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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父与子(下)txt-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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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呢。”

    “你说话像你伯父。 总之,准则是不存在的,难道现在还没猜出来?只有感觉,一切取决于感觉。”

    “怎么会是这样呢?”

    “就是这么回事。 如我,对准则就持批判态度,认为感觉至上。 我喜欢否定,我的头脑就是按此结构的,没了。 为什么我喜欢化学,你喜欢苹果?也是依靠的感觉。 一切无不如此,人不可能认识比感觉更进一步的东西。 这话不是任何人都肯对你说的,就是我,下次也不会对你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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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呢?连正直也是一种感觉吗?”

    “当然!”

    “叶夫根尼!……”阿尔卡季伤心地准备往下说。“啊?怎么啦?不合你的胃口?”巴扎罗夫打断他的话,“不,老弟,既打算抛弃一切,重新给自己洗头换面就不要怜惜自己!……不过,哲理我们已经谈够了,普希金说:‘大自然送来了梦的安宁。’”

    “他从来没有吟过这样的诗,”阿尔卡季说。“虽没吟过,但他作为诗人,有可能并且应该这么吟诵。顺便补充一下:他在军队里服过役。”

    “普希金从来都不是军人。”

    “怎么可能不是呢?他在每一页里都写:‘战斗去,战斗去!为了俄罗斯的荣誉!

    ‘“

    “你从哪儿想出的荒唐话?简直就是污蔑!”

    “污蔑?

    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拿这字眼吓唬人。 对一个人而言无论怎样污蔑也不为多,实际上人比污蔑他的话还要坏十倍、二十倍。“

    “我俩最好还是睡着!”阿尔卡季懊恼地说。“我深表赞同,”巴扎罗夫回答。但是他俩一个也没能睡着,某种敌意在咬噬着两颗年轻而彼此不同的心。过了五分钟,他们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默默地你看我,我看你。“你看,”阿尔卡季蓦地说道,“一片枯干的枫叶脱离了枝头落到地上,它飘飘荡荡,像蝴蝶在飞舞,这不是很奇怪吗?

    死的哀伤竟然与生的欢乐相似,这多少让人感到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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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阿尔卡季。 尼古拉伊奇,我的朋友,”巴扎罗夫说,“我求你一件事:别用那些美丽的词汇。”

    “我说我能说的……你也太霸道了!我脑袋里有这想法,为什么不能把它说出来?”

    “你能说,为什么我就不能说我的想法?

    我觉得美丽的词汇不合时宜。“

    “什么才合时宜呢?骂人的话?”

    “唉,依我的观点,你像你伯父。 那个白痴听见你这话准会高兴。”

    “你把帕维尔。 彼得罗维奇称作什么?”

    “我一如应该称呼他的那样,把叫他白痴。”

    “这,恕我直言,太让人难堪了!”阿尔卡季高声说。“哎哟,家族的感情在起作用了,”巴扎罗夫说得不慌不忙。“我早就发现,家族感情在人们的身上根深蒂固,他可以放弃任何偏见,但,简单说个例子吧,若要他说出他兄弟拿过别人的一块手帕,是个小偷,就难于启齿了。说的也是,我的兄弟,我的嘛——我不是超凡脱俗的人,能说出口吗?”

    “我纯粹是出于一种正义感,而不是什么家族感情,”阿尔卡季忿然反对。“你既然不清楚这样的感情,没有这样的感觉,你就不能妄加评论。”

    “换句话说,阿尔卡季。 基尔萨诺夫实在难以琢磨,我理解不了,理当俯首缄口。”

    “够了,叶夫根尼,再往下说,我们俩会吵起来的。”

    “啊,阿尔卡季,随你的便好了。 让我们那怕只一次,好好地吵上一架,不管三七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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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那么吵,到后来非……”

    “非打架不可?”巴扎罗夫接口道,“那又有什么不好?

