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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殊途志-第126章

小说: 殊途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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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说了。我不在你的聚宝坊开店行不?行,怎么不行?不过,你会发现,自从你搬离了聚宝坊,你的进价提高了三成,而销售价格却降下了三成。这生意还怎么做?

至于藤家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只有天知道。

藤家每三年便轮换一次永安大管事,而家主若无大事,几乎都呆在藤家南洲的青莳岛青园内遥控指挥。如今的家主焦明夫人也不例外,算起来,她已有十年未到永安城了。

因此,当此任永安大管事藤鹂夫人得知最多两日,焦明夫人的玉趾就要落在永安城的地面,且由其夫小范少君陪同而来时,心不由一沉。她惴惴难安,愧疚无比,家主夫妇将鹣鲽少君交给自己看顾,自己却把个少君给丢了,万幸已经找着,否则自己该怎么向家主和小范少君交待哟!

但她并没有得到家主的一言半语,并非鹂夫人让焦明夫人生气地理也不愿理。实际上,焦明夫人刚刚落坐在莳园春痕厅,还未来得及喝口茶,接了个电话便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莳园自是一片大乱。鹂夫人忙乱中瞟了一眼焦明夫人手机上仍在显示通话状态中的号码,心中暗惊。失踪后总算找到了的鹣鲽少君据说往东南洲东海省省会水晶城而去,家主请了重明夫人亲自去接,这位夫人可是少君唯一有些许(炫)畏(书)惧(网)之人。难道……又出了什么乱子?

心急如焚的鹂夫人领着一众家人等在莳园的主楼莳楼之下,她修为颇深,因此很清晰地听见焦明夫人毫不压抑的痛哭,隐隐约约飘来几句小范少君不住口的安慰声音。

小范少君,这位二十二年前联盟最著名的美男子,与他的夫人一样,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过重的痕迹,因而时至今日,人们仍以少君呼之。

鹂夫人是焦明夫人少女时代最亲近的女侍,刚才甫见他缓缓走向青园的时候,恍惚中她以为自己看见的仍是当年那个因为自家少媛火辣辣的眼神而窘迫拘谨的青衫少年。

只有容貌如此出色的父母,才能生下鹣鲽少君这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少年郎。究竟少君遇上了什么变故?鹂夫人担忧地望着莳楼,在她的记忆里,少媛除了在父母去世时这般悲伤,就只有第一次向小范少君表白被拒而痛哭一场了。

哼!听说在东南洲出现了一个俊美无比的青年男子,他,还能比得过小范少君比得上鹣鲽少君?下面来报的人居然还吞吞吐吐说鹣鲽少君的模样儿长得与那人相似,却仍比不过那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我家鹣鲽少君像母亲更多一些,可是……可是……谁人敢怀疑家主对小范少君的真心爱意!

鹂夫人越想越愤愤然,决定扣去那报事之人三个月,不。半年的工钱。

比自家少君的容貌还出色……除非他不是人……是神山的神君!突然想起那紫袍人温和慈蔼的眼神,饶是鹂夫人已经不年轻的心也禁不住快快地跳了几跳。

是呀!我们藤家可与神使乃至神君大人都关系扉浅,为什么不能求得他们的相助?鹂夫人思及此,真想立时拔腿上楼,可惜藤家森严的家规却只能让她老老实实的呆着,盼望家主尽快召自己过去。

然而,鹂夫人等来的却是家主让人们散去的命令,她犹豫再三,冒着被责罚的危 3ǔωω。cōm险,请求面见了小范少君。见到他的一刹那,鹂夫人惊愕不己,这短短的时刻,小范少君怎么好像老了十年?不,并非容貌的老去,而是以往总是流溢在他眸中那仍如青年人一般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垂暮老人一般浓烈的忧伤、深重的疲惫憔悴。

