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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西北有高楼-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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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无法形容的黯淡光芒在柳川正男的眼底一闪而过。
  “我可以派人保护你;容先生。”柳川正男道:“但必须先征得您的同意。”
  “不必费心了。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需要日本人的保护。告辞。”
  “容先生;不管你如何看我;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把你当作朋友的。”
  柳川正男的凝视着容雅的背影;大声的说。
  在这样的目光下说出的话;没有人可以怀疑它的真诚。
  容雅真的觉得很无奈。
  因為无论他有多么的真诚;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也无法改变他是日本人;而自己是中国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日本的军队;正在自己的祖国发动一场卑鄙的;残酷的战争的事实。这血的事实。
  容修正在家里拨电话;打给他认为可能帮得上忙的老朋友;想办法救容雅;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欢呼;跟着秋萍欢天喜地扑进书房:“老爷;大爷他回来了!回来了!”
  真真是意想不到喜从天降!
  容雅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不过;的的确确好端端的;毫发无损的回家了!
  对于日本人把他带去干什么;容雅不想多谈;为了让老父安心;只说是从前跟他学琴的那个日本领事;把他接去商量再接着学琴的事。而他已经拒绝了。
  “拒绝了好;拒绝了好。”容修说:“你从前跟着那个日本人学琴;爸就一直是不赞成的。那些日本人岂是沾惹得的?还不知会种下多么大的祸根?而且在这种时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这次拒绝了就好。”
  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这日本人不会怀恨在心吧?不会对你报复吧?你没惹恼他吧?”
  “没有。”
  “那就好。”转眼看到屋角的那只小提琴盒子;又恨道:“这个古怪不祥的东西;待我把它砸了才干凈!”
  “爸!”容雅急道。
  停了一停;又道:“这是别人的东西;我是要还给他的。”
  容修看儿子那样子;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一层又不便说破;只得叹了口气:“好吧;不管怎么说;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你再出门;让郑家兄弟跟着你。虽然这一两个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在关键时候;到底还是可以挡一挡。”
  容雅应了声是。

  第 38 章

  许稚柳担纲主演的》连演了三场;虽是国难期间;仍然场场满座。
  各界听说是为第十九军募集军款;更是反映热烈。最后不得不加演一场。
  戏台上流贼北犯;流往神京;戏台下观众们忧国如病;泪湿衣襟。
  正唱到动情处;外面突然传来轰烈的爆炸声;跟着是哔哩啪啦;犹如放鞭炮似的;由远及近;台下观众哗然。纷纷起身离坐;想一探究竟。
  台上的戏员们也全怔住了。
  “这……这是……”
  柳儿到底年轻;没见过大阵仗;心已慌了。只听得大爷的琴声;象没事的人一样继续;象无声的话一样镇定人心。柳儿愣了片刻;定定神;又跟着接下去:“……烽烟起;烽烟起;梓桑半损……”
  枪炮声打破了观众的爱国梦。刚刚还那么陶醉;半闭着眼;跟着调子摇头晃脑;潸然泪下的那群人;此刻正争相恐后往戏院外拥挤;桌椅板凳倒了一地。不知是谁的礼帽;毛巾;糖果在众人脚下踩来踩去。尖叫声;嘈杂声;几乎要把台上的唱腔都掩埋了。
  枪声越来越清晰;满座乱拥的人们;就象蓦地听到了一个无声的号令;动作竟然一下子都停了下来。无比诡异的默契。人流又突然回涌;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一小队日本兵动作整齐的跑了进来;越来越多;皮靴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很快他们就兵分数路;把这个剧场团团包围起来。
  台下的观众胆战心惊;没有谁敢动一动。
  容雅的琴声已经停了;台上的戏子们也如同泥塑般;站在原地;望着台下发怔。
  然后;一位中等身材的日本青年军官缓缓地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副官亲自动手扶起了一把倒掉的椅子;掏出白色的手绢抹干凈:“荒木少将;您请坐。”
  那青年军官坦然的坐了。虽然看起来比那副官年轻许多;但他的态度十分傲慢。
  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已象利剑一般;从台上每个人脸上遂一扫过。落在容雅身上的时候;那目光停留得久一些。
  有些人禁不住他目光的扫视;低头转眼不敢看他。但容雅回视着他。
  这个人看起来很结实;很精神;那被阳光晒成浅棕色的脸上;下巴剃得干干凈凈;鬓角修得极短;看上去很干凈利落。他应该是那种只要下定决心;就干凈利落勇往直前的人。只是他紧闭的嘴两旁;那两道深深的纹路;显示出无情冷酷。
  “翻译官。”荒木光道。
  “在。”一个穿著日本人军服的矮胖子点头哈腰的站出来。
  “叫他们继续唱。”
  “哈依!”然后那矮胖子对台上大吼:“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皇军表演?”
