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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迷失男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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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梯?马克的一只脚伸进了门缝,轻轻地推开门,门被彻底打开了。

  “你需要帮助吗?妈妈。”

  渐渐的,母亲的意识一点一点回来了,脸上有了神情,这让马克长舒了一口气。她紧张的双手松开了,摊开手掌抚弄着膝上的睡袍。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好像故意那么做。一只手试探性地抚上脸颊,眼里慢慢地出现了意识感。又是非常缓慢地,她抬起头来,和儿子的视线相逢。

  “马克。”

  “妈妈,你没事儿吧?”

  她喉头动了,空咽了一下,接着继续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我很好。”她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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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歇根街的房子5     

  一点也不好,她刚从深重震惊的余波中恢复过来。刚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她眼前物质化了,穿着脏脏的工装裤,衣裤都被撕扯得一条一条的,她就那样简简单单从无到有,犹如一帧怪诞阴森的立体全息图。这孩子极度伤心,哭泣声始终没有停止过,那么大声,那么悲痛欲绝,仿佛经受了作为一个孩子根本无法忍受的伤害。吓坏了,吓得丢了魂魄,南希想过要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但她还没有能够抬起手臂,哭泣的女孩已经扭过头来看着她,恶狠狠地看着她,南希觉得自己也深受打击。纯粹的报复和憎恶从女孩的心眼里涌出,直接抵达了南希的心。发生了。已经发生了。这说的是残暴的罪恶感,残暴得就像这个女孩一样。

  是的,我在这里,是的,我是真真实实的。你拒绝了我。

  南希发现自己在剧烈地颤抖,根本无法说话。毕竟,她也无话可说。退回到卡罗顿花园的简陋城区小屋里,她还可以说话,但现在她只能保持沉寂。极大的恐惧将她死死地钉在浴缸的边缘。一开始,她又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呢?

  如此沟通了一番后,小女孩消失了,留下南希困于恐惧之中。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孩,但她能知道她是谁,是的,南希知道。她甚至知道她的名字。最终,莉莉来找她了,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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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歇根街的房子6     

  “你肯定吗?”马克问。

  “我只是……是你吓着我了。”

  “你干吗坐在这里?”

  南希抬起左臂,看着光秃秃的手腕。“你回来晚了。”

  “妈妈,你根本没有戴手表。”

  她放下了手臂。“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十一点。我和金波在一起。我猜我们是忘记留意时间了。”

  “你和金波这么晚了在做什么?”

  “就是在外面逛逛,你明白的。”马克答。他当即转移了话题,又问:“你在楼下坐着干什么呢?”

  “唔,”她已经能集中精神了,“我很担心,因为你还没有回家。所以我下楼来……我想我可能打了个瞌睡。”

  “你看起来很荒唐啊。”马克说。

  南希用手腕擦抹着眼睛,嘴唇还在颤抖着,既因欢喜,又因绝望。“小伙子,回去睡觉吧。我不会跟你父亲说什么的,可这是最后一次,明白吗?”

  马克很明白。他也不会对父亲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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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歇根街的房子7(1)     

  一开始,马克的困惑还只是一种安安静静、不会引发任何人反对的迷惑,简单的说就是好奇,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很快就变得急迫难奈,想知道答案。他和金波刚才是去玩儿滑板了,两人打算一起练,至少要玩儿起码像个样子。但附近的邻居为此也颇为恼火。马克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发现,几乎所有大人都无法容忍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站在一块滑板上,必定还穿着松垮垮的牛仔裤,必定弯曲着膝盖,反戴着棒球帽,两组滑轮上的椭圆形塑料板必定没一秒钟是静止、乃至是太平的,这些大人们便看得气也透不过来。男孩们滑得越久,他们的火气就越大。要是你摔倒了,他们又要扯着嗓子喊:“孩子,摔伤了没?”

  所以,米尔港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滑板训练场也就不足为奇了,没有半圆弧轨道,也没有专门建造的斜坡。退而求其次,只有停车场、市政大楼前的宽台阶、建筑工地、还有几座低矮的小山。最好的一些个停车坪都已经被年龄大一点、技术也熟练多的男孩们占据了,他们对马克和金波这样的初级娃娃也不太待见,有些娃娃模仿他们的装备和衣着,有些则索性偷窃。但这些大孩子的装备实在是不错。马克曾在周报上看到一则私人广告,登广告的是个二十岁的嬉皮士,发型让人咋舌,自称为杰弗里?马图查克,他说自己将放弃运动事业,转而追求他在印度的精神生活,意欲出售两副滑板,一副五十块钱。后来他们又掏空了口袋,上网买了DC Manteca牌的专业滑板鞋。这样一来,马克和金波的行头算是搞定了,但技术初级得可怕。他们很不希望听到嘲笑和羞辱,所以他俩在昆西中学的操场上练习;有时也去市立博物馆前的空地,但那得进城,太远了;最后,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家周围的街道上操练,主要是在密歇根街,这是一条西向的大街。

  那天,马克的兴致来了,便穿过胡同,朝密歇根大街滑去,还特意给了滑板一脚反推动力,因此他就能借着惯性在拐角处练习标准的转弯姿势,稍许弯曲膝盖,双臂伸展。密歇根大街上有一个陡坡,坡度比苏必利尔街大很多,因此那些上上下下的弯道制造了许多蛮勇尝试,两个男孩的前臂和小腿上满是乌青跌痕。金波滑在前面二、三十码的地方,马克以一个超级标准的姿势滑过了拐角。接着,事情就发生了,事态在此转化。马克看到了什么东西,可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深刻地注意过它的存在,尽管它经年累月地站在原地、站在马克日复一日生活着的街角。它,是一栋小小的房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毫无特征,只是一栋长期空关的老房子,毫无生气,由里至外被掏空了。