    在这儿,在草地上,在田园式的氛围中,远离世界,避开人们的目光,打一架也没有关系,只是你打不过我,我一下子就能卡住你的脖子……“

    巴扎罗夫粗壮有力的手指……阿尔卡季像开玩笑似的转身准备抵抗……对方凶神恶煞似的脸,嘴角上绝非逗着玩的狞笑,逼人的目光,不由让他感到惧怕……此时恰好传来瓦西里。 伊凡内奇的声音:“哦,你们到这儿来啦!”随即老军医出现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身穿亚麻布衫,头戴自编的草帽。“我找呀,找呀……

    不过,你们确实挑了个好地方,躺在‘大地’上仰望‘天空’,悠然自在……可以说意义不凡。“

    “我只在打喷嚏的时候看一看天空,”巴扎罗夫说,接着对阿尔卡季低声说:“可惜,他打搅了我们。”

    “够啦,”阿尔卡季也同样轻声回答,并握了握朋友的手,“再牢固的友谊也经不起这样的冲突。”

    “我望着你们,我的年轻朋友,”这时瓦西里。 伊凡内奇双手支着一根自制的、小巧的土耳其人头手杖,摇头晃脑地说,“不由自主地赞叹:你们有着多么大的力量,多么旺盛的青春和多么好的才干啊!简直是……卡斯托尔和波鲁克斯!”

    “瞧,把神话也用上了,”巴扎罗夫说,“看来你的拉丁文到现在还没有忘记。我记得你用拉丁文写了篇不错的文章,为此得了银质奖章,是吗?”

    “德奥古利兄弟,德奥古利兄弟!”瓦西里。 伊凡内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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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地说。“不过,这事已经谈够了,父亲,别再那么自作多情啦!”

    “难得一次也不为过,”老人答道,“但我寻找你们并不是为了表示恭维,而是因为,第一,告诉你们快吃午饭了;第二,我想提前告诉你,叶夫根尼……你是个聪明人,善解人意,也了解女人,所以你应该原谅……你妈见你回来了,决定做一场谢恩弥撒。你别以为我是来叫你参加弥撒的,不,弥撒已经结束了。 但是阿历克赛神父……”

    “教士?”

    “是呀,一个教士。他将参加……午餐……出我意料之外,我并没邀请……但事已至此……他没能明白我说什么……再说阿琳娜。 弗拉西耶芙娜她……他在我们这儿算得上是个好人,知书达理。”

    “他不会把我的那份也吃了吧?”巴扎罗夫问道。瓦西里。 伊凡内奇笑了。“哪能呢?”

    “得,除此以外我别无意见,我愿和任何人一块儿共进早餐这令人感到愉快。”

    瓦西里。 伊凡内奇整了整头上的草帽。“我事前便已相信,”他说,“你无视任何偏见。 就以我而论,已经活了六十二岁,早已算作一个老人,也没信过邪(瓦西里。 伊凡内奇不敢承认举办谢恩弥撒是他希望做的)。

    阿历克赛神父想与你认识。 肯定你能喜欢这个人的……他并不反对玩玩扑克,甚至……我们之间说说而已……吸几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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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怎么样?饭后我们来它一局,我准能赢他。”

    “嘻—嘻,等着看!还不知谁是最后的赢家呢”

    “怎么的,你想拿出看家本领?”巴扎罗夫把看家本领四个字说得特别清楚。瓦西里。 伊凡内奇的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说这话不怕难为情吗,叶夫根尼?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是的,我承认,我年轻时有这样的嗜好,但是也为此付出过惨痛的教训。 瞧这天气热的!让我和你们坐一会儿,不妨碍吧?“

    “一点也不,”阿尔卡季回答。瓦西里。 伊凡内奇呼哧着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先生们,”他又打开话匣子,“你们这包厢叫我想起了行止无常的军旅生活,我们的住地就常常设在干草垛的旁边,有时甚至找不到这样的好处所,你这时可比我们以前舒服多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一生历尽艰辛,如果你们允许,我来讲一个比萨拉比亚鼠疫大流行时的趣事。”

    “为此你得了弗拉奇米尔勋章吧?”巴扎罗夫接口道,“知道,知道……顺便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挂着它?”

