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风云亲历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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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交界中，夫人们也有一些单独的活动。有人说，当美国的夫人们在一起的时候，谈话内容多是有关橄榄球赛、球星或是时装、珠宝之类的。当然，这些都是不可缺少的话题。因为女士们在一起，特别是彼此不太熟悉的时候，不好大谈国家大事，也少谈外交事务。而这些话题的确能增进友情，增加了解。倘若某位夫人在她的圈子中有些影响力，那么对丈夫的外交事业来说不无裨益。
我到达华盛顿不久，就有三个妇女社团登门拜访，邀请我参加她们的活动。我选择了其中一个带有一点官方色彩的、名为国际妇女俱乐部的组织。这个社团的主要成员有美国国务卿夫人和各内阁部长夫人。比如当时的国务卿舒尔茨的夫人。
俱乐部通常是分组活动，我编在第一组，舒尔茨夫人也在第一组（据说，她常参加各组活动）。还有苏联大使多勃雷宁的夫人、白宫办公厅主任贝克的夫人、国际银行总行行长的夫人，以及印度尼西亚、巴西、墨西哥、法国、突尼斯大使的夫人等。俱乐部每月有一次聚会，大家轮流做主人，大概每人每年可当一次主人吧。各国大使夫人做主人的时候，都搞得很有特色，因为这不仅是交友的好机会，也能借此宣传、展示自己国家的特色。
贝克夫人教我们做煎鸡蛋
有一次贝克夫人做东道主，请柬上写着“做美国午餐”。
美国的食品非常丰富，但我感到美国人不讲究“食文化”，够营养、填饱肚子就行。那么贝克夫人教给大家做什么样的美国菜呢？肯德基炸鸡、牛肉饼或炸牛排？
贝克夫人的家在乔治镇，乔治镇的建筑多为英国式的一栋栋小洋房，属高级住宅区，路两旁是一家家布置精美的小商店，这里显得宁静又别有风味。
10点半，我到达贝克夫人家，贝克夫人在门口相迎。那天到的客人真不少，客厅已经挤得很满了，有商务部长鲍德里奇的夫人及几位议员夫人，其他多是各国的大使夫人。夫人们三三两两谈得很热闹。在美国，客人挤满了，主人不但不会感到不便，相反会很高兴，因为客人来得多，证明主人身份高、人缘好，这是人人求之不得的。美国的招待会、宴会、茶会就怕冷冷清清，那就使主人难堪了。
不一会儿，贝克夫人走过来高声说：“今天到这里来是做美国午餐，现在一切都已齐备，大家就做起来吧。”随即往餐厅那边走，夫人们跟在后面。那间不大的厅当中摆着一张长条餐桌，没有椅子，桌上摆了数十个用酒精做燃料的小炉，炉上放着小小的不粘锅，还有塑料制的小铲子以及碗盘、刀叉之类的东西。于是贝克夫人教大家做菜，等每人站在小酒精炉前后，贝克夫人说：“今天，我们一起来做煎鸡蛋。这是美国的家常菜，其实平常日子我们也不做这样的饭菜，要花时间，只有周末才做，因为孩子们特别爱吃。夫人们，希望你们能把蛋煎得圆圆的，那才叫又好看又好吃哩。”
我们都把两个鸡蛋在小碗里打碎，又随着贝克夫人走到另一张大条桌前，这边大碗、小碗盛着各种配菜：生洋葱丁、火腿丁、蘑菇丁、辣椒、胡萝卜应有尽有，各人随意取些放在自己的碗里，和鸡蛋拌好。然后大家点火放油，各显身手了。
只听见油吱吱的声音，随后是轻轻的呼叫或叹息。我望望身旁印尼大使夫人的锅里，已经成了炒蛋了。我的看来似已成块，但用铲子一翻却散了架，不圆了。看来，美国最简单的菜也不容易做哩。只见贝克夫人和其他几位美国夫人端着黄灿灿的圆圆的煎蛋，十分好看，于是众人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大家各自拿了食品回到客厅吃午饭，这时贝克夫人告诉大家，煎蛋是很容易做的菜，在鸡蛋配料后要用铲子弄得平平的，均匀地摊在锅内，火候要适当，在鸡蛋的一面刚焦黄时就轻轻翻过来，这样就会是平平的、整个圆的了。贝克夫人又说，希望这个周末大家都为孩子们煎蛋吧。大家欢笑一阵，都觉得愉快亲切、无拘无束。感情交流了，友谊也增进了。
第三部分第39节：一次有特色的郊游
记得我到华盛顿不久，俱乐部由商务部长鲍德里奇的夫人做主人，那次活动也有点儿特色：她从国务院弄来一辆漂亮舒适的大旅游车，请夫人们坐旅游车去巴尔的摩吃海鲜并观光。巴尔的摩离华盛顿不远，是美丽的海滨城市，在美国东部居住的比较富裕的人家，常常驾车或约上亲朋好友去巴尔的摩吃海鲜，那是很好的休息。
那一天，风和日丽，各色鲜艳的郁金香遍地开放，白玉兰含苞待放，实在是个旅游的好日子。8点50分，夫人们陆续来到国务院前的小广场，那里停着一辆豪华旅游车，国务院几位礼宾小姐已等在那里招呼我们上车。那辆大巴士能容纳三四十人，后边有洗手间，车中间放有一张小桌，摆着咖啡和各种饮料。去巴尔的摩约需一个多小时，开车后，礼宾小姐殷勤地不断给我们送饮料。
当我登上车时，车上已坐了近30人，突尼斯大使伯克特的夫人向我点头微笑，她身边的座位空着，我把外衣放在她身旁的空座上，随即向先来的夫人们致意。我是新到华盛顿的，认得的人很少，主人为我一一介绍。一路上我和伯克特夫人坐在一起谈家常，知道她丈夫是位职业外交官，还是王族，他们的国家喜欢多子女，所以她虽然很年轻，却已经有5个孩子了：大的9岁，小的才5个月。她告诉我，她为了5个孩子和丈夫很是劳累，但尽可能参加一切社交活动。伯克特夫人文静而又善言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谈，我们像老朋友了。她又说很喜欢中国的饭菜。我顺便约她在适当时候到我们家来做客。以后两年多，我和伯克特夫人一直亲切友好，伯克特大使和我丈夫也很谈得来，他们在一起时常常交换对国际形势以及对美国问题的看法。伯克特大使还介绍了不少阿拉伯国家的大使夫妇和我们交朋友，这样就扩大了我们的外交交往。
