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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嫁衣(第二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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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楚侧首言道:“寒楚定不会疏忽了阿暖。阿暖,待寒楚成人,娶你为妻可好?” 
阿暖微怔,一张俏面禁不住泛了几分霞光,回不得,便顿足往前去了。寒楚追了往前,夜色中只闻寒楚高声询问:“可好,可好……”久久不绝于巷中。〖秋〗 

第二十八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呀,不念了!”原本一阙好端端的《关雎》念了没几声,便突拔高了好几度,惊得昏昏欲睡的翠绿鹦哥儿上下扑腾,直呼:“不念了,不念了!” 
“瞧,瞧,便是连翠哥儿都说了不念。寒楚,你便是饶了我这回子罢!凤卿再也不去胡闹了。”容颜俊丽的标致少年,年约十七八,华服美裘,衬得是眼角生春,风流妩媚得紧,却见了他嘟着一张红艳艳的小嘴,粉白的脸上满是讨饶神情。 
单立于窗前逗弄窗上笼中的黄雀儿的少年,瞧也未瞧那标致少年,只是嘟嘴吹了几声哨,方才笑道:“念这一回子便觉得闷了么?你好端端的一个贝勒爷不作,偏去戏园子里学旦角们敷了粉,扮了女儿扮,唱甚么戏文子,怎得念那些戏辞倒是念得挺顺溜得?!” 
标致少年合了书,将了一张标致容颜抵了檀香木案之上,闷闷道: 
“哪个要作这劳什子得贝勒爷!长了十六岁,才晓得自个唤了十几年爹爹娘亲之人竟不是自个父母,还要唤那么个糟老头子作爷爷。闷都闷死了,这偌大的王府里,哪里比得上戏园子里趣味。” 
窗前少年将窗上鸟笼子端了捧了手上,笑道:“你这话要是让祖父听得,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了。作贝勒爷,一点也无庄重模样,若不是与你一处长大,你我又长得相似,我倒真个以为你是哪个戏园子里溜出来的旦生哪!” 
标致少年双眸一亮,起了身,比了个架势,一双勾魂美目瞟了那少年:“寒楚,真个像么?” 
被唤作寒楚的少年皱了俊眉,却是说不出那像极二字。心中却是暗恼:这凤卿真个天真,以为旦角唱戏,扮相好便行,哪里晓得小旦们苦楚。昨儿个才见了不知哪家戏班里的小旦生被祖父请了来,唱了戏文一出便被请入了内堂,出来时是泪眼红肿,走路也拐着,瞧着不自在。他瞧在眼里,知晓祖父又玩了一个清白小旦。幸而昨日凤卿不再府中,要是瞧见了,准又与祖父顶撞了。真不知为何凤卿喜欢往戏园子里去,他明明晓得祖父最是厌恶世家子弟亲近戏子。阻又阻不得,寒楚叹了一声:“你若是真个喜欢唱戏,明儿个我便与祖父商量,延个戏班子驻了府中,可好?” 
“啊,我就晓得还是寒楚疼我!”那标致少年大喜,抱了少年大叫,显是十分欢愉。少年也由标致人物搂抱,满面宠溺。 
门外忽一声轻咳,门内两人一怔,赶忙分了开来,标致少年又重坐于案边,却是拿眼望了那寒楚。寒楚犹疑了一会子,仍是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笼着袖子的半老男子,见了寒楚赶忙行了礼,陪笑道:“爷,王爷有请。” 
凤卿于门子里听了,皱了一双俏眉,上了前来:“寒楚,甚么事呀?” 
那男子瞧了凤卿,又赶忙冲着凤卿施了跪礼:“给二爷请安!” 
凤卿摆手,满面不耐:“王爷叫贝勒爷去了,何事呀?” 
男子面上现了难色,吞吐道:“这,小人不知。” 
寒楚笑了斥退那人:“罢了,你去回王爷,我即刻便去。” 
“喳!”男子跪了礼,忙退了下去,生恐凤卿追问。 
“我瞧,又准没甚么好事!”凤卿嘟了红艳小嘴,满面不屑。 
寒楚轻笑,将手上雀笼放了桌边,拿了瓜皮帽,回道:“管他甚么事,你且在我回来之前,将诗经三百首予我背了。” 
言罢,便不顾凤卿瞠了凤目,蹬腿开骂,含了笑意往外去了。出了月牙门,听不得凤卿骂声,笑便敛了。月牙门外,适才那奴才候着,见了寒楚,赶紧上了前:“爷,王爷似是晓得二爷去了何处厮混,正恼着呐!” 