    “我已经说过我不迷信,”瓦西里。 伊凡内奇回答(他在客人来的前夜才安排拆下礼服上的红授带)

    ,接着说开了鼠疫流行时的趣事。“哦,叶夫根尼睡着了,”他悄声说,并且对阿尔卡季眨了眨眼睛。“叶夫根尼,快起来!”他提高音量说,“去吃午饭吧……”

    阿历克赛神父魁梧结实,一头浓发梳理得滴溜水滑,在他那神父长衫腰间束了根绣花腰带,人挺机灵。 他仿佛早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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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阿尔卡季和巴扎罗夫不需要他的祝福,因此首先伸出手来和他们握手问好,总的说,他举止一点儿都没有拘谨之态,既不降低自己的尊严,也不招惹是非;他稍微嘲笑了神学校里的拉丁文深,却又极力卫护主教;两杯葡萄酒下肚后斟第三杯时他就婉拒了;他接受了阿尔卡季递上的雪茄,然而没有抽,说是要带回家去。不过使人感到微微不悦的只有一样:用手抓苍蝇。 他伸出手去,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猛一下抓他脸上的苍蝇,有时真的被他抓住了。 他含蓄地表示不妨玩玩扑克,结果从巴扎罗夫手里赢走了两卢布四十戈比纸币——折合多少银卢布,阿琳娜。 弗拉西耶芙娜家谁也算不清楚……

    而阿琳娜。 弗拉西耶芙娜照旧坐在儿子身边(她从不玩牌)

    ,依然用小拳支着脸儿,只是在吩咐取什么美味时才站立起来。她怕流露出爱子的一片深情,因为巴扎罗夫不鼓励,而且瓦西里。 伊凡内奇也一再劝她别“打扰”。

    “年轻人是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他解释道。 这天的饭食之丰富没法儿说清楚,季莫菲伊奇亲自策马赶早集,选买了切尔卡斯的上等牛肉,管事则去另一方向采购来江鳕、棘鲈和龙虾,只蘑菇一项,就付给了村姑四十二个铜戈比。 此时阿琳娜。 弗拉西耶芙娜目不转睛地瞧着巴扎罗夫,流露出的不只是钟爱和柔情,还有感伤、好奇和惧怕,且又隐含责备。但是巴扎罗夫无心猜测母亲的眼神,很少和她说话,即使说,也只是简单几句。有一回他请求她伸手给他握一握,希望能交个“好运”。

    她默默地把她那柔软的小手放进他因干农活过多都老茧丛生的大手掌。“怎么样?”她待了会儿,问,“起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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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气更糟了。”他说罢,漫不经心地一笑。“他打出的牌太冒险了,”阿历克赛神父像是惋惜般地捋了捋胡子。“那是拿破仑方式,神父,拿破仑用的方式。”瓦西里。伊凡内奇打出了爱司。“这下可把他送上了圣赫勒拿岛,”阿历克赛神父打出王牌,把爱司毙掉了。“想喝一些醋栗果水吗,亲爱的叶夫根尼?”阿琳娜。 弗拉西耶芙娜问。巴扎罗夫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不行!”第二天他对阿尔卡季说,“明天我非走不可,太无聊了。我想工作,在这儿却不能正常工作。上你家去吧,我的标本还留在你家呢。在你那里至少可以关起门不受干扰,但是在这儿,我父亲嘴上说‘书房归你使用,谁也不来妨碍’,事实上他跟着我寸步不离,而要是关门拒绝,却又不忍心,我母亲也是同出一辙,总是在隔壁房里唉声叹气,去看她吧,又没什么好说的。”

    “她会感到很难受的,”阿尔卡季说,“你父亲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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