  这时众人才看出来;原来这是个穿著日本军服的中国人!
  该死的汉奸!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大概都唾了一口。
  没有音乐;没有人唱。
  “你们傻愣着干嘛?刚才不是还唱得好好的吗?”胖子有点急了:“快唱!他妈的快接着唱!”
  大家都冷冷地看着这胖子。没有人动。
  胖子恼羞成怒;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手枪:“妈的;你们不怕死?”
  荒木光皱起眉头:“太难看了。”
  矮胖子听了这话;更是一背微汗;大踏步冲上台;用枪指住柳儿的头:“唱啊;唱!”
  说那时不害怕是假的;但当时;有另一种更强烈的感觉沸腾在柳儿的全身血液里;那就是愤怒。柳儿气得全身发抖;拼命地咬住下唇。
  不唱!不唱!我就不唱!
  胖子用力一挥;枪柄重重的击在柳儿头上;柳儿只觉得眼前黑了一黑;已经摔倒在台上。他捂着头;猛地抬眼;死死的瞪着那张牙舞爪的汉奸。此时生死已经完全置之度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你就算打死老子;老子今天也不唱!
  台下的观众们;又是担心又是钦佩地望着台上那浓妆的戏子。在戏里;他扮演忠贞爱国的李香君;在戏外;虽然只是柔弱少年;但仍然是有着一腔硬气的好汉子!
  台上的其它戏子们的眼底;也有一样的感动。柳儿的顽强沉默;却唤起了在场所有有血性的中国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荒木光的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妈的!”那翻译官怒骂一句:“还敢瞪老子;老子一枪毙了……”
  “住手!”容雅猛地站起身的同时;还有一个声音也大呼出声。
  容雅与那人对看一眼。
  他是扮演杨文骢的钱老板;与容家一向交往不多;容雅听说过此人是个大性情的人;好赌;好嫖;喝了酒还会在家里打老婆。所以这一次;在义演的队伍中看到他;容雅本来还颇意外;没想到他也是个热心肠的爱国之士。
  只见钱老板对着那胖翻译官一笑:“许老板不唱;我来唱。”
  说罢;也不要伴奏;深提了口气;昂然唱快板:“上坐文武众群僚。元旦节与贼个不祥兆;假装疯魔骂奸曹。”
  众人本正在惊疑不定;忽然听得这一句;都又是一怔。
  钱老板接下去唱道:“我把这蓝衫来脱掉;破衣褴衫摆摆摇。大着胆儿往上跑;帐下的儿郎闹吵吵。你二人不必呵呵笑;有辈古人听根苗……”
  “你二人把话讲差了;休把虎子当狸猫。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休道我白日梦颠倒;时来就要上青霄!”