  马克很清楚,已经不下一千次看到过这所旧屋,这时却纳闷: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它呢?他的眼光只是溜过它的表面,从来不曾留下一道印记。直到现在,旧屋已完全隐退,融入了平凡事物组成的背景中。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急停住滑板,脚向后一带,恰好停在滑板的后部,滑板利落地被弹起来,这组动作竟会出乎意料地成功了。他们练了许久,但这个小绝招还是头一回大功告成呢!滑板分毫不差地弹离地面,他伸出的手掌刚好抓住了突起的边缘。金波在他身边摇晃着身体,也紧急刹车,一只脚点住了地面。

  “真帅!”金波说:“可你为什么停下来?”

  马克没有回答。

  “你在看什么呢?”

  “看那儿的房子。”马克伸手指着旧屋。

  “那房子又怎么了?”

  “你以前去那地方看过吗?我是说,真正的看过一圈。”

  “大公子,它可是哪儿都没去。”金波说着,朝前走了几步,马克跟着他。“是啊,我看到过,你也看到过啊。我们每次绕着这个无聊的街角走,都会看到它啊。”

  “我敢向你发誓,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那栋房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它啊!”

  “乱讲!”金波大模大样地走了十五码左右,又转过身来,扮了个表示“好烦啊”的鬼脸。

  这下子可撺起了马克的火气,他对着金波发脾气:“我干吗为了这种事情跟你乱讲?我操!”

  “操你,小马吉①。”

  ① 马吉,马克的昵称,是婆婆妈妈们叫马克的方式。

  “别那么叫我!”

  “那你就别对我胡说八道。这可真蠢。我估计你大概从来没看到过那后面的水泥墙吧?嗯?”

  “水泥墙?”马克跟上去,走在金波的身旁。

  “就是你家后面的那堵墙啊。从你家的狗屁篱笆墙过去,在巷子的另一边。”

  菲利普?安德西好多年前曾钉过一圈木条篱笆,围绕着一个带插销的大门,就在他家小院子的尽头处。那扇大门都倾倒下来了,几乎要贴着地面了。

  “哦,对。”马克说,“是有个什么围墙,墙头上还有铁丝网。那是什么地方?”

  “白痴,那就是这栋老房子的后面呀!这房子就在你家背后。”

  “哦!你说得对。”马克想起来了,斜着眼睛往山上看去,问:“那房子有门牌吗?”

  门牌曾经是有的,门框上有一条褪色了的长方形痕迹,锈黄色的钉洞。

  “有人把牌子撬走了。又没什么关系喽。可以去另一边查号码。多少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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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歇根街的房子7(2)     

  马克看着最靠近自己的一所房子。“3321号。”他看了看金波,然后拿着滑板,走上了缓坡,站在了这所废弃已久的旧屋面前的一栋屋前,报出了下一个号码:“3325号。”

  “那么,这栋该是几号?”

  “3323号。真的,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这房子。”说完,他自己都因为这个多么荒唐的结论而咯咯笑起来。

  金波也咧嘴笑开了,摇着脑袋说:“现在我们去……。”

  “这里曾被烧过,你看门廊。”马克却打断他的话。

  “哦?”金波应了一声。门廊的木头地板,四英尺的砖墙,上方的右前窗都被烧得黑乎乎的。曾有的火灾留下了这些褪色的瘀痕,但并不是致命伤。这所房子吸入了死火,预兆了它的灭亡。

  金波说:“看起来,应该是有人想把它烧毁。”

  马克可以看出来火势的走向,沿着门廊,蹿上砖墙,渐渐减弱,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死寂。“这地方不会被烧毁的。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是不是?火熄灭了。”他走上前,但还没有将一只脚踩上人行道的第一块矩形石砖。他的脸上显出某种沉思、因而昏昏沉沉的神态。“房子是空的,对不?没有人住在这里。”

  “唔……”金波含糊地回答。

  “你不觉得这儿有点不同寻常吗?”

  “我觉得是你有点不同寻常。”

  “行了,你好好想想吧。你见过谢尔曼公园周围有别的空房子吗?你听说过吗?”

  “没有。可是我已经看见了这栋楼。我可不像你。”

  “但是,这儿为什么是空的?要是你不像我老爹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你应该想到,这房子一定很值钱。”

  “别把杰克漏了,他会感到被污辱了。”金波说。

  斯基普——滑板运动的死对头——一条比奥马?希尔亚更老气的大鼻子狗,突然站起来,响亮地吠叫一声,把他们吓了一跳。

  金波继续说:“我是说,这不是像芒斯特屋,怎么说呢,没有那种低矮的扶手墙。这就和街区里别的房子一样。尤其像你家的房子呢!”

  他说得没错,马克也发现了。除了门廊更窄小一些、屋顶线条更粗一些,这所旧宅真的很像安德西家的房子。

  “你觉得这里空关了多久了?”

  “很长、很长时间。”金波回答。

  屋顶的瓦片都掉了大半,窗框上的油漆也剥落了不少。虽然在阳光充足的光线下,窗子看起来还是黑乎乎的,甚至根本不像透明的玻璃。犹豫了一秒,某种微妙的感觉阻止了马克走上人行道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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