“啊,啊。我晓得了,你前边领路罢!”寒楚蹙了眉,他早就晓得,这事准会被揭穿,只是祖父性子素来古怪,晓不得会怎生处罚凤卿,凤卿又是个逆反性子,总是要顶着去做。唉! 
耳边听得柔软语音:“又烦些甚么了?” 
寒楚抬眸,身侧两步处,一纤纤丽影满面关切地瞧了自个,不由地扬了俊眉,出声欲唤,又恐惊了前边人,便屈了手指往后花园指了。那丽影会意,眨眼间便不见了。寒楚这会子心思倒不在凤卿与祖父身上了,全往了适才丽影身上转了去,有好几日未瞧见阿暖了,真是想得紧。等会子,要去问阿暖这几日往何处去了,让他好生挂记。 
正思量着,前边已是到了。 
寒楚轻叩了门,整了衣冠,听得门内一声慢条斯理的声问了:“谁呀?” 
寒楚恭声道:“孙儿寒楚拜见。” 
门内声回道:“你且在外边候一会子。” 
寒楚虽不解,仍是应了,往门边一站,耳中却是隐约听得娇娇哭音,又混了些其他音。他皱了眉,扯了领路人往边里:“里面是哪一个在?” 
那人满面困窘,眼望了他处,应道:“爷房里的琴官罢?” 
寒楚俊眉一挑,冷声道:“王爷这阵子怎地了?尽是寻小官儿玩?” 
琴官是这两年伺候他的贴身小厮,模样俊俏得紧,只是性子轻佻了些,其他做事倒是利索得紧。寒楚寻思该另觅小厮了,总不好叫祖父枕边人侍侯了予他的。正寻思着,紧闭双门“吱呀”开了,青衣小厮捧了夜香壶拐了身子出来,见了寒楚青白了一张俏脸,赶忙低头走了。 
寒楚听得琴官抽气声,想必那里疼得紧,一双眉皱得更紧了。心里倒是几分鄙夷,真个是自讨苦吃。心里寻思着,脚下却是未停入了房内。外间榻上,一形容困顿的老者躺在榻上点着福寿膏,吞云吐雾。瞧了寒楚,半开了眸子道:“来啦!” 
寒楚跪了地上,恭声道:“孙儿见过祖父!” 
“免啦免啦,你予我填了烟枪。”老者阴着脸,指了一旁位子。寒楚上前,脱了鞋袜,侍侯着。老者抽了一口,又眯了眼:“你房里的小厮另换一个罢。” 
“是,孙儿晓得。”寒楚放了烟枪,替老者捶背。老者舒适地哼了一声。 
“还是你懂事。哪里像凤卿老是惹我上了邪火。昨儿个他是否往戏园子里去了?”老者猛地张了眼,二缕寒光射得寒楚心中一惊,“阿济格府上的名声全数被他败坏了。甚么事儿不好学,偏去学了旦角们,怎么着,我阿济格的贝勒爷就这么想给那些爷们作兔儿不成?” 
寒楚忙笑道:“祖父莫气,凤卿年幼,不晓得戏园子里的文章,应只是喜欢戏文罢!” 
老者冷哼道:“年岁小,你不过是比他大了一柱香时辰,怎得就比他懂这许多?” 
“啊,寒楚实也不懂得!”寒楚素来性子沉稳,故而能冷眼察看世间之事,自是比那野性子的凤卿知晓许多。只是寒楚倒宁可自个是凤卿那等性子,也省得晓了这世间诸多龌龊事体。 
“罢了,我不是说你。我晓得凤卿素来听你。你便予我想个法子制了他,省了我的心思。那小子,存心是我命里的魔王,生了来气我的!”老者放了烟枪,喉头咕隆,寒楚忙下榻,捧了痰盂。老者张口吐了浓痰,寒楚端了茶,让老者漱了口,又候老者躺了,方重上榻点了烟枪奉上。 
见老者吐了烟雾,寒楚小心道:“凤卿性子,您也晓得。若是硬阻,说不得便反了家门去的,那更是丢了您颜面,依孙儿愚见,倒不如弄个无名班子,进了府中,让凤卿在自个府中玩尽兴了。您说……” 
老者半眯了眼,沉吟良久,点头允道:“也好!” 
