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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在喧哗与骚动中沉思-福克纳及其作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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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尔斯的父亲塞得潘是个凶残的种族主义者和十足的骗子、暴君。在西印度群岛,当他发现妻子有黑人血统后竟抛妻弃子,跑到杰弗逊镇另立门户。他丝毫没有尽到抚养孩子的责任,反而在孩子长大之后来到他的领地“塞得潘百里地”时,他还不承认这个儿子,这使查尔斯感到伤心、痛苦和愤恨。在父亲的庄园里,他爱上了同父异母的妹妹裘迪丝,然而这种纯洁而又真挚的爱情竟受到了父亲粗暴的残踏。南北战争期间,他和父亲、弟弟亨利一样拿起枪杆为南方战斗。战争失败后,他又带着希望回到了“塞德潘百里地”,一是为了得到生父的承认,二是为了他和裘迪丝的爱情。此时,受父亲种族思想影响极深的亨利竟开枪打死了查尔斯。查尔斯毕生在探求自己的真实身份,渴求得到生父的认同,然而无情的现实摧毁了他的希望。他苦苦挣扎,不仅没有得到生父的认可,没有得到裘迪丝的爱情,而且死在了亨利的枪下,他的精神痛苦和命运悲剧,是当时种族思想对成千上万的混血儿人性摧残的真实写照。

  裘·克里斯默斯是《八月之光》中的主人公。这个从一来到世间就不明自身的孤独灵魂,毕生都在和痛苦的命运抗争。外祖父因怀疑他母亲的情人是黑人,在圣诞节那天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在孤儿院,一个女保育员因害怕当时什么还不懂的克里斯默斯说出自己的隐私,就到院长那儿去诬告克里斯默斯是个黑白混血儿。从孤儿院被赶出之后,他象一个不明不白的孤魂野鬼来到世上。白人社会不接受他,以为他是黑人;黑人社会也不容他,怕他是白人派来的暗探。他象加缪笔下的“局外人”,也象拉尔夫·艾里逊小说中的畸零人,在不合理不人道的社会现实中,迷茫困惑,无所适从。

  既然黑人社会和白人社会都不愿接受他,他只能在社会中靠自己去和命运抗争。他既不做白人,又不做黑人,他要向这个无情的社会报复。但是又找不到抱复的对象,最后在冲动之下杀死了他心爱的白种女人裘安娜·伯顿。在星期五也就是基督受难的那一天,被白人私刑处死。作为一个被社会、种族歧视和宗教偏见所异化了的人,克里斯默斯显然在社会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选择了杀人和被杀的道路来向社会报复,是他与命运抗争失败后痛苦无奈的必然结果。他思考过,挣扎过,抗争过,然而强大的社会法规和习俗力量还是毁灭了他。

  让我们来看一下艾克·麦卡斯林是如何在对生命痛苦思考和追求之中找到生命的真谛的。艾克是《去吧,摩西》中的主人公。他是南方世家贵族麦卡斯林家族的后裔,在选自《去吧,摩西》的名篇《熊》中,艾克通过翻阅父亲、叔父的帐本,发现了他祖父肮脏的历史。祖父不但霸占了黑女奴尤妮丝,而且还霸占了他和尤妮丝的女儿托玛西娜,使托玛西娜怀了身孕,使尤妮丝投水自尽。艾克明白了,祖父传下来的庄园是一片被玷污了的、应受到诅咒的土地,里面浸透着黑人的血和泪。因而,他决定要放弃这罪恶的遗产,去自食其力。艾克的这种转变,是他痛苦而又冷静思考后的结果。他从《老人》中山姆·法泽思身上继承了人类最宝贵的情操,在打猎过程中又感到大自然的伟大和神秘,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苦苦寻求的生命真谛不在于财产和门第,而在于归朴返真重返大自然。大熊“老班”被猎人们和猎狗“狮子”所杀死,山姆·法泽思安然去世,猎队活动宣告结束,木材公司的小火车轰隆轰隆开进森林,使艾克感到古老的神灵和当今的物质文明有着格格不入的冲突与矛盾。当今的物质文明破坏了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状态,使他们之间和谐的关系成了一种畸形的冲突。在选自同一本书的《三角洲之秋》中,艾克坚信蓄奴制对黑奴的摧残必将结束,黑人最终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最终总会走向正常与协调的轨道。

