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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谢相别传[旧版]--月下香  作者:宋颖-第20章

小说: 谢相别传[旧版]--月下香  作者:宋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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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大队兵马涌入,看到眼前的场景,独孤贤喃喃,他惊呆了。

  没有人回答他。

  魏岩霖倒在地上,已气绝,而影王独孤净卧在炫怀中,就如同死人一样苍白的面孔,不知是生是死。

  皇帝赭黄色龙袍上全是血,而谢默的神情很哀伤。

  空气之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却也有淡淡的荷芳流转。

  贤突然领悟到一件事。

  这里没有英雄……

  谁也不是。

  谁也当不了。

  


第 10 章


  太极宫终于恢复了常态,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是大批内侍清扫整理月余的成果。
  

  可很多事就是发生了,即使表面并无痕迹,也还存在于人的心中。

  

  况且宫变并不是没有留下痕迹。

  

  朝廷未对此次变乱定性之前,民间已有很多野史笔记出现,也有许多的流言飞语。
  

  像是先帝八皇子过世的母妃原是白狐所化,又如叛军头子魏岩霖是影王独孤净的入幕之宾,影王独孤净所酿之新酒“丹朱”原料之一乃是剧毒鹤顶红……

  

  诸多消息流传着,可其中的真实,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不在局中,诸事于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入四月,皇帝就收到了许多份让他十分恼怒的奏报。

  

  奏报上皆称魏岩霖叛乱举动为“乙巳宫变”,只因今年是乙巳年,而民间对宫廷动乱的性质已然定性,可独孤炫心中并不愿意用这个词去称呼这次的事情。

  

  他忍不住对谢默抱怨。

  

  “为什么要叫‘乙巳宫变’,难道这一年里就没有比这事更重要了吗?乙巳年还只过去三分之一的时日啊!朕一年的政绩都盖不过这次叛乱在民间所造成的影响?”

  

  皇帝气怒,谢默瞧着他只是笑。

  

  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而叛乱终究是大事,这一年事情再多,恐怕也不会有其他的事大过它。将来国史修订至重煦帝独孤炫的帝王本纪,这乙巳一年,皇帝注定要与宫变牵扯在一起。
  

  可这话他不能说,龙有逆鳞不可犯。

  

  也只能微笑带过话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世事本来如此,又能如何?”

  

  皇帝对此沉默,这点他也是懂的。

  

  再抬头,瞧见谢默看着窗外出神,今日他们都在武德殿,武德殿正对海池,正午灿烂的阳光映照在一池碧波之上,翠绿荷叶亭亭。

  

  海池的彼岸是净音院,乃是影王独孤净的居所。

  

  那役独孤净受了重伤,几近于死……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熬不过去,只有谢默对皇帝说净会活下来,无论如何艰难,他也会活着。
  

  独孤炫不解,谢默却不再往下说。

  

  而后独孤净也果然如他所言撑过来了,虽然还是卧于床上不能起,命倒是保住了,太医们说只要好好休息,他也就没事。

  

  只是净不想见外人,除了照料他的几位太医,他谁也不见,连皇帝上门探视,也都吃了闭门羹。
  

  独孤炫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当回事,此时见谢默瞧着净音院所在的方向发呆,倒有些奇怪。
  

  “你在想什么?”

  

  “他约我见面……”

  

  谢默回头,笑睨他一眼。

  

  独孤炫叹息,即便没指名道姓,也知道是谁。

  

  总觉得亏欠,忆起那日净在怀中喃喃,面上神情好似伤心无限,独孤炫心中就一阵凄恻。
  

  “他要是发脾气,你多让让他……自己也小心些。”

  

  迟疑开口,独孤炫偷瞧谢默,看他脸上神色未改,也不知想法,心下有些忐忑。
  

  “我知道。”

  

  幽微地回答着,谢默凝神细思。

  

  安全他不担心,他看得出,独孤净已经放弃了一些事,譬如杀他。而谢默这时有很多关于那场动乱的问题想不明白,那件事于皇帝而言是伤疤,独孤炫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触碰,于是很多事便不了了之。

  

  可他不能不想。

  

  难得独孤净约他,怎能不去,皇帝不阻挠,那更好。可在此之前,还得处理一些事。
  

  “对了,今日早朝陛下下诏,迁阿宜为通州刺史,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谢默笑吟吟地看他,眼神晶灿灿。

  

  独孤炫不满地哼了声。

  

  “你做甚这么开心?”

  

  “阿宜是个人才,他本在门下省任给事中,如今外调刺史,岂不是代表陛下要用他?”
  

  中略宁朝奉行三省六部、群相负责制,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官皆为宰相。三省长官必须要有地方官的经验才能担任,据此,谢默以为崔宜未来必将入相。

  

  可真是如此吗?

  

  独孤炫苦笑,额角不自觉冒出冷汗颗颗。

  

  崔宜外调是真的,想用他也是真的,可不是现在,如今皇帝只想把他调远些。经过这次的事,独孤炫对崔宜起了警觉之心,总觉得这人在谢默身边对他而言,不是好事。

  

  崔宜看着谢默的眼神太执着,也太危险,接近于飞蛾扑火一样的狂热。那也许,是连崔宜也不懂的,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心所在。

  

  不爱看崔宜呆在谢默身边,不爱谢默与崔宜亲近,这才是炫将崔宜外调的心。
  

  可这能说吗?

