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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短篇小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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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署日期正是格雷奥默先生所说的那天。他的签名仍在纸上。先生,您该承认,无论是从令尊生前所说的话或从他遗留下的文件来看,都足以证明这张字据是确凿无疑的。只要把这张字据公布于众就定了您和您父亲的罪,而且要把您从您和您父亲相继霸占的城堡中驱逐出去。所以您就杀了人。” 

  “如果说我杀了人,”卡泽冯结结巴巴地应道,“那我会把这张字据拿走的。” 

  “您在受害者身上曾到处寻找,但没找到。约翰伯爵出于谨慎先把字据拴在一块石头上,然后,他把石头从塔顶上往下扔,打算随后再去捡起。可惜他心愿未遂。是我在离河边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找到的。” 

  乔治·卡泽冯想夺回这张字据,巴奈特刚来得及躲开。 

  两人相视片刻。巴奈特说: 

  “您这个举动就是一种招供。呀,您的眼神多迷乱!正如达莱斯加小姐对我说的那样,在这种时候,您是无所不为的。那天,您几乎是不知不觉地端起枪来,也就是这种情况。好啦,克制一下吧!有人在按门铃。一定是贝舒警官来了。您也许愿意他对此毫无所知吧。” 

  乔治·卡泽冯双目茫然,过了一会,轻声问道: 

  “要多少钱?您要多少钱卖这张收据?” 

  “这是不出卖的。” 

  “您要留着它?” 

  “如果您答应某些条件,那么,这张纸可以归还您。” 

  “什么条件?” 

  “我会当着贝舒警官的面告诉您。” 

  “要是我拒不同意呢?” 

  “我就告发您。” 

  “您所引证的都是经不起一驳的。” 

  “试试看吧。” 

  乔治·卡泽冯感觉到他的对手那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力量,他低头沉思。正在此时,一个仆人把贝舒引进室内。 

  警官并未料到会在城堡里见到巴奈特,不禁皱起眉头。这两个人在谈什么鬼名堂?难道这可恶的巴奈特竟敢先发制人,否贝舒的主张? 

  这种担心使贝舒警官越发觉得自己的根据是正确无误的,他亲热地握着 乔治·卡泽冯的手,明言相告: 

  “先生,在我动身之前,请允许我告诉您我的调查结果和我要写的报告内容。一切都完全符合我们至今为止对此事件的看法。” 

  他重复了巴奈特在最初交谈时所提到的他的看法,并补充道: 

  “达莱斯加小姐所散布的那些不利于您的言论都是无稽之谈。” 

  巴奈特在旁表示赞同: 

  “太好了。这正是我刚才对卡泽冯先生说的话。我的师傅和朋友贝舒又一次证明了他一贯具有的敏锐判断力。另外,我还得说一下,卡泽冯先生有意对那些中伤他的诽谤作出最仁慈的回答,他要把这座曾为达莱斯加小姐的祖辈所有的城堡归还于她。” 

  贝舒好象挨了一闷棍,木然问道:“恩,……这有可能吗?” 

  “当然可能,”巴奈特肯定地说,“这件事使卡泽冯先生深感不快,对这地方产生厌恶之心。他看中了一所离他在盖雷的工厂更近的城堡。刚才我进屋时,卡泽冯先生正在起草赠与证书。而且他表示要另附一张10万法郎的支票,一并交给送信人,作为给达莱斯加小姐的赔款。卡泽冯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卡泽冯毫不迟疑,他立即按巴奈特所说的办理,好象是出于己愿,十分乐意这样做。他坐在写字台前,写好证书,如数开了支票。 

  “先生,请拿着,”他说,“我会通知我的公证人。” 

  巴奈特把文书和支票装进信封收好,对贝舒说: 

  “哎,把这个交给达莱斯加小姐吧。我肯定她会赏识卡泽冯先生这一豪举的。先生,我很敬佩您。我不知该如何对您说,贝舒和我对于能有这样皆大欢喜的收场感到多么高兴。” 

  巴奈特步履轻快地走出门,贝舒在后面跟着,心中疑惑不解。他在公园里嘟哝着: 

  “哎,怎么回事?是他开的枪吗?……他认罪了吗?” 

  “别管它了,贝舒。”巴奈特对他说,“听之任之吧。这件事已完满解决,人人满意。行了,你到达莱斯加小姐那儿去完成你的使命吧!……请她忘记这件事,别再提了。然后,你到旅店找我。” 

  一刻钟后,贝舒回到旅店。达莱斯加小姐接受了赠与证书并委托公证人去同乔治·卡泽冯的公证人洽谈,但她拒不接受金钱,气愤之余,她竟把支票撕了。 

  巴奈特和贝舒动身上路,他们很快结束了沉闷的旅途。警官苦思冥想,还是想不出所以然,看来巴奈特的这位朋友并不了解其中奥秘。 

  他们三点整到达巴黎。巴奈特邀请贝舒到交易所附近餐厅用餐。迟钝的贝舒依然糊里糊涂,什么也不明白。他接受了巴奈特的邀请。 

  “你先点菜吧,”巴奈特说,“我去去就来。” 

  没等多久,巴奈特来了,菜肴十分丰盛。喝咖啡时,贝舒说: 

  “我得把那张撕毁的支票还给卡泽冯先生。” 

  “你就不用费心了,贝舒。” 

  “为什么?” 

  “那张支票是一张废票。” 

  “怎么会的?” 

  “是的。我预料到达莱斯加小姐必定会拒绝拿这笔钱,就悄悄地换了一张过期的旧支票,和赠与证书一起放在信封里。” 

  “那张真的呢?”贝舒呻吟道,“卡泽冯先生签的那张支票呢?” 