  查尔斯和克里斯默斯都是社会的弃儿,虽然在痛苦中与命运和社会抗争,然而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摆脱不掉被毁灭的悲剧命运。他的痛苦挣扎和艰难选择,是社会习俗,种族偏见对人性扭曲压抑和摧残的真实写照。艾克在与命运抗争之中经过艰难痛苦的思考、选择、发现了生命的真谛,代表着福克纳对南方蓄奴制的憎恶和对北方资产阶级新文明的否定,表达了福克纳渴望人与自然、人与人应该和谐相处协调发展的美好愿望。

  艾迪和格鲁芙这些出身贫寒的下层白种女人,也在无奈地忍受着命运的折磨。她们渴望美好的爱情,追求幸福的生活,可是在人性沦丧、世风日下的社会现实中,她们的梦想一个又一个地被击成碎片。

  艾迪年轻时,她父亲就告诉她:“活着的理由就是为长期的死作准备。”这种悲观的论调,象是驱不散的阴魂,始终在她的一生中徘徊。在她还是一个小学教员的时候,孤儿安斯来到她的身边。结婚前的安斯向她大献殷勤,“赶车绕道四英里”特地来学校看她,孤独中的艾迪接受了他。然而婚后,在她心中,安斯已经死了。她一生为安斯生下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安斯却没有给过她丝毫的温暖和爱情。贫困,孤独与疾病反复折磨着这个苦命的女人。最后悲哀地在贫病交加中死去。艾迪喁喁泣诉般的内心独白,象是一个深夜中的冤魂在哀诉着生命的不幸与悲哀。即使在她死后,安斯也没有片刻的悲伤,一天之内就配了假牙,娶了新欢。艾迪挣扎在没有爱情的家庭中,生活在冷漠的社会里,她虽然作了最顽强的抗争,也没有得到幸福。她的悲惨遭遇,是对当时社会和命运的愤怒控诉。

  莱娜·格鲁芙(见《八月之光》)是一个来自阿拉巴马的农村姑娘。怀了身孕以后,她的情人卢卡斯·伯奇竟无情地弃她而去。为了寻找那个无情的男人,她忍受着肉体上和心灵上极大的创伤,一路途步来到了杰弗逊镇。这位憨厚纯真的“大地女神”对爱情怀有美好的信念,可是,在拜伦·本奇帮助下找到卢卡斯以后,卢卡斯的态度和行为却让她伤透了心。卢卡斯逃走之后,格鲁芙带着严重的精神创伤,又踏上了人生的旅程。格鲁芙的苦苦寻求,不息抗争,显然是她美好人性的体现。卢卡斯是没有人性可言的,他不负责任、道德沦丧,显然是福克纳所痛恨的人物。格鲁芙对生活对爱情执着的信念,代表着福克纳对生活与爱情的理想,具有不可否认的积极意义。

  善良而贫穷的白人女性,始终是福克纳所讴歌的重要形象。她们面对命运的折磨,可是,为了生活和爱情,默默地忍受着,并与之进行了顽强的抗争。她们的悲惨命运,有力地声讨了资本主义社会摧残人性、冷酷无情的罪恶。

  福克纳在其构建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这一神话王国中,还为我们塑造了许许多多善良敦厚、意志坚强的印第安人和黑人形象。这些印第安人和黑人,无论在等级森严的旧南方,还是在斯诺普斯主义盛行的新现实,都用自己的血和泪为南方创造出累累财富,可是他们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自身的存在和价值得不到起码的尊重。为了生活,也为了自身的解放和尊严,他们有的默默忍受着,用人性的光辉来对付种族的偏见;有的越过“约旦河”,跑到了北方;有的拿起枪杆为捍卫自身的权利和尊严而战斗。这些在福克纳的多部长篇小说和中短篇故事里都有形象的描绘。