  “身上破衣俱脱掉;赤身露体逞英豪。怒气不息往上跑;你丞相降罪我承招;将身来往东廊道。”
  唱到此处;所有人都早已明白;钱老板是借着唱词在痛骂这汉奸走狗只恨手中没有杀人的刀。
  钱老板在上海梨园沉浮二十多年;一直都半红不黑;直至今日;众人才猛然对他刮目相看;只觉得他一身铮铮铁骨;唱得慷慨激昂;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简直是自己平生所听过的最好的一段戏。
  最后那一句摇板:”看奸贼把我怎开销!”
  一个气势如虹的亮相;威武罗剎;怒目金刚。
  逼视狗汉奸; 眦目欲裂。
  台下有人轰然叫好!
  又是一条汉子;古铜色绸衣;看起来家世颇丰;也是横惯了的人;早就对一帮日本兵;狗汉奸恨得牙痒;此时头一个大力拍手;叫道:“好!好!”
  在日本兵的枪炮底下;吓傻的众人;似乎也才缓过神来;跟着那汉子;这里那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采声。
  那汉奸翻译官愣在台上;紧握着枪的手不住发抖;一额的汗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
  只听见枪声一响。
  那第一个拍手叫好的汉子应声倒地。
  一个小红点出现在他眉心;然后开始不断的涌出暗红的血来。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跟着又是一响。
  “砰!”
  台上的钱老板往后倒仰。
  他的眉心;也多了一个猩红圆点。慢慢的有血从脑后延展开来。他至死也还圆睁着双眼。
  两声枪响;震慑全场!
  叫好的声音一个也没有了。
  又回复了一开始时的寂静无声。
  只听得荒木光身边的副官赞道:“荒木少将好枪法。”
  荒木光慢悠悠收了枪;笑道:“这就是中国的戏剧吗?光站在那儿傻唱有什么意思。到底还是要真刀真枪的才有趣味。”
  容雅咬紧了牙关;胸膛微微颤抖;白晢的手背紧握得青筋突起。
  荒木光满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我曾经听说;今天这里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演出;名叫容雅;我是专登前来捧他的场的;请容先生站出来好吗?”
  他说的日语;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翻译官傻愣在一旁。
  荒木光面色微微一沉:“翻译官!”
  翻译官如梦初醒:“对不起;荒木少将;对不起!”
  接着用中文大叫:“容雅!容雅站出来!”
  柳儿全身发抖;望向容雅轻轻摇头。
  大爷;不要啊;大爷…
  容雅根本没有看他。
  他的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台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军官;慢慢的放了手中的琴;越众而出;就象往日接受众人喝采一般走到台前。
  “容雅在此。”

  第 39 章

  荒木光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用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光;从头到脚的打量容雅。
  他对翻译官说了句什么。
  “走!”那汉奸气势汹汹地上前几步;用枪顶了容雅一下:“走!”
  被枪指着;容雅慢慢地下了舞台。
  “跪下!”
  听见那狗汉奸叫容雅跪下;柳儿心都提起来了:“大爷!”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立时就有几支枪对准了他。
  容雅冷冷道:“容雅在此;要杀就杀;要我跪日本狗却是休想。”
  荒木光饶有趣味的问:“他说什么?”
  听罢翻译官结结巴巴的翻译;荒木光哈哈大笑;笑声未了;又是一声枪响。
  只见不远处一个专门负责送热毛巾的跑堂的少年;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告诉他;我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荒木光笑道:“否则的话……他不怕死;却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些支那人怕不怕死?”
  容雅气得脸色惨白。
  “下一个是谁呢?”荒木光举起枪;对准台上的许稚柳:“台上那位美人;仿佛对他关心得很呢。”
  做小叫花子的时候;许稚柳曾经在路边草丛见到一条蛇;滋滋的吐着黑色的信;昂着三角形的扁头;一双小眼睛直直的对着自己。此刻正对着这乌黑的枪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思维出现空白;仿佛被梦魇住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敢动。他的脑子象被糊住了一样;根本没办法思考;但睁得大大的眼睛;已经看见;大爷缓缓的;缓缓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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