  “我刚到银行兑换成钱。” 

  吉姆·巴奈特略微解开他的上衣,露出一卷钞票。 

  贝舒惊愕万状,咖啡杯从手里滑落下来,但他立刻克制住自己。 

  他们面对面坐着,吸着烟。过了好久,巴奈特终于说话了: 

  “贝舒,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俩的合作确是富有成效的。我那笔小小的储蓄迅速而顺利地不断增加。我向你发誓,我现在同你相对而坐开始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一起工作,到头来却是我一人受益,怎么样,贝舒,当个事务所的合伙人你觉得怎样?巴奈特·贝舒事务所……恩,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吧。” 

  贝舒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憎恨过别人。他站起身来,往桌上扔了一张钞票付帐,然后,一边走,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有时寻思,这个家伙是不是个魔鬼。” 

  “有时,我也这么寻思。”巴奈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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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刻面的纯绿宝石 



  “真的,亲爱的奥尔加,你谈起他就像认识他似的!” 

  奥尔加亲王夫人对女友们微笑着,她们今晚在她的客厅里抽着烟闲聊。她对她们说道: 

  “天哪,是的,我认识他。” 

  “你认识亚森·罗平吗?” 

  “当然认识。” 

  “这可能吗?” 

  “我认识他,知道他是个喜欢扮演侦探的人,为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工作,”她明确指出。“然而,今天我已得到证明:吉姆·巴尔内特和私家侦探事务所的全体合作者,只是亚森·罗平一人。因此……” 

  “他诈骗了你?” 

  “没有!他帮了我的忙。” 

  “那么这是一场奇遇了!” 

  “完全不是!这也许是一次半小时的平静交谈,没有戏剧性的变化。但是,在这三十分钟的谈话里,我觉得自己面对着一位真正出类拔萃的人。他办起事来,采用既简单又令人困惑的方法。” 

  大家连珠炮般向她提问。她没有立即回答。这个女人很少谈自己,她的生平相当神秘,甚至连她的知心女友也不清楚。自从她丈夫去世以后,她爱过什么人吗?她美貌动人,满头金发,眼睛温柔湛蓝,吸引着许多男子,她向其中某些人的恋情让步过吗?人们相信她让步了,诽谤者说她善于异想天开,有时好奇多于爱情。但是,人们其实一无所知。无法举出任何一个人名。 

  然而,这一天,她却感情外露,不用别人太多催促,就掀起了面纱的一小角。 

  “总之,”她说道,“为什么不跟你们讲一讲这次会见呢?如果我在讲述中会牵扯到另一个人,这个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绝对不会迫使我沉默,我就讲,而且讲得很简短。你们感兴趣的毕竟是亚森·罗平,不是吗?因此,我只用一句话来概括那个偶然事件,你们将明白其全部意义。那时候,我激起了一个人的强烈而真诚的爱情——我有权使用这些词——他的姓名,你们起码都知道: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 

  奥尔加的女友们都吓了一跳。 

  “马克西姆·德尔维诺尔?那个银行家的儿子?” 

  “是的。”她说道。 

  “他是造伪货币的银行家的儿子?那个当骗子的父亲吊死在桑泰监狱的囚室里,就在他被逮捕后的第二天。” 

  “是的。”奥尔加亲王夫人泰然自若地重复道。 

  接着,她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 

  “作为银行家德尔维诺尔的客户,我是主要的受害者之一。马克西姆在他的父亲自杀后不久,因为跟我相识,就来看我。他靠自己努力工作而致富,打算清偿所欠债权人的债务。他只要求我作某些安排,这使他要到我家来好几次。我承认,这个人对我来说总是讨人喜欢的。他举止端正得体,更加讨我喜欢。他为人正直,显然他认为那是很自然的。另外,虽然他没表现出任何局促不安的样子,父亲的可耻行为没能对他造成不利影响,人们感到他处在无限痛苦之中,只要别人的话语中有一点点影射,他内心的创口就会剧烈疼痛。 

  我把他当做朋友来接待,这朋友不久就变成了情人,他从来没有暗示过这种爱情,但我看得出爱情在与日俱增。如果他父亲没有名誉扫地,他肯定会向我求婚的。但是,他既不敢表示爱情,也不敢询问我是否有意。而且,我能怎么回答呢?我不知道。 

  一天早上,我们在布洛涅树林吃午饭。接着,他跟着我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客厅。他忧虑不安。我把手袋连同我的几只戒指一起,放在一个独脚桌上。接着我根据他的愿望,坐到钢琴旁,弹奏他喜欢的俄罗斯乐曲。他站在我身后静听着,我猜想他很激动。当我站起身来时,看见他脸色苍白,我想他就要讲话了。我注视着他,自己也感到慌乱,这使他对我直言不讳。我拿起那几只戒指,漫不经心地又戴在手指上。忽然我停了下来,更多地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并不是为了表达我对一件小事的惊讶,喃喃地说道: 

  “哎呀,我的纯绿宝石戒指到哪儿去了?” 

  我看见他的身子发抖,他大声说道: 

  “您那漂亮的纯绿宝石戒指?” 

  “是的,那只没刻面的纯绿宝石戒指,你是那么喜欢它。”我脱口而出,其实话里并不包含任何其他深层含义。 

  “但是,您吃午饭时,它还戴在你的手指上呢。” 

  “毫无疑问!但是,因为我从来不戴戒指弹钢琴,我把它放在这里,跟其他的戒指放在一起了。” 

  “它也许还在那里……” 

  “它不在那里了。” 

  我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姿态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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