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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烟花未冷-第14章

小说: 烟花未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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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清泽啼笑皆非,提醒她:“不过,相比‘远离尘嚣’这个标准还有不小差距。”
  她警觉起来,“你想怎样?”
  “一般来说,吃完饭我都要喝茶。”他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他点菜一般理所当然的口吻令她没好气地反驳:“耿总还真客气,没说要喝酒。”
  他笑,“‘俗人多泛酒’,你别是喝上了瘾,三句不离一个‘酒’字。”
  俗人多泛酒,谁助解茶香。
  她垂着眼沉吟片刻,咬了咬唇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跟我来。”
  
  出租车停在街口。
  付账下车,耿清泽跟着易漱瑜在棋盘似的巷子里七拐八弯,终于停在黑漆漆的大门前。
  幸而那些巷道横平竖直,他的方向感也算不错,此时尚能判断门朝南而设。夜色中,合起的门扉上的斑驳并不那么明显,褐色铜环干净光洁。门左右上角的两盏油灯虽未燃起,却依稀可见。他四顾之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什么消费的场所。
  易漱瑜松开行李箱,耿清泽见她不去叩门,不免有些疑惑,“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易漱瑜不理,按住裙摆,小心地半蹲下身,从最高的那层台阶右端数起,摸到第三块砖,用力掀开,在里头取了钥匙,又将其恢复原状。
  她转动插进锁孔的钥匙,淡淡道:“正大光明回家又不犯法。”也不在意他可能产生的反应,推开门将他让进去。
  耿清泽虽非科班出身,好在平日里耳濡目染也不算少,进了大门绕过垂花门,辨出这是套三间两进的四合院。易漱瑜让他稍待,自己沿着游廊将各个房间的灯尽数打开,回到院子里时觉得有点寒,遂将他引入西厢。
  她不同他客气,洗了手兀自翻找着东西。他也不见外,负手信步,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屋角硕大的瓷瓶里插着十多个画轴;多宝阁上的十几样摆设看起来同寻常人家并无太大差别,耿清泽不精此道,只分辨得瓶、碗、碟、洗各类,再看不出别的名堂。
  他微微躬身,不留心西服的衣角顺着他的动作扫过隔板,“啪”一记脆响落在脚下。
  大意闯了祸,他看着青砖地上的残片有些懵,本能地蹲身去捡。手才触到瓷片,不防易漱瑜从另一头亟亟跑来,脸上的表情比他还无措。他心下忐忑,又拙于言辞,下意识地缩了手,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没了下文,却听她紧张地问:“有没有割到手?”
  他微微一怔,摇了摇头。她忙道:“让我来。”
  那只碗碎得也巧,几乎对称的两半,砖地上连碎瓷也不见一片。看她找了几张旧报纸将碎片包好,丢进纸篓,默默回到原处,什么也没说,更没责备他一字半句,耿清泽越发不安起来。
  依着他的脾气,损人财物定然是要赔偿的。通常他会问清价值,有物偿物,无物折价,但此时此刻,一句简单的“我赔你一只”或者“这个值多少钱”,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心里明白得很,并非自己出不起这个价,而是唯恐这般唐突反倒落得将她看轻的嫌疑。
  “对不起……”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却再度被她打断。
  “帮个忙,里头的炉子拿一下,我够不到。”
  他见她神色平静,说话间已将一应器具尽数找全,对方才的意外并不甚在意,略略放下心来,边脱外套边走上前,替她在储藏柜的深处取出一个小炉,端详过后不由笑道:“这是哪朝哪代的古董?”
  “奶奶的旧东西。”她边说边拿了白布擦净里外浮灰。
  他走到她身边,竭力抑制着自己的过于好奇,“那……刚才的那只碗也是……”
  “不是。”她从密封袋里取出干燥的钢炭平平铺于炉底,“那是乾隆官窑的粉瓷。”
  他问得小心翼翼:“仿的?”
  “真品。”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市面上还有没有?”
  她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据说首都博物馆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一听,脱口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或许可以试着修复?”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
  她慢条斯理地收起装碳的铁盒,“碎便碎了,即便修补得再精巧也不会像原先那样完美无缺。何况这种不可衣不可食的东西,早晚是个累赘,碎在你手里也算是跟你有缘分。”
  他再度怔愣中,不意外头有陌生的人声传来。
  “漱瑜小姐?”
  易漱瑜循声出门,他也慢慢跟在她身后。
  走出厢房,见垂花门里站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约摸已过古稀之年,见了她且惊且喜,直直走上前来,“漱瑜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易漱瑜只笑了笑,叫了一声“糊涂爷爷”,却没有开口答他。
  那“糊涂爷爷”笑得眼角起皱,见了她身后的耿清泽,又问:“这位是?”
  “我的朋友,耿清泽。”这是耿清泽第二次听她念自己的名字,些微恍惚间,又见她转头向自己介绍,“这是胡爷爷,我奶奶的好友。”
  耿清泽略一欠身,胡爷爷忙说:“不敢当。”又看着易漱瑜,也不回避陌生人,只说:“老太太最近怎么样?你非要把她接到那么远的地方,自己受累不说,我们也……唉!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再见她几回。别就是见了,她也认不出老胡了。”
  他的话似怨似嗔,口吻中却分明是关切与怜惜。易漱瑜望着他任他絮絮,听到末了一句才避开他的目光,说:“有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胡爷爷重重“咳”了一声,才要说些什么,见了她垂头不语的模样,心头不禁一软,便改口道:“吃了饭没有?我去拿几个你糊涂奶奶裹的粽子?”
  “吃过了。”她倒像是被他提醒了,“对了,糊涂爷爷,我兑的井水还在不在?”
  胡爷爷摆摆手,满面愧容,“说来真对不住你,你的坛子过年时被小葫芦踢翻了。就为这事,我还狠狠揍了他一顿。楚家的那口老井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过了冬天就没出过水,你就是现在想要,也打不上来了。”
  小葫芦是胡爷爷的小孙子,着实顽皮得厉害。易漱瑜听了却嗔道:“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您打他作什么。”
  胡爷爷讪讪一笑,“不打不长记性,现在老实多了。”
  她却嘟囔:“笨死了,白费我工夫教了他,逃都不会逃。”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懊恼神情引得一旁的耿清泽忍不住“扑哧”一笑,胡爷爷跟着笑出来,突然拍了拍腿侧,“瞧我这记性,险些误了你的大事。你赶紧去取楚先生那里的东西,他修好以后,都叨叨了不知多少回。”
  “我现在就去。”易漱瑜点头,抬脚要走。
  “慢着——”胡爷爷拦住她上下打量,“漱瑜小姐,你这身行头去……恐怕是要不回那东西的,还是穿老太太那件……”
  她会意,抬了眼望着他,狡黠地微微一笑,“您要不要一起去?”
  “他那个乖僻的牛脾气,也就你吃他那套。我才懒得去受那份罪呢。”胡爷爷颇为坚决,“楚家门口有车,到时你不好拿,就喊一辆回来。”
  “嗯。”她答应着,“那您先回去吧,替我跟奶奶问好,说我有空去看她。”
  胡爷爷同他们告辞,她目送他转出垂花门,转身进了西厢房,顺手关了门。
  耿清泽有一搭没一搭在院子里溜达,走到正房前,正借着灯光读着门侧的楹联,只觉刚被打开的门口光线一亮,转头看去,即时愣了一愣。
  