在巴尔的摩，我们先去参观水族馆，这个馆在美国也相当有名：面积大，在海中生活的动植物品种非常丰富齐全。我们进了门就仿佛进入迷宫一般：在两旁灯光照射下有色彩绚丽的热带鱼，然后曲折往下走去，一条甬道夹在两间大玻璃房之间，玻璃房内有众多生长在海底的鱼类和植物，五光十色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海底珊瑚色泽鲜红，章鱼的长须似美女的玉臂摇曳着，百年大海龟忽上忽下。看到这些，我也像身旁的孩子们一样高兴起来，这里真是孩子们的天堂。在餐馆吃午饭时，大家交谈很活跃，相互间自然沟通了。龙虾是这儿的特产，还有鲑鱼和大螃蟹。大家都感到，这样郊游比自己一家人来玩更有趣味。
返回的路上，我们还参观了一家私人的美术博物馆。规模虽不大，但颇有特点，主要是展出早期美国画家的作品。其实，美国文化与欧洲意大利和英法等国是一脉相承的，能专门展出美国画家的作品，而且都是名家精品真是难得。
我在美国的时候，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喜欢参观博物馆。我认为广设博物馆是美国政府的精明之处。本来美国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史都很短，但是博物馆用各种办法弄来许多国家的文化艺术珍品，这就丰富了美国人民的文化生活，使广大人民增长见识，提高素养，也为美国文化增添了异彩。
美国的夫人们不但擅长个人交际，也善于组织社交活动。她们悄悄地、自然地把美国生活的各层面展示出来，使你感到参与这些活动不是无聊的事，而是收获多多。
第四部分第40节：一个专职大使夫人（1）
新中国成立以前，已结婚的妇女都被称为夫人、太太，丈夫则称自己的妻子为老婆、内人、贱内……这在旧社会已成习惯了。但这种称呼带有浓厚的封建、资产阶级的味道和附属性质。参加革命队伍的女同胞都是为了反对封建、争取民族解放、争取民主民权，甚至有些就是为了争取男女平等而来的，所以互相都称同志。如今革命胜利了，建立了新中国，许多女同志认为正是为建设国家出力，发挥自己才干的时候。她们被调到外交部来，并要派到国外去，许多同志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已老大不愿意。那时候，有些领导人提出来，出国的女同志都是外交官夫人，只要帮助自己的丈夫做好工作就行了，不必再分配工作，而且不要避讳“夫人”的称呼。这一下可把将要出国的女同志们惹恼了。1950年，预备出国的女同志就闹过一场“夫人风波”，甚至有些女同志表示，宁愿离婚也不出国，这件事闹到周恩来总理都知道了。周总理很理解这些女干部的心情，但也想到要开培养女外交官的先河，因此作出决定，让邓颖超大姐告诉大家：外交是一条特殊的战线，大家都是外交战士，在外交战线上男女同工同酬，同工同职。男同志能当外交官，女同志也能当外交官。男同志按职务级别拿多少工资，女同志也按照职务级别拿多少工资。男女同志都要安心学习、好好工作。这样，大家才欢欣雀跃起来。而周恩来总理这条没有写成文字的规定，30多年来，外交部始终执行。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以及以后，都没有改变。
1983年初，外交部决定派章文晋到美利坚合众国任特命全权大使，我理应随同前往。有一天，干部司司长找我去谈话，这位司长我当然也是熟悉的。我到他的办公室坐下来，他倒也开门见山地对我说：“已决定派章部长任驻美国大使，你当然也是应该去的，但现在部里有条新规定：大使夫人不分配使馆的任何对外职务和工作，特别是领导工作，就当专职大使夫人。这条规定从你开始执行，希望你能起带头作用，以后所有大使夫人都要按此规定来办了。”当时，我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又补充说：“当然，你原有的工资级别照旧，发工资、看文件不受影响。”我还是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含义，问道：“当不当领导职务，这没有什么关系。‘专职夫人’就什么工作都不干了？别的女同志呢？”
他说，参赞以下的夫人照样分配工作。我又问道：“部领导出于什么原因作出这样的新规定呢？”干部司长答曰：部里不少大使夫人都是老资格、老干部，职务不低。有些馆，丈夫是大使，夫人是参赞，都是使馆党委成员。使馆成了夫妻店，不易发扬民主，甚至闹不团结，影响工作，所以要作出这种改变。这种情况我在部里当然是听说过的，也知道一些实情，但毕竟是少数，而且多属于某些干部的思想作风不太好，也应该是教育、批评、改进，不能因偏废全。我这么想着就坦率提出我的看法，我说：“部领导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否有点草率而简单化呢？我并不同意这样的决定。要我在这件事情上带头我也不愿意。将来大家有意见，我不成‘罪人’了吗？”
当天下午，我在家里生闷气，心想，我十几岁参加革命队伍，至今已经46年，无论在哪里工作我都尽心尽力，也从不闹个人名利地位。调到外交部来，虽说是半路出家，也有十几年了，我努力从头学起，在工作中也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