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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6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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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守潼关。时禁军皆长安富族,世籍两军,丰给厚赐,高车大马,以事权豪,自少迄
长,不知战阵。初闻科集,父子聚哭,惮于出征。各于两市出值万计,佣雇负贩屠沽及
病坊穷人,以为战士,操刀载戟,不知钅敫锐。复任宦官为将帅,驱以守关。关之左有
谷,可通行人,平时捉税,禁人出入,谓之禁谷。及贼至,官军但守潼关,不防禁谷,
以为谷既官禁,贼无得而逾也。尚让、林言率前锋由禁谷而入,夹攻潼关。官军大溃,
博野都径还京师,燔掠西市。
    十二月三日,僖宗夜自开远门出,趋骆谷,诸王官属相次奔命。观军容使田令孜、
王若俦收合禁军扈从。四日,贼至昭应,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在京两班迎贼灞上。五日,
贼陷京师。
    时巢众累年为盗,行伍不胜其富,遇穷民于路,争行施遗。既入春明门,坊市聚观,
尚让慰晓市人曰:“黄王为生灵,不似李家不恤汝辈,但各安家。”巢贼众竞投物遗人。
十三日,贼巢僭位,国号大齐,年称金统,仍御楼宣赦,且陈符命曰:“唐帝知朕起义,
改元广明,以文字言之,唐已无天分矣。‘唐”去‘丑’‘口’而安‘黄’,天意令黄
在唐下,乃黄家日月也。土德生金,予以金王,宜改年为金统。”贼搜访旧宰相不获,
以前浙东观察使崔璆、杨希古、尚让、赵章为四相,孟楷、盖洪为左右军中尉,费传古
为枢密使,王┱滓斫ā⒊p实、刘塘为军库使,硃温、张言、彭攒、季逵为诸
卫大将军、四面游奕使。又选骁勇形体魁梧者五百人,曰功臣。令其甥林言为军使,比
之控鹤。
    中和元年二月,尚让寇凤翔,郑畋出师御之,大败贼于龙尾坡,畋乃驰檄告喻天下
籓镇。四月,泾原行军唐弘夫之师屯渭北,河中王重荣之师屯沙苑,易定王处存之师屯
渭桥,鄜延拓拔思恭之师屯武功,凤翔郑畋之师屯盩至。六月,邠宁硃玫之师屯兴平,
忠武之师三千屯武功。是岁诸侯勤王之师,四面俱会。十二月,宰相王铎率荆、襄之师
自行在至,郑畋帐下小校窦玫者,骁勇无敌,每夜率敢死之士百人,直入京师,放火燔
诸门,斩级而还,贼人悚骇。
    时京畿百姓皆砦于山谷,累年废耕耘,贼坐空城,赋输无入,谷食腾踊,米斗三十
千。官军皆执山砦百姓,鬻于贼为食,人获数十万。朝士皆往来同、华,或以卖饼为业,
因奔于河中。宰相崔沆、豆卢瓚扈从不及,匿之别墅,所由搜索严急,乃微行入永宁里
张直方之家。朝贵怙直方之豪,多依之。既而或告贼云:“直方谋反,纳亡命。”贼攻
其第,直方族诛,沆、瓚数百人皆遇害。自是贼始酷虐,族灭居人。遣使传命召故相驸
马都尉于琮于其第。琮曰:“吾唐室大臣,不可佐黄家草昧,加之老疾。”贼怒,令诛
之。广德公主并贼号咷而谓曰:“予即天子女,不宜复存,可与相公俱死。”是日并遇
害。
    二年,王处存合忠武之师,败贼将尚让,乘胜入京师,贼遁去。处存不为备,是夜
复为贼寇袭,官军不利。贼怒坊市百姓迎王师,乃下令洗城,丈夫丁壮,杀戮殆尽,流
血成渠。九月,贼将同州刺史硃温降重荣。十一月,李克用率代北之师,自夏阳渡河,
屯沙苑。
    三年正月,败黄揆于沙苑,进营乾坑。二月,贼将林言、赵章、尚让率众十万援华
州。克用合河中、易定、忠武之师,战于梁田坡,大败贼军,俘斩数万,乘胜攻华州,
