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雪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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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怀疑，他明知道我已经没什么好朋友了。其实现在我们是心照不宣的，谁都知道有个柯宇的存在，但没人说破。我想说，他却始终不给我机会。
“你想去哪儿啊？”他说，“还是先别回家了，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约会了。”
“随便啊。”我强笑着。
“说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一直梦想要去的地方。”他继续说。
“梦想吗？”我回想，苦涩笑，“去游乐场吧。”
“游乐场？”他吃惊，我们从来都没去过那个地方。
“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大姐。其实从小到大，我根本没去过游乐场。”我歪着头看他，“每次春游，或是别人提议，我从来都不参加，这你是知道的。”
“对，那时候你说你心脏不好，不能坐那些太刺激的东西。”
“其实都是借口，我只是不想去。”我呼了口气，“小时候，‘他’经常会带鸿美去游乐场玩，当然有时也会带大姐和二姐，但却没有一次是带我去的。每当我听鸿美跟我形容游乐场有多好玩的时候，我就会很生气，甚至还打她，之后自然就会换来‘他’的打骂。后来我长大了，还是不肯去游乐场，因为一看到那里，我就会想到他们一家人当初是多么开心地在那里玩耍，就会让我想到我所承担的痛。可是我却又不止一次地梦到那里，梦到鸿美口中的那些设施……所以，那应该算是我一直梦想去的地方吧。”
他隔了很久才说话：“夏夏，你是个思想极端的人。这对你不好。”
我轻轻笑，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儿时的经历让我跟同龄人有很大的不同，我是个不会爱惜自己的人，无论在什么事情上。
我们来到游乐场，晚上的游乐场显得格外漂亮。旋转木马上五颜六色的灯让我心神荡漾，我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沛原去坐，沛原顺从地跟着我。周围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望着我和他，但我们谁都不在乎。随着木马的旋转，我开心地笑，笑到流泪。
下来的时候沛原见我哭了，忙问：“你怎么哭了？啊？”
我望着他关切的目光，破涕为笑：“原来，原来当初‘他’就是这样带鸿美来玩的。”
他将我的头按在胸口：“夏夏，我发誓，我一定不再让你哭，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我感动地抱紧他，周围绚烂的彩灯闪闪烁烁，我们在璀璨闪亮的灯光中拥抱了好久好久。
沛原，也许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一个拥抱了吧。所以我要深深地，深深地埋入你的身体中。
仿佛听见他的心在说话：夏夏，这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这样抱你了吧，所以我不想放开，让这样的姿势维持着，再一下下就好。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仍是忘不了那个拥抱，那是我们对彼此的告别吗？我睡不着，打开收音机听电台节目，里面正在介绍戴佩妮的新专辑，听着她介绍自己的主打歌《防……空洞》，介绍一番后动听的前奏响起，在深夜里听起来是如此沁人心扉。
“有多久没感动过，若不是你那么强烈地保护我，若不是你的那一句你有的不多，却愿意把最好的都留给我……”
我伸手把收音机关掉，在抚脸的时候才发现我流泪了。我侧过身掖紧被角，心隐隐作痛。沛原就是我的防空洞，我总是对他任性，对他无理取闹，但他总是会在我脆弱的时候安慰我，小心翼翼地呵护我，生怕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我却在他的保护下去伤害他。
出于对沛原的歉疚，这些天我工作得异常拼命，只有晚上才偷偷摸摸地去和柯宇约会。公司上下大都知道我与沛原的关系，所以都不敢让我做得太多。我揽活他们都以不在我的业务范畴内为由而不让我做，但我仍忙个不停，甚至直接参与了沛原的工作。他提出好多次让我不要管这么多，我却不听。他半开玩笑地说我把他这个总经理所做的工作全都揽过去了。我认真地告诉他，这就是我的目的。沛原怔住了。
“沛原，我试图分担你的一切。”我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放心让下属去做，但是现在你可以信任我，你从不会怀疑我的对不对？所以让我为你多做点事吧，我想为你多做一些，我……”我想补偿你。但我没说出来，而是换了一句话，“我不想你太辛苦。”
他沉默了片刻，将被我握住的手收了回去，他什么也没说而是继续埋头做他的工作。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很感动，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他的感动无非是增加我的罪恶感而已。
第四部分第12章 擦肩而过（2）
每天下班沛原送我回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今天他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又开到了那幢别墅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我轻轻将那个红色的小盒打开，是一枚钻戒和一把钥匙。
“沛原，你这是？”
“已经一个月了。”他正视我，“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考虑好了吗？那把就是这幢房子的钥匙，而旁边的戒指……夏夏，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调竟带有一丝悲伤。
他从后面的座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把玫瑰，递到我手上：“我不懂得浪漫，但我会给你一个塌实的生活。我会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的遗憾，委屈和痛苦，在你戴上戒指的这一刻就会全部终结。”