“阿鹂,你有什么事?”小范少君的声音有些喑哑,就似乎他也大哭过一般。

但鹂夫人知道,这位看似文弱的少君性情刚强,便是打断他的脊梁骨,他也不会叫喊一声,更别说流泪了。他虽是个秘不成武不就的书生,却比大多数秘术师武技师来得坚忍铮铮。

“小范少君,家主她……”鹂夫人还只开了个头,便被小范少君挥挥手打断,这种行为于待人接物皆谦谨温文、和蔼有礼的他来说,也是异数。

只见小范少君阖上眼,轻声道:“不必多问了。我们自有主张。阿鹂你忙去吧。”

鹂夫人还想说什么,见他这般奇怪的神情却有些开不了口,只好暗叹一声,转身离去,却不料又听得小范少君说道:“等等,阿鹂,请你关注一事。”

鹂夫人站住,等他说话,却足足过了半响,方见他缓缓睁开眼道:“阿鹂,家主与我都清楚,你对比翼儿是真心疼爱,所以,你不必耿耿于怀。”

一句话说得鹂夫人眼泪几乎要流出来。自从鹣鲽少君失踪,她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她最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家主的责怪,而是少君的安危。眼下听得小范少君这样说,她这些天的担惊受怕真是值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如今我拜托你一事。”

鹂夫人连忙点头:“请少君放心,阿鹂一定不辱使命。”

小范少君感激地笑了笑,笑容里却满含着苦涩:“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在东南洲出现一人,容貌……”

鹂夫人大吃一惊,顾不了上下尊卑急急打断他的话:“少君明鉴,家主爱少君之心天日可表。鹣鲽少君绝对绝对……”下面这话可不好说下去,她急得汗都冒了出来。

小范少君的神色却有些愕然,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说起自己与焦明的感情,但他毕竟是聪明人,转念一想便明了,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忙说道:“阿鹂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留意下那人的行踪,并无他意,也绝无他意。”

留意行踪?还没有别的意思?阿鹂不得其解,心中悲愤。想当年,为了与小范少君成亲。焦明少媛差点连家主继承人的位子都交了出去,并且以死相胁,这才感动了老家主,否则只怕如今根本没有鹣鲽少君的出生。小范少君怎么可以怀疑家主呢?!

以鹂夫人当年只不过是女侍的身份,她自然是不知道,当年小范少君与焦明夫人的婚姻,内情可绝不仅仅如此。

看鹂夫人这神态,小范少君知道她是不可能相信自己了,不由烦闷暗生,此时,他真是没有再为自己分辩的余力,只想找着那个男人。

于是,小范少君头一次对鹂夫人摆出半个家主的威势,肃言说道:“阿鹂,你只要找到那个人便罢了,其他事不需多问。另外,此事,在未找到那人之前,你不得禀告家主。”

鹂夫人见他端出架子来,只好强忍着不快,点头应是,却连告退之礼也不施,径自去了。小范少君似乎没有听见她将楼板踩得咚咚作响,他眼神茫然。窗外,莳楼旁的清水湖面,一对鸳鸯正相依相偎。

他心如刀绞,面前浮现爱子调皮活泼的神态。父子二人感情极好,家族中唯一支持藤鹣鲽搞乐器演奏的只有他,藤鹣鲽从小到大的每一次表演,他都会去捧场。这个孩子,他的心紧紧贴着他的。

日渐西坠,小范少君独自默默坐了许久,终于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来,蓦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他几欲跌倒。好在,斜后方伸出一只玉藕也似的手臂撑住了他。他不需要扭脸去看也知道是谁,于是低低叹了口气道:“槿愉,你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焦明夫人红肿了眼眸,憔悴了倾城国色,她神情凄楚,哑声道:“我怎么睡得着?闲之,我已经没了比翼儿,难不成……你……”她哭出声来,此时的焦明夫人哪里是那个一动颜色便要引得联盟变一变天的女强人,只不过是个伤心欲绝的母亲和忧心忡忡的妻子罢了。

小范少君叹息着,转过身,极轻柔地为爱妻抿了抿鬓旁散乱的发,轻声道:“槿愉,你的夫婿虽然没有照料妻儿周全的本领,然而,身为人之父,心爱的孩子横遭不测,我怎么也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而眼看妻子受人欺凌,无论身为男子还是为人夫,替妻子奋力一搏这点血性我又岂能没有?”