堑栅以环之。克用骑军在渭北,令薛志勤、康君立每夜突入京师,燔积聚,俘级而旋。
黄揆弃华州,官军收城。四月八日,克用合忠武骑将庞从遇贼于渭南,决战三捷,大败
贼军。十日夜,贼巢散走。诘旦,克用由光泰门入,收京师。巢贼出蓝田、七盘路,东
走关东。天下兵马都监押杨复光露布献捷于行在,陈破贼事状曰:
    顷者妖兴雾市,盗啸丛祠,而岳牧籓侯,备盗不谨。谓大同之运,常可容奸;谓无
事之秋,纵其长恶。贼首黄巢,因得充盈窟穴,蔓延萑蒲,驱我蒸黎,徇其凶逆。展鉏
鹤以成锋刃,杀耕牛以恣燔砲,魑魅昼行,虺蜴夜噬。自南海失守,湖外丧师,养虎灾
深,驯枭逆大,物无不害,恶靡不为,豺狼贻朝市之忧,疮磐及腹心之痛。遂至毒流万
姓,盗污两京。衣冠衔涂炭之悲,郡邑起丘墟之叹。万方共怒,十道齐攻,伏九庙之威
灵,殄积年之凶丑。
    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神资壮烈,天付机谋,誓立功名,志安家国。至于屯田待敌,率
士当冲,收百姓十万余家,降贼党三万余众。法当持重,功遂晚成,久稽原野之刑,未
快雷霆之怒。自收同、华,逼近京师,夕烽高照于国门,游骑俯临于灞岸。既知四隅断
绝,百计奔冲,如穷鸟触笼,似飞蛾赴烛。
    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神传将略,天付忠贞,机谋与武艺皆优,臣节共本心相称。杀贼
无非手刃,入阵率以身先,可谓雄才,得名飞将。自统本军南下,与臣同力前驱,虽在
寝餐,不忘寇孽。
    今月八日,遣衙队前锋杨守宗、河中骑将白志迁、横野军使满存、蹑云都将丁行存、
朝邑镇将康师贞、忠武黄头军使庞从等三十都,随李克用自光泰门先入京师,力摧凶寇。
又遣河中将刘让、王环、冀君武、孙珙,忠武将乔从遇,郑滑将韩从威,荆南将申屠悰,
沧州将贾滔,易定将张仲庆,寿州将张行方,天德将顾彦朗,左神策弩手甄君楚、公孙
佐,横冲军使杨守亮,蹑云都将高周彝,忠顺都将胡真,绛州监军毛宣伯、聂弘裕等七
十都继进。贼尚为坚阵,来抗官军。雁门李克用率励骁雄,整齐金革,叫噪而声将动瓦,
喑呜而气欲吞沙,宽列戈矛,密张罗网。于是麾军背击,分骑横冲,日明而剑跃飞轮,
风急而旗开走电。使贼如浪,便可塞流;使贼如山,亦须折角。蹂践则横尸入地,腾凌
则积血成尘,不烦即墨之牛,若驾昆阳之象。杨守宗等齐驱直入,合势夹攻,从卯至申,
群凶大溃。自望春宫前蹙杀,至昇阳殿下攻围,戈不滥挥,矢无虚发。其贼一时奔走,
南入商山,徒延漏刃之生,伫作饮头之器。
    自收平京阙,二面皆立大功,若破敌摧凶,李克用实居其首。其余将佐,同效驱驰。
兼臣所部领万余人,数岁栉风沐雨。既兹平荡,并录以闻。
    五月,巢贼先锋将孟楷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以兵逆战,为贼所败。攻城急,宗权
乃称臣于贼。遂攻陈、许,营于溵水。陈州刺史赵犨迎战,败贼前锋,生擒孟楷,斩之。
黄巢素宠楷,悲惜之。乃悉众攻陈州,营于城北五里,为宫阙之制,曰八仙营。于是自
唐、邓、许、汝、孟、洛、郑、汴、曹、濮、徐、兗数十州,毕罹其毒。贼围陈郡百日,
关东仍岁无耕稼,人饿倚墙壁间,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贼有舂磨砦,为巨碓数百,
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
    赵犨求援于太原。四年二月,李克用率山西诸军,由蒲、陕济河,会关东诸侯,赴
援陈州。三月,诸侯之师复集。四月,官军败贼于太康,俘斩万计,拔其四壁。又败贼
将黄鄴于西华,拔其壁。巢贼大恐,收军营于故阳里,官军进攻之。五月,大雨震雷,