我被他的话感动得不能自已。我看着那戒指和钥匙以及大把的玫瑰，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可我又无法答应他，只能张口结舌：“我……沛原……这……我……”
他的表情沉下去，或者，是一直都没有兴奋过。他像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闷闷地打开车门：“夏夏，陪我下车走走吧。”
我跟着他下车，在别墅的周围散步，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静静地走，我也什么都没说，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这样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他像忽然轻松了一样地说：“好啦，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他再没提过结婚的事，停在家门口时又是良久的相对无言，我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就要下车。
“夏夏，能不能跟我说，你爱我？”他抛出这句话，在我耳边绽开。
我打开车门的手停住，转头看他，他不看我。
“沛原……”
“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下车吧，明天见。”他始终没有看我。
我望着沛原的车子离去，心里的疑惑和不安越发强烈，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从从南方回来后他就不对劲了呢？
我刚要进屋手机却响了。
“喂，你好。”
“美丽的小姐，可以和你共尽晚餐么？”他油腔滑调的。
我一下就听出是柯宇的声音，存心逗他：“我现在还在上班呢。”
“不对吧，我刚看到你的金牌男朋友送你回来了啊。”语气听起来不阴不阳的。
我心一紧，忙回头四周望。
“别看了，你找不到我的，其实……我就在你后面！”
我忙转过身，但没有人。这时有人拍我肩膀，我吓了一跳，回头。
“你吓死我了！”我娇嗔地捶他。
“是么？是吓到的还是……心虚啊？”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没有。
“我心虚什么？”
“哈，没什么，我瞎说的，别在意啊！走，我们去吃饭吧。”他调皮地圈起一只胳膊让我挎，像当初那样。
吃过了晚饭我们又玩到很晚，时至午夜，母亲打电话催我回家，我说我和柯宇在一起，母亲便不再说什么，也许现在她已经放弃劝戒我了吧。
柯宇带我来到海边，他让我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等了半天他也不让我睁开眼睛。过了一会他将我的身子转过来并让我睁开眼睛，我惊呆了。
他用好多的蜡烛围成一个桃心状，里面有I LOVE U的字样，我惊喜万分。柯宇变了，以前的他也只是甜言蜜语，而自从那件事以后，他比以前更关心我，还总会想一些浪漫的花招来哄我开心。跟柯宇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幸福得快要死掉了，完全迷失在他给我的幸福中，分不清真实的感受。
我兴奋地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喊着：“柯宇，我爱你，我好爱你！”这句在沛原面前难以说出的话在柯宇面前却那样廉价地一提再提。
他顺势环住我的腰：“雪儿，我好希望我们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我好希望可以天天都这么拥抱你，看你开心地笑。”
“柯宇，我明天就和沛原说清楚，我不能再等了。”我幸福得一塌糊涂，忙向他许诺。
“明天？”我分明听得出他语气的兴奋和得意，他却话锋一转，“雪儿，我并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说出心里话，对不起。”
我更加动容：“没有，你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无法忍受必须要在夜晚的几个小时里才能和你在一起，还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到永远。我明天一定会和沛原说的，他是你哥哥，我想他不会怪你的，沛原是个很善良的人。要恨就让他恨我一个吧。”
“不行。”他更用力抱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承担。不要一个人硬撑，好么？”
他甜蜜的话语让我意乱情迷，他的吻像海风一样温柔地袭来，我遂不及防，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这个男人，我注定是无法逃脱的。
我依偎在他身旁看那些蜡烛，烛光映着我们的脸。他有些急切地问：“那你还会在他的公司上班么？”
我以为他在吃醋，便解释：“柯宇，我也想和你说这件事，我是不会辞职的。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没有告诉他我留在沛原身边工作是想帮他多分担一些，我害怕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破碎不全了。
他很善解人意地说：“我说过了，我不会逼你的。既然你喜欢在那里上班，我也不会强迫你辞职的。”
我听出他的语调有些失落，但我什么都没说。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明天究竟该怎么与沛原说，我回想了很多事情，觉得很奇怪，以前和柯宇在一起的时候，他几次三番地逼我与沛原分手，我都狠不下心。这一次他没有逼我，反而对我更好，我却终于决定要结束掉我与沛原十几年的感情了。是因为爱情的失而复得吗？因为失去了，才意识到它的可贵，再抓住的时候就怎么也不肯放手了吗？而且为了它，就可以无所顾及地牺牲一起了吗？
我反复地措辞练习，明天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说出口。我要让他恨我，至少这样，他才不会太过难受，我不想看到他难受的样子。
第四部分第12章 擦肩而过（3）
转天下班的时候我让沛原去了我家，我知道今天这个时候母亲会去医院看“他”，家里没有人。我让沛原进屋，帮他沏了杯茶，然后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词语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