  

  不能。

  

  瞧着谢默认真又为朋友欢喜的脸,皇帝暧昧地微笑。

  

  “与其为他高兴,你还是多操心些自己吧……”

  

  “咦?为什么?”

  

  谢默不懂,独孤炫捏了下他的鼻子。

  

  “你殿中侍御史的任期也到了,下步朕打算任你做礼部侍郎,掌管天下科举。可有得你忙,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啊你?嗯?”

  

  “这官升迁得太快了吧!”

  

  殿中侍御史官阶从七品上,而礼部侍郎官阶正四品下,当中升了十几级……
  

  谢默瞪大了眼,皇帝摸摸他的头。

  

  “你原是正五品上阶的中书舍人出身,后因贪睡上朝迟到,才降的级……现在不过是比原来的中书舍人升三级而已,没什么。这次事件,朕发觉朝廷里结党营私的情形很严重,朕有能力牵制他们,以达到势力均衡,可朕不能坐视他们做大……所以,朕要培养你,这是特拔,懂了吗?”
  

  听贤说,本该为群臣之首的左右仆射在叛乱发生之时根本控制不住局势,而他原本指望谢默能从中脱颖而出,继蓝成式之后,为年轻官员的头领人物。可谢默有能力没势力,资历不够,这次一点实力也发挥不出来,反而被人打压到只能在一边闲坐,朝中几个朋党的领头人物倒是活跃得很。
  

  这不能不让皇帝警惕,倒了权臣齐英,铲除了有头无脑的魏岩霖,可朝中新的势力中枢又渐渐开始形成。作为应对,独孤炫很清楚自己必须加快培养属于自己势力的步伐——
  

  只有这样,将来才不会重新沦落到被权臣钳制的地步。

  

  皇帝的心思,谢默也清楚,默然半晌,才道。

  

  “以后,看来会很辛苦……”

  

  “怕吗?”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上了你这条贼船,注定就辛苦……我早知道。”
  

  “早些回来,一同进餐。”

  

  “好。”

  

  谢默精神奕奕地回答,独孤炫又摸摸他的头,两人不觉相对而笑。

  

  ******

  

  净音院,澜馆。

  

  独孤净生平最爱以酒待人,这点谢默知道,他本以为净用来招待他的酒会是“丹朱”,那种如焰如朱,纯红的酒。

  

  却不是,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杯酒汁呈墨绿色的酒盏。

  

  独孤净说这酒不是毒药,可谢默尝了一口,觉得这酒比毒药更可怕。

  

  简直苦得可以要人命!

  

  “……王爷,这究竟是什么?”

  

  刚抿了一口就吐出来,谢默四处找水喝,真是,真是太难喝了。

  

  独孤净笑笑。

  

  “酒。”

  

  蓝色的眼睛瞪他。

  

  “微臣知道这是酒,问题这是什么酒?”

  

  “新酿之酒,名谓‘黄连’。”

  

  ……

  

  这酒都叫黄连了,那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不用提。无可奈何地笑笑,笑得谢默脸都觉得有些僵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独孤净又笑,话锋突然一转。

  

  “你来了……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微臣为什么不来?”

  

  “你不怕本王再起杀心?”

  

  “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王爷是聪明人,谢默不以为王爷会做此蠢事……”
  

  独孤净点头叹息。

  

  “你倒了解我,现在我也不想杀你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谢默摇头。

  

  “因为你信任本王……”

  

  停了话,瞧见谢默此时神情,净已知他想到自己要说的话。

  

  那时,一群太医都断定他活不下去,剑刺太深,失血过多,引发高热……
  

  当他在昏厥中醒来,有意识,却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傀儡木偶,只能被人牵着,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痛得他生不如死。

  

  没有人以为他会活着,连炫也不以为。

  

  在朦胧的记忆里,净努力地和自己做着挣扎,他很想活着,很想很想,耳旁流连不去的声音,却都对着他说。

  

  他熬不过了,他熬不下去,他会死。

  

  净很努力地想张开嘴,他说他想“活”,却没人听。

  

  只有谢默发现了他想说的话,用坚定的语气告诉炫,说他会活着,净记得在他昏沉的时日里,有双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

  

  而后他醒了,不想见任何人,赶走了任何人,却在昨日,听身边的侍人不经意提起,那些时日是谢默握着他的手。

  

  等着他醒来。

  

  净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却想见见这个人。

  

  究竟是什么理由,他明明知道,他想杀了他……

  

  独孤净死了,对谢默而言岂不是更好。

  

  这问题,只有谢默能给他答案,于是,他叫谢默来了,他也问了。

  

  “微臣不为王爷,微臣此举是为陛下。再说,王爷也不想死,不是吗?”
  

  慧黠的蓝色眸子看着他,里面浮动浅浅笑意。

  

  他很坦诚,没藉机和自己套交情,为人尚算正直。

  

  净也笑,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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