  
  
  
  
  
  第16章 他乡(2)
  易漱瑜已换下了白天所穿的职业装,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垂长过膝的旗袍。柔润莹泽的白缎自肩及膝,几乎贴合她的身形,一枝墨迹淋漓的寒梅从左肩绵延至右下摆,粉彩的花瓣与前襟身侧用作盘扣的十来颗芙蓉石相应成辉。乌黑的长发在耳后挽出一个半髻,齐整的发梢听话地垂于肩头。
  她的淡声一如平常,嘱咐他道:“这里暂时没有电视。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房里看会儿书。我去去就回。”
  
  耿清泽回到西厢房,外厅里头已多出不少东西。
  茶几上是一套齐全的茶具,茶壶、茶匙筒、茶船、杯托……一应俱全,单大小不一的茶洗就有三个。茶几的一侧正是那只红泥小火炉,底层的钢炭已被点燃,点点红星若隐若现,炉上置着一个不大的朱砂壶,炉脚边还放着几瓶矿泉水。
  他在书架上略作浏览,总算找到本不算艰涩的《东晋门阀政治》,坐在竹榻的软垫里静心而读,倒也看出了几分兴味。
  “王与马共天下”的故事看了不过一半,他见易漱瑜吃力地抱着一个和她人差不多大小的东西跨进门,旗袍的下摆有些起皱,腕上还挂着一个小纸包,便放了手里的书。
  她见状,忙道:“我自己来。麻烦你拿一下衣帽架后头的架子。”
  他依言照做,又在她放置时搭了把力。她在茶几的前方调整好木架的位置,一一整合完毕,才拉开丝绒套子,一旁的火炉上朱砂壶盖“噗噗”直跳,引得她停了手,这才想起还有件正事。
  耿清泽随意一看,那绒套里头竟是一台古筝,下意识张了张口,眼睛再望向她时,看她已安坐在茶几前,用沸水烫起茶具来,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又在原先的竹榻里坐下。
  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烫壶洗杯不出一声,之前的那几分好奇神色已荡然无存,易漱瑜想了想,说:“是挺无聊的。不过是过程吊足了胃口,才觉得喝进口里的最后那道茶分外让人满足。”
  她一面极尽自嘲,一面却颇有耐心地拆了腕上的小纸包平铺于茶几上。耿清泽没有回话,伸手拈过几片茶叶,略有些意外,“这不是铁观音,倒像是狮峰龙井?”
  她将茶叶分了粗细分别置于朱砂的茶壶中,冲入略有冷却的热水,这才慢慢道:“对,是明前的。去年气候不好,今年的明前茶少了许多,这还是楚先生的朋友送的。”
  “就是替你修琴的老先生?”
  “嗯。看在奶奶的交情上,也算是勉强将我收入门下。不过他从来不承认,想必是怕我这不成器的半吊子辱没了他的名声。”她又在炉上的水壶里注满矿泉水,拿了钢叉将炉底的碳依次翻了个个,无奈地眨眨眼,“去年,老先生无意中听我改了别人的琵琶曲,气得劈断了两根弦。”
  “然后?”
  “我……”她顿了顿,才又道,“这筝是桑枝木的板,没人敢动,最后还是得求他出马。”
  她没有顺着他的问话继续,却止住话头。他也不再追问,默默看着她用头道茶将整套杯具一一洗过,重新在朱砂壶里注入热水。
  覆手于壶上,她看着炉上升腾的袅袅水汽,缓缓道:“其实是一个道理。就好比龙井代替了铁观音,没有雨水井水,矿泉水甚至一般的饮用水也行,要的不过是这样静心凝神的过程,哪来那么些清规戒律。所谓‘尽事听命’,最后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强求不来。至于是否如己所愿,更不得而知。所以我只相信万事万物归根到底,无非是‘求仁得仁’这四个字。”
  见他一直不出声,信手将空空的茶洗拨了一圈又一圈,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动手沏茶时瞥见他手边的书,不觉讶然道:“对这个有兴趣?”
  “这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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