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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译林 2007年第6期-第14章

小说: 译林 2007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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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官司会输。见鬼,这事儿发生的时候,我的社交生活那么乱,想想就觉得难为情。现在一切都要公之于众,对你我都是一种耻辱,对你尤其不公。” 
  “害怕社交生活公之于众,你是因为这个抑郁吗?” 
  “也算是吧,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大的耻辱在于陪审团将宣布我做医生不合格。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行医。我现在状态已经很差了,觉得每个病人都有可能起诉我,都有可能遇到治疗失当官司。真是噩梦啊。” 
  “我觉得可以理解。” 
  “如果不能行医,那我还能做什么?其他我什么都不会。我从小就只想当医生。” 
  “你可以全职做研究啊,你不是一直觉得没时间兼顾研究和临床医疗吗?” 
  “也许可以吧。可我担心会失去对医学本身的热情。” 
  “所以很显然,你要竭尽全力打赢这场官司。伦道夫说,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哦,伦道夫,天哪!”克雷格抱怨道。他的目光又移开了。“我不了解他。看了今天早晨法萨诺先生的表现,我觉得这案子伦道夫不合适。他跟陪审团之间的关系就像油和水,而法萨诺已经完全控制了陪审团。” 
  “如果你真有这种感觉,能不能向保险公司申请换一个律师?” 
  “不知道。应该能吧。” 
  “问题是,庭审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这样做明智吗?” 
  “谁知道呢?”克雷格愁眉苦脸地说。“谁知道。” 
  “那我们就先不换。先听听伦道夫的开庭陈词。同时,要想办法让你看上去精神一点。” 
  “说起来容易。你有什么办法?” 
  “光让你振作是不行的。不过,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无辜上。现在就试试看。你面对佩欣斯·斯坦霍普严重的病情,能做的都做了。你甚至跟在救护车上,这样如果她突发心肌梗死可以及时治疗。天哪,克雷格。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上面,还有你对医学的执着,然后表现出来。征服这该死的法庭!你能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样?你说呢?” 
  面对亚历克西斯突然爆发的热情,克雷格迟疑地笑了笑。“看看我理解得对不对,你是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无辜上,并把这点传达给陪审团?” 
  “伦道夫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跟陪审团打过多次交道了。他相信陪审团能感知人的思想状态。我建议你试着打动陪审团,反正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 
  克雷格用力地叹了口气。他根本不自信,可又无力反抗亚历克西斯的热情。“好吧,”他说,“我试试看。” 
  “很好。还有,作为医生,你有能力将自己的思想分块处理。你以前当医生的时候不止一次这样做过。只考虑自己是个优秀的医生,对佩欣斯·斯坦霍普你已经尽力了。不要考虑别的,集中注意力。” 
  克雷格只是点点头,目光从亚历克西斯身上移开。 
  “你心里没底,对吧?” 
  克雷格摇摇头。他觉得对面四四方方、后现代风格的波士顿市政厅像十字军的城堡,俯视周围的空地。在他看来,这栋令人沮丧的沉闷建筑正是官僚体制的缩影,而他正在这片沼泽里越陷越深。他费力地将目光移开,重新看着他妻子。“这事儿最糟糕的是我觉得很无助。我现在完全依赖保险公司指派给我的律师。我也经历过逆境,都是自己面对。我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再大的困难都能解决。可现在我觉得越是努力,就陷得越深。” 
  “我刚才让你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无辜上,这也需要努力。把自己的思想分成不同的区域也需要努力。”亚历克西斯觉得有点讽刺。克雷格刚才描述的,恰恰是大多数人面对疾病,不得不依赖医生时候的感觉。 
  克雷格点点头。“我不怕努力。我说了我要尽力打动陪审团。我只想有点别的办法,实实在在的办法。” 
  “嗯,我刚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 
  “我想联系我哥杰克,看看他能不能从纽约过来帮忙。” 
  “哦,这倒是个办法,”克雷格有点尖刻。“他不会来的。你们这么多年没怎么接触了。而且,他一直不喜欢我。” 
  “我们有三个这么好的女儿,他自己意外失去两个孩子。他跟我们相处有困难也可以理解啊。这对他来说是很痛苦的。” 
  “可能吧。可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他说过不喜欢你吗?” 
  克雷格看了亚历克西斯一眼。他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无法脱身。杰克·斯坦普敦确实没明确表示过;只不过克雷格自己一直有这种感觉。 
  “我很遗憾你一直觉得杰克不喜欢你。他实际上很崇拜你,他自己亲口对我说的。” 
  “真的?”克雷格很意外。他一直觉得杰克对他的评价刚好相反。 
  “是的。杰克说他在医学院和做住院医生的时候一直避免和你这样的学生接触。说你这样的学生,布置的书都念完,所有琐碎的事实都知道,随时能大段引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最新一期上的内容。他承认对你这种人又敬又怕,反而产生一种鄙视。不过实际上这种鄙视是对自己的。也就是说,他希望能像你一样对医学那么执着,可惜自己做不到。” 
  “这话倒是挺讨喜的。真的。我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可我经过那场中年危机之后,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这么想。而且即使他来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呢?难道让我靠着他的肩膀哭一场吗,这只会让我觉得更糟糕。” 
  “杰克现在的工作是法医官,经常跟法庭打交道,代表纽约州法医总署到各地做专家证人。他告诉我他很喜欢作证。他很有创造力,尽管老不用在正事上,而且冒险成瘾。你现在对这案子的前景很悲观,也许他能突发奇想,找出一条生路来。” 
  “我不知道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知道,所以之前我也不敢提这个建议。” 
  “哎,他是你哥。这事由你决定。” 
  “我再想想吧,”亚历克西斯说着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你确定不要吃点什么?” 
  “你不说我倒不觉得,这一出了法庭,肚子反而叫起来。我这会儿想来一块三明治。” 
  他们站起身来,克雷格紧紧抱住妻子,很长时间不放手。对她的支持,他真的非常感激。这让他对自己案发前的行为更加内疚。她说得对,他确实有能力将自己的思想分块处理。他将自己的职业生活与家庭生活完全分开,太强调职业生活了。他祈祷自己还有机会重新找到两者间的平衡。 
   