  在《喧哗与骚动》中,黑女佣迪尔西无疑是一个有“爱、忍耐和奉献精神”的光辉形象。在全书中,她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把康普生家族的败落过程描述得淋漓尽致。康普生家中没有爱,夫妻、父母、兄弟姐妹之间冷漠隔阂,自私自利。班吉是个白痴,昆丁象个得了狂想症的病人,杰生则是个十足的骗子和暴君,只有迪尔西牢记着基督受难前的箴言:“你们要彼此相爱”,把人性的光辉洒落在这个缺乏爱与温暖的家中。她不顾种族歧视的偏见,勇敢地关怀和照顾班吉,这人类最宝贵的同情心,在这个黑女佣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她身上体现了福克纳“人性的复活”与“人类是有希望的”的积极思想。

  路喀斯·布钱普是选自《去吧,摩西》中的《炉火与壁炉》的主人公,他是福克纳笔下最饱满的黑人形象之一。庄园主扎克霸占了他的妻子莫莉,为了维护作丈夫的尊严,他毅然带了手枪去找扎克,对侵犯自己神圣权利的人进行报复。和众多受压迫的黑人一样,路喀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时常受到庄园主贵族阶层对他们人身权利的粗暴侵犯。他和其他黑人一样,可以有一定程度的让步和忍受,但是他们也是人,和白人一样有自己的尊严。一旦超过了他们忍受的限度,他也可以拿起枪来为捍卫自己的权利和尊严而战斗。

  《大黑傻子》是出自《去吧、摩西》中的第三篇故事。这里的大黑傻子也是一个内心世界极其丰富的黑人形象。他是个伐木工人,失去他挚爱的妻子之后,他异常悲伤,表面上他不会哭,也不会诉说,更不会写悼亡诗,只是通过猛干活、挖墓穴和酗酒等方式来渲泄心中的悲伤,最后他杀死了一个多年欺骗黑人的白人赌头,自己也被白人私刑处死。在别人看来,这些方式有点古怪和“傻”,其实真正“傻”的是那些不了解他内心忧伤的白人。

  还有众多的黑人如《去吧,摩西》中的尤妮丝和托玛西娜母女俩;《押沙龙,押沙龙!》中被塞德潘残酷压榨的成群黑奴,还有《没有被征服的》中的黑奴卡什等,都深受着蓄奴制罪恶的压迫和命运的不公正待遇。他们受苦受难的情景,是对奴隶主阶级罪恶的血泪控诉,他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忍耐、奉献和同情心,是福克纳“人性的复活”信念的忠实承载者。

  无论是世家贵族的后代,还是社会的弃儿——混血儿,无论是生活贫困的穷白人,还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黑奴,他们的苦苦挣扎,既是对罪恶现实的有力控诉,也是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一向崇尚爱和温暖的福克纳在他们身上寄托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表现了现代人精神上所面临的困惑及出路。这些不安定的灵魂群像,在福克纳的神话王国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昆丁、亨利以及巴雅德精神上的困惑与迷茫及其最后走向毁灭,是二十世纪西方现代社会的真实写照。第一次世界大战及战后的现实矛盾不仅毁灭了无数的生灵,而且也使西方现代社会成为一片精神上的荒原和沙漠。生活在这个“荒原”上的人们精神痛苦,思想空虚,找不到摆脱自身和社会矛盾的出路,普遍的幻灭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迷惘的一代”的出现,有力地证明了这种情绪的普遍性和广泛性。

  查尔斯和裘·克里斯默斯象是加缪笔下的“局外人”,在社会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们东冲西撞,四顾茫然,没有出路,最后也走向了毁灭,是种族思想和资本主义文明对人性最恶毒的摧残。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和矛盾,具有时代性和世界性。如果我们考察一下西方现代社会的种种情况,就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穷白人艾迪、格鲁夫等和成千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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