寒楚倒是吃了一惊,祖父允得如此痛快,实出乎他意料之外。正自疑惑,那老者却已是开口解惑:“我前阵子病了一场你也晓得,瞧了无数大夫也不曾好。后有一风水先生予我占了一卦,说是需阳火滋补,另以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人镇阳,方能好透。我这些时日照卦补的阳火,却是差了那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至阴之人镇阳。前些时日,我已查了那人下落,那人你实识得的。” 
怪不得这些时日,总见他占小官玩着,却缘来是这回子事。阴年阴月阴日之至阴之人,纯是无稽之谈,哪有这种人来着,却听说他识得,不由脱口问道:“是哪一位?” 
老者慢条斯理的道:“城西书堂孟家的小子。 
“啊咦!”他倒是真个识得。这城西书堂他曾学了一阵子书,晓得先生姓孟。师娘四十岁上方生了一子名煦云,是蛇年七月里十五生的。这便是阴年阴月阴日生得么?他年前便转了学堂,只依稀记得那娃儿年不过十三四岁光景,模样却是极标致得,只是,因是识得却是有些可惜那粉妆玉琢得一个娃儿。 
“因是晓得你认识的,故而予你讲一声,免得有人央了你,坏了我的事儿。”老者放了烟枪,一脸阴沉,“若是你阻了,便是见不得我长寿。” 
寒楚一惊,忙道:“孙儿不敢!” 
“料你也是不敢,我听那风水师言,应三媒六聘娶进门来。我已托人前去下了媒。我这阵子身子不打爽利,你便予我将人迎进门来。”老者拿眼望了寒楚,眸中寒光更灼。 
寒楚一震,强抢了人家清白子弟本就已经荒唐,又要三媒六聘娶进门的,根本便是让世人讥笑以男儿生事了女儿事,更是让人不能活在这世上了。不知是哪里来的江湖败类,这般胡闹,自个不能帮孟先生也就罢了,倒还要帮着作恶,真个为难。 
似是瞧见了寒楚犹疑,老者一声重咳:“若是你不去也是无妨,少不得我罚凤卿罢!” 
寒楚无音轻叹一声,硬着头皮回道:“孙儿乐意前往,祖父不必烦心。” 
“嗯,也无甚么事,你自去罢!” 
“是,孙儿告退!”寒楚施礼退出门外,合门站了,谓叹了良久,忆起与那精魂之约,便急急往了后园而去。 
后花园中一池粉荷,开得正灼,寒楚遥遥便见了一纤纤白影在那一朵朵粉荷上跳跃玩耍,遥遥望去,犹如仙子凌波,摇曳生姿,美丽至极。禁不得瞧得痴了。 
阿暖玩得兴起,忽觉有人注视,抬眸瞧了,见了寒楚,欣喜的往了寒楚飘去。寒楚瞧得惊心动魄,那阿暖却是不觉,只是笑着往寒楚冲来。寒楚下意识地张了双臂欲抱,哪知那白色丽影忽地散作一团,穿过了寒楚身子,复又在寒楚身后凝作人形。 
寒楚抱了个空,俊面上显了几分惆怅,静了面上神情,方转身往那人瞧去:“阿暖!你咳吓死我了!” 
那丽影面上现了不甘神情,恼道:“我为何不是个人来哉!” 
寒楚瞧那恼色,心下微甜:“你是精魂,我抱不得你,此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且问你,你这几日,好端端地往何处去?害我寻遍王府也不见你,以为你出了甚么事,可急煞我了。” 
丽影绝色面庞更是现了几分郁闷,细洁贝齿咬了可爱下唇,闷声道:“我瞧凤卿镇日里粘了你,我又碰你不得,心里烦闷,便寻了牡丹去玩耍。” 
寒楚与这精魂相处已有几年,几年间已是晓得精魂并非幼时以为地美艳姐姐,只是情根已种拔除不得,况阿暖又是精魂,男也罢,女也罢,终是碰触不得,一颗心更是坠得深了。只是,他总觉这精魂并不如他这般喜欢得深,总似精魂透了他,望着他人一般。今日听闻精魂此语,知是阿暖呷醋,不由喜不自禁。 
阿暖懊恼,见寒楚喜颜,不由微恼:“你笑甚?” 
“啊,阿暖终是喜我几分得。”寒楚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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