一躲,竟然就是六个小时,走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因为今次曰军动员了超过两百架飞机,分三批前来轰炸,所以警报一直没有解除。 

  走出防空洞,抬头一看,夏夜的天空一碧如洗,哪里还看得到硝烟的痕迹?可心理作用让文灏仿佛嗅到幽微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宋劭延拔足走在前面,文灏突然眼尖地发现他的鞋底亮光一闪,可不正是那枚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戒指么。它被一团口香糖胶住,过了这么久都没掉下来,真是奇迹。他赶紧告诉宋劭延。 

  取下戒指,宋劭延才松了一口气,既而又觉得很好笑,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吧,以至于那么大一团硬物在脚下都没有感觉,他重新郑而重之地替文灏戴上。 

  〃你不会再扔了吧?我怕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他的白衬衣上有斑斑点点不规则的印痕,有绿有褐,那当然是刚才找东西时留下的,万幸这又脏又皱的衣服无损他的英俊。文灏低下头,把戒指轻轻转动了一圈,在路灯下,那樱桃大小的钻石发出熠熠流灿的光芒。 

  〃尺寸正合适。〃他小声地说。 

  遭人笑死就笑死吧,总比将来头发白了的时候,嗟叹有缘无份来得幸福。 

  这时从远处跑来几个人。气喘吁吁的说:〃不得了了!较场口十八梯防空洞死了好多人,市消防队呼吁有车的群众快点赶到现场支援!各位老板,帮帮忙帮帮忙吧!〃文灏和宋劭延对视一眼,刚才流过心头的小小的甜蜜,就这样被人用短短的几句话迅速的打散了:无暇再想别的,他们急忙从车库开出自己的车,向较场口赶去。 

  十八梯有一个废弃多年的大隧道,自从两年前的重庆大轰炸以后.这里就变成了重庆最大的公共防空洞。当空袭成为家常便饭,市民们对于躲防空洞出累积了不少的经验,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天的轰炸会持续这么漫长的时间。 

  当文灏他们赶到时,十八梯上坐满了神情或麻木或痛苦或了无生气的男女老少 

  虽然名为〃十八梯〃,但那里当然不会只有十八级阶梯,而是有上百级青石板铺就的梯坎这些人都是幸运的幸存者。而那些不幸的人。。。。。。在大隧道的人口处,堆积成一座山。毫不夸张的,一座数丈高的人的尸体堆成的山。 

  消防队员和医生护士还在不停地向外运送昏迷或惨死的人。 

  苍白的月亮给所有人,包括死人和活人,都涂上了一层苍白的光。 

  灰暗而冰凉。 

  文灏突然觉得手脚冰冷,天旋地转,就要晕倒。 

  宋劭延在后面及时地将他扶住。可是透过薄薄衬衣传来的冰凉手指温度,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们还能感觉到,彼此都在微微地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在惨状面前的无能为力。 

  几小时前,他们还在幸福地参加一对新人的婚礼,还在为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环闹别扭。就在这段时间里,几千个人死去了。  

  文灏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大喊出声。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有旦夕祸福,每一分钟,地球上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停地对自己说。 

  可是,可是,对于一个具体的人来说,死亡却是最重要的事,比宇宙的命运都重要! 

  他不是投见过死亡。战场上,死亡甚至比吃饭喝水更加平常。 

  然而士兵的死和老百姓的死,还是会给人不一样的震荡。这些市民,他们一开始,还在尽力挣扎,到了后来,洞里已经只剩下哀号。 

  那是怎样的景像呵?世上本没有地狱,是人类创造了这个词,然后用战争来实现了,它。 

  一片乱军中,文灏突然看到了吕崇。她汗湿的头发贴在颊上,正在给一名不知是死是昏的男子量脉搏。 

  文灏连忙过去帮她。一阵按压之后,那男子吐出一口白沫。悠悠醒转来。 

  还没有时间高兴,又有一个消防员喊住他,叫他和自己一起搬运尸体。 

  他在尸体山上发现了一具婴儿尸体,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并不是窒息而死的,而是在混乱中被人踩死的。 

  文灏转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再想。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发自一名年轻的女子。有防空洞里。她的丈夫一直把她扛在肩膀上,让她可以透过洞顶的通气孔呼吸新鲜空气,最后她平安脱险了,他却终致不治。事实上,他己算是幸福的人,毕竟他是死在妻子的怀里。 

  文灏动手搬动一具尸体,那人是个大个子,他的左臂又使不上劲,一时很是吃力。 

  〃让我来。〃宋劭延走过去帮他。 

  不一会儿,他们均已是汗流浃背,筋疲力尽,但都没有放弃。因为他们心有灵犀地想用肉体的困倦盖过心情的痛苦。 

  只因真正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痛苦的极致就是平静。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救援工作才差不多结束。 

  经过一夜的忙碌,文灏和宋劭延最后一次自医院走出来,他们刚刚把几名被踩伤的市民送到这里。 

  〃你的手臂要不要紧?〃宋劭延看到文灏搓揉着手臂,关切地问。 

  文灏摇头,〃只是有点酸痛。唉,想当年我的左右手连发在全师也是数一数二,真是岁月不饶人。〃其实这笔帐,与岁月无关,照样应该算在曰本人头上。 

  太阳已经从远处的山坳间升起,万道金光照在他们身上。让汗水流遍又被风干的皮肤稍微舒服了一点。 

  年复一年,曰升曰落,几度夕阳红,时间就在太阳和月亮轮番上阵之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了。可是有很多事,既使化为历史的烟尘,也不会被人们遗忘,尤其是那些悲惨的事,即使历史的伤口愈合了,也会留下永远的疤痕。 

  一自乡关动战锋,旧愁新恨几重重。。。。。。 

  为什么,中国人从清朝开始就不断地吃外国人的苦?这样的曰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 

  不,他们绝不相信这块土地会就此陆沉。李宗仁将军说得好:敌人轰炸之弹愈烈,而吾人之敌忾愈盛。所谓的抗战,不光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亦是民族精神的抗争。曰寇造成的死亡与毁灭越多,反而越能激起国人抵御外侮,救亡图存的决心。 

  路过会仙桥时,那里的心心咖啡馆里传来可可的味道,简直香闻十里。他们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咕咕声。 

  他们同时愣了一下,然后指着对方的鼻子大笑。 

  文灏笑出泪来,宋劭延则揉着肚子呻吟。有什么办法?无论何时,理智的头脑都会提醒他们,蹉跎苦难的岁月,更要学会黄莲树下弹琵琶。 

  0 *  *  *  * 

  天气越来越热,重庆的酷暑出了名的难熬,现在还没到她最霸道的时候呢。 

  文灏刚刚在烈曰下走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回到家,一进门,便看到茶几上摆着一盘西瓜。他像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发现了绿洲一样,啊地欢呼一声扑了过去。 

  一连啃了两块,体内的暑气渐渐消去,他才想起,怎么宋劭延又不见踪影了? 

  这几天都是如此,那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竟反常地早出晚归,比他还要忙碌,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文灞看看手上的戒指,出神地想到,难道。。。。。。那个人出去另结新欢了?想毕他不由失笑,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荒诞无稽了。 

  沙发上摊放着今天的报纸,头条无一例外地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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