平地水深三尺,坏贼垒,贼自离散,复聚于尉氏,逼中牟。翌日,营汴水北。是日,复
大雨震电,沟塍涨流。贼分寇汴州,李克用自郑州引军袭击,大败之,获贼将李用、杨
景。残众保胙县、冤句,官军追讨,贼无所保。其将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张归
厚、张归霸各率部下降于大梁,尚让率部下万人归时薄。贼自相猜间,相杀于营中,所
残者千人,中夜遁去。克用追击至济阴而还。贼散于兗、郓界。黄巢入泰山,徐帅时薄
遣将张友与尚让之众掩捕之。至狼虎谷,巢将林言斩巢及二弟鄴、揆等七人首,并妻子
皆送徐州。是月贼平。
    秦宗权者,许州人,为郡牙将。广明元年十月,巢贼渡淮而北。十一月,忠武军乱,
逐其帅薛能。是月,朝廷授别校周岌为许帅。初军城未变,宗权因调发至蔡州,闻府军
乱,乃阅集蔡州之兵,欲赴难。俄闻府主殂,周岌未至,巢贼充斥,日寇郡城,宗权乃
督励士众,登城拒守。洎岌至,即令典郡事。天子幸蜀,姑务翦寇,上蔡有劲兵万人,
宗权即与监军杨复光同议勤王,出师破贼,以蔡牧授之,仍置节度之号。
    中和三年,巢贼走关东,宗权逆战不利,因与合从为盗。巢贼既诛,宗权复炽,僭
称帝号,补署官吏。遣其将秦彦乱江淮,秦贤乱江南,秦诰陷襄阳,孙儒陷孟、洛、陕、
虢至于长安,张眰陷汝、郑,卢塘攻汴州。贼首皆慓锐惨毒,所至屠残人物,燔烧郡邑。
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贼既
乏食,啖人为储,军士四出,则盐尸而从。关东郡邑,多被攻陷。唯赵犨兄弟守陈州,
硃温保汴州,城门之外,为贼疆场。汴帅与兗、郓合势,屡败贼军,凶势日削。
    龙纪元年二月,其爱将申丛执宗权,挝折其足,送于汴。硃温出师迎劳,接之以礼。
谓之曰:“下官屡以天子命达于公,如前年中翻然改图,与下官同力勤王,则岂有今日
之事乎?”宗权曰:“仆若不死,公何以兴?天以仆霸公也。”略无惧色,乃槛送京师。
昭宗御延喜楼受俘,京兆尹孙揆以组练砾之,徇于两市。宗权槛中引颈谓揆曰:“尚书
明鉴,宗权岂反者耶!但输忠不效耳。”众大笑。与妻赵氏俱斩于独柳之下。
    史臣曰:我唐之受命也,置器于安,千年惟永,百蛮响化,万国来王。但否泰之无
恆,故夷险之不一。三百算祀,二十帝王。虽时有窃邑叛君之臣。乘危徼幸之辈,莫不
才兴兵革,即就诛夷。其间沸腾,大盗三发,安禄山、硃泚、黄巢是也。
    夫谋危社稷,将害君亲,轘裂潴宫,未塞其罪,故不俟于多谈也。然盗之所起,必
有其来,且无问于天时,宜决之于人事。
    禄山母为巫者,身是牙郎,偶缘微立边功,遂至大加宠用,总知马牧,特委兵权。
爱天子之独尊,与国忠之相忌,故不能以义制事,以礼制心,遂称向阙之兵,以期非望
之福,此所以为乱也!
    硃泚家本渔阳,性惟凶狡,耳习闻于篡夺,心本之于忠贞。暨弟为乱阶,身留京邑,
小不如意,别怀异图。但乐荒鸡之鸣,唯幸和銮之动,缘幽帅之尝因乱得,谓神器之可
以徼求。
    黄巢亹茸微人,萑蒲贱类,因饥馑之岁,蹑王、尚之踪,志在夺攘,谋非远大。一
旦长驱江表,径入关中,见五辂之蒙尘,谓宝命之在我。
    必若玄宗采九龄之语,行三令之威,不然使禄山名位不高,委任得所,则群黎未必
陷于涂炭,万乘未必越于岷,峨。
    德宗能含垢匿瑕,不佳兵尚勇,不然则取李承之言,不委希烈伐叛,不然则取公辅
之谏,早令硃泚就行,如此则未必有泾原之乱兵,未必有奉天之危急!
    僖宗能知人疾苦,惠彼困穷,不然则从郑畋之谋,赦群偷之罪,如此则黄巢不必能
犯顺,銮御未必须省方。
    盖差之毫厘,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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