  第四章马萨诸塞州,波士顿 
  2006年6月5日,星期一 
   
  下午1:30“全体起立,”法庭文书高声叫道。 
  法官马文·戴维森穿着黑色长袍,迅速走出内庭。此时,法庭壁钟的指针恰好滑过1点30分。 
  太阳已经走到天顶,有一部分百叶窗已经放下来了,阳光照在六英尺高的橡木护墙板上。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城市的轮廓,还有一角蓝天。 
  “请坐,”法官落座后,法庭文书高声喊道。 
  “你们都吃过午饭了吧,”法官问陪审团。大部分陪审员都点点头。 
  “我想也没有人以任何方式讨论过本案吧。”所有陪审员都摇摇头。 
  “很好。现在由被告律师做开庭陈词。宾厄姆先生请。” 
  伦道夫从容地站起身,走到讲台前,将笔记放好,然后整理了一下深蓝色套装上衣和白衬衫的袖口。他身高六英尺有余,站得笔直,手轻轻扶着讲台边,手指纤长。他头顶上的每一根银发都服服帖帖,梳得一丝不乱。他的领结系得恰到好处,紫色的底上散落着哈佛盾形“真理”徽章。他浑身散发着天生的优雅、纯净,站在破旧的法庭上,如同妓院里的王子。 
  克雷格不由自主地被他镇住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重新觉得伦道夫与托尼·法萨诺的对比也许是件好事儿。伦道夫给人父亲的感觉,或者说是总统,是外交官。谁会不相信他?可接着克雷格的目光转移到陪审团,从肌肉发达的消防员看到水管工助理,然后是不走运的小商人,都是满脸厌倦,跟听托尼·法萨诺演讲时完全不一样。还没等伦道夫开口,克雷格这点乐观情绪就像烤盘上的水一样蒸发了。 
  不过,这种转瞬即逝的想法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证明了亚历克西斯的建议有道理,确实需要调整思维方式。所以克雷格闭起眼睛,想象他和莲娜冲进卧室的时候,佩欣斯·斯坦霍普正躺在床上。他想到自己看见她浑身发绀,非常震惊,迅速做出反应,并尽全力抢救她,直到确定她无法复苏为止。过去八个月里,他已经把这个过程回想过无数次了。过去几年里,曾经有几个病例让他回想过程中觉得自己有些步骤值得商榷。可佩欣斯·斯坦霍普的抢救过程完全符合标准。他相信即使再次遇到当天的情况,他也会采取同样的处理方法。他没有玩忽职守。这点他非常肯定。 
  “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伦道夫缓慢而清晰地说。“你们已经听过一场很特别的开庭陈词了。发言人自己承认在治疗失当案领域没什么经验。这是一场别具匠心的表演,一开始就用恰到好处的自贬博大家一笑。我没有笑,因为我看出了他的企图。我不会耍这种伎俩来降低你们的身份。我只会告诉你们事实,你们在听到辩方的证词之后,也会逐渐看清事实真相。与原告律师不同的是,我为好医生好医院辩护已经30年了。在我参加的庭审中,从来没听过法萨诺先生这样的开庭陈词。他的发言在很多方面对我的当事人,克雷格·博曼大夫进行人身攻击。” 
  “反对,”托尼跳起来大声喊道。“证据不足,且有煽动性。” 
  “法官大人,”伦道夫突然插话。他很恼火,伸出一只手,朝托尼的方向挥了一下,像是赶走一只小昆虫。“能走近法官席吗?” 
  “当然可以,”戴维森法官怒气冲冲地回答道。他挥挥手,让双方律师都到法官席前来。 
  伦道夫大步走到法官席前,托尼紧跟其后。“法官大人,您让法萨诺先生在开庭陈词时自由发挥,我希望能有同样的待遇。” 
  “我只是向陪审团描述了接下来的证词想说明什么,开庭陈词不就是这个目的吗?而你,宾厄姆先生,每十秒钟就反对一次,企图打断我的思路。” 
  “上帝啊!”戴维森法官抱怨。“这不是审理一级谋杀案啊,”法官说。“这是审理治疗失当案。开庭陈词还没结束,你们就已经水火不容了。照这个速度,几个月也审不完。”他停了一下,让双方体会他的意思。“我警告你们,我想速战速决。明白吗?你们都很有经验,知道什么该说,也知道对方能接受什么。所以控制一点,只讲事实。 
  “至于刚才的反对,宾厄姆先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确实因为法萨诺先生有煽动性说法提出过反对,他也完全有权利做同样的事。法萨诺先生,我确实给了你很大空间,让你自由发挥,如果你的证词无法证明你方的观点,那就只有求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当事人了。我也会给宾厄姆先生同样自由发挥的权利。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双方律师都顺从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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