见焦明夫人似要插话,他加快语速道:“先听我说完。你尽管放心,漫说我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是我秘武双绝,我也不会这般轻率冒然去寻神山的晦气。你的夫婿可不傻。”

焦明夫人含着泪直点头,小范少君爱怜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两人相依偎着坐到一处,寂静的花厅里回荡着小范少君幽幽深沉的声音。

“槿愉,你知道,我母亲是神月皇朝的后裔,虽然只是旁支,总算姓白泽。说起来,那位神使还算是我的长辈,我需得唤她一声表姨呢。神使虽说持有神山令,是为神山中人。但我若所料不错,她对神山之主却是没有什么遵崇之意,反倒……”小范少君沉吟着,“又惧又恨!是的,她对神山之主充满了恐惧,却又无比憎恶。可是,这位神使对紫筠天君却似乎怀有别情,我想,她会帮到我们的……”

焦明夫人听得一呆,她早知自己的夫婿聪颖非常,这些年来,家里以及外人都只道她焦明夫人将偌大个藤家规整地井井有条且蒸蒸日上,谁人又清楚这其中凝聚了小范少君多少心血?当年的小范少君,那过人的才智都被俊美的容貌以及不修秘武的风言所掩盖,只有她才慧眼识君!

并且,夫君他毕竟只见了神使大人和紫筠天君大人一次而已,他的洞察力竟然如此惊人,仅凭一面之缘便看出神使大人对天君大人的绮念。而自己,也是与神使几番交往,综合种种情报方察觉。假如不是比翼儿发生意外,以夫君这能免则免的性情,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只听小范少君继续道:“槿愉,或许此事你已经知道,事涉神山,你不讲与我听,我明白的。你可知,当年为何神山会传令于你家,让你我成亲?”

蓦然听夫君说起当年往事,焦明夫人又是一怔。那年神山传令,让自己的父母又惊又喜。惊的是神山之说一直存在于家族秘档中,可自从神月皇朝灭亡后便再无音讯,若非在神月覆灭一事上神山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只怕族人们会将神山当成了真正的传说。喜的却是神山居然就一桩婚姻亲传神山令,可见藤家一直在为神山所关注,祖先们流传的种种终于得到了印证。

焦明夫人也是听母亲悄悄告诉自己其中隐情,且发了重誓绝不入第三人之耳的,此时听夫君突然说起,不由感觉震惊。不过,神山为何传令,原委她实是不知,当下摇了摇头。

小范少君凄然一笑道:“只因紫筠天君那时便为我挚友。不但我们的婚烟是他相助,便是比翼儿,你当以为他真是天生异禀么?比翼儿身上流着我的血,纵然你根骨超绝,他纵是比我强,却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禀赋。是天君仁心慈悲,以神力为比翼儿洗经伐髓生生造就的呀!”

焦明夫人大吃一惊,竟没想到那位温和近人的天君与自家夫君有如此深的交情。而若是这般原因,那便好解释为何如今这位高傲的神使少媛对自己却很是尊敬、甚至胜过万家的异事了。她还以为是天女大人有所交待呢。

小范少君继续说道:“我与天君相交二十多年,虽拢共见了不到十面,但我二人实为莫逆,他的性情爱好我不说了若指掌,亦是相差不离的了。他雅善丹青,画得一手好山水墨画,我书房那幅《寒山冷坞独酌图》便是他的得意之作,”说到这里,他歉疚地看着爱妻,“槿愉,对不住,当年我方是少年时便与天君相识,曾答允了他对谁也不透露与他相交之事。因此,那幅画儿的画者我实是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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